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曹漕在東陽縣辦的工藝雕刻廠選址沒有選在縣城,而是選在高嶺鄉政府所在地。通往棲鳳嶺主峰的公路經過這裡,山上的竹木外運,這裡是必經之地。

東陽縣各個單位招商引資雖然簽訂了大筆的合同,其實真正到位的企業不多,不過四、五家而已。還有些雖然劃了地,蓋起了圍牆,但資金卻一直沒有到帳。正因為此,縣裡面比較著急,縣委決定首先進駐的企業在用地上給予最大限度的優惠,曹漕一個規模不是很大的雕刻廠,一下就給劃了30畝地,並免除一切費用供他使用。原先,曹漕打算蓋廠房至少花費50萬元以上的,可棲鳳嶺鄉政府正好有一幢禮堂,已經多年沒有使用,門窗破損得厲害,裡面布滿了蛛網,那些椅子也差不多被人拆得精光,只剩下原先用於固定座椅的鋼筋和螺帽凸露在光光的水泥地上。但禮堂的框架和牆壁都還完好無損。鄉里在和曹漕商談辦廠的事宜時,棲鳳嶺鄉黨委書記白明理說,你在這裡投資辦廠,我們鄉里是熱烈歡迎。為你做好一切服務工作,是縣裡的要求,我們當然會不折不扣地盡一切努力做到。不過,我們鄉的財政的確比較困難,自己一直想利用當地資源搞點什麼,卻一直沒有這個辦法和能力。你既然看得上這裡,要不我們也借借你的光,你這個廠,就算我們也參一股。我們把這個禮堂提供給你,你也就省得再蓋廠房了。這禮堂就折個股份吧。白明理主動提出這個要求,曹漕當然很高興,這等於可以省下他三分之一的投資。白明理要求將禮堂折算為20%的股份,他說,這麼大個禮堂,現在要蓋起碼要花80萬。曹漕卻不同意,說你這個房子早已經折舊得不值幾個錢了,而且現在即使不用,放在這兒也是一錢不值。最後雙方達成協議,禮堂折股10%。曹漕還加上一句:你得把禮堂的門窗和玻璃重新給我安上,最好把牆壁也粉刷一遍。白書記說,好吧,好吧。你是尹書記引來的客商,這些我們就都不計較了。

廠房用不著新蓋,曹漕的工藝雕刻廠建起來就快多了。他讓人在禮堂的前面挖了

一口大型的水池,用來清洗滿是泥土的樹兜,買來幾台機器,專門是鋸、刨、削、鑽木料用的。另外還安裝了一台外形像巨型烤箱一樣的電爐,對那些清洗后的樹兜以及竹木進行烘乾之用。幾個雕刻師傅,都操的是外地口音,曹漕說他是用高薪從江浙一帶請來的,問他給每個人開的工資多少,曹漕不肯細說,只是以一種很大方的口吻說,反正比你們這兒的工資高多了。你要問具體多少?你問問你們縣委書記拿多少吧,我給師傅開的工資可比你們縣委書記多多了。但是曹漕從當地請的小工,工資可就不怎麼樣,每個人就300塊錢一個月,還沒有星期天什麼的,而且基本上從早幹活干到晚。尹凡有一次和他開玩笑,說你這樣就不怕將來工人起來革你的命?曹漕很不在意地說,革命的年代早就過去了。他們能在我這裡幹活,每月能有幾百塊錢的收入,已經是我曹某人開恩了。要不是我在這裡辦廠,他們這些一沒技術,二沒文化的年輕人能有現錢收入嗎?用你們官場上的話來說,我到這兒來,是來造福一方百姓的。得了吧你,說得比唱的好聽!尹凡用一種嘲諷的口氣說。儘管尹凡會嘲笑曹漕,但內心還是很感謝他的,因為畢竟他來東陽辦企業,使自己的工作任務有了一個比較好的交代。還不僅僅如此。曹漕招收小工的時候,尹凡在嶺下村的特困戶里挑了幾戶人家,讓他們把家中已超過讀書年齡卻又無法找到工作一直沒事可乾的孩子送到這裡來做點事。雖說工作辛苦點,但每人能拿現金回家,這些人的家裡都高興得了不得,一個勁地說,尹書記真是替我們辦實事的好乾部啊。後來,尹凡找了個同學到東陽辦企業的事家裡知道了,父親連續打了幾個電話來,要他替弟弟尹平介紹個工作。父親平時是捨不得使用電話的,尹凡給家裡裝了電話之後,父親一直很少用,說你又不在陽谷,要是還在陽谷工作,我多打幾個電話沒關係,可你在外地,外地這個話費可貴了,鄉下人哪有那個錢用在說話上?尹凡再三告訴他,只要在河陽市的範圍內,這話費都是一樣收取的,都屬於市話範疇。可父親卻始終不相信,他說,隔那麼老遠說話,它能不多收你兩個錢嗎?電信局難道天天學雷鋒啊?他的話說得尹凡哭笑不得,只得由他。可現在,父親這樣打電話,無疑是替老二焦急了。父親在電話里說,我們村也和你們那裡一樣,在搞什麼招商引資,土地圈了一大塊出去,講是鄉里要在這裡辦開發區,老二種的那幾畝地被圈進去一半。農活減少了,收入當然也得減少,可家裡吃飯的人,嘴巴一張沒少。老二和媳婦兩個人一天到晚地不高興,動不動就吵嘴,還拿臉色給你娘看(父親有意省去自己)。他們說你在外面當了官,把家裡就給拋到腦殼後頭去了。一點家裡的事都不管。你娘說,哪裡不管了?老大每次回來都要給家裡留下錢的,可你猜老二媳婦怎麼說?她說留下錢是留給你們買棺材的,我們又用不到一分錢!你看講得氣人不氣人?!父親從來說話沒這麼嘮叨,這幾回電話里總是一講就收不住,聲音里充滿一種傷感和無奈。父親嘆氣說,老二沒事幹,天天就是打麻將,有時候還背著媳婦偷偷賭點小錢,有兩次是被媳婦揪耳朵揪回來的。我和你娘都替他擔心,這樣下去怎麼是好?你同學辦了廠,你就找他給個面子,讓老二到你那裡去干點什麼,一來有個收入,二來也省得他這樣下去不是個長久……

對於弟弟這種情況,尹凡早就知道一、二,弟媳婦那個脾氣也領教過的,這也正讓婁虹不願意上自己家去有了重要借口。他覺得這個弟弟是越來越沒有出息了,所以根本不想幫他什麼忙,可是聽父親電話里說得那樣,想想不幫這個忙,家裡以後恐怕更會鬧得不可開交。於是只好老著臉跟曹漕講這個事。曹漕倒是非常大度,說道,咳,這是這麼大不了的事?你也真是的。我們是什麼關係?同學加哥兒們,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你弟弟他——他會做點什麼?尹凡說,他過去只是種過田,什麼也沒做過,曹漕就不聲響了。尹凡說,要不就算了,不難為你了。只怪他自己不爭氣嘛。曹漕趕緊說道,不是那樣說。要不這樣吧,就讓他給我來看工廠的大門。這個活不要技術,只要負責任就行了。尹凡說,這個我會叮囑他,你放心好了。這邊和曹漕說定了,晚上,尹凡給父親掛了個電話,父親聽說老大把尹平的事辦了,心裡十分高興,說,這下就好了,老二有事干,也就不會到外面賭了。家裡的農活反正不多,就我幫著老二媳婦一起干吧。聽著父親嘶啞的聲音,尹凡心裡湧起一陣酸酸的感覺,覺得自己多年來一直忙於個人的所謂「事業」,對家裡尤其是對父母很少照顧,不免有些愧對於父母雙親。

只隔了一天,尹平就從陽谷老家乘班車來到東陽縣找尹凡了。班車由於上車下車的人多,又比較擁擠,還要轉車而不能直達,尹平路上花了差不多將近一整天的時間。本來,尹凡完全可以派小邢開車去陽谷,直接把弟弟接過來就行了。許多領導都是這樣,單位配給自己的工作用車幾乎就成了家裡的專車一樣,不管家裡的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為家人哪怕驅車幾百上千里也不足為奇。但尹凡卻不願這麼做。他主要的目的是不想讓尹平覺得任何事都可以沾別人的光,不想讓他體會特權的魅力。像他這種至今無法自立的人,一旦沾染上特權思想,以後對他無疑是非常有害的。

尹平到了東陽,七問八問才問到尹凡的住處。尹凡沒有像接待同學那樣給他安排招待飯(現在縣裡面的所謂「招待飯」無一不是宴席,只不過有高檔和低檔的區別而已),而是給了飯票讓他自己去廚房窗口與那些臨時工和服務員們一樣打飯;晚上,就把他安排在東陽賓館的老樓內住。對於弟弟當初為了支持自己讀大學而放棄復讀,回家種田的事,尹凡至今覺得心裡欠了弟弟的。儘管假如當初家裡不是那麼困難,有錢供兩個人讀書,弟弟能參加復讀,也未必就能考上大學,但畢竟他當時的選擇(儘管這種選擇是不得已的)是做出了犧牲的。尹凡開完一個會回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他把弟弟叫到自己的房間里,兩個人聊了起來。弟弟是個話不多的人,到了外面甚至比自己還沉悶。他對哥哥的態度是既羨慕又敬畏,畢竟尹凡代表了家庭的榮耀和驕傲,全村的人說起尹凡來,沒有不翹大拇指的。不過他卻覺得和哥哥的距離十分遙遠,與他在一起就不知該說些什麼話。尹凡與弟弟談話的語氣充滿關切,也表達了對父母的歉意。但是,尹凡絲毫沒有流露出自己已經知道弟媳婦對父母說過那樣非常不禮貌的話,他只是叮囑尹平,在別人那裡做工,千萬不能像在家裡那樣散慢,可得要認真負責,把事情做好,做得讓老闆滿意才行。尹平對哥哥的叮囑當然是一一點頭應承,他知道,這次出來全憑著哥哥的面子,而且,在外面人生地不熟,以後還需要依靠他幫助自己。尹平從來沒有單獨出來干過一點什麼,儘管已經是當家作主的人了,但他對陌生世界的畏懼和擔心多多少少是存在的。第二天,正好曹漕到縣城來辦理一些相關的手續,尹凡把尹平交給他,曹漕以異常的豪爽姿態對尹凡說,「你放一百個心,我會把他當做我自己的弟弟一樣看待的」。尹凡知道曹漕說話有時候不著邊際的,也就姑妄聽之,他只是希望尹平能夠懂事,能夠安安心心地在工藝廠呆下來,學會如何在工作崗位上盡心盡職就行了。

隨著江南的雨季完全過去,時令漸漸進入伏夏,天氣變得炎熱起來。原先整天被雲嵐霧靄所籠罩、所遮蔽的棲鳳嶺,終日在晴明而耀眼的陽光下,展露出它雄奇險峻的形態。清蒼色的山勢,如奔馬、如游龍、如群鯨赴滄溟、如萬戟朝天庭,讓人盡情地想像它絕佳的風景和迷人的神奇。尹凡在工作勞累或心情鬱悶的情況下,總會找個機會朝棲鳳嶺那邊眺望一下。「雖不能至,而心嚮往之」,他不知在哪兒看到過這樣一句話,知道它出自中國一部非常古老的典籍,但卻不知到底出自何處。不過他非常喜歡這句話的意思,總覺得對於人生有一種神秘的啟示性含義在裡面。當然,棲鳳嶺並非不能至,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和伴侶,即使去了,那種體驗和感悟一定達不到心中的企盼和預期。

這一天,旅遊局局長趙瑾來向他彙報關於棲鳳嶺旅遊開發的最新進展情況,順便彙報了另外一個事情。他說,陳林縣長前一天找到他,說是現在馬上要放暑假了,能不能通過省旅遊局把去年到我們縣裡來的那兩個外籍老師再邀請到縣裡來一下。趙瑾說道,當時我問縣長,邀請那個查理和愛倫來,是不是想請他們給我們開講座或者授點什麼課之類的?陳縣長說不是這個意思,具體什麼意思他暫時也不大清楚,這是翟書記提出的建議。我問以什麼名義邀請?陳縣長說就以請他們前來觀光旅遊的名義。他們不是對我們這裡的自然風光很感興趣嗎?上次來的時候不是還有一些地方,特別是棲鳳嶺的主峰都沒上去嗎?就說請他們來實現上次未能實現的夙願嘛,就說我們東陽縣政府和人民殷勤好客,希望他們能更深入地體驗我們的地方風俗和人情嘛!趙瑾這樣說,尹凡也覺得納悶:記得去年那兩個外籍教師來的時候,翟書記和陳林縣長兩人都沒有出面接待,因為畢竟他們忙,而且這兩位客人無論從慣例還是從「規格」上也不屬於領導必須出面接待的範圍。兩人對棲鳳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也表示下回有機會還想再來的意思,但這些意思僅僅是他們口頭上說說而已,即使領導知道了哪裡又會當個真呢?可現在偏偏把它當真了,這裡面的意思真是不好琢磨。意思不好琢磨,但領導的指示還是要堅決執行。尹凡就說,那你們就去做做努力,爭取把那兩個外籍教師請過來。如果需要找省局的人聯繫做些什麼工作,我這裡會大力支持,我這裡辦不到的,我也會和陳縣長溝通,總之,會給你們提供便利的。你再去請示一下陳林縣長,看看對邀請他們來這裡,在時間安排上有沒有什麼具體要求?要有的話,時間必須安排在領導認為妥當的時段里。尹凡對自己彙報的事情如此重視,表態如此堅決,考慮得又如此縝密,趙瑾心裡很高興。他說,這個事情我們一定設法辦好。省局那邊有的領導我們也還熟悉,去和他們聯絡聯絡,像這樣的問題應該是小事一樁,他們一定會辦得到的。

省旅遊學校的外籍教師查理和愛倫再度到棲鳳嶺旅遊的事很快確定了下來。兩個人對東陽縣這次能夠主動邀請他們前往異常興奮,說這次一定要去爬一爬棲鳳嶺的主峰,到跟前去看一看那座「像鳳凰美麗的頭部一樣的山峰」——這是查理的原話。雙方約定的日子是7月的月底,翟燕青的指示是:準確的日子就定在7月28日吧,讓他們提前一天到達就行了。翟書記的口氣並不像是指在7月28日這天爬山,憑直覺,尹凡認為翟書記請外籍教師來東陽並不僅僅是為了旅遊,其中似乎有著「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圖。

果然,一直在計劃並且早已讓縣委寫作班子在寫講話稿的《東陽縣招商引資階段性總結表彰及推進大會》,就在這時進入了緊鑼密鼓的籌備階段。搭彩台、組織群眾歌舞綵排、購置焰火,還有推選招商引資先進個人和集體,替他們準備旌旗和獎狀等等,一下子把個縣委《招商引資領導小組辦公室》的成員們忙得暈頭轉向,縣委、縣政府近期的一些工作也停頓了下來,大家都圍繞著這樣一個會格外緊張起來。表彰會召開的時間,不早不晚,偏偏也定在7月28日這一天。

籌備、組織一次會議,對於機關公務員來說,早已是駕輕就熟了。儘管這個總結、表彰及推進大會的時間很緊迫,但一切卻是那樣井井有序,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從大會主持詞的每一段話、每一個字,到會議主席台上的座次;從頒獎時的先後順序,到觀看群眾歌舞時允許入場的觀眾,無一不經過仔細研究、推敲和商定,而一旦確定,馬上有專人分工承擔並一直負責到底。萬一哪個環節出了差錯,立刻可以追究責任並隨時根據情況加以補救——各個地方各級部門一年要開多少會?這點兒緊張和忙碌難不倒他們。

查理和愛倫如約而至,兩個人依然像上次那樣,臉上充滿微笑和友好的表情。這次是東陽縣主動邀請,他們的吃、住都由縣政府安排了。政府接待辦給他們在東陽賓館每人開了一間房間,晚上的接風宴席由縣長陳林親自參加,尹凡和分管旅遊的副縣長兩人作陪,加上旅遊局的局長副局長,還有上次陪同兩位外籍教師上山的旅遊局幹部小朱,十餘人圍坐在賓館鴻賓樓的餐廳中,可謂濟濟一堂。陳林首先斟滿一杯酒,對兩位客人表示「真誠的歡迎和敬意」,查理和愛倫雖說中國話說得流暢了許多,但酒席上那些應酬的話說起來還是不怎麼老到,所以只能是主人敬一杯,他們就喝一杯。兩人雖都有些酒量,但到後面也支撐不住。好在陳林這個人勸酒向來注意適可而止,見他們已經喝到位了,就說,那就到這裡為止吧。希望兩位客人這次來東陽,能比上次玩得更開心。查理已經學到了中國人喜歡說客套話的習慣,他一個勁地說,還是秦縣長(他把陳讀成了秦。查理講普通話在語法上基本過了關,但語音上有些地方還是把握得不那麼准)善解人意,善解人意。

他們原以為第二天的日程就是爬山,沒想到第二天由分管的副縣長和旅遊局的幹部陪同他們參觀縣城的新面貌。現在,東陽廣場已經完全建好了,那格局、那氣派,即便是在發達國家長大的兩位外籍老師也覺得不可小看。他們在省城時,經常騎自行車穿街走巷,對省城的建設速度常感驚奇。此番看到東陽一個小小縣城竟然也建了這麼漂亮的廣場,不僅連聲讚歎,說,看起來,東陽縣不僅自然風光美麗,這裡的建設也很OK呢!

《東陽縣招商引資階段性總結表彰及推進大會》下午3點鐘正式召開,地點正設在東陽廣場上,查理和愛倫應邀作為特約嘉賓參加會議並在主席台上就座。會上,先是由領導們一位位地做重要講話,然後是各個不同單位的人發言。不管是講話也好,發言也好,大家都手捧著事先準備好的稿子,念得頓挫揚抑,聲情並茂,引來一陣一陣的掌聲。查理和愛倫其實很不習慣這樣一種開會的方式,但出於禮貌,出於對主人的尊重和感激,他們自始至終都端坐在主席台上,特別是當攝影鏡頭對準他們的時候,他們還面帶笑容地表示出一種愉悅的心情。

會議在高昂的樂曲和響亮的鞭炮聲中結束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餘暉滿天,一塊塊鑲了金邊的雲朵在湛藍的天空中漂浮,使整個天空充滿一種華貴的色彩。從下朝上取仰角看,那一根根希臘式的大理石浮雕立柱就像將天空高高擎起,金色的霞光折射在立柱上,使它們呈現出一種銅質的凝重和莊嚴之感。主席台上,翟燕青和全體領導及來賓已經起身,他們一邊隨著樂曲的節拍鼓著掌,一邊交頭接耳地說著話,每個人的臉上都綻放出由衷的笑容,尤其是翟燕青,他的臉上還展現出一種陶醉的喜悅……

這幅情景,當晚就通過電視發射台展現在全縣民眾面前,第二天又被河陽電視台轉播,河陽電視台還特地配發了一篇評論,將東陽縣這個會議以及會議上展示的招商引資成果形容為「一個巨大的成功」!查理和愛倫兩個人的畫面被有意剪裁成特寫鏡頭反覆出現,與畫面同步播出的聲音是關於東陽縣招商引資的一串串數據和一個個招商項目,就連方書記和袁市長看到這則電視新聞的時候,都被深深地吸引了。

當然,查理和愛倫自己沒有看到這則電視新聞,因為主人當晚陪他們喝酒,一直喝到晚上8點,然後趙瑾又用車接他們去看晚會演出和焰火。第二天一早,起床爬山,這次依舊是小朱陪同。他們倆在棲鳳嶺的深山裡,暢快地遊覽了好幾天,除了異常險峻的地方,小朱擔心安全堅決沒讓他們去,能爬的地方都爬了。兩個人身上甚至被尖利的茅草和竹枝劃出一道道血口子,愛倫那麼厚的一條牛仔褲還因為摔跤磨出一個大洞,但他們那個興奮的勁頭,讓小朱也受到感染。下山的時候,查理歸納棲鳳嶺遊覽的感覺,說這兒是真山真水,原汁原味,小朱說,像你們這樣游山,還充滿了野情野趣呢。愛倫知道小朱意有所指,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說,下回你也帶個女朋友或者異性夥伴一起來,這樣會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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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界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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