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要瘋?還是要傻?這是個問題。

(五)要瘋?還是要傻?這是個問題。

尼採獲悉我的決定很高興。

她用請客吃飯——這種最原始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慶祝方式——來表達對我的熱忱歡迎。

飯菜是豐盛的。

胃口卻是貧乏的。

因為席間我聽到的對話在「出生以來我所聽到的最無聊最無趣最低弱的對話排行榜」上絕對可以排到前三名:

一班的某女a和二班的某男B好上了但是B是三班的某女c的前男友a和c掐了個熱火朝天。(以下省略竊笑若干和五千字細節描述)。

我們班的某人F的家世情況——這位同學不幸身家比較豐厚於是不但祖宗十八代慘遭挖掘連他家的狗未能倖免究竟是在蘇格蘭出生還是在德國訓練落沒落戶口打的什麼針都被拿來仔細地探討了一番。

某人已經開始準備考研了。

某人和助教勾搭上了。

某人是同性戀。

某人準備出國英文讀得昏天暗地。

某人沉迷遊戲廢寢忘食不思進取。

某人買了gunetbsp;某人的大衣是Burberry而且真品。

某人的內衣是蕾絲的。

某人穿了小熊內褲……

——我真懷疑她們是不是在每個房間里都全方位多角度地裝上了監視及竊聽裝置竟然能夠如此纖毫入微地觀察他人的生活。

當然談得最多的還是——如何儘可能多儘可能猛烈地折騰羅素。

福爾摩斯先生說:「如果你對一千個案件的細節都了如指掌卻解不開第一千零一個案件那才是怪事哩。」

就這些女人腦子裏的存貨看來一千這個基數顯然大了太大了。

——把水罐里的開水倒掉不付電費霸佔風扇睡覺的時候打呼嚕……

只要看過十部青春肥皂偶像劇、不五部就夠了……

「還有往她的鞋子裏放圖釘啊哈哈哈……」

就算嘴裏還有食物我也無法保持沉默了。

「我說」我嘴裏還塞著三塊肉音得非常勉強「擠兌人也有點創意吧?——這些連主流媒體都已經棄之不用的伎倆……」

我的聲音越來越低……

因為我現整整五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像狼盯着兔子。

蛇盯着青蛙。

獅子盯着水牛。

地球人盯着eT。(?)

「呵呵」我宛然一笑「這些……嗯連主流媒體都已經棄之不用的伎倆在現實生活中會得到怎樣的運用呢?我們拭目以待。」

語氣官方態度堂皇。

尼采形喜於色:「那就看你的了。」

——那就看我的了。

回房間的路上下起了細雨。

秋雨蕭瑟。

劈里啪啦地撓在我帆布的外套上高高低低的響聲宛若大大小小的譏諷聲。

就像一切情節鬆散橋段老舊的電視劇一樣昔年的記憶在這個時候歡快地蹦跳出來在我的思維迴路里開起了party:

為了得第一把錯誤解題方法和答案告訴同學的那誰。

搶個男人打得頭破血流的那誰和那誰。

在背後說人壞話卻連音量都不懂要控制一下的那誰。

熱衷小報告的那誰。

妄圖上重點中學而分數不夠悍然動老爹轟殺同學檔案的那誰。

在別人書包里放石頭的那誰誰。

——說起來我一腦袋裏都什麼亂七八糟記憶啊?!

現在想來當年我曾以為這不過是「天真的殘忍」等到身邊的靈長類生物們漸漸受到教育擺脫了獸性進入人類社會事情就會好起來的……

嘛算了早點了解人生的殘酷也不是什麼壞事。

還好現在教育體制改革了要不被「人之初性本善」那麼一坑小半輩子估計就這麼進去了。

「康德啊康德」我在路邊深深淺淺的水潭裏看到自己歪歪扭扭的臉「你以為換個城市就能kiss這些烏七八糟的事goodbye(亂用句型好孩子不要學)安安心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么?美的你吧!」

狗血的人生鍛造了我強韌的神經。

雖然這秋風秋雨愁煞人的氣氛多少侵擾了我的中樞系統。

但就在我推開宿舍門的那一刻我已經下定決心準備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造就一個最起碼在尼采眼裏看起來很像那麼回事的「不和諧宿舍」。

「你在……幹什麼?」

甚至還沒等我仔細考慮實施方案——一推開門就看到羅素瑟縮在牆根對着角落裏神神道道地不知在念叨什麼。

一頭黑漆漆的直毛大氅似的披在後背上最長的能掃到地在這秋風肆虐陰雨連綿的夜晚格外涔人。

她聽我問一凜往角落裏縮了縮沒說話。

「羅素?!你在幹什麼?!」

我提高了音量喝問。

她「騰」地轉過身攔在牆面前:「你別過來別過來……」狀如護雛母雞雙目炯炯有神。

我這才現她身後靠着牆的地方似乎有個影子——沒光看不清是什麼?

在這裏我要致敬一下我自個兒豐富的想像力和無邊無際的編造能力。

那電光火石的瞬間羅素在我心中的定位已經從「別人口中不好相與的傢伙」上升到「帶野男人回宿舍還窩藏不力的室友」進而向「逃犯(?)」人的方向一路滑落下去……

我「唰」地打開燈:「到底是什麼?!」

「我……這……」煙黃的燈光熏在她煞白的臉上鬼魅般恍惚「那個……」

她背抵著牆面對着我咬着牙瞪着眼妄圖表現出「一女當關萬夫莫開」的英偉——可惜下半身那鵝黃窄幅小絹裙一下就把氣勢全然掃空連氣氛都打了個五折要做巾幗英雄「英勇就義視死如歸」狀或能勉強為之想要「當關」還真……沒有物質基礎。

我在啞然失笑和追查到底之間掙扎了一下最終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宿舍的和諧(?)學校的穩定決定追查到底:

「什麼東西?!交出來!」

豎起眉毛——我怒喝一聲。

窗戶上映出一片橫眉怒目——想我從幼兒園中班開始就榮任高級班委直到大學從來沒有離開過小團體權利核心積威日久雙眉一立肅殺之氣油然而生。

「沒有什麼。」

羅素也沉下了臉抿著嘴沒有表情不說也不動。

呵不容易啊。

這就「威武不能屈」起來了?

尼採的話在耳邊一句句跳出來:

「她最愛搗亂。」

「女孩子竟徒手去抓蟑螂老鼠!」

「翻牆逃課藏了一個社會人進學校……」

——愈認定她藏私心中不忿:才剛開學就香的臭的都往屋裏拉了這樣下去怎麼得了?(注一)

「你是交?是不交?」

逼近並且逼迫。

「不交。」

固執並且固守。

面面相覷。

僵持不下。

房間里一片死寂。

窗外雨勢漸沉一波一波地抽在羅素身後的玻璃上……

忽然!

一到白光閃過!

接着是轟鳴的雷聲——頂上的燈應聲而滅!

過道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跳閘!?偏偏在這種時候給我跳閘!

說那時遲那時快。

羅素身後的黑影應聲而多——

我下意識地把身邊的凳子握在手裏只聽一聲——

「喵~~~」

………………啊咧?

喵?

注一:雪芹兄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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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裙過踝半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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