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短篇主邊伯賢（二）

二、

民國初期，軍閥四起，戰火連升，苦不堪言。

山腳下有個村落，寧靜無擾，傍山依水的生活，讓這裡的人有著質樸和純粹。

「邊伯賢！你是找打了是不是？！把鄰居周大爺的水缸弄壞了！」

「娘，我知道錯了！娘，別打了。娘！」

村裡每天都會上演邊家母子追打的情形，村民看著都圖一樂。誰讓邊伯賢這小子每天都在惹是生非。

要他好好念書，他把老師給打了。

要他好好種地，他把地里剛插的苗子全給拔了。

要他好好待著，他剛才就把鄰居周大爺家的水缸用彈弓打碎了。

邊母可沒想過把自己的兒子送出去打仗，邊家就一根獨苗，他就算把天捅破了，也不能讓他去戰場！

「你你你你，你可氣死我了！去，給周大爺賠禮道歉！」邊母當然跑不過邊伯賢，累的呼哧帶喘的。

「娘，您別生氣，我這就去道歉。」邊伯賢連忙跑到鄰居家，他每次都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卻還是管不住自己。

每次做完錯事都感覺自己很不是東西，對不起獨自把自己養大的親娘。

唉~~

他真的很想出去，並不是在這個小村子待一輩子，他想出去打仗。做一些男兒應該做的事情。可是每次和母親一說，母親就會跟他嘮叨一大堆，最後的結果就是你不準去！

道歉完的邊伯賢躺在河邊上的一塊青石上。

閉目養神。

腦子裡全是思索著怎麼出這個村子。

「啊呀！煩死我了！」邊伯賢起身大吼大叫著，脫了上半身的衣服就往河裡跑去，被他擊打著的水花此時正顯示著他的憋悶！

他不會著涼嗎？

小樹林里躲著一個和他歲數上下的女孩。

眼裡都是焦急和擔心。

雖說是初秋，著涼也是有可能的。

「喂！你是誰啊？」邊伯賢看到了遠處有人，誰知道那個人馬上背過身去，匆匆的走了。

哎？奇怪。

而這種想法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軍閥發現了這個寂靜的小村落，所有十六歲以上，五十五歲以下的男性全部充軍。

「娘！你放我出去啊！娘！」邊伯賢被邊母鎖在家裡，今天就是報道的日子，明天下午就要走了。

「別想了！你就老實待著吧。」邊母不顧邊伯賢的喊叫，執意把他鎖在屋子裡。

晚上，只能聽到山裡鳥的叫聲和邊伯賢肚子餓的聲音。

突然從門縫伸進來一張紙、一個饅頭和一個包裹<由於木門沒有鎖，是用鐵鏈子把門板和旁邊的牆釘在一起，門縫很大>

邊哥哥，知道你要去當兵，包裹里有新做的布鞋和粗布做的耐磨衣裳。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邊伯賢摸不著頭腦。

這到底是誰啊？

到了早晨，邊伯賢知道再不出去就來不及了。可是手無寸鐵的他，拽斷鐵鏈是不可能的事情。

「邊哥哥。」

「你是誰？昨天的東西是不是你送的？」

「邊哥哥，你答應回來娶我，我就放你出去。」

「娶你？」

邊伯賢對著沒有人的門縫說道，那個小姑娘應該是在旁邊站著和她說話。

「嗯。不管我長得怎麼樣，你都要娶我。」

「額。。。。這個。。。好吧。你快放我出去，一會兒他們就走了！」

鐵鏈被斧頭砍斷，邊伯賢推門想看看那個小姑娘，卻發現門外一個人都沒有。

哎，算了，還是趕緊去報道處吧。

她望著他的背影，看著他背著自己做的衣服和鞋子跑出去。心裡滿是欣喜，邊哥哥答應她了，他一定會回來娶她。

若干年後，他成為大將軍回鄉準備接回自己的娘到城裡生活，也來完成他當初的承諾。如果不是她，自己現在也不會有這番成就。

回到村裡，他才知道自己是不孝子。母親由於自己出走，眼睛哭瞎了，不久便撒手人寰，所有的後事都是那個女孩子做的。守靈、送孝、出殯、下葬都是她辦的。

她以一個邊家的兒媳婦的身份做的，為此別人都說她不是明媒正娶嫁進來的，是他家的小老婆。

不知道什麼人傳謠言，說他戰死。

那個不知名的女孩便自殺了，就在他回來的前一天，她死在了當初鎖他的小屋子裡。

她放了一把大火。

他甚至連她的屍首都找不到。

沒有她的名字，沒見過她。

他只記得，同鄉人說，那個女孩子的左眼上有一塊醜陋的猩紅胎記。

最後，他真的戰死了，聽說他死之前，還是笑著說，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