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時至今日,阿夫塞的眼球已經長到正常大小了,黑色的眼球佔據了曾經空闊的眼窩。他的眼皮因長期鬆弛而形成了永久的皺紋,如今雖然有眼球的支撐,那一道道黃色的線-條卻是永遠無法消除了。

儘管有了新的眼球,阿夫塞卻仍舊沒有復明。

同迪博吃完午餐后,阿夫塞走了一小段路來到了御醫的醫院。他又一次睜開眼皮,好讓達爾—蒙達爾克檢查他的眼球。

"你還看不見嗎?"蒙達爾克問。

"沒錯。"

"連模糊的影子都看不見?一絲光線呢?別的什麼東西呢?"

"我什麼都看不見。"

"你的眼球看起來很正常,阿夫塞,它們應該是可以正常發揮功能的。"

阿夫塞的尾巴輕柔地搖了搖。"當我還年輕的時候,曾經為了得到一個自己很喜歡的玩具小船,而花時間給人補習數學作為交換。小船是用密度很小的石頭雕刻而成的,看-上去十分完美。但有一個問題:當我將它放到池塘里時,它沉下了水底。它的做工十分精巧,惟獨缺少了船原本應該發揮的功能。"他歪著頭說,"就像一切都很正常卻什-么都看不見的眼睛,實際上並不具備任何價值,不是嗎?"

蒙達爾克點了點頭,說:"說得沒錯。可是,阿夫塞,你的眼睛是能看見東西的:它們對光線有反應。對了,沒錯,或許你的新眼睛同身體其他部位的連接出現了問題。但-在我看來,你的眼睛已經完全康復了。"

"那就只能說是上帝在報復我了。"阿夫塞半開玩笑地說,"真是個殘忍的玩笑,不是嗎?把眼睛歸還給我,卻不讓它們發揮任何功能。"

"也許吧。"

"沒什麼好『也許『的,大夫。我雖然不是醫學專家,但很明顯,我的眼睛同大腦的連接有問題。"

"對於普通的失明病例,我完全贊同。但你的情況非同一般。你的眼睛的確對光線刺激有反應,而且它們還在轉動,似乎能看見東西。如果神經受到了傷害,這兩種情況就-不可能發生了。"

"但我跟你講,我真的看不見。"

"沒錯,這就有另外一種可能了。"蒙達爾克停頓了一下,似乎不太願意接著說下去。

"什麼可能?"阿夫塞有些不耐煩了。

"你聽說過『癔病『嗎?"

"沒有。"

"倒也不奇怪,這是個很新的醫學名詞。癔病指的就是有明顯癥狀的神經性疾病,比如,非身體器官本身原因引起的癱瘓等等。"

阿夫塞疑惑地問:"比如說?"

"在過去幾千日中有過不少這樣的病例。有人的肢體看上去沒受一點傷,可就是動彈不得,比如他或她的右胳膊吧,似乎什麼事都沒做,偏偏怎麼都動不了。"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呃,可確實有這種事情發生。過去如果你的胳膊不再管用了,大夫就會將它砍去,以希望再生的新胳膊能正常工作。這種方法有時管用——如果胳膊里的神經確實受到了-損傷。但有時再生的胳膊會跟以前一樣,只是個擺設。"

"但癱瘓很有可能是腦血栓之類的原因引起的。"

"嗯,這就是最古怪的地方了。"蒙達爾克說,"當癱瘓是由腦血栓引起的時候,這將影響到身體的很多部位。嗯,人的右臂可能會完全失去知覺,同時右腿也會麻木,也-許連右半邊臉都會受到牽連。但癔病引起的癱瘓卻只會導致右臂失去知覺。喪失的知覺部分界限分明,嗯,正好到肩頭為止,不會影響到身體的其他部位。"

"接著說。"阿夫塞說。

"呃,也有癔病導致失明的病例:眼球工作十分正常,但病人卻什麼也看不見。"

"而你認為我就是這麼一個病例?我的失明是由……由癔病引起的?"

"有可能。你的眼睛作為器官本身而言是能看見的,但你的意識拒絕看見。"

"胡說八道,蒙達爾克。我當然想復明了,從失明的那天起我就一直盼望著能恢復視力。"

"下意識中是這樣。但你的潛意識——嗯,這可不是我的研究專業,但有一名醫生在治療這方面的病症上頗有建樹,阿夫塞。她曾幫助不少人恢復了手臂和腿的正常功能-"

"真是無稽之談,"阿夫塞說,"如果我雙眼的功能不健全,那一定是生理上的。就這麼簡單。"

"也許吧。"蒙達爾克說,"但你見見她也沒什麼損失,對吧?"

"時間呢?"阿夫塞說,"我正在日漸衰老,蒙達爾克,還有很多事情等待著我去完成。"

蒙達爾克咕噥道:"就當是滿足我的要求,阿夫塞,見見這個人吧。"

"我一直都在滿足你的要求。我每隔十天就來這裡報到一次,讓你檢查我這雙形同虛設的眼睛。"

"我很感激你一直這麼做。但是,想想你是多麼幸運吧:幾乎沒有人在失去了雙眼以後還能再長回來。現在放棄將是一個可怕的錯誤。如果有機會——哪怕是一丁點兒機會-——讓你自己復明,你都應該不遺餘力地去抓住它,這是你虧欠自己的。"

"我得做一個現實主義者,這才是我欠自己的。"阿夫塞說,"這是我一生中引導自己前進的準則。我太老了,這一點是改不了的了。"

"就當是為老朋友幫個忙,阿夫塞,實際上是給你自己幫個忙。至少跟娜烏—默克蕾博約個時間交談一次。"

"默克蕾博?"阿夫塞驚訝地問。

"你聽說過她?"

"嗯,是的。迪博也一直要我跟她談談,他說她有可能幫助我擺脫夢魘。"

"那些一直困擾你的噩夢?"

"對。"

蒙達爾克的尾巴掃過地面。"那就行了。回石柱區去吧。我會同默克蕾博聯絡,讓她去見你的。"

"迪博已經跟她約好,讓她明天早上去見我了。"

"太好了。"蒙達爾克說,"誰知道呢?或許她既能治好你的夢魘,又能醫好你的眼疾。"

娜娃托沒必要等到清晨;夜晚在外星飛船中工作跟白天一樣容易,何況今天是偶數晚,通常娜娃托都不會在偶數晚睡覺。她找到了從首都來的老朋友登—嘉瑞爾斯,他也是-出逃項目組裡同她並肩作戰的組員。他們拎了兩盞新油燈,重新走進船艙,沿著走廊飛快地走過去。

很快,他們倆來到了用黃色顏料標註上圓圈的走廊連接處。黃色圓圈下方,是飛船製造者自己為這個連接處標註的數字元號。而在交叉的走廊盡頭則擺放著她的飾帶,跟她-離開時一模一樣。她的心開始怦怦直跳,然後她朝著飾帶緩緩走了過去。

"就是這裡了。"娜娃托指著牆壁說,"這就是我看見閃光的地方。"

嘉瑞爾斯跟娜娃托年齡相仿,他長著比普通人長的鼻口,神情因此顯得很哀傷;眼睛很小,雙目距離很近。他凝視著牆壁,說:"我什麼都看不見。"

"不是,"娜娃托說,"一定是我們的燈光把它蓋住了。拿著。"她走近些,將油燈交給嘉瑞爾斯,說:"拿著,走到走廊那頭去,轉過彎。"

嘉瑞爾斯放下帶來的皮革卷,點點頭照辦了。黑暗中,娜娃托將她的臉貼在牆上。什麼都沒有。也許是閃光停止了,也許是她的眼睛還沒得到足夠的時間來適應黑暗。

她等了一百拍,重新試了一次,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她剛才來的時候是白天,那時閃光還在。

真是沒道理。人們通常都是在夜裡點燈,白天關燈,這兒卻恰恰同常理相悖。

突然,她想到了飛船頂部的黑色六邊形矩陣。它們從陽光中吸取熱量,這一過程顯然只能在白天進行。這兒會不會就是傳輸能量的地方?

她叫嘉瑞爾斯回來。他走了過來,兩盞燈提在身前,身後投下兩條長長的影子。

"我看不見亮光了。"娜娃托說,"把燈提穩了,我想看看這面牆。"

娜娃托轉過身,以免嘉瑞爾斯看見她要做的事,然後將爪子伸了出來。她擋住嘉瑞爾斯的視線,以防他看見她的爪子,然後觸摸著牆壁,看有沒有異常。

在這邊。

一條縫隙。

兩塊嵌板的介面處。

從來沒有人發現過這條縫隙。整艘飛船看上去天衣無縫,像是用一整塊藍色材料製成的。

娜娃托用她中指的爪子沿著縫隙滑動,看它到底有多長。縫隙一直延伸到一個直角的轉彎處,然後在牆頂上延伸出一臂長。等她觸摸完后,大致勾畫出了一個幾乎從地板延-伸到天花板的正方形,邊長相當於她胳膊的長度。

"難怪以前沒發現,"嘉瑞爾斯的小眼睛專註地看著方框說,"就算拎著兩盞燈都很難看清楚。"

娜娃托點點頭。"或許這塊板原本被漆成了別的顏色。"她說。他們曾經在船上發現過彩色的灰塵,像是從牆壁上剝落的顏料;飛船藍色的船身沒有孔隙,即使有良好的環-境條件,顏料也很難附著在上面。

"那你看見光亮的確切位置是在哪裡?"嘉瑞爾斯問。

娜娃托的飾帶正好放在方框中央的下方。她將手指向嵌板正中央。

"我能看看嗎?"嘉瑞爾斯問。

娜娃托急忙讓開。嘉瑞爾斯走上前,兩隻手裡各拎著一盞燈,仔細觀察著牆面。他先說了一句"有可能",過一會兒又來了一句"有可能"。然後說:"對了,在這裡。天-啊,太難發現了!這裡有一些嵌進牆面的碎玻璃,跟牆面材料完全融合在一起。還有一排飛船製造者書寫的幾何圖形。七個,不,八個圖形。是一個詞。"嘉瑞爾斯嘆了口-氣,說:"我想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緊急通道『,"娜娃托說,"差不多這個意思。"

嘉瑞爾斯驚訝地問:"你是怎麼想到的?"

"你有沒有參加過失敗的狩獵,造成很多人受傷的狩獵?大夫來的時候必須決定醫治的先後順序,而且肯定是最急需醫治的人首先得以救治。這艘飛船上,這塊嵌板是我們-見過的所有部件中惟一還在工作的。當一點點能量通過某種方式進入飛船后,它是最先開始運轉的。我不是水手,但我想,如果讓克尼爾按重要性給船隻上的物品排個主次-順序,救生船、發射桶和其他應急物品一定是最重要的。"

嘉瑞爾斯低聲嘟噥了幾句,顯然還沒被完全說服。他隨身帶來了飛船的平面圖,他將燈放到地上,展開圖紙,跪下來細看。"根據圖上的標示,這面牆的背後只有一間多人-居住的房間。對了,這裡的牆是比普通瑞體厚——大約有三分之一步,但這並不反常。有很多地方的牆體比這還厚。很明顯,牆後面是不可能安放救生船的,這後面放的東-西不可能有很大的體積。"

娜娃托點點頭,說:"我們試試看能不能把這塊板卸下來,它一定是打得開的。"

"這可能是扇滑動門,就像我們見過的其他門一樣。"

娜娃托擺擺尾巴以示否定:"那些門是嵌進牆裡的,而且明顯都是由消耗能量的裝置來操縱的。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如果這真是個緊急裝置,那這扇門一定是設計成非耗-能型的。"她停頓了一下,問道,"如果你是一隻五隻眼的怪獸,你會怎麼去開這扇門?"

嘉瑞爾斯盯著地板:"呃,那樣的話,我就只有惟一一種有用的肢體——那根長鼻子。開門的方法一定是你我用一隻手就能辦到的。嗯,我想想,那些怪獸只有我這裡這麼-高,"他將一隻手舉到胸前,"那根長鼻子倒能伸出去不少,但我想,如果他們要設計真正的門鎖,就一定是在奔子彎曲后的高度。"

娜娃托點點頭。"那麼如果我們要找門把手,它就一定在嵌板的中間,大概在這裡。"她用手指了指。

"但這裡什麼都沒有。"嘉瑞爾斯說。

娜娃托是個經驗主義者,她用手掌按了按嵌板的中央,什麼都沒有。她再試了一次.用盡全身力氣推了推。她剛住手,嵌板就像裝了彈簧一樣彈開了。嘉瑞爾斯急忙伸手扶-住厚鐵板的一側,娜娃托扶住另一側,合力將它放倒在地上。從嵌板背面能清楚地看見發出亮光的細小玻璃片。

嵌板搬開后露出一個小小的儲藏櫃,甩面放置著三隻金屬盒子。每隻盒子的側面都雕刻著嘉瑞爾斯在嵌板上看見的那個詞,並伸出來一些手柄。娜娃托拉了拉其中一隻手柄-,與之相連的盒子就從牆洞中掉了下來。盒子後部有一組柔軟的繩子將盒子同牆洞相連,但娜娃托稍微用力一拉,那股繩子就掉落下來。繩頭都連接在一個小小的插頭上,-像是刻意設計成這樣的。

盒子上還有小鎖,將蓋子緊緊扣住。娜娃托曾經在飛船上見過幾次這樣的鎖,得費勁地將手指往後彎曲才能打開。但在經過多次實踐后,娜娃托對此已是駕輕就熟了。她將-盒子打開。

裡面全是橘黃色的粉末。

嘉瑞爾斯湊過來仔細看。"鐵鏽,"他說,"裡面的東西早就化成灰了。"他退了回去。

娜娃托把手伸進盒子里翻攪,看還有沒有剩下什麼沒完全腐蝕的邊角。橘黃色的粉末摸起來很怪,暖暖的,暖得很不正常,而且沒有鐵屑那種尖利的感覺。與此相反,粉末-像滑石粉一樣細柔,比較沉,像是某種大密度物質的粉末。娜娃托沒讓它靠近自己的臉,怕一不小心吸進鼻孔。

這就是些粉末,古老的粉未。

她跪了下來,倒轉盒子將粉末倒在嘉瑞爾斯的平面圖上仔細翻看,但倒出來的也只是研磨均勻的橘黃色細顆粒而已。平面圖中央堆起了小山一樣的粉末,個別粉末還滑到了-平面圖邊緣。

娜娃托失望地將注意力轉移到嵌在牆上的另外兩隻盒子上。第二隻盒子顯然在飛船墜落時被撞壞了,裡面盛的東西則早已從盒子底部的一條縫隙中撒了個精光。第三隻盒子-像是被銹跡粘在了牆洞中,否則就是製造者刻意將它焊在了那裡。他們試了很久,卻徒勞無功。

娜娃托嘆著氣轉過身來。

這到底是——?

平面圖上的橘黃色粉末堆不再集中在圖紙中央了,實際上,平面圖中央已經徹底空了出來,粉末堆已經移出皮革圖紙一半了。

一定是地面有些傾斜,它們往下流了,娜娃托想。

一轉念,她便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這些橘黃色的粉末在流動,沒錯,但它是在往上流,流向通往雙層艙門的走廊。

"它們不是無智慧的生物,對吧?"戴西特爾號的克尼爾船長說著,將尾巴在沙灘上來回擺動,"它們是人。"

托雷卡指著異族恐龍躺在血泊中的屍體說:"那隻恐龍還戴著銅首飾呢。"

"我們碰見的那隻,嗯,也戴著首飾。"巴布諾說著,將飾帶解下來抹去臉上的血跡。

"它們的大腦比其他任何動物都大,"托雷卡說,"因此它們是一種人,一種智慧生物。"

"而我們已經殺死兩隻了,"巴布諾搖搖頭說,"我——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做。就好像看見——看見那東西就足夠引起我的地盤保護本能似的,我覺得自己的地盤受-到了侵犯。我的爪子伸了出來,之後的一切就記不太清楚了。接下來看到的就是我和斯拜爾頓站在死屍旁邊。"她頓了一下,說,"準確地說,是死屍殘餘的部分。"

"你沒這種感覺嗎?"克尼爾尋根究底似的盤問托雷卡,彷彿在尋求赦免。

托雷卡的尾巴擺了兩下。"沒有。異族恐龍的出現讓我很驚訝,但我沒感到憤怒。"

"當然了,你跟常人不一樣,"巴布諾實事求是地說,"你沒有地盤爭鬥本能。"

"說得沒錯。"

"這些異族恐龍身上的特質能喚醒這種本能,"巴布諾說,"只要一看見他們,或者甚至一嗅到他們的激素味道之類的東西就會這樣。"

"這跟激素沒關係,"克尼爾說,"我跟托雷卡看見的那隻恐龍當時在我們的下風處。"他望向大海說,"太陽已經下山了。我們得回戴西特爾號了。"

"那這些屍體該怎麼辦?"巴布諾問。

"我的意思是,該怎麼處理它們?我們就這麼把屍體留在海灘上嗎?"

"還能怎麼辦?"克尼爾驚呆了,"你不是建議我們把屍體帶回船上當食物吧?"

托雷卡厭惡地皺起了鼻口。"不,當然不是了。但我們應該做些什麼。"他靠在尾巴上說,"如果我們想同這裡的居民進一步接觸的話,我們只有兩種選擇:要麼向他們解-釋事情的經過——表達我們的歉意,並讓他們按照自已的風俗來安葬屍體;要麼我們將屍體藏起來,希望這裡的居民不要懷疑到我們頭上。"

巴布諾看著托雷卡,她不是一隻尋常的昆特格利歐恐龍,她的茸角一直伴隨著她進入成年。茸角在她鼻口上投下一道黑影。"我提議趕緊把它們帶回戴西特爾號,並儘快離-開這裡。他們是邪惡的生靈,托雷卡。"

托雷卡驚訝地看著她說:"邪惡?你們走過來以前船長也是這麼說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得勘測一下這些島嶼,這是整個地質勘探隊的主要目標。至於我們,嗯,-要不要承認與這些人的死亡有關……"

"別,"克尼爾說,"我們怎麼解釋得清楚啊?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行,我們得用躉船把屍體運走,在他們膝蓋上捆上大石頭,等離海濱遠些了再拋-進海里。"

巴布諾焦慮地擺動著尾巴,苦惱地說:"我覺得自己做錯了。"

"我也是,"船長附和道,"但既然我們對這裡的人們一無所知,最好還是不要讓他們一開始就覺得我們是……是……"

"殺人兇手。"托雷卡說。

克尼爾嘆了口氣。"沒錯。"

這下連托雷卡的聲音也開始變得苦悶了。"就算我們要帶走屍體,也別把他們拋進海里。我想要,呃,研究它們的身體。"

"很好。"克尼爾說。他停頓了一下,又聲音低沉地說:"來,把他們抬走吧。"

於是他們開始動手了。克尼爾殺掉的恐龍還在附近,"翼指"正啄著他的傷口,但等昆特格利歐恐龍一靠近,它們就振翅飛走了。

斯拜爾頓和船長將屍體抬向躉船,開始往戴西特爾號劃去。托雷卡和巴布諾用乾淨的沙粒掩蓋住地上的血跡,朝海濱走去。他們走到灌木叢伸進大海的地方,穿過灌木叢,-來到巴布諾和斯拜爾頓遇見另一隻異族恐龍的地方。

"啊——噢!"巴布諾將頭左右轉動,四下張望。

那隻恐龍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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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龍文明三部曲·異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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