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狂屍

第四章 狂屍

三個人齊心協力,輪流操作,終於打出來一個大坑。

這個坑挖出來后,裏面果然有一個一人高的洞道。三個人相繼從上面的洞道爬進下面先發現的地道。這個地道相對上面那一個更高、更大,而且建設得整整齊齊,四周還有石頭磚塊的壁壘,不像上面的洞道,狗洞般大小。不過,說真的,上面的那個洞道更像是一條進入墓室的墓道。一般的盜墓賊應該都會疑為真正的墓道,然後就會被設計進「九曲迴腸」裏面去,然後在裏面困死、累死、窒息死。

「這個古墓還真是會忽悠人。」進入了真正的墓道裏面,大俠有感而發。

「是啊,如果不是早一點發現,只怕就被困死在『九曲迴腸』出不來了。」方鼎感嘆不已。

「方鼎,夜月社在你的帶領之下一定會芝麻開花節節高。」毛虎樂道。

「別吹了,趕緊做正事吧,不然天就要亮了。」方鼎催著。

「那就是往前面去咯。」毛虎往前面看着說,前面一片朦朦朧朧的,有一股幽然的白色霧氣飄蕩著,這裏面或許是開了小孔天窗,光線沒有那麼陰暗,空氣流通也順暢,沒有那麼緊促。前面還看不到盡頭,但是,三人心裏知道,古墓的墓室就在前面。

「是的,前面應該就是墓室了。」方鼎說着第一個往前面走去,這個墓道看上去建設得很華麗、很有意思,像是極度莊嚴的帝王將相,在墓道的兩邊印着不少的壁畫,很詭異,都是一些見都沒有見過的怪獸、凶獸,如同在外面所看到的那塊青銅片上的饕餮,邪惡、兇狠,看上去怒目威視,像是要吃了來到這裏的人一般。

三人往前面走了一段,一條河流突然就橫在了他們的眼前。

「奇怪,怎麼會這樣?」毛虎看着方鼎。

這條河流不寬,水流也不大,看上去還不流動一般,死水一灘嗎?直直橫著,把墓道分成兩段,河水又黑又臟,看上去像是一灘濃墨。

「地下河嗎?方鼎。」大俠也看着方鼎,這個問題也只有方鼎可以回答吧。

方鼎凝視着河面,說:「不要太靠近,不要太靠近。」

他伸手扯著大俠和毛虎二人往後走。

就當他剛剛反應過來,開始有動作的時候,前面的河水突然盪起一片漣漪。幾滴黑色的水花盪了出來,河水開始動蕩不安,一層一層的波浪在翻騰,這水裏面好像養了一條大魚一樣,但是,誰都知道這裏面不會是大魚這麼簡單。河水泛動,黑色的水花越來越激蕩,就像一個水雷丟進裏面一樣,一道巨大的浪花飛出來,一道黑色的影子從河水裏面咆哮而出。

「什麼鬼怪?」大俠和毛虎兩個嚇得瞠目結舌。

「走開,快走開。」方鼎這時候推著大俠和毛虎兩個,讓他們往後跑,找地方躲起來,還細心囑咐著,「記住,要往高處去,越高越好。」

黑色的水花慢慢地降落,一隻巨大的生物就爬到了河岸上。

「方鼎,怎麼辦?怎麼辦?你怎麼辦?」毛虎急叫。

「你們先走,我來收拾它。」方鼎推著腿都嚇軟了的大俠和毛虎。

「那是什麼啊?」毛虎還不忘問了一句。

「狼牙鱷。」方鼎回答后,手裏面吐出來一把匕首,然後就往那個巨大的生物走過去。

這個從河底裏面猝然爬出來的生物名字叫狼牙鱷,是一頭古代凶性生猛之物。個頭比人大出一兩倍,有着全副武裝,鎧甲,鱗片,利爪,特別突出的是它的唇齶上生長著兩條尖尖的狼牙。那不是狼牙,是類似狼牙的牙齒,比一般的狼牙還要突出許多。

這個生物按道理來說已經是絕種了的,如今在古墓裏面遇到,方鼎不勝欷歔。

眼前這一頭狼牙鱷比傳說中的還大出兩倍不止。

整個狼牙鱷出現的時候,它的影子已經把自己整個人全部蓋住了。看着狼牙鱷吐著又長又紅的舌頭,如蛇吐信,甚是駭人。這一頭強壯的傢伙,身上的鱗片那真是刀槍不入,還有前肢的爪子,足足有自己手裏面的匕首一半之長,看上去銀白銀白的。

狼牙鱷一出現就嗷嗷叫着,看上去很憤怒,不停地向方鼎張牙舞爪,好像是要驅趕他。

古代的富賈和權臣,為了保護自己的墓陵,不惜四處尋找一些猛獸凶類養在自己的墓陵裏面,作為自己墓陵的保護神獸。這些猛獸凶物天生兇殘,生性兇猛,都是極品的冷血動物。

狼牙鱷的出現,方鼎還是有點始料不及,這個動物好像已經滅絕了的。

但是,眼前這個巨怪的的確確就長著兩根鋒利的狼牙。

「方鼎,小心啊。」大俠和毛虎兩個已經爬到了一個牆壁上。

「你們不要出聲。」方鼎叫道。

大俠和毛虎趕緊噤聲。方鼎望着狼牙鱷,心裏面一邊欣賞著,一邊想着怎麼去對付這麼個巨怪。狼牙鱷好像性情來了,養在這個古墓裏面那麼久,到底也該飽食一頓了。

方鼎望着叫囂的狼牙鱷,想:「這一下可是麻煩了,竟然養有這麼一個巨怪,我該不該殺了它呢?」正猶豫不決的時候,狼牙鱷已然抬起身子一躍向方鼎撲來,它身子龐大,這麼一撲,整個墓道都震蕩了一番。爪牙同時伸出來,前肢划動,嘴角大張,狼牙如血。地面上騰起來一層厚厚的灰塵,顯然方鼎已經被狼牙鱷給撲倒。

「方鼎,方鼎啊。」毛虎忍不住大叫。

這一刻,前面滿是煙塵,是狼牙鱷撲騰的時候滾起來的塵煙,加上墓道裏面光線相對較暗,但見狼牙鱷虎吼著,尾巴不停地甩過來甩過去,滿身的鱗甲壓在地上,發出來一陣陣摩擦聲。方鼎已經埋進了這一陣土灰裏面,狼牙鱷在那裏蹦跳打滾著,張牙舞爪,像是已經撕咬到了方鼎一般,在撕咬着方鼎的身體,嘴巴亂晃。

毛虎和大俠看到這般,急得冷汗直冒。

過了許久,才看到方鼎原來已經爬到了狼牙鱷的背上,兩人才吐了一口氣。

原來方鼎沒有被狼牙鱷撲中,而是順勢往狼牙鱷身上一躍,靠着自己靈敏的身法來到了狼牙鱷的背面。方鼎這麼做,狼牙鱷可不自在了,驢打滾,魚打挺,晃動着身子要把爬到自己背上的方鼎摔下來。這頭狼牙鱷還真不簡單,力氣渾厚,一甩之下,方鼎差一點就被甩到了河水裏面,幸好方鼎手裏面還有一把匕首,匕首插在狼牙鱷的鱗甲裏面,狠狠地撬著。

方鼎抓着匕首的柄,也牢牢撲在狼牙鱷的背上,但是也只能緊緊釘著。狼牙鱷發火了,身子不停地晃來晃去,方鼎的身子也跟着甩來甩去,硌在狼牙鱷的鱗甲上,他的身上都劃出來不少的傷痕。

這樣只有發怒的狼牙鱷在蹦,方鼎不敢亂動,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多時,狼牙鱷還在蹦著,要將方鼎拋下來,但是方鼎牢牢拿着釘在它鱗甲裏面的匕首。方鼎的手臂和肚腹上都給劃出來幾道擦傷,血已然流出,痛意傳來,方鼎咬咬牙,頂着被狼牙鱷摔下去的危險,慢慢地往狼牙鱷的頭部靠近。艱難得很,要是一不小心被摔下去,只怕會一命嗚呼,還好方鼎做事比較細心,慢慢挪移,最後還是從狼牙鱷的背後爬到了狼牙鱷的頭部。

這時候,方鼎突然從褲袋裏面拿出兩包紅色的粉末,用牙齒咬開就撒到了狼牙鱷的一雙眼睛裏面。

這一刻,狼牙鱷嗷嗷大叫,身子打了一個躬,方鼎給這一道力氣彈出,狠狠地摔在一邊,摔得他腰脊都閃了。狼牙鱷被他的粉末撒在了眼睛裏,一時間痛苦不堪,在原地打滾,一陣陣的煙塵飛升。狼牙鱷咆哮著,掙扎著。

墓道在狼牙鱷的滾動下也是如雷聲陣陣。

「毛虎,有土炮嗎?」方鼎好不容易才站起來,他走到毛虎他們下面問。

「有。」毛虎一陣窸窣才從自己的袋子裏拿出兩個自製的土炮來。

「給我。」方鼎伸手叫着,土炮是他們自己製造的,一般是用來炸開墓陵的,這時候方鼎叫,毛虎自然毫不猶豫就讓給方鼎。方鼎拿着兩個土炮快速地跑到狼牙鱷面前,狼牙鱷剛好張開大嘴就要過來,方鼎點燃土炮就往狼牙鱷嘴巴裏面扔。

狼牙鱷頓時嗷嗷怪叫。

轟然一聲,狼牙鱷一動不動了。

「大獲全勝。」方鼎很高興地大叫一聲就爬上了狼牙鱷的背面,向毛虎他們招手。顯然狼牙鱷在土炮的轟炸下已然死去了,一動不動,安如泰山。煙塵散開,毛虎和大俠二人趕緊跑上來,看着這個龐然大物被方鼎如此輕易就殺死,兩人那是敬佩不已,紛紛伸手摸著狼牙鱷的殘軀。毛虎說:「這傢伙的鱗甲真是厚啊,土炮都炸不開,兩根土炮一響,只怕整個墓穴都塌了。」土炮只是在狼牙鱷的肚腹裏面爆炸,但是狼牙鱷有一身堅硬如鐵的鱗甲,土炮沒有給它一個粉身碎骨,只是在狼牙鱷的內部炸開了而已。

「嚇死我了,剛剛你叫毛虎給你土炮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要和這個傢夥同歸於盡。」大俠看着方鼎,剛剛着實是嚇出一身的冷汗,他們自己做出來的土炮威力可不是浪得虛名,一般出來盜墓都不肯用,怕毀了墓穴裏面的寶物。

「有什麼好怕的?」方鼎得意洋洋。

「誰知道這個大傢伙的皮那麼硬,連土炮都炸不開。」大俠說。

「等一下出去了我去找人來把這個大傢伙的鱗甲卸下來,一定可以賣個好價錢。」毛虎說着,用手在狼牙鱷的鱗甲上敲了敲,手骨疼得很,可想而知,這個狼牙鱷的鱗甲有多硬。

「對了,方鼎,你是怎麼做到的?」大俠問。

「就是,你在這個大傢伙的眼睛裏面做了什麼?」毛虎也問著。

「辣椒粉,地地道道的紅辣椒。呵呵,沒有這個辣椒粉我還真制伏不了這頭狼牙鱷。」

「辣椒粉嗎?」毛虎感覺有點失望,他還以為會是什麼神奇的東西。

「沒錯,如果不把它的視覺破壞,我怎麼會有機會往它的嘴巴裏面放土炮呢?嘿嘿,這個傢伙一定以為自己咬到了我的身子,然後一口就吞下去,結果爆炸了。」方鼎說着。

「呵呵,方鼎,難怪你看到了狼牙鱷后那麼淡定,胸有成竹啊。」大俠笑了,想想自己和毛虎剛剛那一副嚇得要尿褲子的樣子,羞愧不已。

「好啦,我們繼續往前面去吧,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方鼎說着。

「怎麼過河呢?」毛虎走到那條河流前,無奈得很。

河流雖然不寬,但是說要跳過去,明擺着又寬了許多,如果說是游過去,這河水又黑又臭又臟,只怕也不會很情願游過去,總有點害怕河裏面還有其他的什麼兇猛之物。所以,毛虎只有望河興嘆,徘徊著,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幫幫忙。」方鼎說着走到狼牙鱷身邊,伸手就要搬動挪移這個龐大的傢伙。

「方鼎,不是吧?行不?」毛虎目瞪口呆。

「過來,過來。」方鼎說着,毛虎和大俠兩個互看一眼就來到方鼎身邊,三個人奮力推挪著狼牙鱷,這頭狼牙鱷的體重還真不一般,笨重無比,像是一塊大石頭。三個人使盡了吃奶的力氣才勉強將它推到河水裏面,撲通一聲,狼牙鱷下水,沒有沉下去,而是浮動在水面上,算是搭了一座好橋吧。三個人這時候得到了生路一般,心中特喜,嘴巴裏面喘氣連連。為了趕時間,方鼎已經一步踩着狼牙鱷的皮囊躍到了河的對面。

有了狼牙鱷的死軀做踏板,三個人很輕鬆越過了這條骯髒的黑水河。

到了這邊的河岸上,便看到前面有一個大門,大門是用巨石高壘起來的,看上去很高大、很莊嚴,在石門的兩邊雕刻着無數的凶獸形象和各種歪七歪八的文字。大門敞開着,裏面微微還有些光線,仔細一看,裏面似乎五光十色,金光閃閃,好像裝滿了金銀財寶一般。

「找到了,找到了。」毛虎一陣興奮,狂叫着往前面跑去。

「毛虎,毛虎。」方鼎叫喚著,但是毛虎已經興奮得不能自已,一個勁地往那個大門跑去,他知道前面就是墓室了,那裏面的金銀財寶已經在向他招手,他已經嗅到了裏面金銀財寶的味道,他抵禦不了這麼一種赤裸裸的誘惑。看着毛虎如此興奮地狂跑而去,方鼎很是無奈,即使靠近了墓道,也並沒有值得太高興的。這個古墓是一個危險的古墓,越是靠近墓室的地方越是危險,如果腐屍池裏面的腐屍骷髏跳出來的話,那就有得麻煩了。

「方鼎,你看看毛虎這個人,真是沒出息。」大俠說。

「隨他吧,今晚搞了一個晚上,差點連命都搭上了,要是還找不到墓室那就太失敗了。」方鼎說着,眼前的毛虎已經瘋跑到墓室的大門那裏,他回頭向著方鼎和大俠連連招手,不難看出毛虎是那麼地欣喜無比。方鼎這時候卻說了一句:「完了。」

「怎麼了?方鼎。」大俠不明白方鼎的這一句「完了」。

「方鼎,不好了。」前面的毛虎已經大叫一聲,轉身就往方鼎和大俠兩人跑過來。他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一樣,整個臉形變得無比地扭曲,五官顯得是那麼地驚慌。

「那是,那是什麼?」大俠已經看到了,在毛虎的後面一團黑色的東西正追着毛虎。

「那是殺人狂蜂。」方鼎閉上雙眼,淡淡地說道。

「毛虎,毛虎,快跑去,快啊。」大俠聽到方鼎這麼一說,整個人也為毛虎急了起來。毛虎拚命地跑着,身後的那一團「殺人狂蜂」如影隨形,緊緊跟着他,嗡,嗡,嗡。

「方鼎,怎麼辦啊?」大俠看着方鼎。

方鼎一動不動,神色泰然,他好像已經想到了怎麼辦似的,但是毛虎都快被那群「殺人狂蜂」蟄到了,方鼎仍無動於衷。大俠心急如焚,毛虎跑動的時候都有些快支撐不住了,身後一大團的黑色「殺人狂蜂」喧囂起來,那真是嗡嗡如同日本人的轟炸機一般。

大俠嚇出了一身的汗,毛虎也快跑到這邊了,「殺人狂蜂」就在他的身後。

方鼎什麼也不說,什麼也沒有做。大俠想溜走,可是,方鼎都沒有叫他跑他又不敢跑,這種場面就好像是大軍壓境,眼前的「殺人狂蜂」烏雲遮日一般,要是被纏上了,那是必死無疑的。毛虎跑得還算快,就差一點點就被那一團「殺人狂蜂」給席捲進去。

「方鼎,救救我,救救我。」毛虎跑得近了,好像也沒有什麼力氣了。

還有二十步,十八步,十五步。

方鼎還是沒有動一下,毛虎的哀求好像是一道耳邊風。大俠身子已經在哆嗦,看着那一團「殺人狂蜂」,那真是越發清晰了,那些「殺人狂蜂」結成了一群,一個蜂窩裏面出來的,每一隻有腳拇指那麼大,他還沒有見過這麼大一隻的蜂類。這些「殺人狂蜂」長著黑色的腦袋,肚子很大,足節很長,一身的黑斑,看上去又猙獰又醜陋。單個上來,大俠心想自己還不會害怕,這麼一大群,少說也成千上萬,自己被卷進去,那還真是沒得命了。

十步,九步,八步。

毛虎已經快到了,「殺人狂蜂」嗡嗡的轟炸聲已在耳際。

「毛虎,把手裏面的油燈拋起來。」方鼎總算叫出來一聲。

啊,毛虎聽到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將手裏面提着的油燈拋到天上去。

「大家快趴下。」方鼎最後一聲,「砰」的一聲槍聲,呼呼,漫天的大火亮起了整個墓室,熊熊烈火騰飛整個天空,毛虎和大俠已經縮到地面上,方鼎也一步跳開伏下。火焰爆裂,然後就卷到了那一團黑色的「殺人狂蜂」那裏,然後一團一團地掉到地上,化成了灰燼,慢慢湮息。看着剛剛的爆炸,大俠和毛虎抬起頭來,「殺人狂蜂」已經被火焰燒死,一顆顆的灰燼掉在了地上,一股臭氣散開。方鼎爬了起來,然後收起手裏面的那把手槍,說:「毛虎,接下來小心一點,不要被興奮沖昏了頭腦了,呔。」

方鼎顯得很疲累。

「方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這些東西。」毛虎站起來后趕緊認錯。

「就是,差點就沒命了。」大俠虛驚一場,仍然心有餘悸。

「這些『殺人狂蜂』只要沾上了,那真是九條命都沒了。」方鼎說着,往前面看了看,然後就走上去,大俠和毛虎趕緊跟着。這個夜晚,註定是驚魂之夜,經過兩場恐怖后,他們兩個對方鼎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只怕是一步也不肯離開方鼎,至少在還沒有走出這個古墓的時候是如此。

走過了大門,三個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

這個大門內是一個大廳,這個大廳看上去並不是他們所要找的墓室,而是一個令人看到了會畏懼的地方。三個人看着裏面的環境,已經是驚呆了。

一條條的繩子拴在大廳的上面,掛着的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一具具的屍體。

這些屍體好像還沒有被風乾透,一層層地用一些黃色的紗布、麻布緊緊纏繞着,從頭部一直纏到了足部,一層層地包着,像是一隻蠶。看上去一條條地掛在那裏,一動不動,直直掛着,也看不清有多少條,反正看上去很多,一隻只的弔死鬼一般。從它們的身體裏面還散發出來一道道的臭氣——腐屍的氣味,令人暈眩,整個大廳裏面幽魅幽魅的,很令人不安。

「方鼎,這是什麼?」毛虎忍不住碰了碰方鼎。

「等一下過去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碰到它們。」方鼎叮囑道。

大俠和毛虎均點點頭。一陣風不知道從哪裏吹來,陰陰冷冷的,風拂到了那些吊著的屍體上,屍體搖曳,像是突然活了過來似的。毛虎打了一個寒戰,說:「我怎麼感覺這裏面很冷,好冷。」大俠也有同感,說:「咱們還是快點吧,怎麼樣?」

「墓室應該就在這些懸屍的後面了,大俠、毛虎,等一下好好大幹一場。」方鼎已經要走過去,大俠和毛虎卻是原地不動。毛虎說:「方鼎,這些懸屍好駭人。」

「你們怕屍體嗎?搞什麼?死屍而已。」方鼎無語了。

「躺在棺材裏面的我們倒不怕,只是這些看上去怨氣很深。」

「那也是死屍,你們兩個大活人瞎怕什麼?」

「怨氣深的死屍據說會復活的。」

「復活嗎?你們看看,它們這樣的德行能復活嗎?」

「可是,好吧。」毛虎看來已經收斂起心中的那份不安。

「告訴你們也無妨,其實,這些懸屍都是自殺的,上吊自殺的,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這個墓陵的主人要他們這些大活人來陪葬,將他們活生生地趕進這個沒有出路的墓陵裏面來,這樣密封的地方,他們怎麼可能讓自己活下去,堅持下去只會備受煎熬,所以,乾脆在這裏面自殺算了,一個個上吊了。一來忠於自己的主子,二來不會讓自己飽受苦難。看到了吧?故事就是這樣的。」對於史學一竅不通的方鼎而言,胡說八道那是沒有問題的,這個也是他胡思亂想想出來的,靈機一動,就娓娓道來。

「方鼎,我有個問題。」毛虎問道。

「什麼問題?」

「按照你這麼說,好像不對啊,你說他們是自殺的,但是他們身上的那些布料哪裏搞來的?」毛虎這個問題說出來,方鼎冷汗就來了,他吟吟一笑,說:「剛剛說錯了,說錯了。」

「方鼎,你是瞎說吧?」大俠問。

「呵呵,哪有瞎說?很認真的,呵呵,你們再仔細看看,看到了吧?他們死得是如此地莊嚴,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自殺之前已經把自己給卷了起來,我想,這是他們當時葬禮的一部分吧。呵呵,當這些人知道自己要進入這個墓陵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自己是來送死的,所以,要死嘛,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所以已經包紮好然後再自我上吊。」方鼎說完的時候,大俠和毛虎都忍不住哈哈笑起來,毛虎笑道:「方鼎,你是越來越幽默了。」

「咱們走吧,說那麼多做什麼?」方鼎已經走進懸屍群裏面,躲開懸屍慢慢往大廳的深處走去。

啊,這時候,大俠卻是大叫一聲,見鬼了一樣地慘叫。

方鼎一回頭,本來站着的大俠已然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他身邊的毛虎手忙腳亂地去扶,大俠卻是伸出來一隻手,一把扯下毛虎,讓毛虎狠狠地摔了一跤,痛得毛虎也跟着哇哇大叫。方鼎眉毛一挑,問道:「喂,你們搞什麼呢?」

「方鼎,方鼎,大俠他,他變妖怪了。」毛虎這時候嚇得臉色慘白,慌慌忙忙地爬起來。這一刻,大俠突然一個咆哮,身影一彈就往毛虎撲過去,著了魔一樣。方鼎急了,手裏面拿着的鏟子就伸手甩出去,鏟子飛射而出,箭一樣往騰空而起的大俠砸過去。

噹啷一聲,鏟子正好砸在大俠的身上,大俠給砸飛出去。

方鼎已經跑了上來,毛虎驚叫着躲到了方鼎的身後,指著大俠問道:「大俠,大俠他怎麼會變成這樣?方鼎,你救救他,救救他。」他在身後一邊顫聲說着一邊抓着方鼎的衣服。

大俠慢慢地爬起來,眼睛紅腫,臉色慘白,頭髮脫落了許多,皮膚變得黑黝黝的,整個樣子看上去像是得了重病一般,而且還是屬於那種已經病入膏肓的。

大俠一爬起來,張開嘴巴、伸出雙手就往方鼎和毛虎撲過來。

「毛虎,你先退到一邊去。」方鼎伸手拿起毛虎的手用力一推就把毛虎推到了十幾步之外,這個毛虎身子瘦小,倒也不難推動。剛剛把毛虎推開,大俠就撲了過來,方鼎身子一矮,側身退開,大俠撲了一個空,憤怒無比,他好像已經變成了一隻分不清青紅皂白的狂屍,叫囂著、暴吼著,惡劣、兇悍。方鼎一躲開,他又過來,看準了方鼎再也就沒有放鬆過,一撲又是一撲,不管有沒有撲到方鼎,他還是惡狠狠地圍着方鼎,不讓方鼎有一條活路,除非方鼎死在自己的爪子之下。

大俠是方鼎的好兄弟,夜月社的骨幹,這一刻變成這般模樣,實在令方鼎猝不及防。方鼎以靈巧的身法和速度躲開大俠一記又一記的狂撲,心中卻是糾結萬分,很顯然大俠是中了屍毒,如果殺掉大俠,那真沒有意思,那可是自己的手下。但是,看上去大俠是漸漸地變得進入屍化狀態,一旦屍化,大俠就不再是人,而是屍了。他搜索著解救之方法,但是,一時間還真是想不出來,不是想不出,而是大俠的進攻一次比一次猛烈。好幾次,就險些被大俠的爪子碰到,看着大俠已經喪失自我,方鼎進退維谷。

「大俠,大俠。」毛虎在一邊呼喚著,試圖喚醒大俠,可是大俠已經沒有反應。

「毛虎,你過來引開他對我的注意力。」方鼎叫着毛虎。

毛虎沒有移動,對着方鼎叫道:「方鼎,這是怎麼了?大俠是怎麼了?」

「他可能中了屍毒。」方鼎說着。

「那怎麼辦?」毛虎焦慮不安。

「你過來引開他,我來對付他。」方鼎叫着,躲開大俠的一記進攻后,身子一閃,退到一邊。大俠轉身要撲過去,毛虎已經從他那邊蹦出來,手裏面撿到那把鏟子一鏟子就往大俠的腦袋敲過去,大俠悶哼一聲,轉身就去追毛虎。毛虎看到一鏟子都殺不倒大俠,反而讓大俠越來越勇,嚇得他鏟子一扔就跑,大俠緊追。

毛虎一時緊張,跑動的時候,給一塊石頭一絆,人「哎呀」一聲就倒了。

大俠大叫一聲,整個身影已經蓋住了毛虎瘦小的個子。

尖牙利爪,毛虎閉着眼睛大叫:「方鼎,方鼎,救命,救命啊。」

「噗」的一聲,大俠身子一僵,整個身子獃獃地倒下。

毛虎張開眼睛,只看到方鼎手裏面拿着不少的針灸用的長針,但是他手法很快地把長針扎進了大俠腦袋上的穴道裏面。大俠倒下,毛虎終於鬆了一口氣,說:「方鼎,嚇死我了。」

「幸虧我小時候跟我老爹學過皮毛的穴位。」方鼎疲憊地坐在大俠身邊,吐著氣。他家是中醫世家,只不過,頑皮的方鼎一向不喜歡跟老爹學那些聞望問切、奇經八脈,小時候也只跟老爹認認穴、玩玩針罷了。把針灸的理論放到盜墓上來,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方鼎研究過屍毒,研究過許許多多盜墓裏面的靈異,有些小聰明的他自然也試探性地利用針灸,剛剛在大俠身上用起來,效果還挺好的。

「方鼎,大俠有性命之憂嗎?」毛虎看着大俠還是那一副狂屍模樣,心中還是暗暗擔憂著。方鼎伸手去探了探大俠的鼻息,說:「死不了,等一下經絡活通了,他就會醒過來的。」

「那就好,今晚真是倒霉,方鼎,想不到真的有這樣的東西。」毛虎說道。

「什麼東西?」

「狂屍,腐屍,還有那些守墓的怪物,這個是什麼朝代的墳墓啊?」毛虎很鬱悶。

「甭擔心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像我們做盜墓的,那就沒得說了,都說了,盜墓的不見鬼那就很沒意思。」方鼎念叨著。他想不通的是,大俠是從哪裏染上了屍毒,他抬頭看了一眼大廳的頂部。毛虎卻是拿着大俠出血的那隻手遞給方鼎說:「是這裏吧?」

大俠的手上還有一道傷口。

「看來,我們在上面分頭去尋找墓室的時候,大俠已經被咬到了。」方鼎說。

「他還說是蹭到的,這個混蛋,差點連我們也害死了。」毛虎怨聲說着。

「得了,別抱怨了,大俠他自己也未必知道後果有多嚴重。」方鼎說完就去察看大俠的傷勢。這時候,經過方鼎的針療,大俠的臉色漸漸轉好,看上去已經沒有那麼慘白,有了不少的血色,眼睛上的血絲也慢慢退去,鼻息也增加起來。不一會兒,大俠悠悠轉醒,一睜眼就看到方鼎和毛虎一臉好奇地看着自己,毛虎伸手抓着大俠的衣領就要教訓大俠。

「毛虎,不要亂來。」方鼎拉住毛虎。

「怎麼?你們這是怎麼了?」大俠好像完全記不清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你這個混蛋。」毛虎還想大罵特罵,只是方鼎給了他一個狠眼色,然後將他拉到耳邊告訴他不要告訴大俠剛剛的所作所為,毛虎當然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回過頭想想,其實方鼎這麼做也不會沒有他的道理。

「你們,你們快看,不得了,不得了。」方鼎和毛虎私聊的時候,大俠卻是大叫不已。

兩人一轉頭,眼睛頓時收縮,前面那些懸屍已經在一個個地自動脫落。

「噗」,掉下來一個,「噗」,又掉下一個。

一個又一個的懸屍從上面摔下來,趴在地上,好像懸着它們的繩子被一把無形的剪刀剪到了。繩子一斷,懸屍就摔了下來,像脫落的果實一樣,一個又一個,接二連三,地上橫七豎八地擺滿了這些被黃色麻布纏住了的懸屍。

「它們在呼吸,它們在動。」大俠嚇得站起來叫道。

是的,在三個人的眼中,脫落下來的懸屍趴在了地上后,突然在抽動,它們的身子、腦袋、四肢,都不停地抽動,關節的磨合,咕唧咕唧地響。

大俠和毛虎兩個不由得往方鼎身邊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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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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