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在瑞貝卡與「暴君試作型」鬥智之際,威廉·柏肯已經夾着尾巴溜出了培訓所。神秘青年已經幾個小時沒能再見到這位科學家了——他猜測柏肯一定是跟在了威斯克的後面,或者是瑞貝卡的那些探險小隊員的後面——不過現在他又出現了,就在那條隱藏的隧道出口裏他蒼白的臉在抽搐,明顯是被暴君搏鬥的聲音嚇到了……這傢伙,你現在之所以還能僥倖地活着完全是因為我不屑於取你那條賤命。

雖然自己確實和他有些私人問題需要當面解決,青年還是決定另擇吉日了。他完全被眼前精彩的搏鬥吸引住了——他多麼盼望瑞貝卡會被暴君一點一點地撕裂,然後受盡折磨死去。然而,對方卻再次走了狗屎運!用無恥的小伎倆逃脫了!最後還找到了比利那個傢伙!比利居然還沒死,像個死皮賴臉的肥鵝一樣掛在污水溝邊。還好,他現在已經被卷進污水過濾室了,就讓瑞貝卡痛心地叫吧,讓你也知道失去所愛的人是什麼滋味!

青年又笑了,那種詭異冷漠的微笑幾乎是他的商標。看着瑞貝卡跑進過道另一邊的設備控制室又搭乘一座電梯進入更深層的地下時,青年顯得非常平靜——下吧,下吧,下來你就能見到我和我的小寶貝了。當然,幸運的話,她還能找到比利,而那傢伙也很可能還活着。

現在他明白了,自己不能只看着他們來娛樂,是時候來一場面對面的交鋒了……否則又有誰知道自己策劃了如此完美無缺的計劃呢?不過黎明馬上就要來了,這對小傢伙們來說可不是個好時間,它們透明脆弱的身體經不起哪怕是最弱的陽光——所以還是讓那兩個闖入者自投羅網比較好。在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和自己這樣的偉人對決,是多麼光榮啊!

他迫不及待地等著自己計劃里的最後一幕上演。

這棟建築的底層構造真是複雜無比,瑞貝卡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她只是一直向前走着。走廊倒是乾乾淨淨的,裏面有兩個房間——一問是一個小小的配電室,一間是個廢棄了的員工休息室——裏面是大批大批的喪屍。瑞貝卡一共遇到了七隻,只殺死了其中兩隻——其他的都是年齡很大的喪屍,行動遲緩。她很想把這些為害人類的生物全部幹掉,但畢竟自己還要去找比利,他一定就在這片複雜地形里的某一處。

這一片看起來是個污水處理廠,瑞貝卡可以從這種特殊的臭味判斷出來。但每隔一間房都能看到胡亂堆砌的儀器板,因此這裏也有可能是安布雷拉從事非法實驗的另一場所,但是為什麼培訓所到這裏要經過這麼多周折呢,在地下第7層——至少她覺得已經向地下走了7層了——有一個小院子。看來被廢棄之前這裏還在整修中,裏面擺着幾架鏟車——為什麼污水處理廠里會有鏟車,

何必考慮這個呢,我還有事在身。於是瑞貝卡又繼續走進另一個房間——這裏面有許多紙箱子。其實在昨晚之前,她根本就不相信什麼喪屍,什麼生化秘密武器……但是事實告訴她,這些都存在,這些恐怖的罪惡真的都存在,自從她在幾小時前無意間踏上那輛列車開始……一切都不同了,整個世界都改變了。原來幼稚的自己過去看到的根本不是真實的世界,在看似美好的現實之下誰也不知道內里包含着怎樣的禍心和陰謀。她不知道該為自己這樣的成熟感到高興還是痛心,但既然自己是S.T.A.R.S的一員,就應該拿出勇氣接受這一切。

箱子的後面有幾級向下的樓梯。她站過去,覺得一陣噁心——大概有幾十條水蛭在樓梯上蠕動,身上滲出的液體流下一道道亮線。她可不想靠近這些傢伙,但回頭也不是辦法。

她又想起了那隻爪子長長的殺人機器。想起它的咆哮聲瑞貝卡依然心有餘悸:自己當時打傷了它,它會不會就在那一片黑暗中慢慢死去呢?事情真的會這麼順利嗎?

咬緊牙關,向前走吧。她小心地一步一步向下,忍着胃裏的翻騰,逼開一隻又一隻的水蛭。樓梯不長,很快就下完了。

打開盡頭處的門,一陣涼涼的薄霧撲面而來這是個大房間,一邊的牆上接出好幾根大大粗粗的管子,水嘩嘩地從裏面流出,再經過下方的濾網——濾網上已經堆了好些亂七八槽的廢物

了——天啊!那不是比利嗎!

「比利!」

瑞貝卡飛快地奔過去,伸出手試他的脈搏——他會不會死了?還好,雖然比利昏迷了,但脈搏還是很平穩,沒有問題。在瑞貝卡的輕拍之下,比利睜開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了瑞貝卡。

「瑞貝卡?」比利口腔一動,便劇烈地咳起嗽來,吐出了幾口髒水。瑞貝卡趕緊拍拍他的背讓他先躺下,接着按着他的胸口,幫他把體內的污水排出——比利的左角太陽穴多了一塊大大的瘀青。「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瑞貝卡剛才看見他,還慶幸他安然

無恙,但現在看來,他的傷並不輕……「我給你看一下。」

比利擠出一絲微笑:「……好,我沒事的。」接着又是一陣咳嗽。瑞貝卡檢查了比利的一些基本情況,沒有大問題。太陽穴的那塊瘀青算是最嚴重的傷勢了,會讓他覺得眩暈和迷糊——按摩幾分鐘應該會好一些。

「好了,好了。「比利有些尷尬地想躲開瑞貝卡給他按摩的手,「我沒事的,你再這麼按摩下去那就真的有事了。」

「好的。」瑞貝卡這才又坐了回去。她還是覺得高興極了:自己當初決定來找比利果然是正確的!他真的沒有死!瑞貝卡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成就感,這種成就感讓身邊所有的逆境都變得那麼微不足道。「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比利!」

比利點點頭:「我們都活下來了。」隨後又是一陣抽痛。瑞貝卡把他扶起來,直到他能自己完全站起。他慢慢地試善走向另外一邊,走到了一個過濾網前——接着他臉上出現了一種反胃的表情,嘴角扭曲起來——那兒堆積著一堆白骨,是人的骨頭,經過多年的污水沖刷,上面結著一層綠色的黴菌粘物,令人作嘔。瑞貝卡至少數出了十一個頭骨,還有許多的腿骨和碎裂的肋骨。

「這些應該就是馬庫斯那些實驗品的殘骸吧?」比利的聲音很低。這是個不需要回答的問題,瑞貝卡只是點頭。

「不光是馬庫斯,還有整個安布雷拉。他們都是一夥的。「這下輪到比利沉默了,他注視着那些白骨,表情凝重。最後,他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那一堆令人心涼的殘骸。

「我們離開這堆冰棒攤怎麼樣?」比利努力想讓聲音顯得輕鬆,讓氣氛緩和,但他們倆都沒有笑。

「嗯。」瑞貝卡伸出手來想扶他走,「這聽上去不錯。」

比利覺得尷尬極了——自己的笑料顯得這麼不合時宜。然後瑞貝卡攙扶着他向東邊走去了——在離開該死的馬庫斯這堆變態實驗品之前,他們可絕不能倒下。於是,二人又回到那堆如迷宮般複雜的地下7層,而比利在拐了兩個彎后就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一路上,瑞貝卡慢慢地把自己獨自經歷的一切告訴了比利:她遇上了隊長,還和一個究極強悍的人形怪物進行了一場搏鬥,差點就死了。當然,還有那把意外發現的麥林槍——這是很強大的武器。她可是很不容易地一個人帶着三把武器一路走來的呢!比利聽着,心裏暗暗驚訝如果自己是一個人走過這一路,肯定都比不上這個足智多謀的女孩——她居然獨自應對了這麼多險惡,還一一克服過來。比利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發酸——瑞貝卡為了尋找自己費了這麼大的力,吃了這麼多苦……

他們找到一間空卧室,重新整理了身上的武器。比利拿過了麥林槍,瑞貝卡繼續帶着霰彈槍。接着,他們在其中一個鋪位下方以外地發現了一罐密封的清水。大約有一加侖,應該是乾淨的淡水——兩人馬上打開來一飲而盡,痛快極了:一晚沒有喝過一口水,他們都口乾舌燥。比利雖然在水裏遊了很長時間,不過……那都是污水。

乾燥的身體得到了潤澤,手裏的武器也重新裝滿了子彈,比利終於覺得恢復了精神。他們從卧室南邊的出口走出去,穿過一間又一間的處理室——這些處理室都出奇地雷同,金屬制的地板和牆壁都結著銹塊,地上裝着一道道管子,還有整牆的電閘和錶盤。有一些設備看上去還在運行,因為有一陣機械運行的聲音傳來——鬼才知道這些設備是幹什麼的。雖然一路上都有洪災一樣轟隆轟隆的水聲,但比利心裏卻非常塌實,一點兒也不怕。最後,他們來到了一間巨大的泵房——外面就能看到黎明了,前方則是一條通向大壩的走道。

原來,包圍着這個處理廠的是個巨大的水庫,瀑布般的水流從另一邊傾瀉而下,聲音震耳欲聾,大得讓他們聽不見彼此交談的聲音。比利和瑞貝卡又返回剛才的泵房,臉上都是難抑的興奮之情終於找到出口了!終於知道怎麼出去了!雖然這條大壩走道的另一邊又是一問房子,但起碼現在可以看到如此開闊的戶外空間,可以看到稀疏的星星,就快消失的月亮,還有熹微的晨光——這着實給了他們莫大的鼓勵。安布雷拉的陰謀,各色各樣的怪物……這一切馬上就結束了,新的一天就要到來了。

「我的隊友一定就是沿着這條路去那邊的別墅了,所以這一路我們都沒遇到什麼障礙!」瑞貝卡大聲叫着,想壓過水流的聲音。一想到很快就能和隊友會合就非常高興:「剛才隊長告訴我他們向東去了,現在我們終於也出來了。」

「但你和恩里克走的並不是一條路啊,你剛才不是告訴我他是坐着電梯上去的嗎,」

「說的也是。」瑞貝卡吐吐舌頭,她也確實太累了,不可能每件事都記得非常清楚。

「這沒什麼,不過你說的沒錯,我們終於出來了。」

比利碰了碰腰間的麥林槍,左手上的那隻手銬打在槍桿上的聲音讓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逃犯的身分以及在昨晚的吉普車禍之前的人生——怎麼似乎過了很久一樣呢?怎麼自己和以前的感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那以前的生活都不像是自己的人生……但現在自己該回去了,回到現實的生活中,做那個從前的比利。

把思緒從以後的生活中拉出來,比利拍拍那把麥林槍:「這可是個好傢夥,基本上就是個萬能鑰匙,能打開最牢固的鎖,還是個萬能殺手,任何的怪物都不在話下——還是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瑞貝卡笑盈盈地望着比利,剛想開口——停住了。走道上忽然濺起了一陣陣的水花——他們不約而同地向那個方向望去:從那邊的池子裏爬出了一個巨人!比利剛看上一眼,就知道那是瑞貝卡剛才提到的那隻電梯旁的怪物。身形龐大,皮膚慘白,全身蓋着血管和神經,那雙隨即出現的鋼爪更是長得嚇人,刮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尖聲。

比利一手將瑞貝卡擋在身後,一手取下麥林槍,慢慢地後退。瑞貝卡毫無懼色,端著散彈槍,不顧比利的刻意保護。比利也馬上意識到現在逞英雄氣概並不理智這怪物看上去太強大了,它劇烈的咆哮聲里透出的不僅僅是深深的殺意,還有着毀滅和撕碎一切的惡念,讓人渾身發毛——單打獨鬥無疑是自取滅亡。

「它一旦動起來,身體的靈活性就會降低。」瑞貝卡小聲地快速說道,比利得努力側着耳朵才能聽到她的話,「只要我們能把它從門口引開,在它回頭前馬上跑掉,就能甩掉它了。」

比利瞄準了它的血肉模糊的臉:「我們不如一舉把它幹掉吧。」隨着怪物的逼近,他們也一點一點地後退。

「不行!你只會越來越激怒它的。剛才我已經向它開了兩槍,根本毫無用處。」瑞貝卡有些慌了,趕緊阻止比利。

怪物微微地向下蹲了一點,雙腿彎曲,在為接下來的一躍作準備。

「就是現在,跑!!」

這下比利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他們立刻向著走道奔去。身後則傳來兩三聲怪物爪子打到墒上的清脆響聲。它的這一爪抓得不輕,整堵厚厚的牆壁都被震得微微顫動。在這隻怪物面前,鐵牆竟和木頭一般脆弱。

比利回過身,舉起槍對準了暫時停下的怪物,它也緩緩迴轉了頭。

「你繼續走!」比利對着瑞貝卡大吼,瞄準了怪物胸口那顆畸形的瘤子——那一定是它的心臟。怪物張開渾濁的雙眼,也發現了比利,舉起爪子重新沖了過來。

開槍了——巨大的動能把比利往後震退了好幾步。子彈打在了怪物的胸骨上,與心臟的位置僅差分毫。黑血從彈孔里噴涌而出,流淌在怪物慘白的皮膚上,甚是駭人。怪物的怒號絕對可以蓋得過火箭炮發射的聲音——它踉蹌了一下,但並沒有倒下去。天啊,一發麥林槍的子彈連大象都可以打死了……

「快跑!」瑞貝卡拽著比利的衣袖向後跑,但他甩開了,又重新瞄準了怪物——既然它能流血,那肯定有血流盡的一刻,也就肯定有死去的一刻。雖然比不上榴彈槍的威力,但手上的這把點五零口徑的麥林槍對付它應該不是問題。

怪物努力地平衡身體,兇狠的眼睛始終盯着比利。胸口淌出的血已經流到了胯下。它的整排牙齒都暴露在外,因此看起來就像它一直在狂笑,似乎急着要和你分享什麼笑話。

這傢伙的笑話也只能是怎麼樣把人大卸八塊或怎麼把自己殺死吧,比利心裏暗想。他再次瞄準了心臟,扣下了扳機——又是一彈,大片的鮮血伴隨蔫怪物的尖叫聲繼續湧出來。

——上帝,保佑我這次打中要害吧!

——但怪物還是沒有倒下!該死!還不倒下!比利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到底打中了哪裏,它現在已經渾身是血,但心臟還在持續地跳動。

「快走!」

瑞貝卡衝上來,把比利往旁邊一推。眼見這隻怪物又在下蹲,她迅速拔出了霰彈槍——怪物蹲下去了,心臟被遮在了下面——太低了,現在根本瞄準不——來不及了,只能開槍。

「砰!」霰彈槍子彈打向了怪物。

隨着一聲痛苦的狂吼,怪物終於倒下了,一雙爪子深深地插進地板里,刺耳的划聲聽得人心口發痛。

原來瑞貝卡打中了它的一隻膝蓋!比利直怪自己蠢,居然沒有想到這一招。怪物雖然沒有死,但眼下它是無法再挪動半步的了。它還在不甘心地一點點向前夠,無疑是還想繼續攻擊。最後,它也只摸到了池子的邊緣。

「真的要開槍嗎?」比利舉著麥林槍喃喃地說。雖然這個怪物是如此恐怖,但他還是動了惻隱之心,猶豫着是不是應該再向它射擊,讓它過於痛苦地死去。畢竟,它也是安布雷拉的受害者,它也不想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這一切都不是它情願的。他扭頭看看瑞貝卡,她也是一臉的不忍。但最後,瑞貝卡還是堅決地說:「開槍吧。」

兩槍。怪物無聲地沉進了池子,永遠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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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化危機07:零度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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