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人(節選)

西部人(節選)

(本劇由趙清林策劃)

第四集

1.戈壁灘傍晚

孫佩其從腰裡拔出了手槍。

呂泰山畫外音:「我們沙鄉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看到別人在沙漠戈壁上走路,是不能把手放在人家肩膀上的。你要放了,殺死你是不抵命的。」

孫佩其打開了手槍的保險。

呂泰山畫外音:「遇上這種情況,你千萬別回頭看。狼是硬脖子,你不回頭,它咬不上你;你要是一回頭,狼一口就會咬斷你的喉管……」

孫佩其:「狼呀狼,看來只有用你的肉招待錢一善同志了。」

孫佩其把槍從右胳膊下伸過去,扣動了板機。

兩聲槍響后,狼倒在了沙灘上。

2.火車鐵道線戈壁大漠晨

火車像一條黑色的長龍,在茫茫大海般的戈壁沙灘中穿行……

一場大風把「到大西北去……」的橫幅攔腰撕裂,隨後便無影無蹤了……

車廂內:大家七手八腳把車門關嚴實了……

車門外:黃沙滾滾,遮天蔽日。

車廂里的歌聲沒有了,小伙們還在忙活,但頑固的風沙還是刮進來了……

突然,女工袁麗雲驚心動魄地叫了一聲,大家嚇了一跳,忙圍了上來。

女工袁麗雲見自己的白襯衣成黑的了,驚叫了起來。

王葉華忙抱住了袁麗云:「小袁,怎麼了?」

袁麗雲把襯衫領子給她看:「大姐,你看看,這……」

大家才發現他們的頭髮里、臉上、渾身上下全是沙塵……

一男青年拉著手風琴憂鬱地唱了起來:

「……冰雪覆蓋著伏爾加河,冰河上跑著三套車,

有人在唱著憂鬱的歌,唱歌的是那趕車的人,……」

《三套車》唱的如泣如訴,憂慮、擔心不約而同地籠罩在了大家的臉上。

車外:依然是沙塵暴天氣……

袁麗雲眼前出現了美麗家鄉的畫面:

花紅柳綠的家屬區花園、氣象萬千的工廠……

眼前的蒼涼景象使他困惑,她喃喃自語:「大西北就是這般光景嗎?」

3.孫佩其家中晚

陳一蓮看看錶,是晚上十點了,就叫小陳剛。

陳一蓮:「剛剛,吃飯!吃了早些睡覺。」

娘倆正吃時,孫佩其回家了……

孫佩其剛端上碗,電話響了。

孫佩其放下碗,到客廳接電話去了。

孫佩其見兒子還在:「快去睡覺吧。」

陳剛:「爸爸,我語文算術都考了100分,你還沒有看我卷子呢。」

孫佩其摸摸兒子的頭:「好,該受獎。把卷子放好,爸爸一定要看。」

陳一蓮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大餅卷咸萊、雞蛋,用紙包好,遞到了丈夫的手裡:「悠著點,工作重要,身體更重要!」

孫佩其接過大餅:「一蓮,又忘了大蔥啦。」

陳一蓮跑步到廚房拿了兩根大蔥,孫佩其跟進廚房接了過來。

孫佩其在妻子的額上親了一下:「先睡吧。」

陳一蓮看著丈夫急忙忙出門了。

4.孫佩其家門口夜

吉普車邊站著馬明義。

馬明義見孫佩其出門了,替孫佩其拉開了車門。

孫佩其:「都到專家樓了?」

馬明義:「到了。是省委陳子云書記親自陪同來的。先來的是蘇聯專家組組長叫庫什麼茨來者?」

孫佩其:「庫爾茨。」

馬明義:「對,就是庫爾茨,還有他的助手羅吉諾夫,二十幾歲一個年輕人。其他專家共四十多人,說是從下個月開始,陸續到來。」

孫佩其一口大蔥一口大餅吃了起來。

馬明義:「慢點吃,師長。」

孫佩其不語,只管狼吞虎咽。

馬明義嘆口氣,搖搖頭。

5.新川峽指揮部專家樓外景專家樓接待室夜

這是新川峽有色金屬工業指揮部一大片「土打壘」房子中惟一的一棟三層小洋樓,也是新川峽最漂亮的房子。

接待室里,省委陳子云書記正陪著蘇聯專家說話。

庫爾茨是一個六十多歲的白髮老人。

陳子云見通訊員進來了,問:「到了?」

通訊員:「到了,首長。」

孫佩其、馬明義先後走進。

孫佩其向陳子云立正、敬禮:「總指揮同志,副總指揮孫佩其向你報到。」

陳子云與孫、馬握手,然後轉向庫爾茨:「庫爾茨先生,這位就是基地最高統帥孫佩其師長,這位是他的助手馬明義。」

陳子云把蘇聯人也介紹給了孫、馬,庫爾茨還擁抱了孫佩其。

庫爾茨:「中國同行,能與你共事,哈拉秀。」

翻譯:「哈拉秀,好的意思」

孫佩其豎起大姆指:「哈拉秀!彼此彼此。」

6.指揮部食堂夜

孫佩其、馬明義陪省委陳子云書記、蘇聯專家組組長庫爾茨、羅吉諾夫吃晚飯。

餐桌上擺上了七大碟八大碗的美味佳肴。

大家說說笑笑,吃的正香。

孫佩其指著一盤肉說:「這一盤是狼肉。」

庫爾茨:「狼?狼肉?」

陳子云也迷惑不解。

馬明義:「各位口福不淺,師長讓我去打只黃羊招待客人,結果呢,順便還捎了幾隻野兔子。回到食堂時,你們猜怎麼著?」

陳子云:「狼不會跑到伙房裡吧?」

孫佩其:「嘿!還真讓總指揮說准了。馬政委來者不拒,『啪』一槍,我們就多了一道菜。」

庫爾茨聽懂了是咋回事,嘗了一塊肉:「哈拉秀,哈拉秀!」

孫佩其:「哈拉秀,多吃點。」

大家說笑著吃肉。

孫佩其忙著招呼客人,介紹菜的吃法。

孫佩其面前,放著一小碟腌韭菜、兩根蔥,還有大餅。

孫佩其:「通訊員!把呂村長給我送的鎖陽酒拿來!」

通訊員端來了一罈子酒。

馬明義:「這酒可不得了,陳書記。」

陳子云:「怎麼個不得了?」

馬明義:「我也是從呂村長那裡學來的,我來個現蒸熱賣。」

孫佩其已經倒滿了酒。

馬明義:「吃了沙狗球(鎖陽),撬門不用手;喝了鎖陽酒,犁地不用牛。」

陳子云哈哈大笑:「厲害!真厲害!」

庫爾茨端著酒,莫名其妙地問:「酒怎麼了?」

陳子云沖翻譯:「告訴他。」

翻譯把「沙狗球」(鎖陽)壯陽的功能翻給了蘇聯老頭。

庫爾茨叫著「哈拉秀」笑出了眼淚,羅吉諾夫也噴出了飯。

7.馬明義家院外夜

馬明義推院門,門不開。

馬明義轉到后牆,往房頂扔土塊疙瘩……

8.馬明義家中夜

吳玉珍聽到了房頂的動靜,拉開了燈。她看桌上的鬧鐘。

鬧鐘上的時間是夜裡兩點差五分。

吳玉珍生氣的拉滅燈又睡下了。

9.馬明義家院外夜

馬明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馬明義一籌莫展。

馬明義畫外音:「要不是怕驚動了鄰居,要不是怕鄰居笑話,我真想一腳揣開院門。真是可笑,做了這麼多年政工,連老婆的政治思想工作都做不好哇!」

10.孫佩其家中夜

陳一蓮聽到院門響,忙起身穿上衣服鑽進了廚房。

孫佩其輕手輕腳走進廚房,扶住了陳一蓮的肩膀。

陳一蓮:「我給你飩了碗蘿蔔湯,解酒補氣,你全把它喝完了。」

孫佩其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蘿蔔湯。

陳一蓮端來了冒著熱氣的水,給孫佩其洗腳。

孫佩其把腳交給妻子洗,自己卻看起了文件。

11.馬明義家院門外夜

馬明義見妻子不開門,只好翻牆入院。

12.馬明義家中夜

馬明義打開了燈,吳玉珍頭朝里睡著。

馬明義悶悶不樂地上床睡覺。

13.戈壁灘吉普車隊日

戈壁灘綿延幾十里,遠處是波濤洶湧的大沙漠,近處的沙丘比比皆是。

三輛吉普車在崎嶇不平的戈壁上行進著。

1號吉普車裡坐著孫佩其、呂泰山和北京地質部來的陳教授。

陳教授緊緊拉住扶手,儘可能想讓身體的顛簸幅度小一些。

孫佩其:「鐵軍,開慢點。」

司機李鐵軍馬上放慢了速度。

坎坷不平的戈壁,十分難行。

緩慢的車走走停停,不是讓紅柳、白齒等沙生植物阻攔住,就是熄火。

2號、3號吉普車裡全是地勘人員。

14.3號吉普車日

3號吉普滑進了一個沙坑。

地質人員全下車推車,無計於事。

1號吉普車停下了。

孫佩其下車了。

大家全下車跟孫佩其來到了3號車前。

孫佩其:「開車過來!用車拉。」

2號車很快倒了過來,李鐵軍幫助拴好了繩索,指揮2號車起動。

2號車沒有拉出3號車。

孫佩其:「大家動手,推一把。」

李鐵軍喊口令:「一、二,拉!」

車拉人推,終於把3號車拉出了沙坑。

15.新川峽邊戈壁灘日

吉普車繼續艱難爬行。

1號吉普車熄火了,2號吉普車也出毛病了。

孫佩其:「我們棄車步行吧。」

陳教授:「這已經很不錯了,要是以往,那有車子啊!」

孫佩其和呂泰山陪北京來的地質人員徒步朝前走去。

16.吉普車前日

李鐵軍幫助修車。

司機甲:「李師傅,正好,我們好好睡一覺。平日里,機關大小七輛車,就我們三個開車,開了小車開大車,累得我老想睡覺。昨晚,到銀城拉貨,回來都夜裡一點多了。」

司機乙:「就你幹活了,還突擊隊員呢。你知道我和李師傅咋晚從省城回來幾點了?」

司機甲:「我咋知道?」

李鐵軍:「少說點吧。」

司機乙:「我告訴你吧,一宿沒睡!」

司機甲:「這有啥奇怪的,李師傅整夜整夜不睡,又不是這一次。」

李鐵軍:「快過來幫我一把。」

司機甲把扳手遞到了躺在車下修車的李鐵軍手裡:「李師傅,我說的是真話呀。」

李鐵軍噔了一眼司機甲:「不說話心裡難受是不是?我問你,你給誰干話?」

司機甲:「給革命呀。」

李鐵軍:「這不對了。誰也沒有強迫你,對不對?」

司機甲:「對呀。」

李鐵軍:「那你還較啥勁?」

司機甲:「師傅,不!李班長,我明白了。」

17.小龍山中日

孫佩其等人坐下來休息。

地質專家陳教授:「小鳳山既然有那麼大的銅礦床,我想,這小龍山裡肯定還有其他的貴金屬……」

孫佩其:「陳教授,我們也是這麼分析的,你們看——」

孫佩其指著南邊的小鳳山東山:「最早發現的銅礦床在這裡,國民黨時期勘探出的金礦也在這裡。可呂村長當年的金沙礦卻在這裡。」孫佩其指著北邊的小龍山繼續說。

陳教授:「呂村長是在哪裡發現的孔雀石?」

呂泰山朝小龍山西北方向指著:「離這裡有個十多里地吧。」

他們喝了點水繼續朝西走,陳教授時不時的用小鐵鎚敲著那些奇形怪狀的石頭……

18.吉普車邊日

李鐵軍修好了車。

李鐵軍:「你試試。」

司機乙上車起動,車子發著了:「嘿!李師傅,你真棒!」

李鐵軍沖司機甲:「你把三輛車的機油查一下,我去去就來。」

李鐵軍提著水桶朝有幾棵歪脖矮揚樹、三四戶人家的村落走去。

19.吉普車前日

司機乙:「你們班長真厲害,這搗鼓了一下,車就好了。」

司機甲:「李班長剛從湯縣來的,是縣委錢一善書記親自送來的。連他父母親都一起來了。」

司機乙:「他是孫師長的親戚?」

司機甲:「你胡說什麼呀!調他來小車班當班長,是因為他技術好。」

20.村莊日

李鐵軍聽到一個莊子後邊有男女說笑的聲音,便加了幾步走了過去。

李鐵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三四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和幾個小男孩在玩捉迷藏。她們都赤條條的,一絲不掛。

李鐵軍嚇的掉頭就跑。

一幫光著身子的女孩男孩聽到動靜,都跑過來看狼狽逃竄的李鐵軍。

李鐵軍邊跑邊自言自語:「她們為啥不穿褲子?」

21.北京周恩來總理辦公室日

周總理正在接毛主席的電話

毛主席:「西北的那個有色金屬基地怎麼樣?」

周總理:「主席,那個孫佩其不簡單呀,喝苦水、『干打壘』房子辦公、三多三少很快就成為了歷史。」

毛主席:「那三多三少哇?」

周總理:「風沙多、狼多、戈壁多,房子少、人少、水少。」

毛主席:「好哇!還要廠多人多貴金屬多,還有什麼困難嗎?」

周總理:「按照主席關於支援大西北的指示,我們在上海調了一個萬人針織廠、一個萬人棉紡廠到西北的有色金屬基地去,估計這一兩天就到了。」

毛主席:「好!一舉兩得,添補了西北針紡行業空白,還真正支援了有色金屬工業基地!」

周總理:「是這樣,主席。…」

毛主席:「恩來呀,目前我們必須打贏兩場戰役。一是抗美援朝戰爭,二是有色金屬工業建設戰爭。你告訴孫佩其,新中國需要銅、鐵、金、銀、鎳等有色金屬呀,讓他們早日煉出有色金屬來,讓美帝國主義看一看不斷強大的中國!」

周總理:「主席,你放心吧……好!我隨時向你彙報。」

周總理對秘書:「要孫佩其同志的電話。」

22.小龍山裡日

烈日當空,萬里流火。

孫佩其頭上的汗水刷刷地往下流著。

陳教授渾身上下都讓汗水浸透了。

呂泰山把脖子里的毛巾遞到了陳教授的手裡:「擦擦吧。」

所有的地質人員都汗流浹背、汗流如雨……

23.吉普車旁日

見李鐵軍提著空桶跑來了,兩司機都很吃驚。

他們朝李鐵軍的後邊看,啥也沒有。

兩人迎了上去。

司機甲:「李師傅,咋了?火燒屁股似的。」

李鐵軍:「不得了了!」

兩司機:「到底怎麼了?」

李鐵軍:「她們,十四五的大姑娘了,都沒穿褲子。」

兩人大笑不止。

李鐵軍:「笑什麼?」

司機甲:「這裡窮得一羊皮拉不起個柴花子,那有錢扯布穿褲子。別說她們,這裡的大人都兩口子穿一條褲子,誰下炕誰穿。」

李鐵軍:「不對,我聽說這裡富得流油哩。」

司機甲:「師傅,你說的是呂九庄村吧?呂九庄村當然富了,他們有個好村長哩,所以才富。」

24.新川峽有色金屬指揮部日

孫佩其秘書接電話:「孫師長陪著陳教授等人進山了……對。請您轉告總理……好,我馬上給師長彙報,讓他明天早上八點候接周總理的長途電話。好的。」

25.小龍山腳下日

孫佩其扶陳教授坐在了一塊石頭上。

呂泰山揀起了一塊石頭,欣喜地跑了過來:「孫師長,看,就這種石頭。」

孫佩其驚喜的:「孔雀石?」

陳教授忽地站起來:「孔雀石?」

孫佩其把石頭交到了陳教授的手裡:「是孔雀石,一點不含糊!」

陳教授興緻勃勃:「找到了,找到了,是它。」

孫佩其:「我們可以斷定,小龍山中有銅鎳礦床。這裡是寶地,新川峽戈壁灘南邊的小鳳山中是已經探明的大儲量銅礦,北邊的小龍山中肯定是銅鎳礦床。」

陳教授:「這麼有把握?」

孫佩其:「這塊石頭和加拿大鎳礦的礦石標本如出一轍。我在清華讀書時,李教授讓我們看過。」

陳教授:「不虧是嚴師手下的高徒啊。我同意你的意觀點。」

26.戈壁灘日

孫佩其等人高高興興邊談論鎳礦邊走。

孫佩其發現陳教授嘴唇上一層黑皮:「陳教授,……呂村長!」

呂泰山:「師長。」

陳教授:「沒事,我……我能堅持。」

孫佩其:「呂村長……」

呂泰山:「師長,我有辦法。」

呂泰山指著近處的沙漠:「在沙漠的邊緣,有一種植物,吃了它能解渴還能解餓。」

陳教授喜形於色:「有這麼好的植物?呂村長,你這『望梅止渴』的辦法好。」

呂泰山:「曹操的『望梅止渴』是水中撈月,而我的『望梅止渴』確是井中取水。」

孫佩其:「呂村長思維敏捷,文如泉涌啊。陳教授,跟著呂村長走,去井中取水,解渴去也!」

孫佩其模仿戲中的言行把眾人惹得哈哈大笑。

陳教授也來勁了,摔開了孫佩其的攙扶,大步走在了最前面。

孫佩其:「看來呂村長的『望梅止渴』法果然高曹操一籌啊。」

大家瞅著陳教授哈哈大笑,走路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27.火車悶罐子乙車廂日

于振中望望沒精打採的工人們:「同志們!」

斜躺橫卧的工人坐了起來。

于振中:「大家振作起精神來!我們馬上到達目的地了,精神狀態要好一點,別讓人家看著咱們就像打了敗仗似的。啊?」

工人甲:「廠長,這越往西走越荒涼。我怕。」

于振中:「怕什麼?」

工人乙:「怕走進深山老林啊!」

工人丙:「深山老林?有林就好了。再往西那裡儘是大沙漠,荒無人煙!」

于振中:「怕了?」

工人甲:「怕到沒有怕。」

于振中:「那唉聲嘆氣幹什麼?我看呀,你們是怕了,怕得不得了!就算是深山老林,就算是戈壁大漠,就算是荒無人煙,那又怎麼了?啊?」

大家不語。

于振中:「你們說話呀!啊?怎麼不說了?啊?我們口口聲聲、口若懸河,說什麼,到西部去,到邊疆去,到國家最需要的地方去!可是還沒有到戰場,還沒有到陣地上,就草雞了,就草木皆兵了!要是在戰場上,你們一個個打了退堂鼓,別說解放全中國,就你們這個熊樣,小日本鬼子能趕出中國嗎?啊?我看!你們是口是心非!是口蜜腹劍!是口出狂言!是軟蛋!是松包!你們根本不配做一個東北人!」

大家嘩啦啦起來圍住了于振中。

于振中:「什麼是東北人?楊靖宇、趙一曼,還有楊子榮!那才是真正的東北人!真正的中國人!他們吃樹皮、吃草根,他們出生入死打小鬼子,打蔣介石的八百萬軍隊,還是美式裝備!在祖國的生死存亡時刻,他們那一個後退過一步?啊?……」

于振中:「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于振中越說越氣,越說越激動。

大家羞愧萬分。

于振中把一本記錄本扔到了鋪上:「你們簽字吧!你們畫押吧!想回家的全簽上你的名字,等到了目的地,我于振中保證把你們送回東北去!」

于振中說完,轉身到了車門邊。

于振中雙手叉腰順門縫看遮天蔽日的混混沌沌世界。

工人甲看了大家一眼拿起本子寫道:

「廠長:我張春生不是孬種!我是東北人!我是真正的中國人!」

眾人嘩啦啦圍住了工人甲。

工人乙奪過本子簽到:

「廠長:大西北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跟著你去上!去闖!因為,我是東北人!」

工人丙簽到:「到大西北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

……

大家爭先恐後地簽字。

工人甲把本子交到了于振中的手中:「廠長,大家全簽了,就剩你了。」

于振中急忙翻開了第一頁,見上面簽著:

「廠長:我張春生不是孬種!我是東北人!我是真正的中國人!」

于振中緊繃著的臉放鬆了。

于振中拍了一把工人甲:「春生!好樣的!」

于振中翻開了第二頁。

大家圍住了于振中。

于振中越看越激動。

于振中又翻開了一頁,他的眼圈紅了。

于振中的眼淚模糊了眼睛。

于振中擦了一把眼淚。

于振中抱住了工人甲:「謝謝!謝謝大家!」

于振中一一和工人們擁抱:「謝謝大家!」

工人們熱淚盈眶……

28.戈壁沙漠接壤的地方日

呂泰山在一叢叢白刺、紅柳樽邊停了下來,在豆粒狀的小紅尖周圍挖,狗生殖器狀的鎖陽挖出來了。

呂泰山:「這就是鎖陽,既解渴又解餓。它還是一種補藥呢。」

大家高興地吃著。

陳教授見呂泰山又挖出來了一根大鎖陽,問:「請問,呂村長,鎖陽的功能是不是壯陽?」

呂泰山:「教授說得對。」

29.火車悶罐車甲車廂日

袁麗雲想著想著竟哭起來了,大家紛紛勸導……

王葉華把袁麗雲摟在了懷裡:「小袁,大姐給你講個故事。」

王葉華講著……

車廂外:大風還在刮著,沙塵明顯小下來了。

車廂內:袁麗雲擦去了眼淚,坐在了王葉華的對面。

王葉華:「蘭花之所以高貴,是因為她生長的環境非常艱苦。而一個真正的偉大的人也同樣需要在艱苦的環境里磨鍊。大西北如果不艱苦,還要我們來支援她嗎?」

袁麗云:「大姐,我明白了。」

王葉華:「明白了就好……」

30.火車悶罐車乙車廂日

眾工人把眼圈紅紅的于振中扶到了鋪上。

大家都紅著眼圈。

工人甲:「廠長,你還沒有簽呢。」

于振中接過了本子和筆:「我簽!」

于振中刷刷刷簽字。

于振中的畫外音:「同志們!你們說的都是我的心裡話。我于振中永遠是你們中間的一員!有難同擔,有福共享!」

工人乙:「廠長,你放心,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你廠長指到那裡我們一定沖向那裡!」

工人乙:「廠長,別說是沙漠戈壁、荒無人煙,就是千難萬險,我也要跟著你走一回!」

工人丙:「廠長,還是那句話,到西北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無怨無悔!」

……

31.悶罐車甲車廂日

王葉華:「大家快來聽!」

她們從隔壁的車廂里聽到了歌聲。

袁麗云:「我聽到了,於廠長他們在唱歌!」

王葉華拍拍袁麗雲的肩:「我們也唱起來!」

袁麗云:「各位!注意了!向前、向前、向前,預備唱!」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肩負著人民的期望……」

歌聲、樂器聲,傳出了車廂,傳進了戈壁大漠……

漠風依然在刮著,只是漸漸小了……

32.悶罐車乙車廂日

「演唱會」正在進行。

有人在獨唱:

「這裡是靜靜的村莊,母親把搖籃悠晃,

寶寶們睡得甜又香;

昆崙山下遼闊草原上,姑娘們把畜群牧放,

牛兒羊兒長的肥又壯。

啊……啊……

四萬萬同胞,我們一齊歌唱,

歌唱我們的親人中國共產黨;

他領導我們打碎了枷鎖,趕走了虎豹豺狼,

爭來了自由民主,走向和平富強。

……」

手風琴、二胡、笛子……,在伴奏。

大家唱歌的笑臉。

于振中唱歌的笑臉。

乙車廂和其他車廂唱歌的鏡頭交替出現……

匯成一曲排山倒海的壯歌……

歌聲中:陳俊雄師長恨恨扔下了煙頭;

歌聲中:孫佩其師長頂天立地地揮手;

歌聲中:于振中慷慨激昂地講演;

歌聲中:人民解放軍衝鋒陷陣;

歌聲中:「英雄第一師」的旗幟插上了城摟;

歌聲中:萬名冶鍊工人浩浩蕩蕩開赴西北……

33.沙塵暴沙漠傍晚

沙塵暴。

孫佩其等人迷路了。

有人要往崖窪里躲,被呂泰山制止住了。

呂泰山:「遇到沙塵暴天氣,千萬別往低處跑。那樣會讓沙石把人打日塌的,弄不好,還會被沙石埋掉。人說的某人讓風刮跑了,就是這種情況。其實,風是刮不跑人的。」

呂泰山:「大家跟著我。」

眾人手拉手跟在呂泰山身後。

呂泰山:「別怕,路找到了。」

大家見呂泰山手中拿著半拉瓜皮,問:「哪裡有什麼路呀?」

呂泰山:「找到瓜皮就找到路了。」

34.吉普車邊傍晚

李鐵軍帶著兩個司機在平路。

高處,他們把浮沙扒掉。

低處,他們墊上石塊。

平一陣路,把車往前開一陣。

如此反覆,車子已經到達了沙漠的邊緣。

35.沙漠邊緣傍晚

陳教授:「呂村長了不起,我們走出沙漠了!」

果然,呂泰山把大家領出了沙漠。

呂泰山:「走沙漠戈壁的人吃西瓜,瓜皮是不亂扔的。你們看。」

呂泰山把沙子抹平,然後把瓜皮扣上去:「這樣有兩利,一是給後來者指引路線,二是讓迷路的人解渴。」

陳教授:「多麼神奇的事情啊!」

孫佩其:「跟著呂村長,餓不著、渴不著,也迷不了路啊。」

呂泰山把瓜皮分給了大家。

陳教授:「真怪,這瓜皮原來是最好吃的東西。」

孫佩其:「這就叫物以稀為貴。」

地質隊員甲:「今天是我們勘探歷史上效率最高的一次。」

地質隊員乙:「你也不看看今天的陣容,教授、師長,還有高級嚮導,效率能不高嗎?」

地質隊員丙:「還學了不少書本上沒有的知識,不僅如此,我對『望梅止渴』還有了新解法。」

孫佩其:「噢?新解法?讓大家也分享一下嘛。」

地質隊員丙:「生命的意義不僅要有淵博的知識,更重要的是要有實踐。像呂村長一樣,既有知識,又有豐富的實踐,不然,我們會困在沙漠,直到餓死、渴死。所以,我認為,曹操的『望梅止渴』是靜止的,是保守的。而呂村長的『望梅止渴』則是發展的,是前所未有的,也是前進的……」

陳教授:「嗯,年輕人能這樣認識,難得。孺子可教也。」

孫佩其:「不錯,你應該到基地來工作。」

地質隊員丙:「我求之不得,只要師長肯調我。」

陳教授:「好哇!孫師長,你挖牆角挖到地質部的頭上來了。」

眾大笑。

36.戈壁灘簡陋的小火車站傍晚

火車在賓士,工人們放聲歌唱……

彎彎曲曲的鐵路線插入沙漠戈壁的心臟。

簡陋的小火車站,孤零零的坐落在戈壁灘上。

遠處,一列火車開來……

37.戈壁灘晚

遠處有人喊:「師長,朝這邊!」

孫佩其:「喲!他們來接咱們了。」

大家歡天喜地。

吉普車的燈光射了過來,一會兒,又滅了。

孫佩其等人大步朝前走去。

見到吉普車了,天完全黑下來了。

大家到車邊時,比賽似的喝車上帶的水。

忽然,周圍一陣撕心裂肺的狼叫聲。

呂泰山:「糟糕!我們讓狼群包圍了!」

周圍,是無數綠瑩瑩的狼眼,狼群漸漸圍上來了……

氣氛越來越緊張

第五集

1.戈壁灘晚

呂泰山問李鐵軍:「這車裡什麼味?」

李鐵軍:「沒什麼味。」

呂泰山:「不對,你是不是……」

呂泰山見孫佩其們要開槍打狼,忙攔住了:「打不得,今天這架口(架勢),開槍不中用,會引來更多的狼群。」

孫佩其:「那怎麼辦?這狼是越來越多了。」

呂泰山用鼻子嗅了嗅,心中有底了:「把車上的小狼崽放走,狼群自然會退。」

孫佩其:「車上有狼崽?」

李鐵軍:「是!首長。」

孫佩其:「快,把小狼崽放走!」

李鐵軍戰戰兢兢地把小狼崽放走了。

老母狼叼起狼崽又放下,前後左右嗅看了一陣,一聲呼嘯,叼起小狼和幾十隻狼轉瞬間跑了。

呂泰山:「看你惹的這個禍……狼心很齊,它要救不下它的孩子,幾個拿槍的好獵手都不是群狼的對手。狼們會前仆後繼,直到剩下最後一匹狼……」

李鐵軍鬆了一口氣:「……」

陳教授:「真是有驚無險啊!」

車子啟動了,大家還在七嘴八舌議論。

2.孫佩其家中

陳剛在學習,陳一蓮坐在一邊打毛衣。

陳剛看了看桌上的鬧鐘: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了。

陳剛:「媽媽,爸爸怎麼還不來接咱們呀?」

陳一蓮:「快了,快了。要不先睡一會兒,爸爸來了我叫你。」

陳剛:「不用,我不困。」

3.指揮部孫佩其辦公室夜

孫佩其:「趙秘書沒說周總理找我什麼事兒。」

秘書:「沒有具體說,只說有事情要與首長通話。」

孫佩其:「好,明天早晨再提醒我。噢!對了,蘇聯專家在生活上有什麼要求沒有?」

秘書:「有。他們說白酒太少了,能不能再加點量。」

孫佩其:「可以,你通知後勤處辦理吧。」

電話響了。

孫佩其:「我是孫佩其,哪位?……一刻鐘後上海的火車到站?……好!好!我馬上到。另外,機關在家的同志和一、二團的全體同志,到火車站了吧?好!還有,馬政委現在在什麼地方?……也到車站了?好!回頭見。」

孫佩其正要走時,馬明義走了進來。

馬明義:「師長,不急,上海開過來的火車可能要晚點。」

孫佩其:「晚多久?」

馬明義:「大概一小時左右。」

孫佩其:「東北來的火車幾點到達?」

馬明義:「夜裡十二點以前肯定到!」

孫佩其:「這也巧了,原計劃上海的同志應該是咋天就到齊了,這晚了兩次點和東北的同志們一塊到。這樣也好,我們的歡迎大會好開呀。不過,政委,這晚會的質量可要高一點喲!」

馬明義:「師長,這事兒你放心吧。有老馬在,你還不放心?指揮打仗我不如你,開礦辦廠我也不如你,可今晚這樣的工作,師長肯定不如我!」

孫佩其:「還有,做政治思想工作,我也不如政委。」

兩位笑了起來。

4.戈壁灘臨時火車站夜

幾堆篝火把火車站照得如同白晝。

一邊的戈壁灘上,插著兩塊巨型橫幅,上面的大字是:「熱烈歡迎東北、上海三萬英雄兒女到大西北來!」

兩個團的官兵排列成若干方隊,黑壓壓一大片。

梁振英的一團和劉天忠的二團正在拉歌。

一團

粱振英:「同志們!再來一個好不好?」

全團官兵異口同聲:「好!」「好!」

「好」聲驚天動地

梁振英:「《義勇軍進行曲》,起來,預備唱!」

「起來,不願受壓迫的人們,

讓我們的血肉築成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二團

劉天忠:「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預備唱!」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

5.吉普車裡夜

孫佩其順車窗看到了成千上萬的解放軍官兵。

看到了飄揚的指揮部旗幟。

聽到了一團氣勢磅礴的歌聲。

聽到了二團地動山搖的歌聲。

孫佩其:「政委,這一下子先後來了三萬人,搬來了三個廠,這設備搬運、職工住宿問題安排的怎麼樣了?」

馬明義:「準備好的土打壘房子只能安排三千人,也就是說還有兩萬多人沒地方住。這項工作是完全按上次黨委會的決議進行的,百分之九十的營房全騰出來了,這就能基本上解決兩萬人的住宿問題。剩下的呂村長發動村民挖了些窯洞,算了一下,應該設什麼問題。」

吉普車停下了,孫佩其、馬明義未下車。

孫佩其:「政委呀,窯洞的安全問題要認真對待。另外,讓我們的戰士又要住帳篷了,我們於心不忍啊!」

馬明義:「放心吧,師長。我們的第五批干打壘房子一月之內完工,戰士們住帳篷的日子不會久的。」

孫佩其:「要抓緊,儘可能提前,人手不夠,可以把基建營調上去。」

馬明義:「要是這樣的話,20多天就能完工。」

孫佩其:「雖然是臨時房屋,質量一定要過關。到將來基地發展了,這些房子還可以挪作他用。……噢!對了,今晚上是怎麼安排的?我是說機器設備,還有行李什麼的。」

馬明義:「行李按房屋分配計劃由專人負責拉回住地,機器設備今晚不動,派隊伍保衛,人員直接接到篝火晚會現場。」

孫佩其:「好!」

6.孫佩其家中夜

有人敲門,陳一蓮忙打開了門,是機關小車班班長李鐵軍。

李鐵軍:「陳副院長,首長讓我來接你和剛剛。」

陳一蓮:「謝謝!」

陳剛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聽說了「接」字,一蹦子就跳了出來。

7.馬明義家院門外夜

吳玉珍罵罵咧咧出了院門,見陳一蓮母子站在車前,換上了笑容:「一蓮,你也來了?」

陳一蓮扶吳玉珍上車:「我說大姐呀,政委他管那麼多事兒忙呀,他沒空接你,我來接你。」

吳玉珍:「別提他了……」

8.戈壁灘臨時火車站夜

火車嗚嗚叫了幾聲,緩緩地停下了。

幾間破破爛爛的土房子,被篝火照得似明似暗,隱隱約約。

幾道鐵軌頂在了攔截列車的三道土壩上。鐵路線從東南延伸到此,完成了暫時的重要使命……

鑼鼓音樂聲中,基地解放軍歡迎上海女同胞的口號聲此起彼伏。

「熱烈歡迎來自上海的女同胞!」

「熱烈歡迎上海針織廠、棉紡廠整廠遷入新川峽!」

……

口號聲中,南國女子花枝招展,翩翩步入臨時的歡迎會會場。

口號聲中,有人在竊竊私語:

「快看喲,一個比一個漂亮!」

「這新川峽現在啥都不缺,就缺女人。這下可好,一下子來了一兩萬。」

「這那是搬遷工廠呀,是給英雄第一師的小伙們搬來了媳婦呀。」

「別胡說,東北有個冶鍊廠,今天也搬遷來了,8000人全是單身男工。咱西北沒有工廠,是不是?這下好了,冶鍊廠有了,針織廠有了,棉紡廠也有了。」

「不得了,今個我才明白了國家有移山倒海之力這句話。」

「你還是沒有明白,只有毛主席、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才能做到這一切。歷朝歷代,包括外國,這樣的事是不可能有的。」

9.沙漠萬人篝火晚會夜

數千堆篝火,在上海兩萬女工入場的同時點燃了。

絕對是千古奇觀:

波濤起伏的大沙漠,出現了。

上海女工呂揚驚呼:「哇!」

腳下的沙子鑽進了鞋子里,女工們乾脆脫掉了鞋子。

女工們驚呼:「哇!是熱的!」

呂揚赤腳在沙漠里跳,大家也跟著跳。嘻嘻哈哈,不亦樂乎。

會場設在成千上萬火堆中央的一個大沙包上,彩門是樹榦和沙生植物搭建成的,上面是紅柳、梭梭、白齒和駱駝草。

彩門上端橫幅上的字是「新川峽有色金屬工業基地歡迎東北上海英雄兒女大會」。

主席台是沙包經過改造做成的,上邊鋪上了一層柴草。

呂揚:「姐妹們,快看!」

女工們驚呼:「哇!哇!」

上千口大鍋里煮上了羊肉,上百堆篝火上架上了烤全羊。

呂揚:「哇!這麼多大鍋呀!」

女工們驚呼:「哇!哇!哇!」

10.臨時火車站夜

東北冶鍊廠的工人們感動了。

來接站的有基地首長們和數以萬計的軍民。

讓人想不到的是,新川峽有色金屬工業建設基地指揮部副總指揮孫佩其居然和東北來的冶鍊廠廠長於振中是戰友加老鄉。

于振中走下火車時傻眼了:「你是…」

孫佩其往前一步,立正敬禮:「老營長,怎麼,連十三連指導員孫佩其也不認識了?」

于振中也往前一步立正敬禮:「副團長同志,于振中的營長早不當了,現在是冶鍊廠黨委副書記兼副廠長。」

老戰友握手擁抱。

孫佩其:「老營長啊,真是沒想到,我們又到一起了。」

于振中:「又整一起了。」

孫佩其:「人家說我孫佩其是你老營長的馬前卒,這不,緣分吶!」

于振中:「咱倆整在一起,准有戲!」

馬明義:「於副廠長,我是師政委馬明義,現在是新川峽基地黨委副書記。你的連指導員孫佩其同志現在是我的師長,是基地的最高首長。」

孫佩其:「政委,不著急。」

于振中傻眼了:「佩其,你真是基地1號首長?」

馬明義:「這還有錯?不過,是2號首長,1號首長由省委書記陳子云同志兼任。」

于振中立正敬禮:「報告首長,于振中帶東北冶鍊廠8000名幹部職工和120台(套)機械設備,向你報到!」

孫佩其拉住于振中的手:「好啦,老營長,咱們走!」

孫佩其拉于振中上了吉普車。

東北人紛紛議論:

「想不到,我們廠長還是基地總指揮的營長。」

「是啊,人家升的多快,師長!副總指揮!我們廠長充其量是個副團長。」

「這都怪他那個松脾氣,不然早上去了。」

王葉華走過來了:「你們說什麼呢?」

工人們沖總工做個鬼臉,退到了後邊。

王葉華:「別躲了,出發吧。」

11.吉普車上夜

于振中:「真沒有想到呀。」

孫佩其:「沒想到什麼?我成了師長,成了新中國第一個有色金屬工業基地的副總指揮?」

于振中:「真能整,說啥也想不到。」

孫佩其:「老營長,你當營長時才18歲,你知道我多羨慕你呀。你就是直一點、沖一點,讓有些人看不慣,否則你應該是師長,我是政委。」

于振中:「好漢不提當年勇,一切都過去了。咱國家的變化大,你變化更大,唯獨我,變不了,還那個直桿桿脾氣,明知道這樣吃虧大,可是,還是改不了。咱石臼錘鍛磨——實打實,我壓根兒就不想改這個脾氣。」

孫佩其:「改了就不是老營長了。好了,這些都不說了,告訴我,弟妹來了嗎?」

于振中:「那有弟妹呀!光棍一條!」

孫佩其:「那好,今晚你給我帶個頭,給我現場挑一個弟妹來。」

于振中:「佩其,你開玩笑吧,那有那麼合適的?」

孫佩其:「上海來了兩萬女工,你就看不準一個?這是任務,你必須完成!否則,今晚的晚會有一半是失敗的。」

于振中:「是政治任務?」

孫佩其:「是!」

于振中:「首長,我一定完成任務!」

車窗外:千堆篝火映紅了半邊天。

大喇叭里的歌聲傳了過來。

孫佩其:「老營長,還有件事要通知你一下,你已經是基地副總指揮兼冶鍊廠的廠長了。」

于振中有點意外:「這,合適嗎?」

孫佩其:「這不是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問題,這是基地黨委研究過的。本來嗎,是先看看,先主持工作後任命。既然是老營長你,提前宣布。老營長,有什麼問題沒有?」

于振中:「是正式談話?」

孫佩其:「就算是吧。」

于振中:「首長,我向基地黨委保證,一定完成組織交給我的光榮任務!」

老戰友的手緊緊握到了一起。

12.沙漠篝火晚會現場夜

一師官兵、上海遷來的近兩萬名針織紡織女工、東北冶鍊廠的8000多名工人、當地的漢藏群眾,還有高個子的蘇聯專家,全都到了。

沙漠里到處是歡喜欲狂、歡聲笑語和歌聲,橫幅標語、鑼鼓隊、鼓樂隊、文工團,鼓樂喧天、人頭攢動……

狼群來了、黃羊來了……這些沙漠的精靈遠遠地望著這人間奇景。

馬明義:「同志們!朋友們!歡迎東北上海三萬英雄兒女沙漠篝火晚會現在開始!」

雷鳴般的掌聲。

馬明義:「大會第一項,鳴槍炮!」

十二挺機槍同時「噠噠噠」發射出了360發子彈。

十二門大炮發射出了三十六發炮彈。

上海姑娘們驚呼:「哇!哇!哇!哇!」

東北小伙們更是歡天喜地。

馬明義:「大會第二項,全體起立!」

一師官兵方隊在口令後起立。

兩萬上海姑娘起立。

8000東北小夥子起立。

所有在場的人包括蘇聯專家們都站了起來。

馬明義:「齊唱義勇軍進行曲!注意了!起來,預備——唱!」

驚天動地的歌聲: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讓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

馬明義:「大會第三項,請『英雄第一師』原師長、新川峽有色金屬工業建設基地黨委副書記、常務副總指揮孫佩其同志致歡迎詞!」

孫佩其:「同志們、朋友們,晚上好!首先,我代表新川峽有色金屬工業建設基地黨委、總指揮部,向來自白山黑水的8000名關東漢子,來自江南魚米之鄉的兩萬女工們,表示最熱烈的歡迎!」

雷鳴般的掌聲。

會場一角上海姑娘們在議論:

呂揚:「一個帶兵打仗的人,還有這麼好的文采,難得、難得。」

「怎麼?芳心萌動了?」

呂揚:「不敢芳心萌動。」

「為什麼?」

呂揚:「像師長這麼大的官,按慣例,早就『名花』有主了。我呢,條件不高,選個團長足矣。」

姑娘們又嘻嘻哈哈起來……

孫佩其:「不論你來自天南地北,還是異國他鄉,不論你來自工廠還是農村,只要你來到了大西北,就是咱西部人!」

雷鳴般的掌聲。

孫佩其:「我們,就是一家人!」

雷鳴般的掌聲。

會場一角東北冶鍊廠工人們。

袁麗云:「大姐,怪不得人家比於廠長升的快,水平就是高。」

王葉華:「小袁,說話注意點!」

袁麗雲吐吐舌頭不吭聲了。

解放軍戰士坐在沙漠上,也是起伏整齊的方隊。

他們認真地聽著。

東北8000漢子鼓掌的場面。

上海兩萬女工,花枝招展。

熊熊燃燒的大火。

羊肉在大鍋里滾動著。

香味四溢,人們抽動著鼻翼,有人還流下了口水。

後勤服務人員:洗萊的、切萊的、準備碗筷的、拾大餅的、倒水的、嘗湯的、洗羊下水的、燒羊頭的……

忙忙碌碌,緊張有序。

會場一角村裡的社火隊、高橈隊,軍人秧歌隊、文藝隊,還有穿著民族服裝的藏族男女。

他們在收拾著行頭,聽著大喇叭。

主席台上,于振中作為冶鍊廠代表,正在發言。

掌聲。

會場一角蘇聯專家組50餘位專家席沙而坐。

庫爾茨抻出大姆指:「中國,哈拉秀!」

羅吉諾夫:「今晚的晚會,哈拉秀!」

「哈拉秀!」

「哈拉秀!」……

馬明義:「大會第八項!大塊吃肉!」

驚呼聲,掌聲。

馬明義:「為了招待遠方來的朋友們,我們特別為大家現宰現做了西北的特色菜——手抓羊肉。」

驚呼聲,掌聲。

馬明義:「大家不要亂,按順序來,先有上海來的女同胞,再有東北來的男同胞。請大家排好隊。……蘇聯專家組成員原地等候,我們的工作人員會為你們送過來的。」

在藏族姑娘卓瑪吉的《敬酒歌》歌聲中:

女工們排著長隊從一排大鍋旁走過,人人手裡便端上了有一大塊羊肉的碗。

工作人員:「請大家吃完肉后仍按順序來喝羊湯……」

上海姑娘們大口吃肉。

呂揚:「真香啊!」

「香,上海沒有這麼好吃的肉。」

「乖乖,這大西北是來對了,否則,那裡去吃這麼好的東西。」

……

她們中吃完肉的又排著隊到另一邊把碗遞給了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麻利地把羊湯和大餅舀進了碗里,又把碗送到姑娘們的手裡。

會場一角:蘇聯專家們大口吃著肉。

蘇聯專家甲:「哈拉秀!」

蘇聯專家乙伸出了大姆指,表示贊同。

蘇聯專家丙也點頭。

庫爾茨:「哈拉秀!」

東北人在大口吃肉。

袁麗云:「大姐,真好吃。」

王葉華:「那我給你分點?」

袁麗云:「我比你多。」

男工人:「好吃,那就多整點。」

……

《敬酒歌》還在繼續,整個大沙漠沸騰了。

工作人員又分烤羊肉。

又是一陣嘖嘖讚歎聲。

又是一陣大吃大嚼。

上海姑娘們:

呂揚:「吃飽了,吃好了。」

「真怪,我竟然吃了這麼多。」

「我也是。」

……

東北工人們:

「吃飽喝足了!」

「今天整的太多了。」

「你整了多少?」

「一碗手抓,兩碗羊湯,還有半碗烤羊肉。」

蘇聯專家組:

「中國羊,哈拉秀!」

「中國,哈拉秀!」

……

孫佩其、馬明義、于振中等端著酒碗出現在了主席台上。

馬明義:「請大家舉杯!」

東北小伙端著酒碗站了起來。

上海姑娘們端著酒碗站了起來。

蘇聯人也端著酒碗站了起來。

全場人都站了起來。

孫佩其:「毛主席說『我們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我提議,為我們共同的革命目標,為新川峽有色金屬工業基地的大發展,乾杯!」

「乾杯!」

「乾杯!」

「乾杯!」

「……」

……

「乾杯」聲驚天動地。

全場人幾乎同時喝完了酒。

馬明義:「大會第十項文藝晚會開始!」

農民社火隊進場了。

解放軍文藝隊、秧歌隊進場了。

在掌聲中,以上三隊同場表演結束。

藏族馬隊進場了。

在掌聲中,馬隊表演結束。

「花兒」歌王上台了。

「湯縣有個鐘鼓樓,半載子在天裡頭。

阿哥是我的護心油,千思萬想著實難丟……」

熱烈的掌聲。

「花兒」歌王繼續演唱:

「新川峽里的甜水泉,

擔兒擔,

榆木的那個勺勺兒把水舀干;

要想和阿哥的婚姻散,

除非是,

三九天,

明冰上長出個馬蓮……」

馬明義:「有請『英雄第一師』師長、新川峽有色金屬工業基地黨委副書記、常務副總指揮孫佩其先生和蘇聯專家組組長庫爾茨先生給大家獻上一首蘇聯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有請兩位!」

掌聲,熱烈的掌聲。

孫佩其、庫爾茨登台分別用漢、俄語言歌唱。

庫爾茨:「深夜花園裡,

四處靜悄悄……」

掌聲。

孫佩其:「小河靜靜流,

微微泛波浪……」

熱烈的掌聲。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孫佩其、庫爾茨又合唱了蘇聯歌曲:《紅霉花兒開》。

又是一片「再來一個!」

孫佩其、庫爾茨又合唱了蘇聯歌曲《三套車》。

東北人表演二人傳。

熱烈的掌聲。

上海姑娘表演節目。

呂揚領唱,姑娘們配合。

熱烈的掌聲。

漢族鑼鼓舞。

熱烈的掌聲。

藏族歌舞。

卓瑪吉領舞,眾藏族姑娘配合。

熱烈的掌聲。

敦煌舞。

熱烈的掌聲。

馬明義:「晚會進行第六項,找朋友!希望我們都能找到好朋友!」

于振中振臂一呼:「同志們!我們生產要打勝仗,找朋友也要打勝仗!」

哄堂大笑。

孫佩其扯扯于振中,輕輕說:「老營長,含蓄一點!」

優美的歌聲中,一對對男女手拉著手跳起了交誼舞。

一對對男女陸續地鑽進了一個個沙包後面。

優美的歌聲中,有人在觀望,有人在猶豫……

優美的《到西部來》:

你從白山黑水走來

帶著關東漢子的熱情和奔放

你從魚米之鄉走來

帶著江南女子的溫柔和端莊

我們從五湖四海走來

帶著華夏兒女的忠誠和理想

到西部來到邊疆來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來

愛唱花兒的小伙喲亮開了歌喉

愛跳庄鍋的姑娘喲展開了臂膀

我們歡呼我們歌唱

歡迎來自遠方的戰友

我們衷心祝福

祝福有情人早成鴛鴦

讓我們攜起手來把戈壁建成塞外的水鄉

《到西部來》唱了一遍又一遍,會場里只剩下唱歌的蘇聯專家們和有家屬的基地幹部、工作人員了。

他們席地而卧,有人已經呼呼睡著了。

孫佩其、馬明義走著,聽到有人在說話。

男人:「我太高興了。」

女人:「這大西北呀,荒涼是荒涼了一點,可這裡的事業太偉大了!」

男人:「這裡的人也好。」

女人:「我承認,你不錯。」

孫佩其、馬明義走了幾步,又聽到了說話聲。

男人:「怕啥呀?領導上的意思很明白,就要讓我們配對嗎。」

女人:「那也不行。」

男人:「不行?」

女人:「嗯。」

男女的笑鬧聲。

女人咯咯咯笑著:「你真壞!」

孫佩其、馬明義相視而笑,朝蘇聯專家那裡走去。

蘇聯專家們還在唱歌,見孫佩其走過來了,都停下了。

孫佩其:「唱,你們唱呀。」

庫爾茨伸出大姆指嘖嘖讚歎:「中國偉大!中國了不起!」

孫佩其:「謝謝……庫爾茨先生,我們是不是到專家樓去休息一下?」

庫爾茨指指微微發白的東方:「我們要看沙漠日出。孫先生,別管我們了。」

孫佩其、馬明義來到了陳一蓮、吳玉珍的休息地。

兒子陳剛已經睡著了。

吳玉珍也睡著了。

陳一蓮:「政委,大姐給你鋪好了,休息一會兒吧。」

馬明義過去坐在了吳玉珍的旁邊。

孫佩其:「一蓮,你也睡會兒。」

陳一蓮:「快坐呀。」她拉孫佩其坐了下來,「我不困。」

孫佩其:「有水嗎?」

陳一蓮摸出了兩瓶子水,遞給了孫佩其、馬明義。

孫佩其:「一蓮,你睡會兒,等會我叫你。我和政委還有點事兒。」

孫佩其、馬明義喝著水走到了一邊。

馬明義示意止步。

他們聽到了很大的動靜。

一個個沙丘後面,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快活的叫聲驚天動地……

13.沙漠篝火晚會晨

波濤洶湧的沙漠東方,紅日從沙海盡頭跳出……

整個沙漠披上了彩霞。

遠處、近處的沙丘上都站著一對對男女。

一對對戀人望著太陽歡天喜地。

還有一對對戀人懷著幸福的甜蜜,從一個個沙丘後面走了出來……

沙漠上的人越聚越多……

東北的冶鍊廠廠長於振中胳膊上挎著漂亮的上海女工呂揚,興奮寫在臉上。

二團團長、新川峽有色金屬工業基地露天礦負責人劉天忠拉著藏族姑娘卓瑪吉的手,喜上眉梢。

孫佩其、馬明義、王葉華等人興緻勃勃地望著這一對對年輕人……

第七集

1.藏族老阿媽家中日

王葉華和女技術員董寅、溫莎莎喝著奶茶。

藏族阿爸往碗里添奶茶:「姑娘,多喝點,我們慢慢說。」

王葉華:「大爺,差不多了,我們喝好了,該走了。」

藏族阿爸:「別急,喝了茶是熟人,吃了抓飯才是朋友。」

藏族阿爸沖藏族阿媽:「快一點!」

藏族阿媽正在用牛糞洗碗:「就便當了。」

三位女將吃驚壞了:藏族阿媽蹲在地上用手把干牛糞捏碎,然後用牛糞面子洗碗。奇怪的是髒兮兮的碗經牛糞面擦過後居然乾乾淨淨了。

老人不洗手,就往碗里用手抓飯,除三根抓飯的手指頭是乾淨的,其餘的地方臟乎乎、黑黢黢的,王葉華皺了皺眉頭。

董寅在王葉華耳邊輕輕說:「臟死了。」

王葉華也輕輕的在董寅耳邊說:「臟也要吃下去!」

藏族阿媽把碗遞到了王葉華的手中:「姑娘,吃。」

王葉華:「阿媽,太多了,我少吃點。」

藏族阿媽:「那不成,走一門吃一盆哩,你要不吃,就是小看我們藏人。」

藏族阿爸:「要是朋友就吃,這是我們招待尊貴朋友的吃食。」

王葉華裝出很感興趣的樣子:「大爺,這抓飯是用什麼做的?」

藏族阿爸:「抓飯就是糌粑,是用酥油奶茶拌青稞炒麵做的,是我們藏族人最好的吃食。」

董寅端起了碗,見沒有筷子,不知道該怎麼吃。

溫莎莎端著碗,就像端著一顆炸彈一樣。

王葉華用手抓著吃了起來:「真香!姑娘們,吃。」

董寅學著王葉華的樣子吃抓飯,像吃毒藥一樣艱難。

溫莎莎剛吃了一小口,就「哇哇」的大吐特吐起來。

2.吉普車裡日

孫佩其:「開快點,今天這風大,趕在風來之前到大灘,那裡有幾萬人在開樹溝呢。」

司機加大了油門,吉普車像箭一樣飛馳。

3.新川峽農場養殖場大灘植樹點日

一大片開墾好的沙地一望無邊,地邊上豎著一塊塊大牌子,上面寫著:

「新城公司農場1號田136畝」;

「新城公司農場2號田66畝」;

……

「公司機關20畝」;

「露天礦38畝」;

「冶鍊廠25畝」……

「養殖場」圈了一大塊戈壁,在幾十排簡陋的平房前,我們看到了「奶牛場」、「雞場」……

幾百頭奶牛在一個個杆子圍成的「方格」內踱步、吃玉米秸稈……

幾百個雞籠排列得整整齊齊,各種顏色的雞在爭先恐後吃食……

清潔雞舍的工人正在忙碌著……

過了養殖場,是縱橫幾十里的「綠色長城」。

防風林帶已經形成了規模,林帶的西北邊是風刮來的流沙。

我們看到,「綠色長城」裡邊,沒有流沙……

過了「綠色長城」,就是大灘植樹點了。數萬人正在沙漠邊上的戈壁上開樹溝,準備來年春天種樹。

這裡也豎著許多牌子:

「公司機關星期天義務植樹點」;

「公司冶鍊廠星期天義務植樹點」;

「公司露天礦星期天義務植樹點」;

「公司針織廠星期天義務植樹點」;

「公司棉紡廠星期天義務植樹點;」

……

呂泰山最先發現了天氣的變化。

呂泰山:「於廠長,你看。」

于振中見西北邊的天黑了:「要起風了。這有啥奇怪的?這個鬼地方『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沒啥奇怪的。」

呂泰山:「趕緊撤,今天這風凶頓得很,晚了就麻噠了!」

于振中:「大風來了!同志們!排隊撤離!」

數萬人排列成若干隊形跑步撤離。

4.村道上日

王葉華和兩女技術員由東朝西往公司走。

董寅:「大姐,那麼臟,你還真吃了一碗。」

王葉華:「不吃怎麼辦?說實話,我也吃不下。可是,孫書記講過,與藏族村民搞好團結是頭等大事。再說了,你吃他的了,是朋友,不吃,就是陌路人。所以,就是再臟也必須吃下去。」

溫莎莎:「那也太髒了!」

董寅:「太可怕了!」

王葉華:「下次來有辦法。」

兩姑娘:「啥辦法?」

王葉華:「自己動手。」

董寅:「是呀,這是個好辦法。」

王葉華:「姑娘們,起風了,我們快走。」

5.吉普車裡新城公司日

孫佩其看到了撤回來的隊伍,鬆了一口氣。

孫佩其:「回公司。」

吉普車開進了公司院。

于振中和幾個幹部衝進了院子。

孫佩其:「老營長,怎麼樣,全撤回來了?」

于振中:「多虧呂村長,是他提醒我的。」

孫佩其:「有他在,一切問題都解決了……快看,這大風到了。」

西北邊天像塌了一樣,風頭挾裹著沙土鋪天蓋地而來。

頃刻間,風沙滾滾,方圓幾步都看不見對面的人影。

孫佩其拉了一把于振中,忙朝辦公室奔去。

6.村道戈壁沙塵暴

風沙滾滾而來,王葉華三人看不清道路,被大風推到了戈壁灘上。

王葉華大喊:「拉住我的手!」

兩姑娘一左一右拉住王葉華:「大姐,怎麼辦呀?」

王葉華:「別怕,別怕。」

風吹石頭跑。

被風吹起的石子把姑娘們打倒了,她們爬起來往前跑……

7.孫佩其辦公室沙塵暴

李主任慌慌張張跑進來了。

孫佩其:「李主任,別急,慢慢說,出啥事兒了?」

李主任:「王工和剛調到公司的兩位上海姑娘,到呂九庄走訪當年沙金礦的見證人,到現在還沒回來。」

孫佩其呼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車能不能開?」

李主任:「不能。」

于振中:「為什麼?」

李主任:「看不清路,弄不好要翻車的。」

孫佩其沖于振中:「呂村長呢?」

于振中:「好像在劉副總辦公室。」

孫佩其:「快請!」

8.崖溝里沙塵暴

董寅、溫莎莎栽進了一個一人深的崖溝里,王葉華隨後也栽了下來。

董寅:「大姐,我們有救了。」

溫莎莎:「嗯,是個避風的港灣!」

王葉華見沙石嘩啦嘩啦被風刮進了崖溝,擔心的:「這裡恐怕也不是個世外桃源呀。」

王葉華話音剛落,一塊石頭打倒了王葉華的頭上。

王葉華被打昏了,兩姑娘嚇得縮在崖溝最裡邊不敢動彈。

兩人把王葉華拉到了崖子最裡邊。

董寅:「大姐、大姐,你醒醒!」

溫莎莎:「大姐呀,你可不能死啊!」

9.孫佩其辦公室沙塵暴

劉天忠、呂泰山走了進來。

劉天忠:「書記,我帶人去找!」

于振中:「我也去!」

孫佩其:「村長,你說怎麼辦?」

呂泰山:「麻噠了。她們啥也不懂,如果跑進崖子里躲風,就完了。」

孫佩其:「你是說,她們有生命危險?」

呂泰山:「你想,這麼大的風沙,她們肯定迷路了。迷路了的人肯定會順著風跑。有經驗的人會往高處跑,讓沙子石頭打打,麻噠沒有。她們是外地人,哪有這些經驗,一定是藏進了崖子里。這風一刮一天,能活著來……我們去找吧,東南方向那麼多的崖子,要細心一點。」

孫佩其大手一揮:「劉副總,你帶一路人馬直奔呂九庄,注意沿途的崖溝!」

劉天忠:「是!」

孫佩其:「老營長!」

于振中:「到!」

孫佩其:「你帶一路人馬朝東南方向找!」

于振中:「是!」

孫佩其:「李主任,你帶一路人馬,朝西南方向找!呂村長,我們帶人朝正南方向!誰找到了朝天放三槍!」

10.戈壁灘沙塵暴

依次出現四路隊伍找人經過。

混混沌沌的風沙世界。

人們拿著鐵鍬在崖子里挖。

有人在崖子里被飛來的石子打傷了,血流出來了。

人們精疲力竭的樣子。

劉天忠在一崖子下挖著,崖頭上的人緊挨著擋住了滾滾而來的沙石……

于振中跑在隊伍的最前面:「這裡、這裡有個崖子!」

李主任一步踏空,掉進了崖子……

孫佩其被草墩拌倒了,鼻子碰出了血,呂泰山一把把他拉了起來……

11.一崖溝沙塵暴

人們把于振中一把拉起來。

于振中:「快挖。」

一排人蹲在崖頭上擋住了沙石。

幾個人揮鐵鍬挖。

于振中:「小心點!」

一人驚叫:「有人!」

于振中撲過去手刨,溫莎莎被挖了出來。

于振中:「做人工呼吸!」

于振中和幾個人繼續挖。

董寅挖出來了。

王葉華挖出來了。

幾個小夥子做了半天人工呼吸,三員女將還是沒有醒來。

于振中從腰裡拔出手槍,朝天放了三槍。

于振中又從通訊員手中接過了步槍,又朝天放了三槍。

12.戈壁灘沙塵暴

孫佩其聽到了槍聲。

呂泰山:「是三槍,找著了!」

13.戈壁灘沙塵暴

劉天忠等人也聽到了槍聲……

14.戈壁灘沙塵暴

李主任等人也聽到了槍聲……

15.公司會議室沙塵暴

孫佩其、劉天忠、于振中、呂泰山等人站在地上。

他們身後站滿了人。

門外也站了不少人。

他們都像從土裡爬出來的一樣,帽子上、臉上、渾身上下,全是土。

王葉華和董寅、溫莎莎靜靜地睡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孫佩其脫下了帽子,所有的人都脫下了帽子。

孫佩其:「風魔不治!如何得了!……王葉華同志,董寅同志,溫莎莎同志,我們的事業才剛剛開始,你們還年輕,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這麼早地離開了我們?」

孫佩其的眼淚奪眶而出,面頰上留下了兩道淚痕。

大家都掉下了眼淚。

……

16.沙漠邊緣英雄萬畝林日

戈壁灘與沙漠的交接處,「英雄萬畝林」開工誓師儀式暨英雄王葉華、董寅、溫莎莎追悼會正在舉行。

三座新墳包上各插一個彩色花環狀的招魂幡。

人們正在豎碑。

碑文。

孫佩其:「……同志們!市委追授王葉華等三同志為基地英雄,意義深遠,把這片待治理的沙漠稱『英雄林』,更具有偉大的意義!」

好幾個整齊劃一的方隊。

每一個方隊前四五個領隊,都舉著紅旗和木牌子。

牌子上是各個單位的名稱:公司機關、冶鍊廠、露天礦、針織廠、棉紡廠……

幾十輛大小車上拉著裝滿了水的瓶子、罈罈罐罐,還有成捆的柳樹枝條。

孫佩其:「同志們!我們的英雄是怎麼犧牲的?」

眾:「風!」

「風妖!」……

孫佩其:「對!是風妖,這一片大沙漠,就是風妖的幫凶!從現在起,我們要長期、不懈地和風魔、沙漠做鬥爭。但是,沙漠里缺水,而且,種樹的季節早已過了。怎麼辦?」

眾紛紛議論:「對呀,這不是瞎忙乎嗎?」

「夏天種樹,瞎子點燈白費蠟。」

「再說也沒水呀。」

……

17.袁麗雲新房日

門口是新貼的對聯和一個大紅「喜喜」字。

新房裡:牆上有大紅「喜喜」字。

馬明義在床上躺著,頭上放一條新新的濕毛巾。

袁麗雲拿著葯過來了:「明義,吃藥。」

袁麗雲扶馬明義坐了起來。

馬明義:「王工的追掉會你應該去參加。」

袁麗云:「孫書記不讓我去,說送個花圈就行了。一蓮大姐也來過了,她說才當了兩天新娘子,不能到追悼會上去。」

馬明義:「我得去!去送送王工!」

袁麗雲拉住了馬明義:「你搞清楚,你已經不是新城公司的黨委副書記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去了又能怎麼樣?」

馬明義愣住了:「我不在其位了?」

袁麗雲哭了:「都怪我,讓你丟了書記還受了處分。別的人結婚高高興興,熱熱鬧鬧。我們結婚兩天了,冷冷清清不說,你還病了。」

馬明義抹去了袁麗雲的淚水:「好了,小袁,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我哪裡也不去了。」

袁麗雲破涕為笑:「吃藥吧。」

馬明義順從地吃下了葯。

18.「英雄萬畝林」日

孫佩其:「有辦法!我們的英雄王葉華同志已經找出了答案。她下鄉調查時,發現呂九庄村的沙漠上有樹。她感到奇怪,就去調查,就去研究,結果呢,答案就在樹根里。」

眾:「樹根里?」

「樹根里能有啥呀?」……

孫佩其把一個本子晃了晃:「王工把調查的結果全寫在上邊,而且,還提了個建議:把這塊大沙漠全綠化了,風魔就不可能稱王稱霸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英雄萬畝林』開工儀式。」

眾仍然疑惑不解。

19.袁麗雲新房日

袁麗云:「我真沒有想到你突然提出和我結婚。」

馬明義:「這你要感謝一個人。」

袁麗云:「誰?」

馬明義:「吳玉珍。」

袁麗云:「怎麼可能呢?她恨不得把我殺了。她會幫我?」

馬明義:「她激我,說離了她再不會有人跟我,還說你根本不會愛我,如果我的烏紗帽丟了,你肯定不會嫁給我。」

袁麗云:「你是說她無意中幫了我。」

馬明義:「是。她知道我的政治生命對於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所以才激我。我呢,明知道跟你結婚會受處分,也知道這樣做不妥,可還是做了。」

袁麗云:「為什麼?」

馬明義:「她說我丟了烏紗帽,你會離我而去。我就想爭這口氣。」

袁麗云:「接著說呀。」

馬明義:「實話實說,她這個人有不少毛病,自私還不理解人。但是,她對我們馬家還是有功勞的。」

袁麗云:「給你生下了小炳,是吧?可是,你別忘了,作為母親,生下兒子還不算,還要把他養大成人。把小炳送到鄉下老人那裡,她自己不帶還給老人添麻煩。從這一點上講,她這個人就是自私。」

馬明義:「……」

袁麗云:「我打算先把小炳接到城裡來。等條件成熟了,再把兩位老人也接過來。」

馬明義:「謝謝你,小袁。」

20.「英雄萬畝林」日

孫佩其:「所以,我們才把英雄埋葬在了這裡!下面,我們請『沙漠樹』發明者老村長給大家講解。」

呂泰山左手拿瓶子,右手拿樹枝示範:「把樹枝插在裝滿水的瓶子里后,封上口。這樣……(用破布、打開小洞的塑料布等)……最後埋在沙漠兩尺以下。等瓶子里的水完全乾了,瓶口上邊的樹根就扎進沙漠深處了。這樣栽的樹個頂個能活。」

掌聲。

孫佩其:「從今天起,各單位在星期天義務在指定的區域內種樹,老村長就是我們的業務指導!」

掌聲。

孫佩其:「讓我們繼承英雄的遺志,發揚英雄的精神,種好管好英雄樹,讓英雄樹早日鎖住沙龍!讓沙漠早日披上綠裝!」

熱烈的掌聲。

21.袁麗雲新房日

袁麗云:「其實,你更多的是為了爭這個面子。」

馬明義:「這就是軍人的通病,爭強好勝,膽大妄為。」

袁麗云:「可你失去的太多了呀。」

馬明義:「我也得到了你了呀。」

馬明義摟住了袁麗雲……

馬明義:「孫書記這個人非常好。當我提出離婚時,他沒有吃驚。我提出和你結婚時,他嚇了一跳。他說,你就不能等上一年半載的,你這樣做,知道後果嗎?我說,我知道。」

袁麗雲抬頭看著馬明義。

馬明義:「他嘆息了一聲說,你辦完事後先休息半個月,然後到機關黨委去上班吧。」

22.露天礦鎳礦床探測點日

字幕:十個月以後。

庫爾茨:「於先生,馬上停下你們這種毫無價值的勞動!」

于振中:「請等一下。」

于振中把三名技術人員叫到了一邊。

于振中:「各位,你們說是打還是停下來?」

技術員甲:「前面兩個孔我們就主張繼續打,可那個羅吉諾夫真討厭,說什麼再打也是白色大理岩。今天上午,他又說停下來,我們沒停。這不,他就把糟老頭叫來了。」

于振中:「你痛快說,是打是停?」

技術員甲:「打!」

技術員乙、丙:「打!」

于振中:「好!打!」

于振中走過來對庫爾茨:「庫爾茨先生,再打50米,就有戲了!」

庫爾茨:「有什麼依據?」

于振中搖搖頭:「打下去就是依據。」

庫爾茨火了:「胡說八道!沒有依據就停下來!」

于振中也火了:「不能停!」

23.「英雄萬畝林」日

孫佩其和呂泰山查看栽下的樹苗。

半年前栽的瓶子樹已經是枝葉繁茂、綠意盎然了。

新栽的柳枝上已經冒出了小小的綠芽。

孫佩其高興地:「喲!新栽的也發芽了?」

呂泰山:「照這個速度,幾年之內,沙漠就變成綠洲了。」

孫佩其:「這個功勞要記到你的頭上喲。」

呂泰山:「書記,這功勞該記到你的頭上。你如果不下決心,我們想都不敢想啊!」

孫佩其:「要記就記在我們這幫西部人身上吧。」

呂泰山:「共產黨、毛主席真偉大,你了(看)」

呂泰山指著綠色的防風林帶、一大片廠房和「土打壘」房子,還有農場平整好的沙田:「這才兩年的功夫,這地方變成啥樣了?真的不得了!」

沙路上,一輛吉普車急馳而來。

孫佩其和呂泰山指指點點,說著什麼。

幾個護林員正在挖坑栽瓶子樹……

吉普車停在了孫佩其的吉普車旁。

通訊員急如星火朝孫佩其奔來。

孫佩其握握呂泰山的手后,大步迎了過來。

通訊員給孫佩其說了幾句話。

孫佩其朝呂泰山揮了揮手。

吉普車拉著孫佩其急馳而去。

24.小龍山鎳礦勘測點日

孫佩其大步走來時,于振中和庫爾茨的爭執停下了。

孫佩其:「怎麼回事?」

于振中:(指著挂圖)「孫書記,ZK22孔深己經打了371米了,再往下打,很可能就會打出綠色岩體。」

庫爾茨:「請問,依據有嗎?科學依據……」

孫佩其又徵求了幾位技術人員的意見。

孫佩其:「請問,庫爾茨先生,不打的依據又是什麼呢?」

庫爾茨:「現在打入了白色大理岩,這情況與以往打過的兩個鑽孔一致。這表明岩體己經結束,繼續深探的結果是勞民傷財。」

孫佩其:「噢,是這樣?庫爾茨先生,我的意見,是不是再深探一下?」

庫爾茨:「書記先生,我不同意!」

孫佩其:「來來來,大家休息一下。」

大家圍著孫佩其坐了下來。

孫佩其:「庫爾茨先生,來,先休息。」

庫爾茨走過來了,羅吉諾夫也走了過來。

孫佩其:「大家這麼辛苦,有什麼想法沒有?」

工人甲:「想法沒有,就是……」

孫佩其:「講,就是什麼?」

工人甲欲言又止。

孫佩其:「說!」

工人乙:「書記,我們肚子餓了。」

孫佩其:「肚子餓了?中午吃的什麼?」

工人甲:「米飯炒菜。」

孫佩其:「怎麼?沒吃飽?」

工人甲:「我們是本地人,米飯吃得再飽,下午四五點肚子也餓。」

孫佩其:「說說,想吃什麼?」

工人們:「想吃包子。」

孫佩其看看手錶:「今天恐怕是吃不上包子了。這樣,於副總,你通知食堂,明天下午開始,讓他們蒸上包子,送到工地來!」

于振中:「是!書記。」

大家拍手叫好。

孫佩其:「今天吃餅乾。通訊員!」

通訊員:「到!」

孫佩其:「拿我的條子,馬上去百貨公司找經理,立即拉一車餅乾到工地來!」

通訊員跑步走了。

工人們鼓掌。

孫佩其走到挂圖前看著,庫爾茨走了過來。

于振中也過來了。

公司辦公室秘書來了。

秘書小聲對於振中:「你妻子要生了,讓你快回家。」

于振中:「生個娃有啥大驚小怪的?你不看到了嗎,我正忙呢!」

25.于振中家中日

于振中妻子躺在床上,疼得滿頭大汗。

陳一蓮在指揮:「用勁,再用點勁!」

26.小龍山鎳礦勘測點日

汽車卸下了兩大箱餅乾。

孫佩其:「剩下的按人數多少,分配給其他工地。」

大家大吃特吃起來。

孫佩其遞給了庫爾茨一包,後者愉快地接過了。

27.于振中家中日

一陣嬰兒的哭聲。

陳一蓮:「嘿!是個胖小子!」

小孩哭喊的樣子。

28.小龍山鎳礦勘測點日

庫爾茨畫了一張草圖:「孫先生,你來看,這上邊是可能含礦的岩體,中間是大理岩。第二個鑽孔比第一個鑽孔深,結果是和第一個鑽孔一樣,大理岩。第三個鑽孔已經打到了371米處,比第二個鑽孔深了50多米,結果仍然是大理岩。由此可以看出,岩體已經結束,沒必要繼續深探了。」

孫佩其:「庫爾茨先生,你分析得沒有錯。可是,如果出現另外一種情況呢?」

庫爾茨:「什麼情況?」

孫佩其指著庫爾茨畫的圖:「如果富礦體在岩體的深部呢?你看,出現這種情況,一、二、三三個鑽孔洽洽沒有到達目的地呢?如果再往深部打,可能會出現轉機。對不起,庫爾茨先生,我不該用可能這個詞。」

庫爾茨點點頭:「嗯,說下去。」

孫佩其:「我本人也對這個區域進行過研究,再加上特殊的孔雀石標本也出現在這裡。我認為,銅鎳礦床應當在這個區域。」

庫爾茨興趣大增:「這麼有信心?」

孫佩其:「是的。」

庫爾茨:「書記先生,你說服我了。ZK22可以繼續往深探。」

吉夫650的聲音響起來了:「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技術員甲報數:「390米,400米,404米,406米…」

每報一個數字,孫佩其都不由自主地望一眼顫抖著往前進的ZK22鑽桿。

「408米,410米!」

技術員甲驚呼:「打出綠色岩體了!」

孫佩其、庫爾茨幾乎是同時奔到了吉夫650前。

噴水的岩心管里,吐出了半截金光閃閃的礦芯。

庫爾茨驚呼:「海綿狀銅鎳礦!」

孫佩其接過鑽工遞過來的「銅棒子」:「成功啦,成功啦!」

蘇聯老大哥抱住了孫佩其:「哈拉秀!哈拉秀!……」

所有在場的人都沸騰了!

于振中一言不發,淚水流了出來…

技術員甲繼續報數:「566.71米!」

技術員乙:「海綿狀銅鎳礦!」

歡呼聲、掌聲……

29.電話室日

孫佩其:「陳書記,新城市孫佩其向你、向省委報喜!」

陳子云:「小龍山的銅礦確定了?」

孫佩其:「陳書記,如果是銅礦,我就不會這麼急著給你打電話了。」

陳子云:「難道還有比銅更好的東西?」

孫佩其:「是!我們已經見到了海綿狀銅鎳礦!」

陳子云:「是嗎?啊呀,這可真是好消息!聽說加拿大產鎳,這樣一來,我們中國也有鎳了?」

孫佩其:「是,陳書記,從今天開始,中國缺鎳已成為了歷史!」

陳子云:「佩其,你馬上向冶金部報告,我立即向總理彙報!」

孫佩其:「好的!」

30.省委陳子云書記辦公室日

陳子云:「周總理,向你彙報特大喜訊!」

周總理的聲音:「特大喜訊?子云同志,別賣關子了,說說,什麼樣的喜訊?」

陳子云:「總理,孫佩其他們探明了一個大儲量的鎳礦!」

周總理驚喜的聲音:「鎳礦?」

陳子云:「是的,總理。」

周總理的聲音:「這可真是特大喜訊!子云啊,馬上把詳細的材料報來,我好給主席彙報。還有,下個月,我爭取到你那裡去一趟。」

陳子云:「太好了,我們恭候總理來龍江視察指導!」……

第十集

11.小鳳山2號露天礦大爆破點日

中央、省、市領導坐在觀禮台上,三處觀察場點人頭攢動。

蘇聯專家組部分成員也在坐。

荷槍實彈的哨兵分別站在小鳳山東山、小龍山上……

一捆黑色的引線從小鳳山西山腹部牽引出來,連接在引爆器上。

孫佩其陪冶金部劉副部長、省委書記陳子云等領導坐在觀禮台上。

孫佩其:「西山腹地安放著9152噸TNT,12點準時起爆,小鳳山西山就會在我們的視野里消失。」

陳子云:「這威力也太大了!」

劉副部長:「年輕的共和國太需要銅了!所以,我們才東西兩山同時開採,這樣,才能完成黨中央、國務院今冬明春銅產量翻番的目標。」

陳子云:「佩其呀,你肩上的擔子不輕呀!」

孫佩其:「有中央、省委的大力支持,有來自四面八方的建設大軍,我們一定能完成任務!」

于振中:「命令!全部人員撤離現場!」

現場總指揮劉天忠:「1分隊?」

「全部撤出!」

劉天忠:「2分隊?」

「全部撤離!」

劉天忠:「爆破隊?」

無人回答。

劉天忠急了:「怎麼回事?」

12.坑道里日

李鐵軍:「快撤!」

王友:「隊長,劉玉林、桑德、林公木三人不見了!」

李鐵軍:「不見了?會到哪裡去呢?」

王友:「那邊有過去的一個老洞子,他們會不會走錯了方向?」

李鐵軍:「在哪裡?」

王友拉住了李鐵軍:「隊長,到點了!」

李鐵軍:「你快出去報告,我隨後就撤出!」

王友:「隊長,太危險了!」

李鐵軍:「王友,你曾經是個軍人,聽我的命令,趕快撤!」

王友:「那我更應該和隊長在一起!」

李鐵軍急眼了:「我命令你!撤!」

王友只好跑了出去。

13.露天起爆指揮點日

劉天忠:「你們隊長呢!」

隊員甲:「他命令我們撤,我們就撤出來了。」

隊員乙:「應該早就出來了呀……他和王友他們,還差五個人。」

劉天忠往洞口跑,人們在後邊喊:「劉副總,起爆時間到了!快回來!」

劉天忠不理,繼續跑。

于振中跑了過來:「劉副總!站住!」

劉天忠站住的同時,王友從洞子里跑了出來。

劉天忠:「李鐵軍他們呢?」

王友要哭出來了:「三人可能進老巷了,隊長、隊長他去找了。」

于振中追了過來:「快撤!來不及了!」

劉天忠:「還有三個人沒有出來。」

劉玉林、桑德跌跌撞撞跑了出來。

劉天忠等人忙迎上前去拉起他們就撤。

劉天忠突然站住了:「李鐵軍呢?」

劉玉林「哇」一聲哭了起來。

劉天忠:「快說!」

桑德哭喪著臉:「他從死巷裡救我們兩個出來后,又去救林公木,這時候,死巷塌了,他被埋在了死巷裡。」

于振中:「最快速度搶救,需要多少時間?」

劉玉林:「沒有用,我計算過了,最快都得需要兩天。」

劉天忠看看錶:「還有38分鐘。」

于振中:「撤!」

劉天忠:「你們不自己出來,幹嘛讓人救?」

劉玉林:「我們迷路后,在死巷裡遇上了塌方,不知是什麼氣體,我們三個都昏過去了。」

14.起爆指揮點日

劉天忠:「……既使把人挖出來,鐵軍的生命也一定讓死巷裡的毒氣奪走了。如果有一線生機,我們一定會建議起爆時間推后,可是,……大叔,大娘,現在一切都晚了。」

于振中看錶:「……」

劉天忠:「現在,距起爆時間還有21分鐘……要不,我們立即向孫書書報告。」

李鐵軍父母的眼淚嘩嘩嘩流了下來。

于振中:「劉副總,現在不能給書記彙報!」

劉天忠:「這……大叔大娘,起爆時間肯定不能改,這是和北京、蘇聯方面早已定好了的!」

李母:「……別讓孫書記分……心了,娃生是礦山人,死是礦山鬼,就讓他睡在礦山吧……」

李父:「老婆子說得對……首長們別費心了……」

李母強忍著不哭出聲來,可哽咽聲怎麼也抑制不住……

于振中向兩老人敬禮:「謝謝,我代表孫書記,代表新城公司謝謝你們……」

劉天忠等也向兩老人敬禮……

15.2號露天礦大爆破點日

中午12時差10分,蘇聯爆破專家盯著手錶上的秒針,報數:「9、8、7、6、5、4、3……」

于振中:「3、2、1,起爆!」

16.小鳳山西山日

轟轟兩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后,大地顫了幾顫,緊接著蘑茹雲冉冉升起……

蘑菇雲下,七彩的火球夾著濃煙,在半空里翻騰、撕扯、糾纏;隨後舒展開去,化作萬千條絢麗的羽翼,像天女散花一樣,飄落下來……

三處看台上:歡聲雷動。

歡天喜地。

歡喜欲狂。

歡呼聲四起……

17.小鳳山西山日

整個西山不見了。

整個溝壑不見了。

岩石橫七豎八,到處都是……

18.周恩來總理辦公室日

周總理正在看報。

報紙上,有條舉世矚目的消息:紅色中國原子彈發射成功!

電話鈴響了。

周恩來:「主席,我是周恩來……看到了,西方一些國家說『紅色中國原子彈發射成功』……很好,主席,我馬上給佩其同志打電話,好!主席,再見!」

19.孫佩其辦公室日

孫佩其正在接電話。

周總理畫外音:「佩其啊,毛主席對你們的大爆破很滿意。主席讓我轉告你和子云同志,主席和中央高度評價了新城公司幾年來取得的成就,並向你們表示祝賀!」

孫佩其:「謝謝黨中央毛主席,謝謝總理!」

周總理:「主席讓我代表他在適當的時候,到新城公司看一看,也看看同志們!」

孫佩其:「謝謝,謝謝總理。我們恭候總理早日到大西北來,指導我們的工作。」

20.李鐵軍家中日

孫佩其帶著于振中到李鐵軍家中,沖正哭泣的李鐵軍父母跪下了。

李母忙擦去眼淚也跪在了孫佩其的對面:「書記呀,你這是幹啥呀,這不是折我的壽嗎?」

李父忙往起拉孫佩其,被孫佩其擋住了:「大叔,大媽,我有話要說,說完了我自然會起來。」

孫佩其:「從今後,我,孫佩其,就是你們的兒子!」

李父愣了一下,也跪在了孫佩其的對面:「書記,這玩笑開不得。打死我,我們老兩口子不敢呀!」

李母的淚又掉下來了:「書記,娃是為咱礦山走的,我一點也不怪你們……」

隨行的于振中等領導相互對視了一眼,一個個都淚流滿面……

孫佩其:「你們要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

李母淚如泉湧,看看孫佩其,又看李父,后又看孫佩其……

孫佩其誠懇地瞅著李母:「……」

李母猛擦去眼淚:「孫書記,你起來!我們答應了!」

李父:「這……」

李母點點頭:「放心,老頭子……」

孫佩其:「請二老上坐。」

李母拉起老頭坐在了坑沿上。

孫佩其:「父母大人在上,兒子孫佩其給二老磕頭了!」

孫佩其磕了三個響頭。

李父、李母忙拉起了孫佩其。

于振中、劉天忠等領導全跪下了……

李母望望大家又望孫佩其:「這……」

于振中:「大叔,大媽,新城公司的幹部職工全是你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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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幾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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