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詭詐武林

第九章 詭詐武林

柯冬青暗暗吃驚,心道:「不知這一心護着我的人是否能應付得了?」他打定主意,只要那人一有危險,他便立即出手相救。

一聲暴吼,楊奇曉極奇快捷地揮舞著刀向對方撲來。

「當」的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然後,便是一聲悶哼,便見面目清朗之人已向後飛跌而出。

正是向著柯冬青。

眼看那人再向後跌出一點,頭便要撞在桌角上了。

情急之中,柯冬青置於桌底的腳用力上勾,桌子便向一側飛出。

同時,柯冬青疾然出手,一把抓住那人飛跌而出的身軀。

也許是用力太大了。那人被柯冬青拉住的時候,仍是略略衝出一點距離,同時,他的手似平要去抓什麼可穩住身子之物,胡亂地向後一抓,竟把柯冬青一頂大斗笠抓落了。

柯冬青這才把這位極力為他辯護之人的身軀穩住。

那人轉過頭來,沖着柯冬青感激一笑,道:「多謝兄弟出手相助。」柯冬青剛要說什麼時,那人的手突然一翻,已多了一把小刀疾扎向柯冬青。

如此近的距離,實在是一個危險的距離。

他的攻擊實在來得太突然了。

情急之中,柯冬青已來不及拔劍。

但後退也已是不可能了,因為後面便是酒樓的牆壁。

柯冬青便如同醉如爛泥的人一般,突然滑下桌子,短刀走空。

襲擊者正要變招,突然腳下一緊,便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向另一側牆壁撞去。

大驚之下,他想將飛出去的身子停下,才知自己的穴道已被制住,根本無法挪動少許!。

他便只好筆直向前撞去,而且是頭前腳后。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之色。

然後,便是「轟」的一聲。

他的整個腦袋便一頭扎進牆裏了,而身子卻還卡在後面。

沒有任何掙扎。

柯冬青已如魚一般從桌底閃了出來……立即有兩把大刀颳風似的向他攔腰砍來。

柯冬青冷哼一聲,身形一晃,便如白駒過隙般從之刀光中間過。

兩聲脆響之後,那兩把刀便飛了起來,「篤」地一聲,雙雙扎進了屋頂上的木板中,一陣輕顫。

然後,便是一聲骨頭暴裂之聲響起,柯冬青的整個拳頭幾乎已全部陷入楊奇曉的身體之內。

楊奇曉至少已斷了兩根肋骨,一張臉一下子便歪了,大滴大滴的汗洶湧而出,油汪汪的。

另一個一臉病容的人見勢不妙,飛身而起,便要向一個窗戶掠去。

在他的身子就要接近窗戶時,突然一條人影一閃,如電一般掠空而過,竟已將窗戶封死。

又是柯冬青。

他的劍平平而指,似乎就在等著這個人的咽喉往那上邊撞。

這人神色大變。

可他已無法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再改變身形了。

他絕望地大叫一聲。

然後,他便聽到了一種聲音,像是把燒紅了的鐵塊放入涼水中的聲音。

「噝——」他便覺喉頭一涼,一緊,一口氣便已被柯冬青的劍封在喉底了。

他如敗草般向後倒去。

柯冬青一步一步地向楊奇曉逼去。

楊奇曉在柯冬青一舉之下,已喪失了反抗能力,像一個風燭之年的老頭般彎下腰來,一臉痛苦之色,也如青菜的那種顏色。

綠綠的顏色。

柯冬青的劍貼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道:「好計謀!我差一點便著了你們的道。只不過不知你們是如何識出我的?」楊奇曉嘶聲道:「揭去……揭去你的頂笠,不就……不就什麼都……都清楚了嗎?」柯冬青這才明白在他沒有被揭去頂笠之前,對方並不能肯定他就是柯冬青。

莫非,他們每見到一個戴頂笠的人,都要這樣試過去?

柯冬青的劍一閃,沉聲道:「是誰指使你們的?」楊奇曉不屑地道:「你以為我會說嗎?」柯冬青沒有說話,但他的劍卻說話了。

劍光一閃,楊奇曉的腹部便多了一個洞,鮮血噴涌。

柯冬青緩緩地道:「我看你還是說了的好。」楊奇曉的臉更歪扭了,他嘶聲道:「看來……看來傳言並……並沒有錯,你…你的確是……是一個殘-…忍的人。」柯久青冷冷地道:「你以為這句話便可以讓我收斂了嗎?我不妨告訴你,現在我要索性破罐子破摔!」劍光又是一閃,楊奇曉的左耳便飛走了。

「說!」楊奇曉的臉色變了,他張了張嘴,低聲道:「我說……我說……」驀地,他的眼睛一下子鼓了起來,嘴大張著,像一條幹涸了的金魚一般。

然後,他便向前撲倒了。

在他的後背上,赫然有一把短刀。

柯冬青的臉色變了,他竟沒有看到這把刀是什麼地方射來的。

自從襲擊一開始,酒樓里的人便已四散而逃了,所以這裏邊是空蕩蕩的。

那麼,襲殺楊奇曉的人又是誰呢?

柯冬青心中思忖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一切是卓白衣的傑作嗎?殺人滅口?好!求之不得,免得我自己動手!」他將短劍入鞘,竟又重新在位置上坐下,慢慢地喝起酒來。

他知道從現在起,自己的行蹤便已暴露了,從此,無論他走到哪裏,身後一定有人在盯他的哨。

既然如此,他為何不把這一餐吃好?

他心中暗道:"不吃還不得一樣付錢?"又為自己的想法好笑。

一杯,又一杯,他喝得那麼安閑,似乎根本沒有去想危險極有可能在向他步步進逼。

既然危險遲早總是要來的,倒乾脆就讓他早一點來,也免得終日提心弔膽。

當他喝到第十七——也許是第十八杯酒的時間,整個酒樓突然一震。

然後便見四周的窗口一陣「咔嚓」作響,便有八個人從外面躍了進來。

清一色的白衣!

柯冬青笑了。

他喝了一大口酒,方抬起頭來,道:「諸位為何不從正門進來?那樣豈不是更體面一些?」沒有人回答他,因為正門已有人進來了。

其實,說一團殺氣從正門進來,也許反而更確切些。

他才配從正門進來,顯然他是這九個人中的主角。

他沒有穿白衣,而是一件淡青色的長袍,腰間用一根褐色的絲帶系著,一把古樸的劍斜斜地插在絲帶上。

劍無劍鞘!

他的神情很平靜,平靜得就像沉寂的湖面,水波不興。

沒有喜怨哀樂。

柯冬青看不出他的年紀,也許是少年老成,也許是駐頗有術,都像。

他一進酒樓,一言不發,徑直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下,取出劍,置於桌上。

完成這一系列動作時,他的神情仍是那麼的平靜,似乎他並未感覺到這個酒樓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九個人。

否則,他一定不可能這麼漠然平靜。

劍橫置於桌,手便擱在離劍三寸遠的地方。

當他想拿劍的時候,只需要將彎曲的手指伸開,便可以觸及劍身了。

他的身子坐得筆直,兩眼平視,目不瞬轉地看着柯冬青。

這實在是一個怪人。

當柯冬青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時,對方卻仍是平靜自如得很。

攻擊遲遲沒有開始。

柯冬青很有節奏地把剩下的一斤多酒漫不經心地倒進肚子裏,然後,他站了起來。

他不相信對方在這種時候還不出手。

於是,他道:「諸位若沒有什麼話說,我便先走一步了。」然後,他真的抬腳就走了。

寒刃破空之聲響起。

一劍一刀,一前一後,速度是一樣的,陝捷無比。

利刃之勁風一起,這間酒樓都顯得小了一些了,擁擠起來。

柯冬青便如一片枯葉般飄起。

他的身軀從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掠出,雙腳在身子盤旋的那一瞬間已踢出七腳。

一把刀便脫手而飛了,因為那人的肘部關節也被踢得斷開,刀並沒有飛出很遠,因為柯冬青的劍已疾然而出,在刀身上一沾一帶,那刀便已倒卷而回,飛速掃向那使刀人的咽喉。

無論是誰,看到自己的刀飛出后又向自己的咽喉切來,都會驚駭的。

但驚駭很快便過去了。

就在他疾然曲腰弓背,避讓這一刀時,他突然發覺自己的肚子裏有一個硬硬之物存在,接着,一陣可怕的劇痛便以肚子為中心,迅速地蔓延到他的全身。

當他發現自己的胸前已多了一個血窟窿時,全身已如同被抽去了筋骨一般,沒有一絲力氣可用了。

這是死亡之前的疲倦感。

沒有發出慘叫,他就那麼悄無聲息地倒下了。

他的同伴倒下得並不比他慢。

兩個活生生的人,轉眼間便已靜靜地躺在冰涼的地面上了。

生與死之間,有時是挨得那麼近。

柯冬青的劍斜指於地,他冷冷地道:「一齊上吧!」但上來的又只有兩個!

一桿長槍,隨着一個矯健兇悍的身形撲出而暴扎。

無數槍影,隨着他的動作串跳出晶瑩的弧線與光圈,看那凌厲之勢,似乎有一隻蒼蠅飛過,他也可以將它扎個粉碎。

另一面,一個矮胖漢子的身子猛然一挫一縮,人便宛如一支渾圓的石墩般向柯冬青下盤席捲而來,他手中的兩柄斧子已揮舞得像兩個刀輪!

目光平靜而深沉,柯冬青半步不移,短劍迸射狂揮!

劍芒伸縮宛如千百條掣映交錯的電蛇,編織成縱橫飛舞的霞光圖案…-一陣刺耳的金鐵撞擊之聲。

使槍者一聲慘叫,他的後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柯冬青的劍在他後背交織縱橫,在瞬息之間,留下了十三劍。

對方的後背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了,血肉齊翻,樣子觸目驚心。

如此重的傷,他如何能支撐得住?當下已踉蹌而出。

而使斧者則彈滾側翻,斜刺里將雙斧急斬向柯冬:青的雙膝。

柯冬青雙腿曲伸之間,人已飄起,同時短劍暴射,狂卷急掃。

劍鋒若霜,青氣膳朦,光華流礫,寒氣罩人。

一道血光衝天而起。

一顆頭顱也跟着飛起!滾跌出一丈之外。

對付「白衣山莊」的人,柯冬青是絕對不心慈手軟的。

奇怪的是剩下的四人竟還不齊攻上來,而是又由二人進襲。

這不是明擺着送死嗎?如果四人一齊出手,那麼可能還有一點點贏的機會。

柯冬青暗覺蹊蹺。

一根軟鞭,一柄銀戟。

數招之後,兩人又已斃命。

最後兩人終於出手了,一切都是在重複著,他們的結果與前面的六人沒有什麼不同。

似乎他們已把送死當作一項任務了。無論如何,倒下的是對方,這才是最重要的。

八個人的鮮血,足以將一座酒樓的空氣弄得充滿粘稠的血腥之氣,使人的呼吸都不那麼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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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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