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二個慘劇

五、第二個慘劇

柳光一的手記

我們又來到了千鶴井家。低垂的烏雲不祥地籠罩着千鶴井家的灰色建築物。他們家昨夜發生了第一個慘劇,而且預告了第二個、第三個慘劇將相繼發生。我一路進他家的門檻,就不禁感到毛骨驚然。

洋二郎在他自己的房間里焦躁地吸著香煙。煙灰缸中堆滿的煙蒂,是他心情不平靜的無聲說明。

「請進,你說明天來,怎麼這麼快就來啦?」

洋二郎說着,讓我們坐下。

「啊,因為有時間就來了,我想越快越好。後來有什麼情況嗎?」高木說。

「幽靈的出現,自古以來都是在夜間。」

「別開玩笑了,現在還不到幽靈出現的時候呢!我們現在想在府上轉轉看看好嗎?」

「好的,不過家屬的卧室不大方便,其它的地方,請隨便檢查好啦。」

「我想看一看千鶴井先生的實驗室和書齋,還有三樓的暗室。」

「為什麼?」

「這個就請你不要問了。那個女鬼假面的犄角上塗着鉛,這是為什麼呀?這一點我雖然還不清楚,不過,一般的家庭是不會有鉛的。但是在府上,聽說過去壯一郎先生有一個化學實驗室,現在由柳君使用着,我想先看看那裏,門鎖著嗎?」

「過去一直鎖著,自從柳君使用以後,就不鎖了。」

「是嗎?那麼,誰都可以隨便進去啦!」

我們相繼走出了房間,來到樓下面的十四鋪席大小的西式房間。因為發生了這次事件,我今天沒進這個房間,不過象我這樣的化學家,對這種化學藥品的臭味兒,是很有感情的。回想起我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次我因病卧床一個月之後回到學校的時候,使我得到慰藉的,首先是化學分析實險空裏的硫化氫刺鼻的臭雞蛋氣味兒。

這個實驗室的設備作為設在私人家庭的試驗室來說,是非常完備的。我一直在這裏製造糖精和甘素。

「柳君,你最後一次進這個實驗室是在什麼時候?」

「昨天六點前後,做完實驗出來以後就再也沒有進去過。」

「你檢查一下藥品架子,看看藥品有沒有丟失。」

我掃視了一下藥品架子。一般說來,用上一個月就可以記住什麼藥品放在什麼地方。我發現有兩個瓶子不見了。

「硫酸和鋅的瓶子不見了。」

「硫酸和鋅!硫酸當然是烈性葯,好象和這次事件沒有關係,鋅又是作什麼用呢?柳君;你有什麼線索嗎?」

連高木彬光也顯露出困惑的神情。看來,還是萬事靠行家呀!

「硫酸和鋅一化合,就產生氫氣。這是連中學生都知道的。」

「你不要瞧不起人,我也是工學學士呀!這點知識我是有的。可是,氫氣有毒嗎?能引起心臟麻痹嗎?」

「說的什麼呀!這方面是我的本行。當然,人只呼吸氫氣是不能生存的,但那樣只能使人窒息而死,不會引起心臟麻痹的。首先是人不能只呼吸氫氣。」

「是呀,我知道有用叫人呼吸氰化氫或砷化氫氣體的方法殺人的,可是兇手為什麼只拿出硫酸和鋅呢?別的毒品都沒丟嗎?」

「都沒有丟。」

「是嗎?鉛放在哪裏呀?」

「這裏。」

我從藥品架子的上層取出一個盛鉛的大瓶子交給他。他從瓶子裏取出—個鉛塊,說道:

「這裏有最近切掉的痕迹,切口還發亮呢。柳君,你的實驗不用鉛吧!」

「我用不着鉛。」

「那麼,一定是兇手切下來塗在能面犄角上了。可是,柳君,這塊鉛好象比一段的鉛塊輕,是鉛沒有錯吧?」

「千鶴井先生那樣的大化學家,不會把假貨放在自己的實驗室的。大概是你的精神作用吧。」

「是嗎?我不過是一個蹩腳的工學學土,專門的問題還得尊重專家的意見。不過,千鶴井家再沒有具有化學專門知識的人嗎?」

「麟太郎先生具有攝影顯影方面的知識,別人恐怕……」

「誠然,Zn+H2SO4=H2+ZnSO4……」

高木小聲都囔著,首先站起來走出實驗寶。實驗室的鄰室就是千鶴井博士的書齋。書籍文獻從地板到天花板堆成了山,從貝利希特和阿納倫的全集,到大量的英美德法俄各國的學術著作和雜誌,可說是知識的寶庫。即使在這裏隱藏着發現財寶的線索,可找到它決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掛在桌子上邊牆上的一個鏡框裏寫着六行英文:

Allthatglistersisnotglod,

Oftenhaveyouheardthattold,

Sometherebethatshadowskiss,

Suchhavebutashadow』sbliss,

Youthatchoosenotbytheriew,

Chanceasfairandchooseastrue!

(閃光的東西不全是金子,

這是你經常聽人說過的;

世上有的人同幻影接吻

這種人得到的不過是虛幻的喜悅,

象你這樣不根據外觀進行選擇的人,

好運總會到來,選擇總是正確的!)

不容置疑,這幾句英文是由莎土比亞的傑作《威尼斯商人》中的詩句拼湊起來的。而從無中產生有,從沒有價值的東西中發現價值,是化學家的使命和天職。回想起從前用污濁惡臭的廢物煤焦油作原料創造出近代染科化學的絢爛花朵,再看看千鶴井博士將莎土比亞警戒外觀美的詩句掛在牆上以自警,我作為一名化學家不禁感到了共鳴。

從書齋里沒有得到什麼收穫。高木彬光也未必是想從書態里發現那個財寶,不過他大概是想接觸一下瀰漫在千鶴井家的那種疹人的氣氛,體會一下他家的秘密。

我們又從前樓梯回到二樓。這時高木停住了腳步說道:

「我想再看看昨晚的現場……」

我們在昨夜行兇的泰次郎的房間前面止步,開門入室。

室內和昨夜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為了採取指紋在各處噴撒了白色的藥品,屍體為了解剖已經運走,能面和鑰匙已經作為物證被拿走,室內為一種疹人的空虛感所籠罩。

「柳君,你對這次密室殺人怎麼看?」

他一面點煙斗,一面煞有介事地看着我。

「專門的問題,要尊重專家的意見。這種問題不是我的專長。」我回答說。

「糟糕,回敬了我一句:殺人方法另當別論,至於密室構成,有各種方法。然而不論用什麼方法,可以通過一根線的縫隙是必不可少的。而今天,門的上邊和下邊都沒有縫隙,窗子全部從內部關着,只剩下了一個通風的旋轉窗,你昨夜從這個房間出去的時候,旋轉窗確實是開着的嗎?」

「這一點確定無疑。」

「哦,旋轉窗開着來着。可是,當我們來到這個房間的時候,卻是完全關着的。從室內開關,是一點也不費事的,一拉下垂著的繩子窗子就關上了,再一拉就又開開了。可是,從屋子外邊怎麼開關呢?」

「用棍子敲打一下能行嗎?」

「誠然,大概能行。問題是從什麼地方怎樣敲打。旋轉窗離地面至少有五六米高,洋房二樓的旋轉窗又安裝在窗子上邊離天花板很近的地方,用棍子敲打是很困難的。而且二層樓的牆上又沒有任何抓頭兒,順着牆絕對爬不上去。要想從外邊關旋轉窗,非用別的方法不可。用梯子吧,那麼高的梯子一兩個人是拿不動的。一定是用的我們想像不到的特殊方法。」

這時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但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來。

一會兒,我們走出那個房間上了三樓。泰次郎的房間的正上面是暗室,房門沒有上鎖,用手一推門就開了。暗室的天花板呈人字形,窗子很低,離地板很近,上邊掛着黑窗帘。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放着洗相池、紅燈泡、擴印機、燒杯、搪瓷盤等暗室必備的器具和材料藥品。這時,高木彬光往桌子下邊一看,掠訝地抬起頭來注視着我說道:

「柳君,這不是硫酸和鋅嗎?」

我也驚訝地一看,這兩個瓶子我認得,實驗室藥品架子—上丟失的盛硫酸和鋅的瓶子,現在在這裏發現了。

還有引起我們注意的,是不知從哪裏來的茉莉花香。這種香味兒,不正是昨天晚上撒在屍體上的香水的氣味兒嗎?

但這種香味是從什麼地方進來的呢?這我們是不知道的。是不是附着在什麼東西上帶進來的呢?我只能這樣想。

在牆壁的半截腰上,貼滿了惹眼的取景大膽的裸體照片。我曾聽說過麟太郎是橫濱某秘密俱樂部的會員,這些照片大概是在那裏照的吧。有金髮的法國女郎,有目光炯炯的猶太婦女,有中國美人、朝鮮婦女、黑頭髮的日本女性——還有……

這時高木彬光也驚叫起來:

「這不是緋紗子小姐嗎?」

確實是緋紗子。我頓時感到全身的血液向頭部逆流而上,腳下蹣跚了兩三步。

這一定是在她瘋了以後照的,但他是在什麼時候叫自己的親叔伯妹妹脫光了身子照了這樣的照片呢?不論多麼壞的人,也不論什麼樣的無神論者,在他的心靈深處也有一根不敢撥動琴弦,但是麟太郎連這點最後的人性都喪失了嗎?難道他是以這種照片當下酒菜在煙花女的面前痛飲的嗎?我又一次湧起了對他的無比憤怒之情。連洋二郎也將臉轉了過去,可能他還不象麟太郎那樣無情,那樣冷酷。

窗外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猛烈的陣雨。強勁的雨敲打着頭上的屋頂,紫色的閃電不時從窗子射進耀眼的光線。我們默默地呆站在那裏,昨夜的悲劇,第二次第三次殺人的預告,全忘在腦後……

過了一會兒,我們恢復了平靜走出暗室。這時,高木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

「柳君,這家的電線是從哪裏引進來的,你注意到了嗎?」

「好象是從暗室的後面,二樓的屋頂上面引進來的,因為電線杆子在房后的山上。」

「喔,那麼說來,三樓離電線最近啦?」

我們一邊思考着一邊下了樓梯。當走到洋二郎房間的門口時,我發現門把手上掛着一件異樣的東西——一張厚厚的白紙兩邊拴上線掛在了門把手上,白紙上用墨筆寫着:

「第二個犧牲者。」

洋二郎頓時變得面無人色,臉的正中央出現了三條深深的豎皺紋,手腳都在微微顫抖。剛才從煙盒裏取出的香煙,還沒來得及點燃,就從他的手指縫中掉在了地板上。

「第二個犧牲者。」

高木低聲自語着,但他的兩眼裏好象閃耀着昂揚的鬥志。

「洋二郎先生,現在府上都有誰呀?」

「家裏的成員都在。」

「是嗎?我們先進屋裏去吧。這我們可不能置之不理。」

高木從門把手上取下那張白紙,催促我們進了房間。他用幾乎聽不到的低聲說道:

「千鶴井先生,兇手又下了第二個挑戰書。從訂購三日棺材就已知道要發生第二個、第三個慘劇,但對於這樣的直接挑戰,連我也不能置之不理。首先要對你的危險防患於未然,再進而利用這個機會揭穿兇手的真面目。你堂堂正正地走出家門躲到別的地方去,也許不大可能。但是,絕對不能讓殺人的兇手任意橫行。

「今天夜裏我和你調換一下,我來替你守候在這間屋子裏,你住到我的旅館去。在今天晚上10點鐘以前,你不能走進這個房間。

「十點鐘請你到院子的亭子裏來。在10點鐘我叫柳君切斷電源的總開關,在電燈—滅的時候,我就代替你到你的房間里去。

「除我和柳君以外,不論是誰說什麼話,你都不能相信,好嗎?就連電話,也不能放心地使用。我和柳君現在先回到旅館去。你可不要忘了,你的生命要靠你自己提高警惕。」

高木說話的聲音,低得我們二人只能夠勉強地聽到。但洋二郎的表情緊張而興奮,他一聲不吭只顧點頭,前額流下大粒的汗珠。

「可是,不能用電話是為什麼呀?是有人偷聽嗎?」

「正是這樣,昨天夜裏令尊結我打電話的時候,就有人偷聽令尊的話.而且將內容速記了下來。」

「……」

「千鶴井先生,要小心呀!俗話說,隔牆有耳嘛!在這個家庭任何話都不能隨便說的。就連我們現在的對話,也不敢說就沒有什麼人在偷聽。」

「真的嗎?」

「好啦,你不必過於擔心。今天晚上再見。」高木非常自信的樣子,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然而,他的作戰計劃被徹底粉碎了。兇手鑽了他作戰計劃的空子,又用同樣的方法殺害了第二個人。

這時,已是雨霽天晴,西方的天空出現了鮮艷奪目的火燒雲。同時,東方的天空出現了圓弧形的瑰麗彩虹。

我和高木一起回到海濱旅館,兩人一邊吃晚飯一邊聊天,但話題並未涉及到這一殺人事件的核心。和寫偵探小說不同,就連高木彬光好象對這一實際事件的解決也感到非常棘手。然而,說實在的,我倒覺得他那困惑的樣子有點可笑。我甚至想,解決這個案件,我可能比他更有辦法。

7點半鐘左右,我起身告辭,他也沒有挽留我。

「柳君,請你再叮囑洋二郎先生一下,叫他10點準時到亭子裏來。要準時,早了也不行,晚了也不行。我將在差5分10點到達亭子那裏。」

「我一定告訴他。不過,切斷電源的事有點麻煩,萬一被人發現就糟糕了。我看倒不如接通實驗室的大型電熱器把保險燒斷的好。」

「隨你怎麼辦好啦,拜託啦。」

我點了點頭,就離開了旅館。這時暮色已經降臨,昆蟲在路旁的草叢中蛐蛐地叫個不停,它們報告人間,秋天已經來臨。

我回到千鶴井家,差一點兒不到8點。洋二郎正在餐廳和佐和子及女僕閑聊天。看樣子,他是害柏了,完全沒有想回自己房間的意思。

我把他叫到走廊里,將高木彬光的話小聲告訴了他。他深深地點了兩三次頭,就又回屋子裏邊去了。

我後來才了解到,當時麟太郎照例又悶在三樓的暗室里,園枝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緋紗子和賢吉也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大門從裏邊上了鎖,但後門還開着,可以自由出入。

快到9點的時候,我到實驗室準備今晚的工作。準備好以後又回到餐廳,不知怎麼餐廳只剩了佐和子一個人在那裏。

「洋二郎先生哪兒去了?」

「說是要睡覺,到二樓去了。女僕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去了。可是,柳先生,我有些話要對你說呢!」

這時,我感到后脊樑一陣發冷。他不聽從高木彬光的命令,—定要出事的!

「佐和子小姐,對不起,我有點別的事要做,有話以後再談吧。」

「柳先生,你怎麼者是躲着我呀!」

佐和子向我投來怨恨般的視線,但我這時顧不了那些了。我立即跑出餐廳來到院子裏向亭子那邊張望。接着,又返回來上了二樓的洋二郎的房門。但室內沒有任何迴響,我不安地到盥洗室和廁所去找。但沒有找到他。我實在急壞了,於是跑進電話間。

「高木君,出大事了,洋二郎先生不見了!」

「你說什麼?我的話你沒告訴他嗎?」

「告訴他了,我對他說了好幾遍。」

「他一直呆在哪兒?」

「快到9點的時候,他在餐廳和佐和子小姐及女僕閑聊天,九點的時候我去實驗室進行例行的準備工作,準備完回餐廳一看,只剩下了佐和子一個人。我問她洋二郎先生到哪兒去了,他說他上二樓睡覺去了。我上二樓敲他的門,但沒有迴音。」

「亭子那裏你查看了嗎?」

「查看了。」

「廁所和盥洗室呢?」

「都查看了,沒有他。」

高木沉默片刻之後,用悲痛的聲調問道:

「柳君,他身上帶着表嗎?」

「他應該帶着浪琴手錶的。」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但我清晰地感到他對着話筒的急促喘息聲。

「現在是9時25分,我馬上去,一會兒就到,你等着我。」

話筒里傳來了對方喀嚓一聲放下話筒的聲音。這時,我彷彿被投入了莫名的黑暗之中。我向餐廳那邊看了一下,餐廳的電燈已經熄滅,佐和子的身影也看不見了。我心中感到忐忑不安,敲了下女僕的門。但那裏只有兩個女僕在談話。

「佐和子小姐不在嗎?」

「剛才一直在餐廳,現在是不是到院子裏去啦?」

我這時連動都不想了。也許是我太膽小,簡直害怕得要命。於是坐了下來,沒有目的地隨便閑聊起來。過了15分鐘以後,大門的門鈴響了,一定是高木來了。我和女僕一起跑去開門。

站在門口的高木臉色蒼白,他穿着翻領襯衣、白褲子,右手拿着電簡,大手在彈煙灰。

「你說洋二郎先生不見了,還沒找到嗎?」

「我非常害怕,連尋找的勇氣都沒有了。」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快跟我來,先到亭子那裏找找。你也一起來吧。」

我和女僕急忙和高木一起出後門來到院子裏。海面上烏雲低垂,夜色昏暗,大有山雨欲來之勢。亭子建在離主房大約有50米遠的斷崖上邊。

下邊就是一望無際的東京灣,在白天,安房、上總的群山可以一覽無餘,但現在不是談論風景的時候。高木右手拿着電筒依次檢查亭子的柱子、椅子和地面。

「柳先生,在找什麼呀?」

從背後傳來了女人的聲音。是佐和子。女僕說對了。佐和子是到院子裏來了。

「在找令兄呢,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高木彬光回過頭來問道。但是,出現在手電筒的圓形光圈中的佐和子的臉上,流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疑惑的神色。

「哥哥不在樓上嗎?」

「不會在樓上。柳君,那是什麼氣味?」

我也聞到了,是香水的氣味,剛才察看亭子的時候沒有嗅到。

現在,亭子裏充滿著這種香味兒。

高木用手中的電筒一個勁兒地在地上照,但沒發現什麼異常。我們又往前移動,當手電筒的光照到斷崖上邊岩石背後的時候,佐和子和女僕的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佐和子昏迷過去的身體向我胸前倒來,我慌忙地抱住了她。

我將佐和子抱起來放在亭子裏的椅子上。手電筒照到的東西——是面色蒼白的倒在那裏的千鶴井洋二郎的屍體。他全身散發着茉莉花的香味兒,在他穿着白襯衣的胸前放着一枝人造的紅葉——

般若到底是拿着什麼出來的呢——

我不由想起了昨夜石狩檢察官說的這句話。

「真奇怪,剛才還是個女人,一下子就變成了妖怪……」

這是謠曲《賞紅葉》中的一節。當時女鬼不正是拿着一枝紅葉出現的嗎?

我驚慌失據,高木彬光卻相當沉着。他蹲下身子檢查完屍體。站起來小聲對我說道:

「柳君,這次的屍體也沒有外傷。他是倒在岩石中間的沙子上面的,當然不會出現外傷,而這次很可能又是心臟麻痹。只且左手碰在了岩石上面,手錶不走了。他戴的手錶是浪琴牌的,大概不會不準,停止的時間是9點2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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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面殺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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