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絕筆快遞

第五回 絕筆快遞

鐵手也不訝異:「其實,你要我走東北這一行,只不過是要吸引住東北神槍會部分孫家高手的注意力而已。」

朱月明莞爾道:「如果不是出動到名捕鐵手,又豈能吸得住這干既心高氣傲又胸懷大志,也無所不用其極卻更膽大細心的高手之視線?你一動身,一路上就有人追蹤,並先通知神槍會中這一撮有特殊野心的人,──這一股人馬,大抵是以『一貫堂』的孫三點為首領,得到一貫堂內三大元老之一的孫尋愛和總護法孫覓歡的支持,想要雄霸東北,并吞天下,染指中原,覬覦京師──我們姑且稱之為神槍會中的大口一族吧?他們就集中人力、作好準備,等閣下大駕,而我,才有機可趁,先一步入東北.這全仗你的威名好遮蔭。」

鐵手道:「大人言重了。大家都是刑部的人,本來您只要開口吩咐一句,一切都好辦,也一定會照辦。」

朱月明詭笑道:「鐵二捕頭介意此事?」

鐵手不慍不火:「沒有的事。其實,您去找了一個不熟東北的我走這一趟,我已覺有異。您故意讓猛禽帶我出關,他又故意讓我多兜了些遠路,我也察覺了,只起先未知用意何在而已。」

朱月明拍掌道:「果然瞞不過您。我請猛禽跟你一道,是因為我已發現,『神槍會』中有野心壯志的『大口一族』,擺在京里官道上的『卧底』便是猛禽。」

鐵手道:「所以,您把他派去跟我一齊回東北,是一舉數得:把一個對方的卧底調走,同時,這樣你才可以親自跑一趟,而消息又決不放走漏。」

朱月明笑得有點阿諛的味道:「還有,只有您才吃得住這個兇猛禽獸般的人物──一路上,只怕他幾次要暗算你,卻都下不了手。」

鐵手淡淡地道:「若他下得了手,恐怕刑總就已看不到我了,我也聽不到這番智者明誨了。」

朱月明笑着附和:「──若他真的下手,他也絕對來不了『一言堂』了。鐵捕頭不是見責我吧?我這還不是為了大局?」

鐵手正色道:「我看猛禽雖是同流,但並未合污。──他也真的在刺探所謂『大口一族』所進行的機密。」

朱月明頗為欣賞的笑道:「難得你還在為他說活。」

鐵手道:「我只是就事論事。」

朱月明也莊重微笑道:「開始,他的確是『大口一族』手上置於京中的一顆棋子,他跟襲邪一樣,都是『槍神』孫三點布在『神槍會』以外的三個秘密親信、助手、弟子。可是,猛禽很有才幹,武功也愈練愈高。在京中地位愈漸穩固,江湖上的名聲也越來越響,棘手案子也破了不少──你想,他還會甘為人後,心甘情願的讓人操縱、利用么?」

鐵手道:「我猜,本來一方一直只盤踞於東北、另一人則潛伏於京,大可相安無事。可是,猛禽卻因了他的地位,官職之便,探聽到了:神槍會『大口一族』那一伙人,正要製造一種『秘密武器』,而這種武器一旦造成,就可以將人與武器合併,又可以做到絕對忠心、唯命是從,武功高絕,而又無懼傷痛──試想,誰有了這樣一種『兵器』,而又能將之大量製造的話,不但一定可以稱霸武林,就算是攻城掠地,南征北伐,也無有不利了!他得悉了,自然動心,心一動了,就想趁他兼得兩者之便,來個從中劫奪利益了。」

朱月明笑着嘆道:「你知道比我想像中的多,而且還多多了──你是幾時知道我故意派你來東北,其實是轉移視線而已?」

鐵手道:「你是刑總,京里的大小事誰瞞得過您?當年『紫微變神槍』公孫揚眉還是心高氣傲,要棄家傳槍法而改使劍,號稱『揚眉出鞘劍』的時候,曾來過京師,試圖劫牢營救『凄涼王』,這樣的重大事情,你怎會不知?您當然也知曉我和他便在那時結下交誼的。公孫揚眉回東北后,變得沉潛收斂,重拾他的槍法,於是乎『紫微變神槍』又聲名大噪,且成了『一言堂』堂主孫疆的左右手之一。你當然都非常清楚。他在年前突然銷聲匿跡,如果這次派我去東北查探,一定會沖着這個交情,一併徹查的事──這便擺明著跟『一言堂』過不去了,他們也一定會嚴陣以待,才致不防您的聲東擊西、陳倉暗度之計。是以,您若真的只純粹派我去稽查搖紅遭擄一案,那是一個並不明智的選擇,但要是別有用心,便是莫測高深,我只是個問路的投石罷了。這事直至我看到了搖紅姑娘的手記,更分外確定了:因為山梟鐵鏽,不通人語,他更不會揚言要與我斗──您為了要激我出關,不惜說了假話。」

朱月明聽了,滿臉異色,忽爾哈哈大笑。

鐵手卻忽然嘆了一口氣。

他凌空發掌,以掌力摧動書頁、驅散毒氣,已到末頁──卻發現手記里最後三頁,已給撕去,撕口明顯可見,也可以想像撕者臨去何等匆匆。

那三頁里有什麼重大的機密?以致猛禽要將它撕去帶走?

這是搖紅的絕筆,小紅以生命的代價將它快遞,可惜,他終於還是沒機會將它讀畢,看罷。

鐵手不免深憾,覺得有負那個薄命女子,以及那位仍在遭劫的紅顏。

朱月明也發現了。

他眼小,也眼尖,已發現書頁上有缺,不禁問:「這冊子……你也沒看完么?」

鐵手黯然,「是。」

朱月明也頗遺憾:「那太可惜了──既疑此人,何苦信他!」

鐵手持平地道:「既是朋友,不忍相疑。」

朱月明有點可笑之意:「你是感謝他昨夜挺身證明你並非殺小紅之義?」

鐵手道:「非也,他非得證實不可。」

朱月明嘆道:「因為他也想看『飄紅小記』,而他又自問未必能從你手上奪得此書之故,所以便要你欠他的情?」

鐵手道:「這是一個原因。」

朱月明饒有興味:「還有?」

鐵手道:「因為他話說是去九鼎廳探秘,其實是要潛到了六頂樓,還潛進了淺水埗,要窺探人形盪克的機密──也許,是為了要奪得那本所謂『人形盪克誌異錄』.結果,他遇上了也是志在劫奪的襲邪,也許兩人曾交過手,因而又教守那兒的孫拔牙撞破,也許是他,或許是襲邪,許或是他和襲邪,為了滅口,便殺了孫拔牙,俟趕回我出事的地點時,他非得要挺身說明是緊追躡着我不可──儘管他這樣做,不但可證他非殺孫拔牙的兇手,同時也可能以為我手上拿的『飄紅小記』就是『人形盪克異錄』──他一旦出面澄清,襲邪也別無路走:孫拔牙的死,遲早為人所知,為了表示他不在兇案現場,他也只好證明了有這回事。所以,我們三人的關係和命運便這樣給鎖聯在一起了。」

他一面說,一面走入房中。

走向書桌。

自他露出了那一手內力之後,似誰都再也沒有意思要對他輕舉妄動。

只朱月明看看他,無限惋惜地道:「你的確很清楚,也極清醒我在趕來這兒之前,已先去看過孫拔牙的屍首,小哭小泣都可以為之驗證:孫撥牙早已死去多個時辰了。──可惜的是還是給襲邪先溜了一步。」

眾人一聽,馬上搜尋,這才發現:早已不見了襲邪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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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破神槍之慘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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