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道不相同

第九十四章 道不相同

我終於想起來了剛才那個男人雖然沒帶任何佩飾但他的右耳上有一處明顯的耳洞!

我把報警電話同時打給了北京的於曉梅和本地的11o我也打電話向寧馨兒示警。從馨兒剛才對我的講述中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鄭子良是在跟蹤她伺機下手。寧馨兒關了手機叫我懸心了好一會兒還好她吉人天相最終無虞。

從某種意義上講寧馨兒是幸運的她上機前與我一晤讓她最終逃避了一場殺身之禍。而這次會面也讓鄭子良處心積慮的假死重生有了一個大白於天下的機會。

其實於曉梅早就掌握了他的存在只不過以為他已經銷聲匿跡甚至是潛逃出境了誰也沒想到他痴迷於執行肖東琳的命令到了完全忘我不顧生死的地步。後來警察在他的身上、他的幾處居留地都搜查出不止一個身份證和護照。警方斷定他完全可以在肖東琳案後堂而皇之地逃出國門!

說起來鄭子良雖然改頭換面身份一新但也沒有完全掉以輕心疏於防範。在新樓驚見我的時候就曾經立刻轉移居住地;這一次他也在雨中潛伏好長時間只是見我遲遲不動才無可奈何地在我面前留下那驚鴻一瞥。

那天等我坐着計程車趕到機場寧馨兒已經在警察的保護下安全入閘那裏並沒有生我想像中的刺殺和槍戰在無數6續趕到的警察和武警戰士中我看見了徐亮的身影他正沖着對講機在雨中大喊着什麼。

警察執行任務時那種全身心投入的漏*點是非常動人的。我遠遠凝視他的身影獃獃佇立了好長時間。

那天下午我沒有去照婚紗照不知為什麼高煜也沒有給我打電話。在這個凝固婚姻形象的機會我們不約而同選擇了逃避。後來我才知道高煜爽約的真正原因。

我裹着一條毛毯蜷縮在小婉家的沙上接到了於曉梅的電話她的聲音很大很興奮她說:「抓到了抓到了施慧你真棒你又立功了!就是你提供的那個車號你們那兒的公安局已經把他給抓捕歸案了。他整容改了臉可指紋和聲音紋路都過了鑒定現在就等dna出結果了基本可以認定就是鄭子良了!」

我一點都興奮不起來只說:「啊抓到就好!」

於曉梅還在拚命表揚我:「這可是最後一條大魚呀我們以為他得漏網了誰知他還自己往出跳。施慧你讓我們功德圓滿了我馬上去省城我給你請功去!」

我合上電話還是痴痴傻傻地坐着天漸漸黑下去房間一盞燈也沒開一點聲音都沒有。小婉一直乖乖地陪坐我們姐妹就那樣坐在黑暗當中直到一隻從紗窗里鑽出來的蒼蠅在我們中間飛來飛去最後叫我揮掌拿下。

我攤開手月光下掌心裏一片狼籍我直奔衛生間就吐在那裏了。我那時已經起高燒小婉把我扶到床上輕輕問我:「慧姐婚還結不結了?」

我乾澀地說:「不知道。」

小婉突然象沒了半截一下子跪在床前她拉起我的一隻手哭了出來:「慧姐別這樣!你這樣我心裏特別不好受。其實是我對不起你我說了謊話……但是我那時真是覺得高煜不錯呀!我沒不覺得哪有什麼不對他一直那麼愛你……」

我獃獃地看着她聽她哭着繼續說:「其實其實大姨臨終時候沒說過讓高煜照顧你的話。是高煜讓我說的他說他太愛你了你這些年太苦了他一定會照顧你一輩子!」

我疲倦地轉過臉去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去我說:「我知道了沒事你起來吧不怪你怪我自己!」

如果能讓我選擇的話我寧可選擇不再和高煜見面甚至不再和任何認識我的人見面;我心甘情願鑽進蚌殼把自己密密地封裹起來然後慢慢沉在沙河之底在一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慢慢舔傷口。但我知道我事實上無法逃避!我既然已經有了一回錯誤的選擇那就必然要付出面對現實的代價。

記得我當時已經心灰意懶到了極點連話都不願意多講一句。但是我還是在他鍥而不捨追問下與他有了一次激烈的對話就象面對他鍥而不捨地追求最終改變了初衷一樣。

其實高煜對任何一樣想得到的東西都有鍥而不捨的精神。我曾經多次聽祈文芳笑着講過高煜小時候喜歡家裏一隻漂亮的小板凳而那隻小凳子的使用權是歸小哥哥高炬的一個小孩子為了能在吃飯時霸上那隻心愛的小凳就用小刀在凳子油漆面上一點點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最終在高元林的一頓屁板之後真的如願以償得到了小凳的使用權。那時他才四、五歲的樣子。

後來我想他想得到我也不過就是追求另一隻喜歡的小凳而已在追求那個夢寐以求的結果時也是不計後果不擇手段的。

我當時剛剛在二獄的醫務室掛過一隻吊瓶高煜匆匆進門就拎起我的手關切地問:「你病了怎麼樣了?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我輕輕脫開他的手把一隻小盒交給他是那隻鑽戒我對他說:「高煜對不起我不想結婚了。」

高煜短促地「啊「了一聲盒子就掉到了地上他說:「施慧你怎麼了?你這個時候說不想結婚了是什麼意思咱們咱們可都登記了!」

我慢慢彎下腰揀起那隻盒子端詳著學着他的語氣說:「登記也就是個形式。」

高煜焦慮又來拉我:「施慧!你這樣可要把我逼瘋了婚禮都準備好了差不多整個省城都知道我要結婚了這個當口你反悔?」

我沉默地再次甩開他的手。

他跌足大叫:「施慧快說話呀你再不說話我都快急死了!」

我低頭不看他想了半天才問道:「高煜吉田百合子為什麼會想起給我寄林知兵的照片?」

高煜怔了一下沒說話。

我抬起頭:「吉田是日本商人公安部不會對她說起我和林知兵的事她怎麼會知道得那麼詳細連我沒有照片都知道?」

高煜想了想欲言又止。

我盡量使自己聲音平靜:「高煜你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和吉田株式會社合作的?」

高煜在眼鏡後面的眼神依然英俊深沉他依然那樣深深地深深地注視我好久才重重出了一口氣下定決心點頭道:「是我承認我三月份的時候聽高炬說了你和吉田的事。我就讓他向吉田轉述了你和林知兵的故事我們我們也是從那時開始合作。」

我於是冷笑:「合作?說得好聽!你只是一個剛剛起步的小公司這樣的公司在國內多如牛毛而吉田是有百年基業的日本知名企業。據我所知你們在股票市場呼風喚雨操縱股價在一個月時間內讓東辰股票狂漲狂跌幾近崩潰當其中得有多少資金注入。你是怎麼讓吉田心甘情願出這麼多的錢陪你玩轉東辰的呢?」

高煜已經在扶眼鏡他象不認識一樣看着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說:「在肖東琳出事之前東辰公司的基本框架已經在你們的掌控中了也就是說東辰集團事實上已經到了你和吉田的手中。我很好奇你和吉田坐收漁利的同時是怎麼分贓的呢?你在這其中到底能得多少?」

高煜頓足大叫:「施慧你說什麼呢?這是商業上的事情你根本不懂這怎麼能叫分贓?我們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正常的商業競爭和融資行為我沒有觸犯任何法律界限我收購東辰的的股票是為了讓它有一個更好的前途!」

我笑了笑得連我自己都感到心痛:「高煜你說得真是冠冕堂皇就因為你要改變一家企業的前途所以你就利用我對吉田的救命之恩去勾結吉田最後達到併購東辰的目的!」

高煜急不可耐地解釋:「施慧你冷靜些你這都聽誰說的?你怎麼能說我利用你?我們本來已經是一家人了我只不過知道你願意當無名英雄你不高興我接觸吉田我才沒告訴你。實際上肖東琳是你、我、吉田共同的敵人她綁架吉田百合子差一點讓你也死於非命她完全是自作自受!退一萬步講即便我不併購她她也已經是強弩之末她制毒販毒事公司早晚也會被查封。我只是利用了一個時機而已!」

我說:「可是你和吉田謀划東辰的時候你並不知道肖東琳是個毒梟!」

高煜用手勢按下我的指責:「你別急施慧你聽我講實際上是吉田主動找高炬的是她報仇心切才急於找到一個能和她合作的中國企業這其中最重要的是要了解東辰集團的運作所以……」

我又笑了:「所以你們一拍即合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把一個中國民營企業就這樣與外商瓜分了。高煜對不起可能我不懂你的商業大同思想我的想法有些狹隘我覺得你和以往那些漢奸沒有什麼本質意義上的區別!」

高煜的臉抽搐起來嘴唇顫抖起來繼而手都抖了起來他狠狠說:「施慧你這話太重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這樣說是對我缺乏最起碼的信任!」

我的激動絲毫不亞於他我說:「高煜坦誠相待是相互信任的基礎你做到了嗎?」

高煜死死盯着我他已經開始不說話。

我提高了聲音:「高煜我這個人很粗心過去了的事情我很少想也很少把許多事聯在一起想。昨天晚上我理了理思路。我從我們相識開始回憶你從那時起就已經喜歡隱瞞和欺騙。你和劉春合夥騙小婉說要介紹朋友其實是在拿我打賭;你想送我一部手機卻讓鄭子良騙我說是肖東琳給我的;你三番五次自作主張安排我的工作卻不告訴我你的社會關係;你為我媽送終卻讓小婉編造遺囑……」

高煜終於忍不住打斷我:「施慧你講這些時你不覺得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你嗎?」

我厲聲反問:「也包括把我逼入東辰幫你套取商業情報?!」

他當即語塞。

我氣憤地說:「你在監獄時曾叫我幫助你籌集二十萬元當時你已經從周大明那聽說我家的窘境你根本就是利用我的義氣要我向肖東琳開口然後讓我進入東辰。這個推理放在以前我連想都不會想要不是昨天我知道你如此深謀遠慮地圖謀東辰我根本不會懷疑到這上面來。實際上你家阿姨早就告訴我她第一回去探監時根本沒有拒絕你二十萬的要求這點錢對你家而言根本不成問題只是你當時讓你媽千萬不要管這件事你說你對我自有安排!阿姨早就告誡過我你是個陰謀家!只可惜我太笨了我被你玩於股掌之上卻從無知覺!」

高煜的臉色已經開始變白我又說:「其實在這之前你已經這樣安排我一次了。你前年秋天在北京說是碰巧看見我其實那是你早安排好的。你為了通過我的本事投其所好來達到吸引到肖東琳的注意!」

高煜頹然坐到沙上抱住了頭:「施慧你不要說了我承認我是有過私心。但我是愛你的我真的愛你!我叫你做這些事情都沒什麼危險我是真心誠意想我們能最後走到一起我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前途。真的自從我聽說你為了我打邊寶慶我就誓我不光要娶到你我一定要對你好我要好好照顧你一輩子!」

我突然間有些哽咽但還是堅持說出來我說得很費力聲音很輕:「也包括把我送回二獄來讓我隔絕人世然後你和別人去雙宿雙飛?」

他一下就呆住了霎時間臉色蒼白半天半天才擠出一句:「誰告訴你的?」

我一句話說不出來痛苦地望着他。

他眼珠猛轉開始恍悟:「施慧事情不是你想像這樣的!我和寧馨兒根本不是來真的我我我只是為了套出東辰公司的情況我是把她當成一個耳目一個眼線……」

我從心底里嘆了一口氣:「其實現在你和她有沒有關係、感情是不是真的我已經都不在乎了。因為我已經看透了你你自始至終都在利用別人不光利用別人的能力還利用別人的感情……」

高煜再次站起搶到我的面前俯身下來他漂亮的面孔開始扭曲:「施慧別人可以說我利用感情你不可以這樣說我對你是真心的要說利用那也是我們的感情我們的!!!」

我熱淚盈眶地抬頭看着他:「那就是我們對感情的理解差距太大了!高煜我沒你這麼多心眼我對人生要求很簡單我不想我們的感情和幸福有這麼多的謊言和欺騙甚至還有殘酷的鮮血。你這樣做不光傷害別人的感情也是在害命呀!你忘了嗎?你已經害過一個凌敏她因為你偷稅漏稅最終死於非命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不!凌敏的死真的與我無關是她害了我她咎由自取!」

高煜喊了起來他完全失去了平素的溫文爾雅他的眼睛變得通紅:「凌敏是我偷稅案的主要證人她的證言給我最致命的打擊她說我是有意偷稅而不肯陳述我們和稅務局私下的協議。當然這協議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事但卻是我是否被定罪的一個分水嶺!我對正源的財務管理一直粗放我太信任這個女人了!凌敏是我見過的最不簡單的女人正因為她的心思複雜才讓她有了今天的下場。這事是我一生之中的奇恥大辱!我是一名律師可我栽到了最弱智的法律命題上。」

高煜開始笑一種近似瘋狂的獰笑:「其實偷漏稅算不得什麼的只是判緩而已。說我詐騙才真正致命!它讓我擁有了可怕的法律污點永遠不能再從事律師工作。施慧我們把話說到這個程度我也很想你分擔一下我曾經的痛苦和悲哀。你做為一名驕傲的律師一名前途遠大的律師當你辦過的案件中原本信誓擔擔的證人有朝一日集體翻案然後反指你教唆他們出偽證你是什麼感覺?我告訴你不是一個兩個證人是十三個證人整整十三張嘴!我從認罪到被關進監獄我的自信我的理性已經被踐踏殆盡我告訴你邊寶慶打我時候我甚至就希望他把我打死算了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施慧你的確太天真!你那時老是傻乎乎地勸我上訴叫我哭笑不得。我是告訴過你我是被冤枉的可我永遠無法上訴!因為謊言說了一百遍就成其為真理;陷害做得天衣無縫那就是事實!什麼是正義什麼是公理?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絕對的正義和公理!從我的案子上我只看到父輩官場角斗的贏出輸退公正司法無能為力的退避三舍!等我絕望的承認我成了兩個大財團暗鬥的犧牲品時這場官司帶給我的已經是對信念的摧殘和扭曲對意志的踐踏和蹂躪!我那時就誓我要拿回我的一切尊嚴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就要上演我的顛覆!」

「施慧我和你一樣我們都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時代的孩子我們都從那個幻想的年代走過來的。我比許多人都幸運生在一個這樣的家庭里這也正是我的不幸我從小就看到了太多的陰暗面我爸爸是右派他一生都對在中國建立所謂法制社會充滿天真的夢想可是他現在怎麼樣他最終還是湮滅於厚黑的角逐中。在別人眼裏他不是個鬥士他是個儒夫!今天你可以說我為了利益今天不擇手段低級下流也可以說我為了仇恨卑鄙無恥賣國求榮。但我畢竟做到了我已經雪了當年的胯下之辱!肖東琳的東辰是我聯合吉田擠垮的又怎麼樣?我就是要報復她報復她當年的不擇手段!」

高煜慷慨激昂一不可收拾展示着他律師的口才和雄辯。我那時反倒平靜下來一直等他喊完這一通才疲憊道:「好你已經做到了你已經終結了你的仇恨還有吉田的仇恨祝賀你祝賀你們!」

高煜猛然轉醒又伏到我面前殷殷地說:「施慧你聽我說其實公安部最終破案有我一份功勞是我逼得她走投無路才鋌而走險!我沒費一槍一彈不用違法犯罪只是用幾個電腦鍵盤的操盤手就撼動了她肖氏企業二十年的基業。我現在如果重新估計資產應該登上國內的富人榜!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把吉田掐在手中今天你看到的只是我連縱之計的開始。施慧你難道就不為我感到自豪嗎?從我們登記那一刻起我已經確定要和你一起分享我的財富與榮耀了施慧!」

我苦笑:「你就沒想過後果嗎?你把人家肖東琳最後逼上了絕路如果她沒有被捕東辰沒有被查封她會第一個報復你她會殺了你!」

高煜傲然一笑:「好在她永遠做不到了!」

我重重地說:「她做得到因為鄭子良還活着!他昨天已經開始追殺寧馨兒我想他下一個目標應該是你!」

高煜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額頭立刻現汗我想了想還是不忍心嚇他就說:「沒事了他已經被抓住了你不用害怕了!」

我感到頭痛欲裂胸口氣悶就站起來拉開門:「高煜咱們不說了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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