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誤闖鬼界添兇險

第十章 誤闖鬼界添兇險

雲長風抖抖衣服,面向南,端端正正,盤膝坐下。

林可容因是女孩兒家,自到東一間房裏去歇息。

夜半,劉傲因未填飽飢腹,餓得難受,只好走出行宮門外,想辦法找處所打牙祭。

此時天晚,街市上燈火明亮,劉傲筆直的走去,不禁來到市口。

只見那些茶房酒肆中,吃茶喝酒的入,出出入入比白日裏更熱鬧。

劉傲看了好半天,肚裏已有幾分垂涎。

他又走了幾步,只見一商家,熱情騰騰,圍了許多人在那兒。

擠開人群,劉傲忙走近前張看,卻是才蒸熟的小糕點在那裏賣。

眾人也有買了去的,也有夾了就在那裏吃起來的,反正劉傲看得饞涎直流。一時也忍不住,隨着眾人叫道:「我也要兩個!」

賣的人便把兩個熱呼呼的小糕點遞給劉傲。

劉傲接在手裏,也不管好壞,大口大口地,兩下子就吃個精光。

但吃完之後,劉傲仍覺意猶未盡,又忍不住伸手說道:「再要二個!」

賣的人又如其言遞兩個給他,他接到手,沒有兩三口就吃完了。

肚裏只覺不飽,劉傲走近櫃枱,看看還有沒有好吃東西。

賣的人問他:「我們這家糕點味道如何?」

劉傲心裏一楞,因剛才囫圇吞棗的,也沒用心留意滋味。

倒是齒邊有餘味。劉傲想了想,道:

「好是好,但覺有些泥巴滋味。」

賣的人有些不悅地道:

「你這外地人,想是不生胃口,這樣香甜的糕點,怎麼說有土氣息,泥滋味呢?」

劉傲也不想開罪人家,便說:

「剛才因為肚子餓,吃得趕了些,不曾細心品嘗,不如你再拿兩個,我慢慢吃一吃。」

因為賣的人已有些不高興了!故言道:

「先將前頭四個的欠資拿來再說!」

「有何問題!」劉傲嘴裏說,手邊往自己的身上掏了半天,竟找不到一個銅板兒。

這下子可糗大了!

劉傲連忙不好意思地道:

「我身上一時沒帶銀子,待我回去與我的同伴拿,再來還資。」

賣的人聽了着急道:

「我開了多年店,從來不曾見過你這等無賴騙了人家的糕點,抹嘴就想溜!」

劉傲亦急聲道:

「我不是要溜,我只是回去與我的同伴拿錢就來。」

但賣的人根本不聽其解釋,仍是高叫道:

「你豈不知我們的法度甚厲害,若是駭詐財物,不僅要打,還要審罪呢!」

劉傲一時也急慌了,便道:

「我又不是你們此地人,才不管你們的什麼法度!」

賣的人聽了,愈加着急地喊:「原來你是活的!」

於是跳出櫃枱,一把扯住劉傲道:「快還我的糕點錢來!」

劉傲也沒力掙扎,心道:這裏的人腦筋一定有問題!成日說我是活的,難不成死的?

忽然,劉傲心悸動一下,一念頭飛閃過:難道這裏的人都是死人?

不想還好,一想就軟了腿,怕起來。

而那賣的人猶當他是欠資心虛呢!

劉傲心裏發毛,益覺此地陰陽怪氣,和尋常地方大異。

他便說:「我就住在左角大街上的羅剎行官,你明日來討錢便有!」

賣的人哪裏肯相信,雙方不免的起了一陣拉扯,相執不下。

劉傲被扯得沒主了!急里將手一擺,原本只想掙脫離去,不料力氣使得稍大,將那賣的人一推,重重地跌倒於地『

那賣的人跌得甚難堪,爬不起來,就乾脆坐在地上驚天喊地的叫屈。

眾人看見,有些過來攙扶勸言的。

劉傲乘着人亂,竟一溜煙回到羅剎行宮。

誰知,雲長風已醒著等着他。

劉傲臉紅地一喊:「大師,你怎地未睡!」

雲長風直問道:「可已吃飽?」

被說中了底事.劉傲差點兒啞了口,暗地裏直叫:大師真格是大師,竟未卜先知。

「適才出去找了些吃食!」劉傲一邊坦誠,一邊想:大師是不是怪我沒幫他帶些好吃的東西回來!

「劉傲,你摸摸你的臍下半寸處。」雲長風忽然如此說。

劉傲順着雲長風的話摸了去,口裏說道:「有一絲疼痛!」

雲長風猛然立起,朝劉傲胸口一點,嘩一嘩地一大團爛泥即刻自劉傲口裏吐出。

「咳!咳!」劉傲因吐得不舒服,所以用力咳了兩個。

恰好,林可容被驚醒,前來瞧見劉傲口吐泥巴這一幕,看傻了。

「哎呀!真臟呀!」劉傲自個兒皺眉頭。

「我說劉傲,你是不是餓昏了頭,去挖泥巴來吃呢?」林可容大叫道。

雲長風從從容容地對劉傲道:

「這就是你所找的吃食!」

「可惡!給我泥巴吃,還死賴着我要錢!」劉傲不免怪起那賣的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林可容被搞得迷迷糊糊。

於是劉傲將剛才與那賣糕點人之事,一一的說了出來。

林可容疑惑地道:

「劉兄你吃的明明是糕點,如何變成泥巴?」

劉傲也弄不清,答不上話。

還是雲長風解釋道:

「本來我不打算讓你們知道實情,心想離開這兒后也就作罷,不過,我剛才屈指一算,麻煩發生,我們都逃不過!」

劉傲和林可容還是不明白,齊問:

「大師什麼實情呀?」

雲長風嚴肅地道:

「實情就是——我們正身處陰界鬼國。眼前我們所遇到的,皆非陽世之人。」

二人立即明白地點點頭。

「難怪他們一直說我們三個是活的!」劉傲弄清楚了,反而覺得不怕。

林可容也是,她只是問:

「大師,那我們又有什麼麻煩呢?」

「我預料等會兒就會有人來抓我們!」雲長風凝重地說。

「我們就在這兒等著被捉嗎?」林可容的意思是:為何還不快些逃?

雲長風有所打算,其道:

「一動不如一靜,我們先佯裝一切不知!」

劉傲和林可容只得依著雲長風的話去做,不過雲長風悄悄在心裏忿咒:「變!變!」

剎時!劉傲和林可容只覺臉上略癢,各自回位休息,還不知他們的臉上起了變化。

******

話說那賣糕點的,仍是坐在地上叫喊。

恰恰撞見紅髮太子,帶了許多跟從,打着夜行燈籠火炬、出來巡視。

紅髮太子見賣糕點的在地上叫喊,因而問道:「你喊什麼?」

賣的人趁機訴苦:

「我賣糕點為生,忽有個活人走來,騙了我的四個糕點,不但不給錢,還把我打傷在此。」

紅髮太子驚道:

「本城何時來了活人?」又對賣的人道:

「你有沒有說我們這兒的規矩十分嚴苛,不會饒人的?」

賣的人道:

「小人也曾說過,只是他仗着是活人,說我們管他不得!」

「豈有此理!」

紅髮太子大怒地說:

「無論是誰,既然來到我們鬼國,就得守我們的規矩,怎麼管他不得?如今那活人在哪兒?」

賣的人道:「他就住在羅剎行宮。」

紅髮太手就吩咐手下幾個跟從道:

「你們幾個馬上到行宮裏,與那個騙吃騙喝的活人拿來。讓他知道我們這兒的規矩。」

跟從領了令,就有十數人,舉着火把,帶着賣的人一齊跑到羅剎行宮。

一大夥人闖入殿上,不見他們要找的,就湧入後殿廊下。

才剛至,便聽得如雷鼾聲。

眾人將燈火一照,賣的人是看見劉傲的身形,只是駭然其卻頂着狗頭,在壁角下,抱着頭,曲著腰,像豬一般熟睡。

因而叫一聲遣:

「便是此狗……不!此人!」

所有人聽見,便不管好歹,跑到劉傲前,扯頭的扯頭,扯腳的扯腳,拼力要扯他起來。

不料頂着狗頭的劉傲身子粗重,幾個人那動得了他,只東推西扯罷了。

原來,劉傲累了一整日,又受了雲長風的法術,倒頭就睡得很熟。

正是沉沉好夢,無奈被眾人折騰,還以為是夢中情境,不覺腰桿兒一挺,腳尖再一蹬,早把那些人踢到對面壁,全跌成一團。

半睡半醒之際,又揮揮臂膀,恰好重打在一人頰上,哀地大叫。

登時,大家往外亂跑,將火炬都撞滅了,悄悄的逃出羅剎行宮中。

他們不知雲長風即躲在隱處,以咒語操縱劉傲的行為,才把他們整得如此慘。

而劉傲再睜眼看時,好像惡夢一場,因自言自語道:

「啐!啐!我就知道是夢!」

於是打了個呵欠,依舊去睡了。

眾人跑出來后,忙報與紅髮太子知曉:

「那活人生得十分醜陋,人不似人,狗不像狗,任我們使盡全力拉扯也扯他不動,把他扯火了,他只需伸腿幌手,我們就身受重傷,快被他嚇死!」

「沒用的一群!」紅髮太子暗罵,而後又道:

「盡聽你們的胡言亂語,待我自進去看。」

即刻有一名僕從阻勸道:

「太子!不能進去罷,那活人又丑又粗暴,恐怕被他驚嚇,回宮時娘娘要怪小的們沒稟知,小的們擔罪不起。」

紅髮太子一思,說道:

「既然如此,切莫聲張,待我偷偷進去瞧一瞧,再作處置。」

眾人不敢違拗,只得悄悄跟隨太子又入那座羅剎行宮。

逕到後殿廊下,早聽見劉傲的打呼聲。

紅髮太子輕輕走到面前一著,見一名狗頭人身者睡得沉沉。

因而低聲吩咐眾人道:

「可取一條粗麻繩來,乘他睡熟捆起來,便不怕他了。」

仍是躲在隱處的雲長風本要助劉傲一臂,但見那太子位尊,心想:先捺下此事,看後續情形。

眾人依太子吩咐,果然取了雙條粗索來,俱打了活結,一頭從頭套住上半截,一條從腳套在下半截,漸漸收攏來,連手都縛住了。

然後橫三豎四,將劉傲全身捆縛得緊緊的,而他仍不知不覺,只是酣酣的打呼。

紅髮太子搖頭道;

「這名活入怎如此難治、潑皮呢?」

於是叫眾人取於繩杠,抬了回宮去,慢慢的擺佈劉傲。

這會兒,眾人放大膽的抬着劉傲,料想他已無法掙脫,遂以手足舞蹈,彷彿捉了他俘虜,歡歡喜喜地直扛回皇宮。

紅髮太子也就跟着回宮,坐在森閻殿上,叫眾人將劉傲抬至階下。

再看時,其昏昏沉沉,仍未睡醒。

紅髮太子叫人取出皮鞭來,一鞭又一鞭地抽在劉傲身上。

其實,劉傲全身已被雲長風以仙法罩了一層護罩,反鞭抽在他身上,僅如蚊叮。

又打了七八下,劉傲方覺叮癢難耐,半醒說:「那來這麼多蟲蚊叮我!」

紅髮太子也不答應,只叫再打,又打了十多下,打得有些辣疼了。

劉傲張亮睡眼,想要用手摸摸,一時間手連半寸都移不動。

急忙再瞧清楚,才知自己植人捆綁。

又看見紅髮太子坐在上面,劉傲遂問道:

「你這紅髮小哥兒,我又沒招你,為何將我捆起來!」

早有一名僕從斥喝劉傲道:」不得對我們太子無禮!」

「太子?」劉傲一時還沒弄清。

紅髮太子方數落其罪道:

「你這活人打那裏來?怎敢在我們這兒詐騙糕點吃!」

一說起那糕點,劉傲又一肚子氣,他理直氣壯地道:「我才要說你們騙我呢!」

「什麼?」紅髮太子一楞,沒想到劉傲反告他們一狀。

劉傲氣呼呼的說:

「那是什麼糕點?根本是一團爛泥和成的。」

紅髮太子就又扯其他罪道:

「糕點事小,你怎麼說我們這裏的規矩管你不著?」

劉傲也不知自哪兒來的口才和勇氣,他無懼地道:

「我們從來無拘無束的,就是天上神仙,也管我們不得,遑論你這陰界太子!」

紅髮太子替自己辯道:

「你這名活人,殊不知我這陰界,不比凡間。我們大力修法,一怒而天下慎,好不厲害。」

劉傲嗤之以鼻道:「再厲害也只能嚇一嚇鬼,有啥子不得。」

虹發太子聽見「昨一嚇鬼」四字,即刻滿心大怒地道:

因叫左右將亂棒朝劉傲夾頭夾腦地打。幸雲長風的罩護堅韌,劉傲僅覺皮肉之痛。

但劉傲還是被打急了,要用力迸斷繩索,無奈索粗,橫捆豎縛的,一時掙不脫。

只掙斷了頭上的兩根索。露出臉來,大喝吆喝道:

「不要臉之徒,仗勢欺人。」

紅髮太子聽了益怒,叫人更加毒打。

劉傲雖有法罩保護,可也心急,乾脆扯開喉頭,胡喊亂叫。

於是驚動了太子之母——玄玉娘娘。

玄玉娘娘乃問官娥道:

「這三更半夜,皇宮中什麼人在叫喊?」

宮娥回稟道:「是太子拿了一個活人,在森閻殿上拷打,那活人因此叫喊!」

玄玉娘娘沉臉道:

「我最惱活人闖入我們鬼國,這是哪裏來的?待我去看看!」

因而叫宮娥打着兩對宮燈,輕移蓮步,來到了森閻殿。

太子看見母親,懂忙起身接迎,讓母親於首座坐下。

玄玉娘娘先問道:「這名活人因甚事得罪?掌他來拷打?」

紅髮太子道:

「娘娘有所不知,這活人甚是無禮,他誆騙本國百姓的糕點吃,已有罪丁,卻再毀罵我們的規矩僅可嚇鬼,所以孩兒教訓教訓他。」

玄玉娘娘不悅道:「如此無知,本該重處,不過我先問問他是打那兒來?」

眾宮娥忙移宮燈。引娘娘到階前來看。

此時,階下火把將整座大殿照如白晝明亮。

劉傲不知自己項上頂着—顆狗頭,無懼無畏地抬眼看娘娘。

那玄玉娘娘一見是這般嘴臉,嚇得倒退了九步,若無宮娥扶持,恐將跌倒。

娘娘因問道:「你是活人叫什麼名字?」

劉傲立即道:「姓雲!」

玄玉娘娘道:「莫非是雲長風!」

劉傲以為玄玉娘娘怕大師,便冒認了大師的名字,其道:「我正是雲長風。」

玄玉娘娘一聽見說是雲長風,霎時杏眼圓睜,柳眉倒豎。

「雲長風!你也有今日。」玄玉娘娘咬牙切齒,恨聲道:

劉傲一看事情反弄更僵了,心下懊惱不已,悔不該冒認大師之名。

隨後玄玉娘娘吩咐左右道:

「他會仙法,快加一條鐵鏈緊緊鎖了,不要疏忽,免得被逃遁。」

這時紅髮太子忙問道:

「娘娘和雲長風有何探仇?為何如此恨他?」

玄玉娘娘見問。不覺哀傷起來,道:

「我唯一的妹妹即被雲長風殺死,此等仇恨,百代不忘,今天他自投籮網,安能饒恕?」

原來多年前,雲長風在大圳中捉得一尾妖面魚,將其碎屍萬斷。此妖面魚即是玄玉娘娘的妹子幻化而成的替身。

劉傲在階下聽得明明白白,才知道自己自打麻煩,忙分辨道:

「娘娘不須動怒,我不是雲長風!」

娘娘怒視而問:

「你方才親口承認,怎麼又賴?分明是規避之詞!」

劉傲立即釋道:

「雲長風是我的大師,適才我無非想藉大師之名保護自個兒。」

但玄玉娘娘絲毫沒滅怒氣,道:

「你既是他徒弟,卻也饒你不得,我正好利用你這狗徒弟將你師父引來。」

劉傲拉下臉,再三哀求。

玄玉姐娘絕不開口,堅持不肯放。

「你們仗勢欺人,豈有好報?我的大師又會武功,又懂法術,屆時他隨意念個咒,包管你們全國上下皆要斷命。」

劉傲發狠話唬人。

果然,玄玉娘娘聽了,半天低首不語。

紅髮太子立即寬慰道:

「娘娘不要被這廝嚇著,他根本在說大話。」

玄玉娘娘乃道:

「就算他真是說大話,我們也不得不防!」

紅髮太子自信地道:

「娘娘不必憂心,孩兒自有法子。」

玄玉娘娘問:「什麼法子?」

紅髮太子回道:「他們今夜在羅剎宮借宿,不如乘他們熟睡,孩兒派上等身手的陰兵,去將他們迷倒,一併捆來殺了!」

玄玉娘娘聽了,甚滿意地道:

「此計大妙.快快去辦!」

******

紅髮太子一知道雲長風是娘娘的冤家,決計點些陰兵,連夜去害他。

但又擔心雲長風本領太強了!稟告娘道:

「我想領鬼兵符,親選土兵。」

娘娘答應了,還特別叮嚀紅髮太子道:

「雲長風有一把轉魄神劍,甚厲害,我兒要小心。」

於是紅髮太子親自到兵營中,挑選了一隊魔鬼騎兵,令他們到羅剎行宮,捉拿雲長風。

臨行前,紅髮太子囑咐魔鬼騎兵道:

「全部銜枚,不可吆天喝地,驚動雲長風。」

眾魔兵奉令,遂一陣陰風,掃至羅剎行宮。

這隊魔鬼騎兵各個青面撩牙,身形巨大,還有一名隊長做總領。

到了行宮,總魔陰長吩咐眾魔道:

「雲長風來自人世,道行很深,不可輕易驚動他,使其得以事先準備。」

魔鬼隊長先叫出兩個精細魔,吩咐道:

「你們悄悄入內,打探雲長風的動靜。」

精細魔得了令,就輕輕走入後殿。

後殿正中琉璃燈下,端端正正一個道人盤膝裹腳,在那裏打坐哩!

其實雲長風已嗅得妖味,早做了齊全準備。

雲長風道行深,滿面智慧之光,映着琉璃燈火,照得滿樓雪亮。

二魔不敢上前,躲在旁邊偷看。

看了半晌,不見另有他人,只得踅至裏頭來尋看,這才發現頂着一顆貓頭的林可容靠壁養神。

欲要上前細細觀看,卻被林可容神氣充足,逼得他們不敢近身。

遠遠看見一名貓頭人身女子,相貌古怪,有些害怕心怯。

精細魔悄悄至前殿,報與總魔隊長:

「果見雲長風在後殿正中打坐,全身有一道懾人光芒。還有一名貓頭女子,長得令人害怕,不知其底子如何,還是以法術迷亂他們的真性,揮機下手!」

總魔隊長接受建議,道:

「就依你們話,先以美色戲弄雲長風,次以怪異嚇他,再用威武迫其降伏,便好捉拿,屆時大功告成,可到太子處領賞。」

遂一一吩咐眾魔兵駐在大殿上,一起依計而行。

一方面,在打坐的雲長風氣定心靜,正眼觀鼻,鼻觀心,恰坐到定、靜、慧之際,忽瞥眼見二魔躡足而來,在旁窺看。

雲長風心想:「來鬥鬥法,看誰高明。」

不一會兒,忽見大殿上走出幾名櫻桃口,楊柳腰,春色上眉梢,十分標緻,比群花更嬌,更艷,更引人的美少婦。

那幾個美婦人,笑喀嘻地問雲長風道:

「仙人,是從那裏來?這樣寒天裏頭不抱衾而眠,反冷冷清清地獨坐於此,我們姊妹看得好心疼!」

語極帶挑逗,

雲長風目光平視,一付視若無睹,充耳不聞,坐懷不亂的樣子。

那美人再度挑逗道:

「這樣空蕩蕩的,多無趣呀廣

另一個杏眼美人亦說:

「我們有軟通通的房兒,華麗的床榻,香噴噴的被,軟溫溫的褥,還有酥人長枕,何不同我們甜蜜蜜地睡一覺呢?」

這一個的話極盡露骨大膽之能事。

但是雲長風卻像石人,任這群妖女花言巧語,只不開口答應。

美婦人你一言,我一語,口水都快說幹了,見雲長風仍是一動也不動,便惱羞成怒,還其潑辣本色,又罵又嚷道:

「不識抬舉的痴人,枉費我們這樣苦勸,所謂敬酒不吃吃罰酒。」

大家口裏盡不幹凈地出穢言而罵,一路罵回大殿上。

美人計不成,總魔隊長就派出凶神惡煞。

不一時,雲長風又聽腳步聲,又走出幾名妖魔鬼怪,但這一回,與方才美婦人大大不同。

但見一個個外貌怪惡,有的高揚青臉,有的亂裂獠牙。

又有幾個赤發直衝,倒卷黃須,銅鈴般暴眼,令人發毛。

每個惡魔攢著眉,比鬼怪還要奇醜,簡直筆墨難以形容。

這一班惡人,走到雲長風面前,又叫又跳地道:

「大膽雲長風,得罪我娘娘,快走起來,我帶你去請罪,或者可以得救。」

雲長風心下明明聽見,卻故意裝聾作啞,似泥塑木雕,全不動念,氣煞那班惡鬼。

惡鬼又指着他叫罵:

「狡賊,休想裝聾,不言語,難道就饒了你?快扯他起來,綁去見娘娘和我們的太子?」

眾人雖惡言惡語,要拿要捉,跑來跑去,只是不敢近身。

雲長風見此光景,知道這群惡鬼空有其表,在唬人而已!愈加不理睬他們。

眾人亂了許久,叫啞了,喊累了,沒法奈何,只得漸漸散去。

不多時,忽又聽得樓梯旁洶洶人聲,早擁擠了滿殿的兵將。

這群魔鬼人人持劍,個個持刀。仗劍的咬牙切齒,持刀的怒目橫眉。

且罵的罵,嚷的嚷,絕不住聲。

剎時間,行宮內黑沉沉,烏慘慘,彷彿是個魔王世界。

這一回魔鬼隊長看看天亮,心甚慌,大聲叫道:

「雲長風,你倚著陽人,說我陰兵奈何你不得,我亦可差正兵來捉,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次,雲長風可有了動靜,他的右手緊持「轉魄神劍」,隨時準備出鞘伏魔。

突然,一直在裏間的林可容跑來,看見許多兵將,不知是人是鬼。

心下大駭,林可容忙湊近雲長風身旁,道:「大師.我們狠揍他們一頓。」

以林可容一名不懂武功的女子如何揍這群厲魔一頓呢?

無非是長己志氣,助己威風之語。

但惡魔們頭腦簡單,瞧林可容頭上頂着一個貓頭,還以為其多行,心生怯意。

乍然,雲長風拔出轉魄神劍,一劍揮去,勢頭甚猛,眾厲鬼哄的一聲,溜得一乾二淨。

林可容笑道:「這群妖怪原來如此不中用。」

不過雲長風仍端坐無恙。

林可容因問道:

「大師,此乃城廓之中,又非荒野僻靜處,為何有此魔怪?」

雲長風道:

「這裏原就是鬼國陰城,我們得快去救回劉傲,儘速離此不可。」

二人正說話,忽然老道婆走出來說:

「二位怎起得如此早?」

轉眼見了林可容,老道婆驚道:

「姑娘怎掛了一隻貓頭?」

「貓頭?」林可容自駭驚喊。

雲長風便說:「莫慌,等我念咒而解!」

於是連誦二聲「變」、「變」,林可容才又恢復了原貌。

老道婪見雲長風仙術如此高明,感慨而言:

「你們有胎生吃殼的陽人,果然厲害。」

雲長風遂乘機問老道婆:

「你們這鬼國又有何來由呢?」

老道婆方說明道:

「如今不得不講了,我們此處叫十三剎鬼國,這一國的百姓,雖做買做賣,穿衣吃飯與你們陽世無異,卻實實不是人,所以我們鬼食的東西不是你們吃的。」

「那貴國主事者為何?」雲長風再問。

「我們是由玄玉娘娘和其子——紅髮太子治理。」老道婆回答。

雲長風知了梗概,心想:玄玉娘娘果然是為報其妹妖面魚之仇而來。

這時雲長風道:

「感激道姑指引,後會有期!」

於是他就帶着林可容直闖森閻殿。

******

雲長風和林可容走出行宮,訪知宮闕所在,一逕尋來,遠遠望見。

宮殿巍峨,且御街寬敞,重門朱戶,碧瓦黃牆,大有皇家氣象。

他們走到朝門,見許多官員,正在那裏準備着早朝。

雲長風指著闕門,大聲高叫:

「好潑鬼!夜裏盜了我們這邊人,早早出來納命,交還我們的人!」

那些早朝鬼官看見雲長風仙風道骨,有一般懾人之氣,且聲勢甚凶,立即都嚇得跌跌撞撞,東跑西散,一下子失了秩序。

只有黃門鬼鎮殿將軍因職司所在,不敢逃躲,只得壯膽問道:

「這是娘娘宮闕,怎敢吆天喝地的?」

雲長風氣魄逼人,他冷冷言道:

「轉稟你們娘娘,冤有頭,債有主,我雲長風樂意陪她鬥鬥法。」

林可容也助聲道:

「亦快將我們劉兄送出來還我們,若稍遲延,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叫你們上上下下之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黃門鬼聽了,嚇得魂飛膽裂。

只得叫鎮殿將軍,攔住宮門,自己慌張地跑入宮內,奏道:「娘娘有禍事了!」

玄玉娘娘寶座上,看見黃門官這般狠狽情景,因問道:

「有什麼禍事?怎這等驚慌?」

黃門鬼定了神,方奏道:

「朝門外有自稱雲長風和一女子,找娘娘叫囂,並要我們放人!」

玄玉娘娘有些驚慌,忙着人請紅髮太子前來商量對策。

這時信官回來稟道:

「太於請娘娘力鎮前殿,他在營里備搬陰兵來制服雲長風。」

玄玉娘娘急得六神無主,只得下令道:

「全力阻擋雲長風入內,待太子領兵來殺他。」

黃門官只好苦着臉,出來對雲長風道:

「娘娘有言,若要救劉姓者,勿隨意亂動。」

雲長風冷笑道:「休想威脅我!」

林可容亦言:「我們可不怕你們這些妖賊,快快閃開。」

一面說,雲長風和林可容二人就往裏頭直走。

所有鎮殿將軍一齊用兵器攔住道:

「不要自尋死路!這是什麼地方?不容得你們於此撒野。」

雲長風看了看,道:

「我要打你們幾下,你們禁不起,不打你,你們又不怕,且打個樣子給你們看看。」

於是雲長風舉掌在皇牆只一擊,轟地一響,牆即倒了半邊。

慌得眾鬼官,亂紛紛報上殿來道:

「娘娘不好了!雲長風一掌將皇牆打塌了!」

玄玉娘娘聞言大怒,本欲親自動手,但又得等太子調兵配合。

只好忍着氣,飛發兵符,叫太子那方面快速準備陰兵。

眾鬼官道:「裏外不討好,唉!」

大家跑出跑進,足足捱了半晌。

雲長風在林可容耳旁暗道:

「我猜他們如此拖延時間,無非是為了調兵遣將,待會兒,他們一定會以全力來對付我,你就趁機會去救劉傲。」

林可容聽明白,答道:「是!」

雲長風料事如神,果然沒多久功夫,大批鬼兵鬼將蜂擁而至。

遠遠地,聽見金鼓喧天。

各營的鬼兵鬼將,手持各式利器,一齊擁至皇闕之下,將雲長風和林可容圍在當中,鬼們大聲叫罵:

「好大膽的雲長風,偌大天地,那裏不去逃生,卻來此尋死!」

又有—尖聲厲喊:「快早廷頸納命,省得眾人動手。」

雲長風看了笑道:

「多少天神天將,見了我都魂飛魄散,不敢抵擋,你這一班地獄陰魂,能有多大本領,敢說大話。」

林可容亦神色不變地道:

「莫非倚着你們是鬼不怕死,只恐到時敗在我大師手下,又要死第二次,做鬼中之鬼!」

眾鬼兵嘈嘈雜雜,哪裏聽得分明。

他們又無隊伍,又不成行列,亂滾滾卷將上來,不似勇兵,倒像烏合之眾。

雲長風又故意諷道;

「這兩日我想月將不佳,時辰不利!怎麼一班小鬼欺人?」

因而盪開「轉魄神劍」,左邊使個黃龍擺尾,右邊出一招白虎翻身。

一霎時,只聽得神號鬼哭,鬼叫遍地,連金鼓都不聞了。

此時.紅髮太子也在營陣里。

其看見所有鬼兵被雲長風手中那把「轉魄神劍」殺得不成模樣,另生他計。

紅髮太子因吐一口氣,弄起一陣陰風來。

呼呼嘯嘯地,吹得灰沙瀰漫,頃刻間,天昏地暗,混沌不清。

對面俱不見人,耳根頭聞得吆喝連天。

雲長風在鬼陣之中,賴「轉魄神劍」周旋,眾鬼拿他無奈何。

此際卻黑沉沉不辨東西南北,沒處着力。

去長風算知是紅髮太子搞的花樣,心想:這小子甚難纏。

突然,雲長風心生一計。

他回頭將身一縱,離地有百來丈高,方才重見了天日。

於是雲長風使「追日本事」,力趕昂星。

昂星,乃司太陽,掌握韜光。

雲長風趕上了昂星神人,道:

「老星君暫止步,有要事相商。」

好昂星神人迴轉頭來,看見是雲長風,笑道:

「原來是白水老人之徒。」

他又很快地道:「我按度行天,不敢不停,不知閣下有何見教?」

雲長風遂開門見山地道:

「日光照地,世界同等明亮,為何唯有鬼國一時昏暗,有如永夜,莫非星君為鬼國之大出力相助,助其為紂?」

這番執疑之詞令昂皇神人不悅,其言:

「日月雖明,不照覆盆之下,那十三剎鬼國乃幽冥之地、實在非我能力所及!」

說罷,竟隨着金鳥向西飛奔去了。

但昂星神人似乎有意無意地,丟下一顆小金球,滾至雲長風面前。

雲長風拾起小金球,心想:昂星神人一定要我利用此小金球對付陰兵。

因而.雲長風迅速降至地面。又恢復原先的陰風慘慘,黑霧漫漫。

不過,有了小金球,雲長風可不怕了。

他高舉小金球,剎時,他周遭之處亮如白晝,當下,又多宰了好幾名陰兵。

紅髮太子見大事不妙,雲長風破了自己的妖法,殺起陰鬼來勢如破竹。

這—回,輪到紅髮太子心慌,無處存身,只得逃回森閻殿躲藏。

小金球除去那些陰風晦氣,逼得許多魔兵,東逃西竄。

不料,劉傲正被綁在一支柱上,忽一陣金光繚繞,滿身的繩索寸寸斷了。

這又是小金球的妙用,解了被縛多時的劉傲的一命哪!

劉傲又一時手腳輕鬆,滿心歡喜,抖抖衣服,就奪路往外而奔。

正找不到出路,忽見紅髮太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撞個正懷。

他就順手一把拿住道:

「好小子,捆打得我好苦,恰好冤家路窄一般,也撞在我手裏。」

紅髮太子被捉嚇得魂飛魄散,其不知劉傲只是凡人,見其頂上有狗頭,懼得很。

紅髮太子大膽裝腔道:

「哼!休對我無禮!我可是本國太子!」

劉傲哪管許多,正罵道:

「什麼太子不太子的,我叫你吃屎去。」

因而一把將紅髮太子提將起來,要朝石階上大摔過去。

紅髮太子慌了,極口亂喊亂叫:

「狗大爺,饒命哪!」

劉傲不知雲長風施法將其換成狗頭,還以為紅髮太子出言不遜罵他。

於是劉傲打他一巴掌,竟把紅髮太子打成痴獃。

蓋紅髮太子打自娘胎出來,從未受過皮肉之痛,頭一回嘗此滋味,竟嚇呆了。

劉傲氣道:「敢罵我,我就揍你!」

已痴獃的紅髮太子竟如小兒哀求道:「不要揍我!不要揍我!」

劉傲真以為紅髮太子怕了自己,道:「快帶我去找我大師!」

紅髮太子懼怕地道:「遵命!」

劉傲一時春風得意,覺得騎在太子頭上的滋味還真不賴。

得童之餘,劉傲將適才斷掉的繩子撿了幾條接起來,將紅髮太子的頸項拴住了,用左手牽狗一般牽着,右手卻在殿旁,將前番打他的木棒拿了一條,趕着太子道:

「快走!快走!」

紅髮太子已被打得痴痴獃呆,如牲畜一般,乖乖地領劉傲出宮。

宮裏雖有近侍,看見一狗頭人身怒氣沖沖,誰敢上前?

此時,恰好雲長風和林可容已在殿上,追着玄玉娘娘討人。

林可容見着劉傲牽着紅髮太子,第一眼是很高興,第二眼則嚇呆了。

「大師!劉傲怎地變成……」林可容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雲長風乃說:「此乃幻像之法,莫怕,我即可將他變回原貌。」

當下,雲長風口念「變」訣,劉傲項上的狗頭即刻消失,又回原來面貌。

「劉傲,這紅髮太子是怎麼一回事?」雲長風指著傻楞楞的太子而問。

劉傲回道:「不知是怎了,適才我打了他一巴掌后,他就變成這個樣子。」

這廂才說完,那廂就傳來玄玉娘娘歇斯底里的叫聲,其道:

「我兒呀!你中了何邪法,競讓這般惡人如此玩弄你?」

玄玉娘娘狂奔至劉傲面前,然又懼雲長風,不敢太接近,隔了三大步,着急望着已判若二人的紅髮太子。

雲長風率先對玄玉娘娘道;

「你不好好當你的陰界娘娘,反面搞起恩怨風波,讓你的手下兵將一再送命,哪是個好物?」

玄玉娘娘懷恨道:

「臭道人,莫在太歲爺頭上放屁,我豈是讓你隨口胡罵的?小心!你進了陰界就休想活着回到陽界。」

哈!哈!雲長風仰面大笑,似輕蔑,又似嘲諷,總之,全然不將玄玉娘娘放在眼裏。

玄玉娘娘氣得發抖:

「我只要大點兵,千軍萬馬足可將你們踩成肉泥!」

這回輪到林可容頂回去道:

「以大師的神法,你即懂得點兵術,也逃不過我大師的法眼,干軍萬馬哪值得害怕?」

「好俐口的女子!」玄玉娘娘直盯着林可容,於心中忖思。

劉傲指著太子道:

「你這個寶貝兒子如今像條狗般聽我使喚,你還想死撐?」

玄玉娘娘看着眼神獃滯的紅髮太子,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欺人太甚,本娘娘饒你們三人不得!」玄玉娘娘沒了主意,只好靠鬥法了。

她雙手全張,以一種奇怪的音調喃念著:

「天他蒼地皇皇,玄壇騎虎三聖王,放虎神,神放煞,煞放神,赫虎榨將到來,神兵火急如律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玄玉娘娘越念音越降,神情越陰沉,一下子大殿上冷風颼颼。

大殿外沖入一頭巨大猛虎,如人般高,厲眼尖爪,十分駭人。

雲長風乃大喊:「這是『放虎煞』,你們二人小心呀!」

惡虎繞殿狂奔,野目咄咄進人,還不時張開虎口放聲大吼。

驚得殿外,人人抱頭鼠竄。

雲長風、劉傲和林可容三人被這頭惡虎逼退在殿角處。

吼——吼——

惡虎縱身一躍,前腿前伸,露出寒森森的利爪,正要朝雲長風撲去。

「畜牲,看我神劍!」

雲長風迅速抽出「轉魄神劍」,正准地刺向虎胸,但老虎剎然隱逝,使得雲長風白刺了一劍。

轉頭一看,老虎又變成雲長風的後頭。

「想跟我玩『遁身術』!」雲長風自鼻哼了一聲而說道。

「神兵火急律令——快與我爪這廝來!」玄玉娘娘指著雲長風施法。

老虎發出一聲狂喊,龐大的身軀如泰山壓頂般,直朝雲長風的天靈蓋撲下來。

眼看虎爪即將抓上,雲長風再度盪開「轉魄神劍」,往虎腹部刺穿!

偏那劍一觸虎身,虎身又一個消形,然後又從雲長風的右手邊撲將過來。

於是接二連三地,雲長風的「轉魄神劍」只要一碰到老虎,那虎就像「隱形人」般,咻地就不見。

玄玉娘娘非常得意,遠站在一邊兒,瞧著雲長風拿老虎沒奈何,而竊自喜。

林可容在—旁看得甚着急,悄悄向那劉傲道:

「大師會輸給那個壞女人嗎?」

劉傲卻說道:

「彆扭心!大師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他一定有法子斗贏!」

劉傲猜測的沒錯,雲長風又換了另一招。

此招喚做「仙法對魔法」,但見雲長風收起「轉魄神劍」,念起「收虎煞咒」:

「威靈顯現化金身,黃金甲鎖是吾身,斬邪赫虎大雷神,手執銅枷興鎖鏈,收除邪鬼斬妖精,下救諸苦奏天庭,水火皆通行七步,驅邪煞斬鬼神,斬妖除邪不留停,神兵火急如律令!」

雲長風此咒專克玄玉娘的「放虎煞咒」,仙對鬼,自有一場激打。

虎煞被雲長風的咒語定住,只在森閻大殿上嘯奔不已。

「這下子看在往哪兒逃?」雲長風有了勝算,信心十足地再度讓「轉魄神劍」出鞘。

由於虎熬已無法遁形,雲長風的「轉魄神劍」透出一道精光,直入虎煞如銅鈴般之雙目。

霎時間,虎煞四爪掙扎,其形愈變愈小,最後竟成一張虎形落於地。

原來這隻兇猛的惡虎僅是由紙虎幻化而成。

玄玉娘娘當場勃然變色,惱怒地道:

「可惡!破了我的法術。」

雲長風並沒有驕傲的縱聲大笑,他仍是十分沉着,說道:

「玄玉娘娘你還有什麼戲好耍的?」

劉傲和林可容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直在心底嘖嘖稱佩雲長風的高明。

不過,玄玉娘娘猶作困獸之鬥,還是不服輸。

「臭道人,再瞧瞧我的厲害!」

玄玉娘娘心有不甘的又喃喃念起咒語來,而且這次要比先前更毒,更狠!

「開天門,塞地戶,留人門,閉鬼路,穿鬼心,破鬼肚!天煞,地煞,陰煞,陽煞,年熬,月煞,日煞,時煞,急急如太上老君敕!」

瞬間,「八煞」咒符貼於大殿的前、后、左、右、上、下、左角、右解共八方。

玄玉娘娘大喊了一聲。

「八面陰羅地網,快快與我罩住這臭道士!」

雲長風、劉傲、林可容三入閃避不及,皆被「八面陰羅地網」縛住。

趁此時,玄玉娘娘救走了寶貝兒子——紅髮太子。

然紅髮太子心喪智消,好似一個木頭人般站在玄玉娘娘的身旁。

玄玉娘娘嚷道:

「我要把你們困在這「八面陰羅地網』三天三夜,一點一滴地收住你們的七魂六魄,叫你們成為三具行屍走肉!」

劉傲忍不住回罵一聲:「好毒辣的婆娘!」

一聽到將變成「行屍走肉」,林可容急聲道:

「大師,快用您的神劍破此陰羅地網吧!」

雲長風鎮定地答道:

「沒用的,此羅網乃由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個厲鬼的魂魄變成,若要一一擊破,所費時日不只三晝夜!」

「難道真沒方法來破這羅網嗎?」劉傲亦極擔心地問。

「方法是有,但是較難辦!」雲長風微沉思,有所考慮。

「大師!不妨說來聽聽!」劉傲央求着。

「只要有一條生路,我們絕不放棄!」林可容決心堅定。

雲長風方在他二人耳際附言道:

「必須取得玄玉娘娘身上的『收兵符令』,方可破解這『八面陰羅地網』的法力。」

「有什麼法子取得呢?」劉傲敲著自己的腦袋殼,其認真的思索。

突然,雲長風、劉傲和林可容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投注在紅髮太子的身上。

「利用紅髮太子!」

三人取得了這番默契,便由劉傲先試一試。

「你這個該打人狗屎太子還不快給我這來!」劉傲故意惡聲惡狀地叫着。

紅髮太子果然露出害怕的神情。

玄玉娘娘立即護著自己的兒子道:

「我兒啊!莫在害怕,為娘的保護你。」

但紅髮太子已不知是是非非,更不認得什麼娘不娘的。

劉傲更加怒氣滔滔地對紅髮太子道:

「還不快過來?是不是要我再賞你一巴掌?」

這一句話果真又嚇著了紅髮太子。

「不!不!你不要再打我了!」紅髮大子哭喪著臉,對着劉傲叫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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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戰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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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誤闖鬼界添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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