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探的情懷

第九章 神探的情懷

李永江永遠記住他剛當民警時,一位老領導跟他語重心長地談話:「永江啊,要記住:當一個好民警是不容易的。一生最少要過五關啊!

生死關、苦樂關、金錢關、人情關,還有美女關。

這五關天天纏着我們,一輩子也就不知道要同這五關殺多少個來回呀!五關都過了,才能堂堂正正地走完人生的旅程啊!」

最初,李永江沒有往心裏去,他以為只要自己能把握自己就萬事大吉了,可是他當了刑警以後,老領導說的這些麻煩真就接二連三地一齊擠了上來。甚至,五關之外還有些更見不得人也說不出口的,最骯髒的也是最醜惡的最黑暗的交易,甚至骯髒得還不如公開賣身的妓女。

他確實抓了不少的賊,這類人物對他所施展的各種黑白道兒上的大小伎倆他根本就不在乎,也不生氣——跟他們只有無情地戰鬥,直到把這些人類的垃圾及早地掃到垃圾箱裏去,這是他的職責。不然,這些害人蟲存在一天,社會就會不安一天。他們只能按着他們自己的人生邏輯一個個走向死亡——所說的「早進城晚進城早晚也要進城」,是他們要走向滅亡的必然規律!而讓李永江惱火的是這些見不得人的醜類為什麼要對他的妻兒下手呢?

妻子高亞珍是軍工系統的小學教師,她文靜而純樸,她善良而賢慧。她愛夫愛子,她敬老也尊老。在這個人口眾多的大家族裏,儘管是分家單過,但年節休息日的集會,兄弟姐妹之間的團聚,她的為人是受到讚美的。她在學校里是好老師,待學生們如同愛子。可就是這麼一個好女人,她在下班時,經常有一些人,對她進行莫名其妙地責難、污辱、打罵、恐嚇、威脅……

有次,她讓蒙面人用刀恐嚇;

有次,她讓兩個騎自行車的男人故意撞倒;

有次,她讓一個兇惡的歹徒當眾罵了好久;

有次,她讓一個男人和女人擁倒在地還吐了她一身痰;

有次,她讓好幾個人打吐血了,要不是她大聲喊叫,真就沒命了……

一次、二次、有多少次呢?她自己也數不清也記不得了。她只有一心護住自己的兒子,這就是對永江的支持和愛了。她心裏明白,為什麼總是遇到這些來無影去無蹤人的麻煩——那就是因為她有個敢個惡人的好男人——一是她所致愛之深的好男人啊!就這,她就是再受些委屈——認了;再遇些麻煩——躲了;再遇些險——一忍了。她全是為了她所愛的好永江啊!她有文化,有修養,儘管多次受到這樣的境遇,她只有背地,也不讓兒子看見——哭出這些委屈來。可是等她見到老人,見到永江時卻是一張笑臉。

兒子是可愛的,但是為了孩子的安全——也要捨近求遠,無法讓孩子在離家較近的學校念書,只好到妻子的學校里去念書。這樣,妻和妻的同事們也可以幫着看護小涵的。但有時,孩子正在學校玩時,也難以躲過惡人對兒子的算計——

有次,小涵讓人叫出去一陣子;

有次,小涵的衣服讓人用刀割開了口子;

有次,小涵讓人打得住了院;

有次,小涵讓人嚇得發高燒。

孩子是老實的,也是天真的。被打后就回來問母親,有時他也問父親:「我也沒跟誰打仗也沒跟任何人罵仗,我也沒做什麼,我也沒妨礙任何人,可為什麼總是有些人老是打我,罵我,還要殺了我呢?」

孩子的問話讓李永江無法回答,他還太小,還不能把社會上的醜惡全都說給孩子的!他怕孩子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啊!

李永江是鐵路刑警,他一年最少要有六到八個月的時間不在家。他要破案,他要上車去保萬千旅客的平安。可是他的家裏卻連一點點的平安也沒有。

隆冬時節,母子兩人剛看完了李永江的相片,各自都說些妻對夫兒對父的祝福話之後,就安然地睡去。他們睡得很香的時候,就聽咣咣幾聲驚人的脆響,驚醒的母子滿身全是破碎的玻璃碴子,窗戶上僅有的四塊玻璃被砸得只剩一塊了,其餘三塊已被飛進屋來的四五塊大磚頭砸得粉碎……

妻子發抖;

兒子哭都不敢出聲啊!

母子相抱,就這樣等到天明。

像這樣的夜,在李永江家可不是四次五次了,而是好多次了。高亞珍的賢慧就在於——她不把這樣的事情向李永江說。也不向李永江單位的領導說去,還叫兒子不要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說去她第二天就找來上玻璃的人自己花錢又裝好了。有一次,李永江不在家,他家的窗戶又讓人砸了——此事被鐵路局的領導知道了,下令要房產處快去李永江家上窗玻璃,可是房產處的工人一聽說李水江家的玻璃,他死也不去上——原因是這個人的兒子因盜竊讓李永江抓過。

後來,李永江知道了此事就誰也不找——他把窗上的每一塊玻璃都標上號碼,按著每塊號碼的尺寸割了好幾十塊玻璃,對妻子說:「他們能砸,咱們就能上。砸一塊咱們就上一塊,就按著上面的號碼換!」他在窗上釘了活動板兒,晚上就關。

如果光是如此也就罷了,因為李永江沒有房子住,他一年要搬好幾次家,最多的時候,一年就搬了六次家啊!有一年剛搬到一棟老樓上,剛住上沒幾天,妻子回家讓人莫名其妙地澆了一身髒水,兒子出門玩去讓人無緣無故地打得鼻口出血,孩子嚇病了。當李永江抱着兒子上醫院看病時,卻讓賊給用計掏了。後來,李永江明白了——原來,此樓的十多家中有好多家的人因犯罪讓李永江抓過,一個走廊里共有三家人家,有兩家的人被李永江處理過以及抓過的。就是這樣的條件,李永江工作很出色。他也沒向任何人說去,他也沒有向領導講去,他更沒有在戰友面前說過一句有怨氣的話。兒子本本應當跟那些男孩兒在一起玩兒的,可為了兒子的安全,他只能在家裏、親友的屋裏面玩兒。外面是天高地廣,屋裏的世界實在是太小了——小得不見陽光不見綠色。兒子已經是鐵路工人的第四代子孫了,可他有一大跟着媽媽放學歸來時,猛然間機車頭的吼叫把他嚇了一跳。他抱住媽媽就哭啊!鐵路世家的子孫怕火車,說來是誰也不會相信的,可這就是發生在現實社會的真實事情而不是故事。不然,孩子為什麼連綠葉也不認識呢?更讓李永江痛心的是,兒子的性格快要女性化了,他在學校里也只敢跟女同學玩而不敢接近男同學啊!

一天,老岳父接孩子回家時,迎面來了兩個人小涵嚇得就往老人的背後躲去。老人問孩子:「是走路的,你怕什麼?也是好人。」

小涵問老人:「那為什麼我跟媽媽走路時,就讓迎面的來人打了、罵了呢?」

老人是無法回答孩子的問話的,那就是老人心裏明白——就因為外孫的父親是個刑警啊!

當天老人找到剛回家來的李永江,怒沖沖地說:「永江,這刑警咱不當了,不當了!咱賣力氣吃口飯行不?你老婆孩子養不起,我養啊,我養I咱憑啥要受這樣的委屈要受這樣的冤枉氣呀!咱要是惹了誰也行,咱要是招了誰也中,可,可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啊?」老人哭着,喊著,全家人也都是眼裏流着淚啊。

當家裏的妻兒老小因為他當刑警得罪人太多而受到威脅和傷害時,李永江也想過——不當這個刑警了。可是他的眼前總是出現他當乘警時那位林區大嫂被偷后一下子就癱了的情景。現在如找到那賊就是要回那五千元錢,也治不好那位大嫂的病了。她這輩子已經癱了……當初,他就是為了這件事兒才一怒之下要當刑警的。如今,面對家裏的現實——老人哭孩子叫,妻子擔驚受怕,他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他還能說什麼呢?如果他不是中國共產黨黨員的話——他不光是刑警不當了,早就毫不猶豫地找那些無故對他妻兒老小找麻煩的歹徒們算賬去了,打不過那些亡命之徒就認可讓歹徒打死也比受窩囊氣要強些。但是,他思前想後:人間只要有這些惡徒的存在,受害的也不只是一家啊!他親身經歷過有多少受害者在他面前叩頭的,作揖的,抱着他的腿不讓他離去讓他救命的……只要他一閉上眼睛,他的眼前就總是出現這些人絕望的面孔啊!還有那些被惡兇殺死的,被碎屍的……讓人難以目睹。如果,他李永江只是為了自家老小妻兒的安全就不當刑警了,那麼,他又怎麼能對得起那些在他面乞求過的被害群眾呢,還有那些屈死的冤魂呢?舍萬家保自家!這不是一個共產黨員應當想的……而且,他至今還一字不差地記着入黨時的誓言和當他舉起右手面向鮮紅的用烈士鮮血染紅的黨旗宣誓時的心情及情景……

李永江也難得同全家人同親人團聚一次,像這樣的場面也就只能是一陣兒。李永江也不勸,更不說些因為我是黨員因為我是國家幹部等話,他什麼話也不說。當家裏的人都在哭着為他擔心時,他就把這痛苦埋在心底,他用往死了於活拚命地幹活來發泄他心裏的憤怒。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同家裏人一樣地喊冤叫屈的——刑警的職務是他自己要求做的。有些人對他家裏的人進行報復,這說明他李永江做對了,也說明了他沒白當一回刑警,還真做了些為民除害的事情。他為此而心裏坦然。他絕不像個別人——也穿着警服,也挎着手槍,可他們無所做為——只是一天三次酒,夜裏還不回家……相比之下,他覺得自己光榮。當警察如果讓壞人說個好,那麼,此人必定不是好警察。

他是好警察——他捫心自問。

然而,如果李永江以及他家裏人光受到歹徒惡凶的威脅、恐嚇、傷害,他不傷心也不痛心。讓他怒火沖大而且傷心又傷感的是我們內部的同志,有人還是相當一級的也有權也有錢也有勢的幹部。這些人對他的中傷、恐嚇、威脅要比惡凶還凶,要比歹徒還可恨啊!但,這對李永江來說——他不怕。要斗他就要同這些惡人斗到底!

——有個賊多次揚言:說他要花一萬元,找人把李永江整個啥也不是,還能扒下他的警服!

——有個相當級別的幹部說:我要是整李永江,我不讓他進笆籬子(拘留)也讓他做重體力活去!

前者,李永江找到那賊——把他堵到茶館里。趁他大吹要整李永江時,李永江真就出現在他面前了。

李永江問他:「聽說你要出一萬元錢整我?」

那賊說:「可也難說呀?」

李永江說:「我歡迎你們整我。你要是有種的話,你就說出來,你是要托那位幹部?你們要怎樣整我?你敢說出來嗎?」

李永江真地叫號,那賊嚇呆了。在眾多人面前不敢再說任何話了。

李永江趁此時機。就是要打掉他的囂張氣焰,指點着他的鼻子說:「你不敢說了吧!你不敢說,我可敢說——你小子記着點,你也給要整我的那個幹部捎去信——就說我李永江說的:你,也包括他在內、你們倆不論是誰可別做犯法的事兒。只要你們倆犯到我李永江手裏,我就抓你們進牢房,我就跟蹤辦案,天老爺走後門兒我也不開恩,非押死你們不可!你如不信,你有種就對那個幹部說:就說李永江就要跟他和你斗到底,兒子不這麼做!」

他的這些話可把那囂張之賊嚇傻了。

眾人拍手大笑。

後來,李永江打聽到說要扒他警服的那個幹部問他:「聽說你要執下我的警服來?你敢不敢承認這話你說過?」

那幹部卻說什麼也不敢承認,只是說他沒說。

李永江對他說:「你聽着,你要是吹牛,為了痛快痛快嘴——這就算放個屁,你要是真那麼說了,你也真那麼想了,咱們就走着瞧。你穿着人的衣服,可你卻不辦一件人事兒,我要是下點功夫抓起你來可不費什麼事兒。你告訴我,你想哪一天進去蹲笆篙子,我保連當夜都不過就辦好了法律手續讓你進去。」

那幹部翻著死魚一樣無神的眼睛看着李永江。

李永江還對他說:「我對你說,想整我的人多了,可我第一,不犯法;第二,我對當官沒有癮,就是不當警察了,我做重體力活也能活着。我家世代以勞動為本。你整我能整到哪去?我要是一整你,你可就進監號里吃大窩頭去了!」

說完,就如同出了一口惡氣,李永江輕鬆愉快地又投入了新的戰鬥!

在齊市,還有一位手中有錢又有權,他家裏有好些人全當官兒的幹部,其賊兒子外號叫「蛐蛐」,因為掏竊讓李永江抓了現行,此賊這次做案竊錢是兩千元,已夠判的了。但是,他的老子以及他全家出動,找李永江本人的,找李永江家裏親人的,找李永江上級的,找李永江同學的,幾乎是全方位出動。都說情不讓李永江把案子上送,幾乎金錢、美女(此家花錢顧用小兔——壞女人)、壓力一齊逼來。當這一切也沒能影響李永江把案子上送時,其有權有錢的老子就火了,親自出馬找李永江先軟后硬就叫起號來,對李永江說:「你不開面,不要緊。不是你把案子往上一送,交檢察院、送法院就沒你事了吧?人最多也就在你手裏押幾天,判不了。過不了多少天,我兒子就讓他站在你面前!你信不信?」

李永江見他以威脅的口氣而來就火了,也對他說:「好,我就怕你不這樣做。咱們把話也說定了:共和國的法律可不是你的兩片嘴一張一閉全是你的理。就沖你來找我說的這些話,就沖你兒子犯的罪,就沖你做家長的這種態度,我也明對你說,你兒子出不來。除非我們公檢法司這支隊伍全都換了像你這樣的人!」

此幹部真地生氣而走,出門前對李永江說:「但願你這身警服能穿得長久。」

李永江說:「謝謝你的祝福!」

事過不久,真正的較量開始了——

案子交到檢察院,他家託人說情;

李永江又追到檢察院去。

案子由檢察院又交到了法院,他家又是全方位出動;

李永江也追到了法院。

如實地說,檢察院、法院,都沒有像賊父所說的那樣按着他的理想辦案,而是按着法律程序、條文、定罪量刑——判了此賊。

當此賊被送往老改隊后,其父傳出話來,說:「李永江,我讓他等著,不出三月,就讓他扒下他那身警服!」

可李永江一直等著,等到了今天,這身警服不但沒有被扒下來,還在這身服裝上又多了共和國的金光四射的獎章好幾枚,立功證書好幾個。不光如此,他成了全國的英雄跟中國共產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最高領導人在一起說話,在一起拍照片,還在全國講起了他的英雄事迹……而他的兒子,只能在四外是高牆電網的牢房裏關着。真不知道當李永江胸墜閃閃金章,上了天安門,上了各省高級禮堂做報告時,他,以及他們全家在電視機前看到這場面時做何感想?發何種演說?

從古迄今正義總是勝利的,而不管就當時而言,醜惡的勢力是何等的囂張滅亡是註定的。通過此賊之父長達幾個月同我們公檢法部門的大較量,也說明我們這支隊伍是完全可以信賴的。

但是,有些人總是要錯誤地估計形勢也錯誤地認識他們自己,在當今社會中,他們自以為以金錢美女外加權勢的多種組合是殺傷力最大、爆破力最強、摧毀力也最徹底的現代化武器。然而,他們卻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條件——我們的這支隊伍是以共產黨人為核心力量而組成的。

年輕的李永江不光要在南來北往的列車上與賊斗與草菅人命的兇犯斗,他還要同他身邊的明的、暗的,有權的、有錢的、無權也無錢的人、要讓李永江倒下就起不來的要取他人頭的人斗。這真是內外、明暗、軟硬、權勢。金錢等,還有遠近組成的如同多國部隊般的與他和他的一家弱妻幼子進行了長達十多年的較量,勝者還是李永江一家。

一個在鐵路部門,也在公安部門,比李永江官大又有權的老幹部,他的大兒子同李永江一樣也是警。如果說「蛐蛐」全家以及他們所組成的很有戰鬥力的組合體,同李永江算遠距離作戰的話。那麼,這一家也著警服也挎手槍的父子爺們,才是李永江躲不過要較量的近敵。李永江沒有招他家也沒有惹他家,就是因為這家出了個惡習很深、做案很多的賊讓李永江抓過——這可就惹怒了這一家。實在些說,此家算是很有戰鬥力的,好比打仗,到了刺刀見紅的時候了——

這個也可以說是光榮之家裏出的這個賊外號叫「跑驢子」,他頭一次作案就幹了個夠判刑的案。李永江抓住他沒加任何思索把此賊送去拘押。但是,李永江沒有想到,此賊之父——也可以說他是眾犯之父(他就是管拘押犯的官),當時,見這四面牆裏關進來了兒子,他是不能情願也是不能接受的。但是,他用不着同辦案的李永江說話,在他眼裏李永江就是想要跟他說話,也不夠級別。這位在公安司法戰線上於白了頭髮的有權者,他知道兒子一案要怎樣辦的。沒過多久,兒子出來了!

只管抓賊而不管判案的李永江,早認為那個「跑驢子」已經在勞改場里度刑期呢。但是,他在北京開往齊齊哈爾的客車上卻意外地發現了「跑驢子」,這賊西裝革履,長髮油亮地領了三個嫵媚艷女。當他們正在各列車串的時候,李永江叫住了「跑驢子」。問:「出來了?」

「跑驢子」不自然地一笑:「是,是辦的保外。」

李永江警告他:「在車上可不行扯事兒(指作案)。」

「跑驢子」說:「我做買賣呢,要是再扯事我就是王八犢子。」

李永江不用好眼光看他,問:「是你爹還是你哥給你辦的保外?」

「跑驢子」得意地說:「父子齊上陣唄,他們倆都使勁才給我辦出來的。」

李永江沒有再理他,這賊就與三個艷女向另一節車廂走去了。此時,李永江的心裏好不是滋味——明明是個夠判之罪犯卻消遙法外,真是到了權和錢也能買通法的時代了。他真為此賊的一父一兄感到羞恥——他們也穿着警服、頭上也光光彩彩地頂着金色的徽章啊!呸!李永江向窗外吐了一口——他不佩服他們。列車還在行駛,在「跑驢子」和那三個艷女走過去的那幾節車廂里發現有好幾個人被人偷了,找乘警報案。李永江聽后,他先來到有被害人報案的那幾節車廂里,對四個被害人的放錢之處仔細地看過之後,他怒火上來了——此賊真是惡習不改。但是為了穩妥起見,他要求乘警配合,把「跑驢子」及三女全都找到餐車上。先是分別審,令其把各自兜里的東西全部掏出來——在人證物證面前,先是三女各自供述各自的犯罪,接着就審「跑驢子」。此賊特別囂張,到了很難審的程度。

在餐車上,李永江叫他:「把你兜里的東西全掏出來。」

「跑驢子」不情願地邊掏他兜里的東西邊說:「我也沒作案,憑啥找我的麻煩呢?」

李永江一疊一疊地數着錢,問他:「你把這每一疊的錢數給我說清楚?」

「跑驢子」翻著白眼不懷好意地看着李永江叫起號來了:「我說李永江,你沒有想想你能處理得了我嗎?你上把把我抓進去了又咋樣?我不是還是回來了?咱們也都住的不遠,我爸我哥也是干你這行的,而且,他們的官還都比你大!你何必非抓我呢?」

李永江也不生氣,說:「你說別的沒有用,老實交待你這次掏了三把的每一次錢數。」他從做案手法上就斷定此賊做了三次案。

李永江之神——他已經在「跑驢子」兜里的錢數中對上了有三個人丟錢的數。他問「跑驢子」,「說,這幾疊錢,你一疊疊全說對了就是你的,我就放了你。我對你說,你不說我也一樣押你,因為你又犯罪了!」

「跑驢子」此時已感到無計可施了,不說吧,李永江也要押他。說呢,萬一有一疊錢的錢數說的不對,這個李永江也還是要押他的。這可真是到了武大郎服毒——吃也是個死,不吃也是個死的程度了。但他懷有僥倖心理,就對李永江要條件,他問:「好,我說可以,但有個條件——要是這每一疊的錢我全說對了,你放我不?」

李永江明知道此賊在說大話。因為剛一發案他就趕到現場。他就找被害人了解情況,看賊的作案手法——這期間賊是沒有時間查錢的。想此賊無非是想蒙一下子而已,對賊的心裏活動能掌握到由表人里的李永江,面對賊的如此囂張、如此叫號,他要讓事實說話。他說:「跑驢子!你聽清了。你說的全對,我放你,但你如有一疊錢說的不對,我就押你。說吧?」

「跑驢子」雙眼看着車棚頂開始了胡說八道。他第一疊就沒說對;第二疊還是不對;第三疊還沒有等他開口,李永江就問握錢的乘警:「他說的對嗎?」

乘警笑笑說:「瞪着雙眼胡說八道,你小子做的三次案——物證是這錢,人證——看。」

三名讓「跑驢子」偷了的旅客早就站在車門口看李永江審賊呢。聽乘警一說,三個被害人,一起怒指「跑驢子」說:「就他,就是他!跑了你個賊?」

這時,李永江邊給「跑驢子」銬上手,邊說:「你爹,你哥不是能放你嗎?他們能放你,我就能抓你!你小子保外的犯罪分子又作案了,我就看看你爹、你哥還能不能放你出來?」

此賊二次入監。

這一次,李永江為民除害抓了這作案之賊——因為他是在押犯,只好再回監號去蹲著了。但是,此事對李永江來說,讓這賊之父之兄可就沒完沒了地找他的麻煩來了。賊之兄——見到李永江時,不是故意地撞他,就是罵他;賊之父——更甚,只要是李永江一往拘押處送人犯,只要讓他看見,就開罵。這位白毛老警出口罵的話,讓人很難相信他當了快一輩子警察了,給人的感覺,此老警只能是個沒有文化放過豬馬牛的粗人。

李永江多次受此人對他人格、尊嚴的污辱,他再也不能忍受了。他找到賊之父,正色警告說:「做為老同志,你批我可以,你說我幾句過頭話也可以,但你三翻五次地見了我就罵,我就告你!」

說完,李永江就棄他而去,他還要工作,他還要破案,他還要抓賊……他實在是沒有時間同這種人論理與評說了。他想:不管你如何對我責罵與污辱,你的賊兒,畢竟受到法律的懲處。畢竟他在高牆電網的大院子裏難以出來了。李永江也不是要同什麼人過不去,他這麼做完全是為了維護法律的尊嚴。

但是,事過不久,李永江在車上抓賊時,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李永江也不是同這賊過不去,他是在滿歸一線破案時,沒有想到在車上又出現了「跑驢子」。這次李永江沒有讓這賊發現他——他是化妝上車打盜的。「跑驢子」當然也沒有看見李永江。李永江見他此時領了四個賊,見他們在車上來回走幾次之後。李永江就聽「跑驢子」對同夥說:「好了,車上沒有刑警隊的人上車,乘警都在餐車上聊天呢。咱們開干!」

——此時,李永江離賊好近啊!賊特別是「跑驢子」的一言一行已全部讓他聽清也看清了。於是,四個賊開始如同進入無人之境地明偷暗掄起來。當「跑驢子」一路「摘掛」(一種做案方法)來到李永江面前時,盜紅了眼的賊們根本就沒有發現李永江這個神探的存在。「跑驢子」伸手「摘掛」剛得手正樂時,突然,李永江從坐椅下面鑽出來一聲吼:「放下!那不是你的錢!」說着就銬上了這賊。李永江的一個探組的同事們也衝進了車廂,把賊全部抓住!

這一次,從監牢裏出來的「跑驢子」光「摘掛」一案就是350元。讓李永江抓住了他的手腕子。在一切證據面前,李永江警告此賊說:「這可不是我非抓你不可,是你惡習不改讓我撞上了。你爹見了我就罵,你哥見了我也是又罵又吐,我這一次抓你,你可真是三進三出啊!你小子別得意,你們家不教育你,我教育你!我非處理你不可了!」

此案,李永江還是找檢察院、找法院,再判加刑。名聲在外的「跑驢子」再也難跑了。他只有面對鐵窗嘆息,還罵了他的爹:「老王八犢子,沒有你,我能三進三出。最後來個重判,弄個長刑嗎?」

賊之悔,也在於監獄對他的教育。

此賊的再次被監,人們拍手稱快,賊父賊兄感到他們的做法,真是放虎歸山,真是等於他們把自己的骨肉判了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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