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敢鄙視農民？

我工作的地方是在一個離家三十多里的一個小小的縣級市，回家要坐兩個小時的車。

17座的小客車上，黑心的司機為了多賺一些錢一個勁兒的把人往車裏趕，於是小小的空間里人就象沙丁魚罐頭一樣擠滿的整個車廂，還好我一早就上來搶了個位置。坐在我身邊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大約二十來歲，一雙小手可勁兒的抱住懷裏的一個破舊的包包，看樣子是剛從外面回來的打工妹。

車子繼續前進，這時我身邊一個站着的一個乘客引起了我的注意。她是一個體格健碩的孕婦，她一隻手撫著高聳的腹部另一隻手抓着扶手。小眼睛眯著，肥大的腦袋高高地仰起，顯示出目空一切的表情，車子顛了一下，她差點摔倒。我看她挺可憐的，就站起來把我的位置讓給了她。

她不斷的給我點頭：「謝謝你了啊！大兄弟！」

「沒關係」能夠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適時的給予幫助，何嘗不是一件樂事呢？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可惜現在這年頭，滿車廂的人見我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讓座，都像看到了奧特曼一樣。所有人的目光都往我的身上戳：有的目光是讚許的，覺得這年頭能夠坐這件事的無疑是個好小伙；但是大多數人的目光向我傳遞的卻是這樣的信息：這小子腦子有病吧！

我不理會這些意味深長的眼光，依然昂首挺胸站在那裏，這時一陣爭吵傳入了我的耳中。我一扭頭，是剛才坐下那個孕婦和身邊那個打工妹在吵，原來打工妹暈車想吐，那個肥胖的孕婦嫌她把車窗打開了，就對她破口大罵。小姑娘紅著臉說了聲「對不起」。孕婦卻鄙夷地對她說：「鄉巴佬，離我遠點！」小姑娘一聽不樂意了，儘管委屈的眼淚開始在大眼睛裏打轉，還是回了一句「鄉下人怎麼了？鄉下人也是人！」「鄉巴佬！就知道自己，自私！你明知道自己暈車幹嗎還要坐車？吐在車廂里污染了空氣那麼難聞的氣味想製造混亂你好乘機下手是吧！鄉下人就是素質低！」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怎麼罵那小姑娘都和我沒關係，但是她的言語辱及了所有的農民，身為農民的我如果不出手反駁她，我們庄稼人的顏面安在？

我板着臉對那孕婦說：「你城裏人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靠你嘴裏的鄉巴佬養著？難道真的有哪條法律規定農民低人一等？農民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人格和尊嚴，當你們城裏人一個勁兒高喊著尊嚴人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為城市建設出汗流血的農民工也需要尊嚴，需要普通人的尊重？鄧小平曾經很自豪地說『我是農民的兒子』難道你比他還牛？你有什麼鄙視農民的資本？農民雖然沒有受過什麼教育但是素質並不是用受教育的高低來劃分的。學歷高的人素質不一定此一個文盲高，就像你一樣。我現在後悔讓位給你，你還是起來吧！免得再坐在這裏受了污染對胎兒不好」說完我不由分說將她拉了起來自己重新坐在了那個原本屬於我的位置上。就在我快坐下時全車爆發了熱烈的掌聲和一片喝采，把沒有一點防備的我給嚇坐到了位置上，又引來了一陣大笑。唉！我最討厭被人關注的感覺了，那麼多雙眼睛盯在身上總讓我覺得那些眼光就像針一樣幾乎要把我射穿。

胖孕婦楞楞地重新站在了我的身旁，她擺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大兄弟，小帥哥！我錯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再讓我坐會兒吧！我馬上就到家了。」

我轉過頭不理她。身旁的小姑娘已經停止了哭泣，我從口袋裏拿出一片生薑：「把這個含在嘴裏，會好一些」「謝謝…」她紅著臉用不能再小的聲音對我說。我們開始聊了起來。

從聊天中我得知她叫於紅紅，今年二十一。她是從外縣來這裏走親戚的，她姨媽家居然和我一個村。可是當她報出姨媽的名號時，我心裏一驚：她姨媽在我們村裏可是遠近聞名的母老虎。

這時車門口傳來一陣洪亮的聲音：「是誰欺負我老婆的，給老子滾出來！」我才醒過來，到了城市的邊緣，再有半個小時就到家了，好久沒吃過老媽做的美味了。一個大猩猩式的男人走到我跟前「小子，是你欺負我老婆？」我站起來「我沒有欺負她，她欺負我身邊的這個小姑娘倒是真的。她還在言語中侮辱農民，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跟她講了些道理而已。」「侮辱你怎麼了？老子還要揍你呢！」說着捋起袖子向我逼近。這是全車的人都沖他吼：「你敢鄙視農民？」要知道車上大多數都是十里八鄉的鄉下人，這一來，那壯漢蔫了。臨走不忘沖我遙空揮了揮拳頭「小子！今天算你們厲害，但是你記着，我跟你沒完。」說完狠狠地走下去消失在了我們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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