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聚寶堂世家

七、聚寶堂世家

孟樓一行人的失蹤讓霍玉鳴大為惱怒,她當警察的時間並不很長,能爬得這麼快一方面是因為家庭背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對於案件有着極為敏銳的直覺。比如說最近在安陽發生的連續殺人案件,儘管孟樓與胡海有着充分的不在線場證據,可是霍玉鳴還是懷疑他們,至少懷疑他們與這個案件有密切聯繫。她深信,只要盯緊了二人,就不難得到線索,將這個少有的大案解決掉。

可是這兩個人對他的工作並不是十分配合,而這兩天來湧入古墓附近的陌生人也太多了一些,上級抽調走了霍玉鳴的手下,這使得她對孟樓一行的監控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就是這麼短暫的空白,三個大活人平空失蹤,線索就止中斷。

"早不失蹤晚不失蹤,現在突然不見了,肯定和最近湧入安陽的那幾批人有關……給我那幾批人的行蹤報告,我要最詳細的!"無奈之下,霍玉鳴只能另尋出路。

他手下的幹警們很快送來了報告,孟樓一行在離開古墓現場后與陰陽、堪輿兩宗的短暫糾紛也在其中。看到這個后霍玉鳴眼前一亮,盯着這些帶木劍的怪人,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因此,當得知這兩伙人都租了車子先後離開安陽后,她立刻帶着一個便衣跟了上去。

而此刻,已經是孟樓三人被挾持一天之後的事情了。

被挾持后不久,孟樓就知道這夥人是沖着什麼來的。如果他猜想得不錯,這夥人的目的是他與胡海,換言之,這夥人就是在安陽連續製造殺人案件的兇手!

"他們應當是要找古墓被發現時在現場的人,而且是搜索他們是不是從古墓是得到了什麼東西,為了不被走漏風聲,所以他們不惜殺人滅口……"

想到這裏,孟樓不由得為自己三人的命運而擔憂起來,如果他猜想是對的,那連續殺人兇案都是這夥人乾的,無論對方的目的是不是他們,他們三人的下場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滅口。

這讓孟樓開始後悔,他和胡海倒還罷了,實在不應該將張許捲入這件事中來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孟樓的心懸得越來越緊,當三輛車在安陽邊界處停下時,他感覺到一股讓人瑟瑟發抖的寒意。

三人都被趕下了車,孟樓與張許倒沒有吃到什麼皮肉之苦,而胡海則因為不肯配合吃了幾記老拳。三人這下重新聚在一起,都知道可能就是最後時間,因此臉色都非常難看。

"給你們一個機會,發現古墓的那天,你們有沒有在墓里發現一個銅盤。"那個假扮和計程車司機的傢伙揮動着手中的手槍,看上去滿不在乎地問道。

孟樓心中一動,覺得求生的機會就在眼前,他搶先回答道:"金匱六壬盤?"

假扮司機的那個傢伙換上了一副吃驚的表情:"你竟然也知道金匱六壬盤……哦,原來和陰陽宗堪輿宗那些騙子是同行啊。"

他的目光停在孟樓的包上,就象陰陽宗和堪輿宗的兩伙人一樣,孟樓包里的木劍讓他產生了誤會。他示意一個手下去拿過孟樓的包,裏面除了孟樓準備的材料外,還有胡海的武器,而自從發現以來就沒有離開過孟樓身邊的金匱六壬盤,赫然就在其中。

"嘖嘖……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眼兄,這東西終於到了我們手中了!"抓着金匱六壬盤,假扮司機的那個人對光頭大漢生死眼說道。

"他不但知道金匱六壬盤,而且還精通望氣術。"看到假扮司機的那個人眼中的凶光,張許插了一句,她與孟樓還沒有默契,因此不知道孟樓自己也想說這句話。兩人眼神交換了一下,孟樓目光中的讚許讓她臉微微一紅。

果然,張許的話讓假扮司機的那個傢伙與生死眼都眼前一亮,他們對望了一眼,假扮司機的那個傢伙舔了一下唇:"何以為證呢?"

孟樓眯了着眼說道:"沒有,什麼證據也沒有。"

"什麼證據也沒有,我們怎麼能相信你?"假扮司機的那個傢伙先是一愣,接着嘎嘎地笑出聲來。

"我可以為他作證,蚯蚓王,生死眼!"張許一字一句地說道。

她這句讓對方所有的人都臉上變色,比起開始她說孟樓精通望氣術帶來的衝擊還要強烈!那個假扮成司機的傢伙再次舔了舔唇:"有意思,有意思,你這點年紀的一個小姑娘,竟然也認識我老人家,甚至從江西趕來的生死眼你也認識,果然是道上的人物。"

不僅僅是這夥人懷疑起張許的身份,就連孟樓與胡海,也是一臉驚訝地看着張許。從對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叫出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孟樓再回想與張許的認識,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對這個女孩除了姓名外竟然是一無所知!

張許冷冷瞥了假扮成司機的蚯蚓王一眼:"你們兩個一北一南,是國內最著名的倒斗發丘高手,一個師承洛陽派,憑藉一柄洛陽鏟行遍中原,另一個是江西派,以生死眼縱橫江南。雖然沒有見過面,但你們兩位的大名我可是早就聽說了。"

表面上蚯蚓王只不過是四十齣頭的模樣,實際上他的年齡已經超過六十,能夠在步步危機的盜墓倒斗行當里活到現在,心狠手辣是一個原因,謹小慎微則是另一個原因。因此,張許的態度越是囂張,他反而越摸不透張許的底細,不敢輕易下令滅口。他心中狐疑不定,便向生死眼投去探詢的目光,生死眼乾咳了一聲:"姑娘好眼力,讓我這生死眼都自愧不如,不知道姑娘……"

他話沒有說完,就被張許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不要探了,我實話實說,我姓張,家裏開了間叫聚寶堂的小店。"

孟樓與胡海不知道什麼是聚寶堂,但是蚯蚓王與生死眼卻變了臉色。象他們這樣倒斗發丘者,最頭痛的有兩件事,一是如何破去古墓中的陷阱機關,二則是如何將盜墓所得紅貨銷出去。畢竟,他們冒着得罪死人觸犯法律的風險,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求財。那些從古墓中弄出的紅貨,如果不能順利地賣出去,爛在他們手中那就損失慘重了。而聚寶堂張氏,則是國內一家有着極有影響的古玩世家,他們專門出售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換言之就是專替盜墓者銷贓的,其歷史之久幾乎不可考證。換了任何一個人,蚯蚓王與生死眼都可以不給面子,唯獨聚寶堂張家的人,只要他們還要吃這碗飯,就不得不給面子。

"原來是張家的小姐……"蚯蚓王人老成精,反應得比生死眼還是要快些,飛快地權衡了一下殺人滅口與示弱結交的利弊之後,他立刻變了臉色:"誤會,誤會,早知道是張家的小姐,給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得罪。張家小姐有空來我們河南,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好讓我安排人手招待。"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蚯蚓王變了臉色,他的手下當然也知道進退,他們都鬆開手,還了三人自由。張許看到孟樓與胡海懷疑的眼神,臉上不由得浮起了苦笑,她的身份本來就不好解釋,現在迫不得已說出來,肯定會在孟樓與胡海心中產生芥蒂。

雖然剛認識不久,可是張許還是挺喜歡與這兩人呆在一起的感覺,想到以後可能連最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了,張許就不自禁地輕輕一嘆。

"既然是張家小姐的朋友,我們也不難為了,金匱六壬盤我們是非要不可的,不過可以算上你們一份兒。"賠完笑之後,蚯蚓王的臉再次變化,他是不願意得罪聚寶堂張家,但是金匱六壬盤關係到的利益又特別重大,是他不能放棄的。

張許向胡海擠了擠眼,示意他不要說話,至於孟樓,她倒是完全相信孟樓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看到胡海老老實實地沒出聲,張許這才放下心來。

接下來就是雙方的討價還價了,孟樓與胡海是外行,只聽着張許與蚯蚓王在那砍來砍去,倒有一半話語是他們聽不懂的黑話切口。蚯蚓王此舉也有試探的意思,如果張許的身份有假,那麼她就不可能掌握這些黑話切口。

雙方足足交涉了半小時,最後張許拉着孟樓胡海來到一邊,蚯蚓王一夥有槍有車,也不怕他們玩出什麼花樣,並沒有干涉這事。

"很抱歉我沒有告訴你們我的身份,我們家專門替這些盜墓的銷贓。"張許一邊說一邊觀察孟樓和胡海的臉色,讓她驚奇的是,孟樓和胡海似乎根本不介意這件事情,沒有露出絲毫厭惡的神色。如果說孟樓還有可能是在掩飾自己內心的真正情感,那麼粗神經的胡海這種表現就完全是出自內心了。發現這一點,張許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好象不介意這個?"

"那有什麼好介意的,那些文物古董放在地下也是浪費,還不如弄出來物盡其用。"胡海嘿嘿笑着回答,這次他倒小心了些,嗓門有意壓低了。孟樓也笑着點點頭,表示贊同胡海的意思。

"啊……"沒有想到兩人的竟會執這種態度,張許心中有些後悔,如果一見面就說明自己的身份,或許就不會產生現在的芥蒂了。她心中同時也覺得有些有趣,這世上義正辭嚴的偽君子多得是,象胡海這樣直腸子的倒是少見,因此她忍不住開了個玩笑:"你們的想法倒和那些盜墓賊差不多。"

"其實我們也干過盜墓的事情……"胡海說了半句立刻住嘴,但他與孟樓的表情都變得黯然神傷了。

張許猜出他們兩人可能有什麼傷感的往事,對此她也很好奇,但現在不是追詢的時候,既然兩人並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而產生不滿,她必須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爭取能得到兩人的合作。她低聲說道:"那個蚯蚓王是中原最大的盜墓團伙-蚯蚓-的頭頭,而生死眼則是南方著名的獨行盜墓賊……"

看到表情有些緊張,孟樓也開了個玩笑:"說盜墓賊太難聽了,應該是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才對!"

張許果然笑了一下,只有不知道這個典故的胡海在那兒納悶,見他也要插嘴問話,孟樓忙說道:"以後告訴你,先聽張許說吧。"

"他們兩一南一北,通常不會碰到一起,這次兩人合夥,一定是要做一筆大的。那個金匱六壬盤是管輅為曹操尋龍脈時所用,盜墓界一直傳說得到這個就拿到了開啟曹操墓的鑰匙,我估計他們就是沖着曹操墓去的。剛從我探了他們的口風,只有金匱六壬盤還不夠,他們還得尋找破解金匱六壬盤秘密的方法。他們在找到曹操墓以前,是不會放我們離開的,所以我們只有也當一回盜墓……發丘中郎將了。"

胡海並不是很明白張許話里的意思,孟樓卻是一清二楚。張許的身份可以保住她的平安,但蚯蚓王與生死眼為防走漏消息,暫時軟禁她也是難免的,而自己與胡海,則十之八九會象此前被他們殺害的人一樣橫屍荒野。張許加入這個盜墓團伙,大半原因倒是為了救他們二人。

這讓孟樓對張許的印象有了根本的變化,她一介女子尚且能為二人冒這個險,那麼二人還有什麼信不過她的。

"張許,我明白了,放心,我們會當好這個發丘中郎將的。說起來對這一行,我和胡海也不算外行,你再多加指點,應該不會出太大的問題。"明白了張許的一片苦心,孟樓又不是那種虛偽迂腐的人,便一口允諾配合。至於胡海,他早習慣了由孟樓替他拿定主意,他只要負責行動就可以了,當然不會提出異議。

"不過,有一件事情你和他們說清楚,金匱六壬盤是我們發現的,我又知道點望氣術,如果他們想合作愉快,最好還是將金匱六壬盤交給我們保管。"不知道為什麼,孟樓又鬼使神差一般提出了這個要求,張許點了點頭,又過去和對方交涉了。

"小樓,那個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到底是什麼玩意?"藉著張許過去的機會,胡海開始追問道。

"三國時候,曹操那老傢伙軍費不足,於是就想到了發死人財,組織手下的士兵去挖古人的墳墓,還專門設了兩個軍中職務,一個叫發丘中郎將,一個叫摸金校尉。所以後來的盜墓賊有的就將曹操奉為祖師,稱自己是發丘中郎將或摸金校尉了。"

"我靠,曹操那白臉竟然干過這種事情!"胡海對於槍械的興趣遠遠勝過他對於文史的興趣,因此這個典故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咂舌不止的同時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那我們這次去探曹操的墓,這不是弄到祖師爺頭上了嗎?"

孟樓最初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胡海說了之後,他想想也笑了。曹操當年大肆挖掘古人墳墓的同時,不知道是否想過自己的墓會成為徒子徒孫們惦記的目標,考慮到有關曹操七十二冢的種種傳聞,估計他也早就防著這一點了吧,就算找到了他的墓,那墓里也必然是兇險萬分的。

一念及此,那股冰冷的寒意再次從他的脊背升了起來。

張許與蚯蚓王一夥的交涉相當艱難,無論她如說,蚯蚓王就是不同意。到了後來,張許滿臉為難地引著蚯蚓王、生死眼來到孟樓面前。

"小兄弟,不是我信不過你,只是我覺得你們實力太單薄了,如果金匱六壬盤放在你身上,恐怕會不太安全。"雖然談判艱難,但因為已經達成了合作意向,所以蚯蚓王對孟樓說話時也是相當客氣的。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孟樓也不會相信這個看上去象個老實巴交的農民的傢伙,竟然會是殺人不眨眼的兇手。

"和老前輩在一起,我們的安全還會沒有保障嗎?"孟樓小小地諷刺了蚯蚓王一句,接着又擺出了自己的理由:"而且,有句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蚯蚓王前輩和生死眼前輩在,誰也不會想到東西放在我身上吧。"

他這個理由倒是讓蚯蚓王與生死眼怦然心動,但兩人都是在江湖上闖慣了的,雖然心動卻沒有立刻表現出來。孟樓微微一笑,他又說道:"而且,我們都看到陰陽宗與堪輿宗的人了,他們對金匱六壬盤的興趣,恐怕比我們雙方都要大。"

蚯蚓王右眉輕輕跳了跳,沉吟了會後說道:"金匱六壬盤放在你那兒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到時起了紅貨,我們要多加一成!"

"半成,金匱六壬盤歸我!"孟樓想也不想地說道。

"成交!"蚯蚓王伸出右掌,見孟樓在遲疑,立刻沉下了臉,孟樓看了張許一眼,見張許用力地點頭,便也伸出了右掌。

兩隻右掌拍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這筆交易算是談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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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匱六壬盤:決戰曹操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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