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的機率;第一個遊戲

毀滅的機率;第一個遊戲

毀滅的機率;第一個遊戲(1)

程偉平穿着藍白相間的大號犯人服,肥胖的身軀縮在椅子上。聽見我們進來的響動,他抬起頭,隔着玻璃望過來,臉上的神情頹喪又沒有生氣。

他看着何夕,微微有些驚艷的動容,然後看看我,表情困惑,又垂下頭去。我猜他早已不記得我,所以奇怪為什麼有兩個素不相識的人要見自己。郭棟並沒有跟進來,但有沒有在看監視錄像就不清楚了。

「還記得我嗎,來採訪過你父親的記者,他得的是絕症的事,也是我不留神說走嘴才讓你知道的。」我和何夕坐到他對面,我先開口說。

程偉平猛地抬起頭:「是你。」

他依然耿耿於懷,要是他早知道程根身患絕症,就不會再下殺手,以致落到現在的地步。

「怎麼,要來採訪我?採訪我是怎麼把自己父親掐死的?」他慢吞吞地說,帶着破罐破摔的絕望。

「哦……不。」我轉頭望了眼何夕,是她要來的,我並沒什麼想對這個胖子說。

「你沒在意,這些天我的心情很沉重。」程偉平反倒道歉起來:「沒關係,你問吧,只要我知道的都會回答。我幹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每一天我都在懺悔。」

他怎麼這麼配合?還挺有禮貌的。我心裏一嘀咕就知道了原因,現在他判的是無期,表現好會獲得減刑,二十年之內就能出獄,那時他爹的遺產不還是他的嗎。他當然要「好好改造」了。

「程先生,你好,其實是我想見你。我在海勒國際工作,或許你沒聽說過它,這是個醫療機構,我從事這方面研究。我對你父親的海尼爾式症突然康復非常感興趣。你的案情我們已經在警方那裏了解了一些,我們現在有個推測,你父親可能是服用了你提供的……特殊藥物,才恢復健康的。」

程偉平原本頗有禮貌的神態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發生了改變。他的眼珠鼓了起來,肥肥的嘴唇張開,臉部肌肉開始跳動,表情越來越古怪。

「其實,那種藥物對一個正常人而言,的確可能會致命,但對海尼爾式症的病人,卻是莫大的福音。」

何夕的這句話一下子把程偉平努力維持的平靜擊碎。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放到了腦袋上,用力扯著頭髮,彷彿完全忘了我們的存在,自顧自低聲吼著:「該死的,和我猜的一樣,該死的,真該死……」

等他稍稍平靜下來,何夕又問:「這只是我們的一個猜想,能否告訴我,你回去之後覺得他和之前比有什麼異常,特別是他的精神方面?」

「有什麼異常?罵我罵得比從前更凶了許多,天知道他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精神,對他來說罵我就是最好的娛樂。」程偉平失魂落魄地說。

「這麼說他的精神比從前更好了,你覺得他亢奮嗎?」

「亢奮?」程偉平露出回憶的神色:「罵我的時候比以前更激動了,要不然我也不會一時失去理智撲上去掐他脖子,那時我只是想讓他閉嘴,閉嘴!」程偉平吁了口氣,讓自己再次鎮定下來:「這麼說來,他是有點亢奮。」

「可你為什麼請人去把他的內臟挖空呢?他這麼死了還不夠解氣嗎?」何夕輕輕問。

我皺了皺眉,郭棟都說了不是程偉平,怎麼她還要這麼問。

程偉平搖頭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

「那麼,你能聯想起誰會幹出這樣的事嗎?」

程偉平又搖頭:「我想不出,這是警察要乾的事。」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何夕說了一半突然停住。她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給程偉平看。

「最右邊那個人,你見過嗎?」

程偉平認真看了幾眼,再次搖頭:「沒見過。」

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氣聲從何夕的嘴裏發出來,這一瞬間她顯得非常失望,然後她無視我詢問的神情,把照片收了起來,沒有一點拿給我看的意思。

我只瞥見個大概,這是張三個人的合影,中間的女子就是何夕,右邊的男人臉沒看清楚,而左邊那個,似乎是倫勃朗!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何夕偏過頭問我。

我搖了搖頭。

「那就這樣吧,謝謝你。」她對程偉平說。

走出探望室的時候,郭棟拍了拍我肩膀,湊到我耳邊問:「那張照片是什麼?」

他果然一直在監視室里看着。

「我不知道,我也很想搞清楚。」我滿嘴苦澀地回答。

何夕把照片拿出來問程偉平的時候我就知道,先前問的和范氏病毒有關的問題都是掩護,這恐怕才是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這一刻起我就渾身不自在,雖然心裏不願意承認,但我的確被利用了,而何夕卻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我突然懷疑起,在她的心裏,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角色?

回想起來,她是在聽說程根的內臟被盜之後才表現出異常的,而之前的那個晚上,我們相處得很愉快啊。就算她利用了我,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她對我的態度,還是和對其他人有明顯不同的。

一面在思前想後,一面又對自己這種被感情搞得期期艾艾小肚雞腸的狀態極不滿意。郭棟在提籃橋監獄還有公務,只把我們送出了門口。何夕揚手準備叫出租的時候,我下決心開口問個明白。

「何夕。」

「嗯?」她垂下手,轉頭看我。

「你這樣做讓我很困惑,那張照片是什麼?」

有一瞬間她張口欲說,卻又停住,閉起嘴,望向別處。

「不能給我一個解釋嗎,或者說,你不認為需要和我說什麼。」我的心慢慢沉下去,不再看她那極具雕塑感的側面,也把臉轉開了。

她忽然握住我的手。

輕輕的,卻足以讓我心跳加速。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做很不妥當,但我真的有苦衷。不要再問了,好嗎?」

她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這一刻我感覺到了她堅硬外表下的脆弱。

我嘆了口氣,點點頭。

她的手早已經鬆開,那冰冷的觸覺讓我懷念。

她究竟埋藏了什麼在心裏,只稍稍曝露出一些,就顯得如此無助。我不會再追問她,但也不會放棄.

如果可能,我想和她一起面對。

懷着滿心的疑惑從提籃橋監獄出來,我在家裏的大床上躺了一個小時,想睡個午覺。這些日子我的精力大大透支,每天睡足八小時都不夠。

仰天躺在柔軟的席夢思上,連日來的疲倦從心靈深處一點點泛出來,卻怎麼都無法真正進入夢鄉。

何夕的身影在我眼前浮動,距離忽遠忽近,藍色的眼眸始終凝望着我。

我從淺睡的亂夢中掙扎出來,索性坐起,披上外衣,靠在床背上。

程偉平投放的毒藥是否就是范氏病毒還有待確認,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是推測。就算是范氏病毒,與莘景苑的也有很大不同,用何夕的話來說,是另一個變種。這個變種不具有傳染性,否則程偉平早就死了,上海也早翻了天。

這且放在一旁,何夕那麼關心的人是什麼身份,她為什麼會認為程偉平可能認識他?

照今天何夕說的幾句話,我猜測她以為自己認識的某個人可能與偷盜內髒的人有關,或者就是偷盜者本人!

何夕是聽完杜琴所說的話之後才有這種懷疑的,杜琴說了些什麼關鍵的東西?

等等,我記得何夕追問過杜琴一句話……是時間,她追問過內臟失竊的確切時間。這麼說這個時間點能和她的懷疑契合。

八月十九!

何夕在探望室試探程偉平是否和內臟失竊有關,如果有關的話他就可能認識照片上的人,但他的回答和先前對警察的一樣,同樣他也不認識照片上最右側的男人。看當時他的神情,並不似作偽。

我覺得自己略微理出了些頭緒,然後發現隱藏着的秘密更多。照片上男人的身份,他做了什麼事讓何夕聯想到偷內髒的人,困擾何夕的是什麼,甚至她來上海的真正目的……她真的是來度假那麼簡單?一個研究員到上海來度假,卻主動摻合到醫療救助隊里?

不對,如果她懷報目的而來,卻一來就要進入莘景苑?何夕可不是會心血來潮的人,這豈不是說明她的目的和在莘景苑裡發生的事有關?

是范氏症?一切又回到這場傳染病上來了。

我的腦袋開始發脹。

照片上最右側的男人……三個人的合影……

我掀開被子下床。

去莘景苑!

「你看到了一張照片?」倫勃朗問。

現在莘景苑裡雖然還是氣氛緊張,但比起我剛來的時候已經舒緩一些。畢竟地下一層里的病人越來越少,醫療小組比先前要從容得多。倫勃朗能安心坐在辦公室里整理數據寫報告的時間也慢慢多起來。

「呃,何夕向一個叫程偉平的人出示了張照片。」

「程偉平?那是誰?」

「呃,他可能用范氏病毒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已經被判無期徒刑……」

「范氏病毒!」倫勃朗的眼珠瞪得更大了。

「呃,那個……」我發現要交待的事情千頭萬緒,只耐下心來,從海尼爾氏症康復開始講,直說到程根內臟被盜,以及何夕對此表現出的超乎尋常的關心。

倫勃朗的神情越來越嚴肅,等我說到何夕拿出一張三人合影給程偉平看,其中有他、何夕和另一個男人的時候,開口問我:「那張照片里,我是不是穿的黑色毛衣?」

「好像是。」

倫勃朗取來自己的公事包,從裏面找出一張照片遞給我。

「是這張嗎?」

「就是這張。」我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說。

再仔細端詳,我的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照片保存得不錯,但看得出不是新近拍的。背景是頗有些年頭的建築,兼具中西風格。三個人並排站在一起,照片最左邊是穿黑色毛衣金髮碧眼的倫勃朗,中間是黑髮藍瞳的混血兒何夕,最右邊的那個男子,卻是黑髮黑眼,完全的東方人模樣。

這人長得相當俊秀,人也挺拔,身高在一米八以上,戴一副金邊眼鏡,書卷氣很濃。

中間的何夕看起來要比現在稚嫩一些,她緊緊靠着左首的男子,伸手攬著那人的腰,最重要的是,她的臉上滿是笑容。

雖然那兩人也面帶微笑,但何夕的笑容,一看就知道,是充滿幸福的陶醉。那天晚上在酒吧,她展露的笑容已經令我驚訝,此刻我簡直不敢相信,何夕竟然還會有這麼燦爛的笑容。

我這才省起,自己可從來沒問過何夕她是否有男友,甚至是否已經結婚。直到這時我方真正了解,自己對照片上的女子有多麼迷戀,以至於全沒了方寸。

或許是莘景苑的巨大壓力,使我彷徨虛弱,再遇見這樣令我動心的女子,便一下子沉溺了進去。

所以現在瞧見這張照片,一時間心裏百味雜陳,極想問清楚這是誰,和何夕到底是怎樣的關係,卻覺得嘴裏又干又澀,話到口邊竟問不出來。

毀滅的機率;第一個遊戲(2)

我相信此時自己的臉色一定難看得很,不過彼此都帶了頭罩,倫勃朗並未留意,見我盯着照片沉默不語,便自顧自說了起來。

「我們都是孤兒。」他的語氣中有一縷淡淡的悲哀。

「看到背後的那幢建築了嗎,這是香港聖公會孤兒院,1984年遇見父親之前,我們一直都住在那裏。」

我靜靜地聽着倫勃朗述說往事,那些並不輕鬆的少年時光。

照片里我不認識的男人名叫范哲,他年紀在三人中最長,也是唯一一個跟養父姓的。范海勒沒有孩子,當時住在瑞士,特意跑到香港聖公會孤兒院,想抱個中國孩子回去養。但孤兒院裏三個人從小玩在一起,感情極好,所以最終一齊被范海勒領了回去。

范海勒中西醫的功底都相當深厚,那時他的海勒國際已經創辦,並一年年穩健發展。耳濡目染之下,三個孩子都對醫學發生興趣,並且出於對養父的感激,很早就立下志願,將來要加入到范海勒的事業中。後來果然就讀醫學名院,畢業后加入海勒國際,成為范海勒最得力的臂助。

「那范哲與何夕是……」我忍不住插嘴問。

倫勃朗的目光轉到照片上:「你也看出來了吧,他們是……」

他們是情侶!我心裏掠過這樣的話,但出乎意料,倫勃朗並沒說出那兩個字,而是停住了。我不禁抬頭看他。

「其實,是何夕的單戀啊。」倫勃朗嘆息著,說出一句讓我萬萬想不到的話。

何夕的單戀!

「你一定很奇怪吧,像何夕這樣擁有驚人美貌,同時兼具智慧的女人,還會發生單戀的事情。可現實是范哲一直把何夕當作親妹妹,他對何夕是只有兄妹之情,卻無男女之意。他不是不知道何夕的心意,只是一直裝糊塗罷了。你還記不記得那天,何夕說我不是他哥哥的事?」

我點了點頭。

「她只叫范哲哥哥。那個詞……對她來說,是有着特殊含義的。」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打算著向她正式發動追求攻勢呢,現在想還真有些可笑,那樣的情感,又豈是我這樣一個相識半個多月的人輕易能撼動的。

只是要放棄嗎,自己的身體已經起了充分的化學反應,可不是單憑理智就能停下來的。

「可是范哲他,唉。」倫勃朗長長嘆了口氣。

「他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他不久前被不明病毒感染,現在重度昏迷中,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啊,是什麼病?」我大吃一驚。

「是一種此前從未見過的病毒,免疫系統被刺激得發瘋似地運轉,高燒四十三度,血液像在沸騰。能想的辦法都想了,還是沒用,現在怕是腦神經都被高燒破壞了,身體裏面更是千創百孔。」

「什麼時候的事?」

「昏迷有三個月了。」

「三個月?」我在心裏算了算,一個日期突然跳了出來,我脫口說:「八月十九日?」

「具體哪天記不清了,反正是八月下旬。」

「他是怎麼會染上病毒的?」我追問,我覺得這可能是關鍵所在。

「他是突然發病的。所以這很難說。」倫勃朗皺起眉頭,似乎思索了一番后才回答我。

「他一直待在你們日內瓦的總部嗎?沒去過別的地方?」

「范哲是休假后回到總部不久才發病的,至於他去了哪裏休假我不太清楚。那段時間他的行蹤……」

「怎樣?」

倫勃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

我猜測他的意思,是說范哲那段時間的行蹤相當詭秘嗎?

「可如果范哲隨時都可能死去的話,何夕難道不應該陪在病床邊嗎,怎麼會還有心思出來度假?」我問出了另一個疑惑。

「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

我再次把目光投向照片,這個范哲……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些眼熟。

我見過他嗎?在哪兒見過呢?

晚上回到家,下午被強壓下去的疲倦再次襲來。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直接躺倒在床上。

為什麼會覺得范哲眼熟?等會兒要不要去酒吧?看見何夕的時候,該說什麼,安慰她,還是問她究竟為了什麼來上海?

這些問題在我腦中翻滾,昏昏沉沉間竟自睡去。第二天掙扎著爬起來的時候,已經近十一點。

飯後到莘景苑,我在家裏先坐了一會兒,我告訴母親,不久之後封鎖可能就會解除了。她緊緊盯着我,眉頭卻慢慢鎖緊。

「你別是有什麼瞞着我們吧,你的臉色很差呀。」

「沒有,是真的。可能是這兩天太累了。」我努力演了個燦爛的笑容。

一整個下午,我都沒有看見何夕。

傍晚,我終於忍不住問倫勃朗。

「她去接父親了。」

「范海勒先生來上海了?」這個答案出乎我的意料。

「是的,不過並不是為了這裏的事來的,父親似乎準備對上海的醫療事業做些捐贈,同時有一些和大醫院的合作計劃。畢竟他是上海人。」

「上海人?哦。」我想起來了。

離開莘景苑,一到手機能正常工作的地方,我就收到了一條短訊。

「請速給我電話!」

是梁應物。

「什麼事?」我立刻撥過去。

「一小時后,老地方。」極簡短的回答,言外之意,第一有事找我,第二比較複雜,電話里說不清。

老地方是一個僻靜的咖啡館。洗完澡空着肚子趕過去,梁應物已經在角落的位子上等著,並且正在開吃。

「幫你叫了滷肉飯。」他抬起頭對我說。

話音剛落,飯就送了上來,還真是及時。

「吃了再說吧。」

我很餓,吃的速度又一向很快,所以我們兩個幾乎同時吃完。收拾完桌子,咖啡端上來,我抿了一口,對他說:「到底什麼事,好像很緊急的樣子。」

「有一些情況,我們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讓你知道比較好,可能的話你順便留心。」

「你們?」

梁應物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那代表官方的意見,X機構的意見。

「這些天你在莘景苑,感覺怎樣?」他忽然問了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什麼感覺怎樣?」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有沒有讓你奇怪的地方,或者值得留意的地方。」

「那不是奇怪,那裏發生的一切是可怖。也不是什麼值得留意,只要去過那種地方,就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些場面。」

「這麼說的話,你是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了。」梁應物點點頭。

「嗯?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你為什麼能自由進出莘景苑,而不是二十四小時待在裏面?」

這的確是我的一個疑惑,對於上層來說,這種決定無疑將增加許多風險,就是我自己原本也沒有這樣的奢望。我曾經問過梁應物,現在看來這果然是有原因的。

我不需要回答他,我等着他自己說下去。

「因為對於莘景苑爆發的這次傳染病,我們有些其他的懷疑。」

「其他的懷疑?你指什麼?」

「這麼說並沒有確實的依據。我們機構里也有專門研究病毒的專家,其中有人懷疑那並非是自然發生的。」梁應物低聲說。

「什麼!」我大叫一聲。

梁應物瞪了我一眼,可他說的簡直太……

「天哪,你是說恐怖襲擊?投毒?」我禁不住顫慄起來。那些可怕的景像,那些死去的人,難道是源自蓄意的襲擊嗎?

「我並沒有那麼說,只是這病來得太突兀了,所以會引起些不好的聯想。今年以來,世界大城市遭受的襲擊事件已經很多起,利用病毒也不是不可能,雖然這種病毒不常見。你的洞察力在我們的記錄里,是很出名的,所以這次我們為你爭取到了相對寬鬆的環境,如果有異常,我想你有很大的機率會發現。」

「可是,的確沒有。」這樣說的時候,我卻想起了何夕身上的迷霧。但這和莘景苑無關。啊,還有曾經受到的莫明襲擊,是否要把這說出來呢?

我還在考慮,卻聽梁應物說:「你看一下這個。」

我接過他遞來的一張A4大小的紙,上面打印了一個填字遊戲。

「這是東方早報副刊部編輯收到的投稿,他無意中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有問題嗎?」我皺着眉,開始做這個填字遊戲。

1,《水滸傳》中,綽號九紋龍的好漢(橫)

2,朱棣在當上皇帝之前的封號(縱)

3,由蔡楚生和鄭君里合導的一部電影,出自李煜的一首詞(橫)

4,通常形容兩地或兩人相隔非常遙遠(縱)

5,形容想一次把事情做好(縱)

6,莎士比亞的名劇,另一個名字叫《哈姆雷特》(橫)

7,中國的一個省,與上海及江蘇接壤(縱)

8,《鹿鼎記》中,康熙對韋小寶表示讚賞時用的稱呼(橫)

9,明四家之一(縱)

10,無冕之王(縱)

11,李白著名詩篇(縱)

12,形容某人是很易上當受騙,是個冤大頭(縱)

13,一個殘疾人名留青史的著作(縱)

現在許多的填字遊戲詞條多達上百個,相比之下,這個填字遊戲算是低幼級的,我很快就做完了。

我對自己填完的文字遊戲看了很久,的確是有些古怪。

「看出來嗎?」梁應物問。

「編號很混亂,提示里橫排和豎排都混雜在一起,很不應該,像是個菜鳥做的。」

「那你按照這上面的編號,把答案在下面再寫一遍。」

這很容易,我刷刷地抄了一遍。

1、史進

2、燕王

3、一江春水向東流

4、萬水千山

5、畢其功於一役

6、王子復仇記

7、浙江

8、福將

9、仇英

10、記者

11、將進酒

12、凱子

13、史記

「還沒看出來嗎?」梁應物說。

「是……第一個字?」我沉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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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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