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事先約定”廣告

第5章 “事先約定”廣告

一小時后,雷震江在眾多特工的警衛下,手裡提著「312」目標的手提箱,大搖大擺地走進國家安全局的辦公大樓,他把皮箱交給一直處於備戰狀態等在那裡的技術偵查科科長。這個身材瘦小,頭髮蓬亂,帶著高度近視鏡,看上去有些神經兮兮的技偵科長給溫柔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個人如果不是個天才,那麼他一定是個白痴!但既然能夠當上技術偵查科的科長,在他的身上恐怕還是天才的成分居多。冷峰和雷震江溝通了情況后,也戴上白手套跟著來到技術偵查科的工作室,他在工作室內巡視了一圈,見一名技術人員正在翻弄一本某位當紅女作家所著的流行小說。

「是『312』的?」他問。

「不,是那兩個妓女的。」技術人員輕蔑地說。

也不知他是輕蔑那妓女,抑或輕蔑那位女作家。在專門為冷峰準備的工作台上,冷峰小心地將皮箱打開,然後仔細地處理箱內的每一件物品,最後從皮箱底部的夾層里取出一個信封和一個小瓶。

「化驗。」冷峰把兩樣東西交給技術人員。

冷峰迴到指揮部不久,「外線」人員就送來了剛剛洗印出來的照片。冷峰拿起一張特寫照片:

「這就是『312』在廣告欄里貼的東西?」

「是。」

這是一張黃紙黑字的求租房屋的廣告。

「這東西不像是密函,」雷震江手中拿著同樣的一張照片,「內容當中沒有『情報字』,可能有密寫。」

「也可能是『事先約定』。但我總覺得這事還沒完。」冷峰說,「我剛才看過那封信,裡面只有一張信箋,就算信箋、信封都寫滿了密寫,也根本寫不了多少內容,而且我在『312』皮箱的夾層里還發現了一個小瓶,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瓶顯影液,也就是說這封信根本就不是他這次要帶走的東西。」

「那麼會是什麼東西呢?」

「……」

溫柔看看四周並沒有人特別注意她,便扯了扯李石的衣襟,小聲問:「什麼叫……『事先約定』?」

李石扭過頭以詫異的目光望著她,彷彿在說:你居然連這種最簡單的常識也不懂?

「你要知道,我一直在機關里工作,很少接觸實際業務……」溫柔低頭咳了咳嗓子說,「古人云: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後。師不必賢於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師……」

李石做了個「停」的手勢,一副「我怕你啦」的表情。他對溫柔解釋說,這裡指的「事先約定」,就是雙方事先就已經商定好的,只要一貼出這張求租房屋的廣告就表示他已經把東西拿到手了,或者別的什麼。

溫柔理解地點點頭,但旋即又皺起了眉頭:「如果真是那樣,我們豈不是要把這兩天在廣告欄前出現過的人都調查一遍?」

「迫不得已的時候,我們也只能這樣做。」

這時,被溫柔認可為「天才」的技術偵查科的科長拿著化驗報告走了進來。

「這麼快?」

「他用的方法非常簡陋,」瘦瘦的技偵科長興趣索然地打開文件夾,「而且小瓶里裝的就是密寫顯影液。在信箋左上角共有四組密寫密碼,密碼底本就是明文中提到的《紅樓夢》精裝本,我們手邊碰巧備有這本書,密文內容是:見二號點。」

「312」被從派出所里放出來已是夜裡十一點多鐘,派出所還毫不客氣地罰了他三千塊錢。賓館內的監控人員報告說,「312」回到賓館后仔細地檢查了房間和皮箱,但未見有其他異常舉動。

第二天清晨,賓館內的監控人員報告「312」很早就起床了。冷峰倒非常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身負重大使命的人睡眠通常都比較少,唐州市國家安全局所有的人,昨晚也都是和衣在辦公室里過的夜。上午八點三十分,賓館內的監控人員報告說,「312」目標自稱身體不舒服將不參加今天的遊覽。九點四十四分,「外線」人員報告說「目標」在書店買了一本精裝《紅樓夢》。十一點十分,賓館內監控人員報告,「目標」毀掉了一個信封和一個小瓶。

「你猜他下一步會做什麼?」溫柔問李石。

「鬼知道!」

下午一點五十分,監控人員報告,「目標」在東亞路公共廣告欄前出現,逗留約一分鐘后離開。

「就是它!」雷震江突然一拍桌子,「就是這個廣告欄!這就是『二號點』。」

冷峰微微點了點頭。半小時后,一輛市政工程處的大卡車開到東亞路公共廣告欄前,從車上跳下來一群小夥子,七手八腳地很快就把廣告欄肢解了,說是有礙市容,要在這裡重新建一個新的漂亮的廣告欄。時間不長,廣告欄上那幾塊貼著各種各樣廣告的大鐵板就原樣架在了唐州市國家安全局的走廊里。雷震江叫人搬來兩把椅子,他和冷峰就坐在廣告板前望著這各色的廣告等著偵查部門的調查結果。按照目前統計的數字,「312」目標在東亞路的公共廣告欄上貼出「求租房屋」的廣告之後,又有二十六人在廣告欄里貼過廣告,而「312」再次出現在東亞路廣告欄前的目的,也絕不會是為了看看他昨天貼的廣告今天是否還牢固,他一定是想從廣告欄上看到別的什麼東西。從理論上說,只要是一個神智清醒的間諜,他就絕不會愚蠢到在自己用於間諜聯絡的公開廣告中留下自己真實地址和姓名的地步,因此偵查部門偵查工作的第一步就是調查這個廣告欄中所有廣告所留聯繫地址和姓名的真實性。與此同時,技術偵查部門也對后貼上去的二十六張廣告的文字進行筆跡分析鑒定。不久,偵查部門核實,十四號「尋人啟事」是假的!隨後,技術偵查部門在進一步的工作中也證實十四號「尋人啟事」在文字書寫上雖然有偽裝,但仍可以認定與「312」所攜帶的「密寫」為同一筆跡。十四號「尋人啟事」應該就是「312」第二次出現在廣告欄前所要看的東西。

「放十四號。」雷震江對放映人員說。

巨大的熒屏上出現了一個二十幾歲、中等身材、民工模樣的男子正在往廣告欄上貼一張尋人啟事。

「你覺得會是他嗎?」雷震江問冷峰。

「不是。」

「媽的!我說也不是,這個肯定是假的,是被人利用的!」雷震江罵道。

雷震江吩咐身邊的人把幾個偵查科長找來,不一會兒,幾個偵查科長都被雷震江召集到了走廊里的廣告板前,雷震江一手搖著蒲扇,一手輕輕拍著他圓圓的肚子,就在走廊里和幾個科長開起了案情分析會。

「你怎麼看?」雷震江不失時機地徵詢冷峰的意見。

這是一份用鋼筆在一張普通的信紙上書寫的「尋人啟事」,從外觀上看,它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冷峰想了一下,站起身,他用一直托著下巴的手指在「尋人啟事」上劃了一下:

「你們看,信箋上沒有摺痕,說明他家或工作單位,距離廣告欄不會超過二公里。」他簡短地說。

書寫這種見不得人的用於間諜聯絡的「尋人啟事」,從心理學角度說,書寫人一定會選擇一個他感覺最安全的地方書寫,而感覺最安全的地方往往只會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自己最熟悉的地方通常只有兩個,一是家,一是辦公室。如果是長途攜帶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因為做賊心虛,攜帶人一定會盡量縮小它的體積以便於隱藏,這勢必會留下摺痕,只有近距離攜帶,攜帶人才有可能從容不迫地帶在身邊,也才可能不在信箋上留下任何摺痕。冷峰又指著信箋底邊的一組數字說:

「這裡這個『0』印成了橫的『0』,說明這不是商店裡公開出售的商品信紙,也不會是單位通過外加工定做的單位自用信紙,否則這個錯排的『0』一定會被糾正過來,所以這張信紙極有可能是自己擁有印刷廠的單位,在沒有經過嚴格的質量檢驗的情況下印刷的自用信紙。」

冷峰用手指在「尋人啟事」中的幾個繁體字上圈點了幾下:

「從文字整體的書寫水平和這幾個繁體字的書寫熟練程度來看,書寫人的年齡在五十歲至五十五歲之間,因為這個年齡段的人讀書期間正好是我國實行文字改革的前後,他們在學校期間既學了繁體字又學了簡體字,所以對繁簡體的書寫都比較熟練。」

冷峰又指著由一個寶字蓋,下面一個「下」字組成的字說:

「這是一個『家』字的地區性異體字,廣東、廣西、湖南、湖北一帶使用很普遍,因此可以推測書寫人可能是兩廣和兩湖一帶的人或在這一帶長期居住過。」

在冷峰對案情分析的基礎上,經過一番短暫的補充性討論,會議最後決定分三路追查這個書寫「尋人啟事」的人,暫編代號「315」。第一路,從查找張貼十四號「尋人啟事」的民工的下落入手。第二路,以東亞路廣告欄為中心,以二公里為半徑划範圍,重點審查五十至五十五歲之間在「兩湖」、「兩廣」地區長期生活過的人。第三路,以信紙為線索,首先從有印刷廠的單位入手。

半小時后,第三路偵查小組首先傳來報告,發現「315」書寫「尋人啟事」使用的信紙是唐州市城市供銷合作社下屬的一個印刷廠為其印製的自用信紙,唐州市城市供銷合作社距東亞路的公共廣告欄約六公里。

「讓第二組馬上調派人手過去。」雷震江命令。

紙張的切割方法並非人們想象中的那麼完美,而是存在一定角度,每一刀紙的最上面一張紙和最下面一張紙的對角線總會相差三至四毫米,這也就是第三偵查小組偵查工作的突破點。第三偵查小組通過對「315」書寫「尋人啟事」使用的信紙的測量,和對城市供銷合作社各部門現存自用信紙的測量數據的比較,偵查小組把偵查範圍縮小到了兩個部門。四十分鐘后,這兩個部門所有成員的檔案和能找到的所有文字材料,很快都擺到了唐州市國家安全局技術偵查部門的工作台上。一切都是在秘密中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在城市供銷合作總社中,也只有黨委書記一人知道國家安全局偵查人員的真實身份,偵查人員在城市合作社開展工作,對外稱「市委保密辦公室例行保密檢查」。技術偵查部門在經過緊張的分析鑒定后,得出初步結論:送檢材料與「315」筆跡非同一人所書,複核工作仍在進行中。

第二偵查小組的調查工作與第三組的工作同步進行,此刻第二組也已將情況查明,唐州市城市供銷合作社所屬職工及其親屬籍貫為「兩湖」、「兩廣」地區的共有六人,但在「兩湖」、「兩廣」地區長期居住過的只有一人,名叫陸元福。陸元福,男,五十二歲,籍貫湖南湘潭,系城市供銷合作社職工張桂蘭之夫,唐州市星光車輛廠檔案室主任,家住永誠居民小區四號樓527室(距東亞路廣告欄約一公里)。二十分鐘后,陸元福的檔案文字材料送進了唐州市國家安全局,技術偵查部門立刻對檔案文字材料進行檢驗,經過反覆對比,最後得出結論:

「就是他!」

至二十點二十六分,目標「315」也就是陸元福,已完全處於唐州市國家安全局各種手段的監控之下。

溫柔替被她認可為「天才」的技術偵查科長向「胖局長」請了一小時的假,然後她拖著、拉著、催促著這個「天才」和她一起奔下了樓。

「我來開車。」溫柔打開車門。

在「天才」的指引下,溫柔鳴著警笛,駕車向市第一人民醫院飛快地駛去。

「不著急,你可以開慢些。」

「放心吧,我的車技一流。」溫柔自信地說。

「天才」科長眨了眨高度近視的小眼睛,張口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把抓著車門的兩隻手抓得更緊些,直到溫柔把車開到醫院的大門口停下,他一顆懸著的心才又回到肚子里。如果不是他親身經歷,他絕對難以相信一個纖弱的女孩子竟會把車子開到如此嚇人的地步,就如同他難以相信以溫柔小小的年紀居然會對「禪」有那麼深的造詣一樣。

溫柔是偶然中得知有關「天才」女兒的事的,「天才」的女兒發燒四十度,但「天才」依然堅持工作在第一線,當鄰居打來電話說他女兒高燒不退,已經按照醫生的意見住進了醫院時,他放下電話,也只是攏了攏蓬亂的頭髮,又一頭扎進了工作里。聽到這件事後,溫柔感動得熱淚直流,工作一有間隙,馬上就替他向「胖局長」請假,催著他去醫院看女兒。「天才」在溫柔的陪同下匆匆地趕到女兒的病房,當他站在女兒的床前,望著女兒伸出正在打吊針的小手時,眼淚止不住從厚厚的鏡片後面流了下來。女兒睜開無力的眼睛:

「爸爸,你怎麼哭了?你怎麼不早來看我呢?」

女兒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做父親的心,「天才」蹲在女兒的病床前,握著女兒纖弱的小手,含著淚水喃喃地說:

「對不起,孩子,原諒爸爸吧,原諒爸爸吧……」

溫柔的淚水奪眶而出,她連忙捂著鼻子跑出了病房。她實在見不得這種場面,父愛和母愛永遠是最令人感動的主題。溫柔站在走廊里用手背擦著眼角的淚水。這時有人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頭,溫柔一扭頭,看見李石正把一塊手帕遞到她面前,她接過李石遞來的手帕,問:

「你怎麼來了?」

「來搭你的便車。怎麼,讓人拋棄啦?」李石逗溫柔。

「你才讓人拋棄了呢。」

溫柔把「天才」感人的故事充滿感情地向李石講述了一遍,可她在李石的臉上居然沒有找到一絲感動的跡象,依舊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模樣。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溫柔憤怒了,「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舐犢之情人皆有之,這有什麼可同情的,我還為小孩子流過淚呢。」

「你?」溫柔瞪大了眼睛。據她所知,李石是有名的冷血鐵漢式的人物,「心腸硬如鐵,意志堅如鋼」,遠不如看上去的那麼善良。

「你不信?說實話,有時候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流淚。那次是咱們老闆外出工作,他臨走時把雨兒和雪兒託付給我照顧,可有一天就在快下班的時候突然來了緊急任務。我們這工作你也知道,情況比較特殊,只有人等事,不能事等人,所謂機不可失。當時我一咬牙就出發了,等我們完成任務時已是晚上九點多鐘,我急忙趕到幼兒園,人家早就下班了,雨兒和雪兒被孤零零地放在值班室里。當我看見雨兒和雪兒那滿臉委屈的淚水時,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對不起咱們的老闆和死去的劉海山大哥,心頭一酸,眼淚就自己流出來了。」

李石無奈的神情令溫柔忍不住大笑起來,她實在想象不出李石哭起來會是個什麼樣子。

「很好笑嗎?」李石問溫柔。

溫柔忍著笑,顫動著腰肢點點頭。

「大驚小怪。要知道,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咱們老闆那麼高深的人都有動情的時候,又何況我這初出茅廬的小蝦米呢?」

「咱們老闆也有感情用事的時候?」一提到冷峰,溫柔的眼睛又格外亮了許多。

就在溫柔想讓李石多給她講講冷峰的故事時,她忽然看見李石身後有一束鮮花。溫柔問他到底來看誰,他說來看那個紅色桑塔納轎車的主人孟青。

此刻,孟青正忿忿地坐在病床上生著悶氣。孟青的哥哥望著他這刁蠻的妹妹氣呼呼的樣子,想象著她如小雞般被人從汽車裡拎出來的情景,忍不住偷偷笑起來。

「你還笑?」孟青抓起枕頭朝哥哥扔去,「你妹妹的車被人搶了,頭被打破了,你還笑?我要告他!」孟青把一腔怨氣都發向哥哥。

「好,好,好,告他!告他!」哥哥連忙舉手告饒,他把頭轉向公司聘任的長年法律顧問楊律師,「楊律師,你看這件事該怎麼辦?」

穩重的楊律師推了推鼻樑上厚重的眼鏡,躊躇了一下:「我看,咱們還是別告了吧?」

「為什麼?」

「說實話,」楊律師頓了頓,「要是國家安全部門的人不來告咱們,咱們還是別去惹人家的好。」

「什麼?」孟青從病床上跳起來,「是他搶我的車呀,他們還告我?!這個年頭還有沒有公理啦?」

孟青的哥哥連忙拉住激動的孟青,拍拍她的肩頭,讓她保持冷靜,又示意楊律師繼續說下去。

「你能肯定他是國家安全部門的人嗎?」楊律師問孟青。

「能,他給我看了他的證件。」

「你看清了?」

「看清了。」孟青說,「那個人好像姓……」

「唉!」楊律師暗暗嘆了口氣,「他姓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國家安全部門的人。根據《國家安全法》,國家安全部門的人有權優先使用任何機關、團體、個人的交通工具和通訊工具。人家既然已經出示了證件,你把車給他就是啦,用壞了他們是要賠償的。再者說,你也應該知道,阻礙國家安全機關執行公務是觸犯刑法,要負法律責任的,人家特工自己就可以拘留你。」

「他們真有這麼多特權?」

楊律師肯定地點點頭。

「那,那他打我總是不對的吧?」孟青摸摸還裹著紗布的額頭。

「唉!」孟青的哥哥對他這個妹妹真是又氣又愛,「大小姐,那也是你先動手打人家的呀!」

「哼!」孟青好鬥地昂起脖子,「誰叫他把我從車裡揪出來啦!」

「唉!」孟青的哥哥無可奈何地嘆口氣,他轉過身問楊律師,「你看他們會不會告小青?」

「這很難說。」楊律師反問孟青的哥哥,「如果你是他們,如果你在執行任務時沒能完成任務,而這中間又碰巧有個人妨礙了你執行公務,上頭追查下來,你會不會找個替罪羊?」

「會。」孟青的哥哥肯定地點點頭,「楊律師,你看怎麼辦好?」孟青畢竟是他惟一的妹妹。

根據楊律師的建議,最後商定,如果以後國家安全部門的人果真追查起此事,孟青就一口咬定當時沒有看清證件。

孟青的哥哥和楊律師剛離開,李石就捧著一束盛開的百合花出現在孟青病房的門口。

「這一定是間費用昂貴的病房。」李石想。因為房間里居然還有冰箱!

迎著孟青的不太友好的目光,李石還是對她友好地笑了笑。孟青哼了一聲,然後把臉扭到了一邊,和李石估計的差不多。李石原本就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人,他臉上的微笑立刻變成了冷峻,他走到孟青的床頭,把花插到花瓶里,把汽車鑰匙重重地放在床頭柜上。

「車,在樓下。你的全部醫療費用將由唐州市國家安全局負擔。」李石冷冰冰地對孟青說,然後轉身走出病房。

「他居然敢這麼對我說話!」孟青抓起床頭的百合花朝著李石的背影就要扔過去,但她的手卻在空中停住了,她緩緩放下手臂,把花捧在胸前,一邊嗅著百合花沁人的清香,一邊暗自在想:「他怎麼會知道我喜歡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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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形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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