第四章 軍隊里的鐵匠,不上戰場真的值得被笑話?

第四章 軍隊里的鐵匠,不上戰場真的值得被笑話?

我沒法說什麼原諒或者不原諒之類的話當後來迪歐問我的時候我只有啞口無言。我知道的只是生活還要繼續我還活著。

提著葯走在街上我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彷彿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與我在不同的世界而我只是一縷遊魂偶然路過無法停歇。

太陽明亮得十分刺眼我幾乎忘記了現在還是盛夏的季節。那幾天的刺骨冰寒始終環繞著我揮之不去。被凍結在冰中的活屍覆滿了霜雪的鐵匠鋪讓我錯覺了這是最冰冷的冬日應該坐在爐火前取暖。

常年工作在熔爐前面的鐵匠是不怕熱的熔鍊鋼鐵的溫度當然比太陽能夠釋放給人間的要灼熱得多。在神話里這是太陽的職責給人類和動植物們以光明和溫暖讓他們能夠舒適的生存的。而熔爐那是戰神的領域永遠與爭鬥脫不開。我突然討厭這種感覺可我還是要靠打鐵吃飯。

我得找一份工作。雅蘭臨走前留下一袋子金幣短時間內雖然不用為錢愁可我也不能像那些貴族老爺們一樣坐吃山空。自己養活自己才是最好的。我想應該不難這裡是一座邊城雖然說不上繁華可也有重兵坐鎮所以想要討生活也相對來說容易一點。

一個強烈的衝擊讓我手裡的葯差點掉在地上撞了我的人卻仍然向著前面奔去頭也不回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我想破口大罵什麼人這麼不長眼睛卻連是誰都來不及現那人徹底淹沒進了人潮。

這才注意到所有的人都在向一個方向聚集——尤其是男人們。通常來講出現這種情況一定是有什麼大事生。例如處決國王之類的。

終於找回了一點人類的感覺好奇心是不滅的天性。好吧我不是遊魂我是活人至少不是死後復活的那種應該算是死裡逃生。幸或者不幸我是村子里唯一存活下來的人。我的村子毀了從此我再沒有家——雖然曾經的所謂家也不過是一間破屋和一個不太大的鐵匠鋪而已。

隨著人潮我被涌到了事的地點幾個士兵坐在方桌的後面面前擺著幾張紙拿著筆刷刷的記著排著隊的人的名字。他們的旁邊用一張白紙貼著告示:

「茲抵抗德克入侵特招募兵勇及鐵匠、木匠若干。

——奇米尼國提爾邊城駐軍統領葉赫奇?范?宏帕」

原來都是爭先恐後報名參軍的。不得不說參軍是一條很好的出路即使有著死亡的巨大威脅可在豐厚的軍餉誘惑面前仍是微不足道的。更何況還有僥倖不死之後的榮光甚至因此飛黃騰達之類的白日夢呢。

連我都動心了。咂摸著告示我猶豫著要不要報名這可比盲目的找活干要容易得多了。軍隊對人是向來不挑剔的到哪找這種絕對不會被拒絕的好工作去?

「堵在那幹什麼!」有人在我身後大聲嚷嚷「不報名就快點滾開!」震耳欲聾。聽聲音就知道絕對是個大個子。

「就是礙事!」附和的聲音「滾!」

我慢吞吞的挪到桌前對著一個看起來年紀比我還小的士兵報出名字:「寇達?德萊斯。」看著他寫完又加上「迪歐?德萊斯。」然後慢條斯理的說「我們報名鐵匠。」

我可沒有傻到要上戰場的地步。生命這種東西是只有一次的丟了就徹底沒了。可是給軍隊打鐵確絕對是比給老百姓打鐵更好上一千倍的美差。

轟然大笑。

「膽小鬼!呸!」還是我身後的聲音最大我卻懶得回頭看一眼。

「看你這麼壯還以為是要打仗的原來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居然說來打鐵!」連登記我名字的小兵都丟下筆氣鼓鼓的望著我。

「真可笑這裡是招兵的。居然來應徵鐵匠!」

「為什麼不躲到你姐姐的懷裡去打鐵?膽小鬼!」

我對那些嘲笑無動於衷。我現經歷過真正的生死之後很多東西都被看淡了可以毫不在意。如果是幾天之前的我現在肯定與那些傢伙打成一團了但現在我不會。

指著旁邊的告示我只是平靜的說:「你們不是也在招鐵匠嗎?難道鎧甲兵器對你們來說不重要?你們可以赤手空拳的對抗呃(我又瞄了一眼告示)德克的大軍?如果是這樣我確實來錯了地方。」聳聳肩我轉身做出要走的姿態。我當然不是真的想走不過如果真的都是不長眼睛的人的話這種只能送死的戰爭狂熱者聚集的地方我也確實不敢留。

「咳。」有人咳嗽了一聲。我知道自己可以成功了。

「等等。」咳嗽的人叫住我。

回頭果然看見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從士兵的後面走出來。我居然一直都沒注意到他在哪!這片空地上雖然密密匝匝的都是人但那種氣質的傢伙卻應該是一眼就被分辨出來才對的。

他看起來年紀和我差不多大身材卻很修長顯得細弱走路的姿勢卻很挺拔。長長的頭順直而烏黑披在肩頭帶著些憂鬱的氣質。兩撇小鬍子修剪得極為整齊像貼在薄薄的嘴唇上的一樣。他的腰畔配著禮劍不像是要上戰場卻像是要參加慶典。

「還有什麼事嗎大人?」我不亢不卑的問。

「你的手藝怎麼樣?」

「很好。」對此我有著絕對的自信。

「你們是兩個人?另一個在哪?」他低頭瞥了一眼名字「是兄弟?」

「是。我哥哥在旅店。」儘管我知道迪歐的全名可我也不敢真的把那個名字報上去。誰會相信一個外國的貴族會來這報名當鐵匠?不被當做姦細就是幸運的了。好歹我也知道「德」這個中間字代表著一種身份就像「范」在我們奇米尼代表著的一樣「我們剛從鄉下過來。」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兩個鄉巴佬!居然也敢說自己的手藝好?」

「我看是來混飯吃的吧!」

「我們過去在齊格鐵匠鋪工作。後來因為母親病逝才回到鄉下的。」我冷靜的陳述著自己的經歷順便把迪歐也加了上去。只要是個明白人就知道齊格是整個高蘭大6最好的鐵匠鋪是我國的驕傲。就算是外國的貴族騎士們也常常為了打造一把好兵器或者一副好鎧甲而長途跋涉慕名而來。可以在那裡打鐵的人就算是學徒都比其他地方的師父厲害得多。

「好!你們入選了!」軍官滿意的應承伴隨著他擲地有聲的話語的是無數人不解的驚詫「你們明天來軍營報道直接找我萊利爾斯?范?宏帕。」

「好。」我滿心歡喜。

但其實我是該憂慮的我甚至不知道迪歐在明天之前能不能醒來儘管雅蘭說他今天就該醒了。這些天他一直在沉睡一動不動的讓我有些惶恐擔心他是不是會就這麼死去連呼吸的起伏都沒有。

雅蘭曾讓我放心說迪歐只是在自我修復罷了。他們死亡騎士是沒有死的。就算只剩下一把骨頭仍然可以自如的行動。除非打碎代替心臟的血髓就像對帝凡赫和另外兩位死亡騎士做的那樣。

他這樣睡著已經有五天了。那天天還沒亮他就倒了下去一直昏迷不醒。給他查看的時候才現他的皮膚青紫一片幾乎都被凍僵了。身上爬滿了細小密集的傷口卻因為覆蓋著冰霜而只有少量的血滲出來。看起來那些傷都不嚴重就像是平時誰都會有的擦傷一樣。

可是雅蘭警告我因為沒有鎧甲的保護冰霜之力順著傷口滲入血液如果不能及時妥當處理所有的肌肉都會壞死**剝落的。

她居然還用這個開了一句玩笑讓我更加毛骨悚然:「不過那也沒什麼反正到時候迪歐也就是樣子變得丑一點又不會死。如果你不在意他身上會一直散腐臭的氣息的話還是可以和他一起打鐵。」

我很在意!絕對不要!

所以我每天都買大量的葯回來給迪歐塗在傷口上希望能夠有所幫助。不知道這些對於活人有效的葯對他是否也有同樣的效果。他的身體仍然是冰冷的沒有溫度以前我覺得這是天生特異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他不是活人。

謝天謝地當我推開旅店房間的門的時候迪歐正坐在床上雪白的繃帶扎眼的布滿露在薄被外面的身體胸膛隨著呼吸靜靜的起伏人一如既往的沉默。

我放下藥開始收拾衣服準備明天去軍營。

「雅蘭呢?」迪歐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早就走了。她說你一定不會跟她去的所以把我們送到城裡就離開了。」我沒有回頭把東西弄得「乒乒乓乓」的心中有些煩躁。突然現我開始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與迪歐相處了。是像過去一樣?還是該有所變化?我寧可什麼也不變。

「你……」迪歐聽起來很猶豫我想大概他有著和我一樣的顧慮。

「我應徵入伍了到軍中當鐵匠。明天就去報道。」

「嗯……」迪歐聽起來有些失落。也許他也不想失去過去的那段生活?

「不好意思沒和你商量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我回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至少我自己覺得應該與外面的太陽有著差別不大的熱度)「就自作主張了。德萊斯鐵匠鋪要開到軍隊里去了迪歐和寇達兄弟以後要得替那些當兵的打造兵器了。」

我其實是擔心著的生怕他說出「不」來。頗有些緊張的望著迪歐蒼色的眼睛一直咧著的嘴有些酸澀。

迪歐的臉上的表情讓我滿意極了先是驚詫然後是喜悅那種自內心的舒緩的笑容絕對有著比春日的陽光更加暖入人懷的力量。我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迪歐如此笑過他一直都是笑得淡淡的包容的寬和的卻也悲傷的。

「好。」迪歐回答。

「哈哈!」我開懷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才不管他身上的傷是不是會痛。我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濕但那是因為夏天的太陽太過刺眼了而我恰好正對窗口。

德萊斯鐵匠鋪的重新開張讓我和迪歐都興奮了一陣子兩個人像小孩一樣的忙碌儘管我覺得迪歐表現出來的興奮多少有做給我看的成分。我不想多說什麼。他太小心翼翼了我想他絕對沒有雅蘭那麼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曾經所以雅蘭才可以安心的待在宮廷而他只會和我一起做沒有前途的鐵匠。

萊利爾斯?范?宏帕子爵大人對我和「啞巴」迪歐有著出乎意料的好感也許是因為我們曾經那個在齊格鐵匠鋪待過也許是對我們手藝十分滿意。他總是在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就來到鐵匠鋪閑坐看著我和迪歐打鐵然後絮絮叨叨的講述一些曾經在都赫萊的事情——齊格鐵匠鋪也在赫萊。

我有時候會給他一些回應幫助他回憶昔日歡樂的時光赫萊的繁華與沉醉的確不是這種邊境荒亂的城市可以比擬的。

「可是葉赫奇一定讓我和他一起過來說我也該建立一些軍功對未來才有幫助……」萊利爾斯最苦惱的就是這一點「可我完全不喜歡在軍隊啊!何況馬上就要打仗了!聽說德克都是些可怕的野蠻人!」他雙手幾乎舉到天上去悲慘的呼籲著「他們甚至生吃人肉!」

迪歐打鐵的聲音「叮叮噹噹」有節奏的響著綠色的月亮阿童尼克舒緩而悠閑淡青色的光芒照在萊利爾斯的臉上更顯出他的稚嫩敏感和纖細的神經。這就是奇米尼的貴族齊格鐵匠鋪也經常接待這些人為他們打造漂亮的禮劍或者在本應只是來保護身體的盔甲上鑲嵌毫無用處甚至會讓鎧甲變得脆弱的珠寶——為了美觀。

與萊利爾斯相比迪歐和帝凡赫、雅蘭是多麼強大的戰士啊。

萊利爾斯說的最多的就是葉赫奇他的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從他的描述中他是深愛著尊敬著這位哥哥的。他們的父親過世較早但是葉赫奇並沒有因為萊利爾斯的母親是繼母而有所不敬對萊利爾斯的愛護更是讓所有當弟弟的貴族們嫉妒。不過萊利爾斯並不像葉赫奇一樣有著野心和強大的實力他只想安安穩穩的做一隻米蟲。

與萊利爾斯不同的葉赫奇?范?宏帕侯爵就是一位相當有能的人物。他的軍隊秩序井然即使是那些剛被徵召不久的人也很快被訓練得成為優秀的士兵。有時候葉赫奇大人會親自來鐵匠鋪視察好在我們的手藝讓他頗為滿意。

他有著一張過於嚴肅的臉。與迪歐因為經歷太多而顯得滄桑的感覺不同他的穩重到了乏味的程度而眉間的皺紋也不是來自憂患而是來自思考過多。他的心思一定很重也許從某種意義上他是與雅蘭相近的人。

另外一個常來鐵匠鋪的傢伙就是報名時站在我身後用震耳欲聾的聲音嘲笑我的人——皮休。他並不是我想象中的大個子比我矮了半個頭卻聲若洪鐘兩隻拳頭和鐵鎚差不多大在他的身上顯得不成比例。皮休沒有姓一開口就能讓人看見他黑漆漆被蟲蛀得嚴重的后槽牙。我認識很多他這樣的人從小就是流浪兒然後長大成了流浪漢。運氣好的在街頭打架還能當一下地痞運氣不好的就只能是乞丐。而從軍是他們改變地位的唯一選擇。

皮休每次來都只是嘲笑笑夠了就回去訓練訓練累了就再來嘲笑樂此不疲。我懶得理他不過是來我們這找點優越感罷了。如果被他知道迪歐本來是什麼人他一定會被嚇傻的。這些想法在我心裡轉一圈就讓我覺得得意笑容忍不住要溢出來。當然我絕對不會傻到對別人講迪歐的事情。

不過最近萊利爾斯來的次數明顯變少了無論他多麼的不情願作為弟弟他都必須要為哥哥分擔眾多的軍務尤其是在大戰在即的時候。皮休也是。德克進攻的號角幾乎都吹到我們的耳朵里了。

鐵匠鋪一如既往的忙碌每一個經過的士兵都是匆匆忙忙的雖然一開始就知道徵召士兵就意味著戰鬥即將打響但真正親臨其境時感受還是有所不同的。

「迪歐你是不是不想來的?」終於我還是問出了我的問題從那天迪歐醒來就在困擾著我了。他是為了我才來的吧「你本來就是想要遠離戰鬥的可是這裡……」我環顧身邊堆積如山的武器還真是越來離戰鬥越近了。

「我們是鐵匠。在哪裡都一樣。」迪歐頭也不抬的打鐵「鐵匠是不可能參與到戰爭現場的。」

是啊是啊就是這樣。我心滿意足。

只是我滿意的還是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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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刃之死亡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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