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正的奇迹

港口裏聚集了一大群人。

那些人幾乎都是漁夫和他們的家人,人群中還有一個本地的警察。這個位於馬薩諸塞州的港口城市，因為一艘在暴風雨中捕魚平安歸來的漁船而變得沸騰起來。

這些敢於在暴風雨中出海的船員們受到了英雄般的禮遇，船的儲藏庫里裝滿了新鮮的金槍魚，可以說這次他們是滿載而歸，即便之後的日子不再出海也足夠他們生活的了。從船上走下來的勇士讓聚集在港口的人們興奮得不停歡呼，並抱以熱烈的掌聲，還有些人激動地抱住了他們。

這時，那名警官穿過人群來到了船長身邊，說道：「船長．歡迎回家！」

「啊，是巡警先生啊。多虧了大家為我們祈禱，這真是一場奇迹啊！」

「是啊，對了，你在無線電中提到的那名男子呢？」

「巴西人嗎？」

「對，就是那個傢伙。你們是在暴風雨中偶然撿到他的嗎？」

船長用力地搖了搖頭，說：「不是的，他是被我們的網勾住了，和金槍魚一起被撈上來的。」

於是船長指著漁船，巡警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見一名明顯不是漁夫的男人從船上走了下來，正是洛佩斯。他還活着，可是他的那頭黑髮此時變得凌亂無比手臂上還胡亂地纏着繃帶，大概是被捕撈金槍魚的網給扎傷了。滿臉疲憊的神情，彷彿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

警官走向洛佩斯。

「你會說英語嗎？」

洛佩斯用虛弱的眼神看了看這位警官，說道：「我會說。」

警官放心地拍了拍胸口。

「很好，我一會兒就和移民局聯繫，你不用擔心。雖然我不太了解你的國家——巴西，但是美國是個很好的國家。」

於是洛佩斯用盡全身力氣，小聲地對警官說道：「usMARSHAL，何塞洛佩斯，美國人。巴西什麼的我也不太了解，我雖然擁有葡萄牙的血統．但是我的確是出生在芝加哥並且是公牛隊的球迷，我在那艘漁船上已經跟他們說過很多次了。」

警官哼笑了一聲。

「不要跟我撒謊，我在無線電中已經聽你說過了，並且和華盛頓取得了聯繫。政府的工作人員會穿那種破破爛爛的衣服嗎，還有，美國也根本沒有一個名叫「公牛」的棒球隊。如果你還是嘴硬的話，就請出示你的警徽。」

說着，警官將自己胸前的警徽摘了下來，沖着洛佩斯一晃。

洛佩斯垂著頭說道：「那東西現在應該已經沉到大西洋底的什麼地方了。」

這時兩輛漆黑的商用車開進了港口，從車上下來幾個虎背熊腰的壯漢。這些男人當然不是漁夫，他們下來之後便四處張望。接着從車上又下來一位長者，他分開眾人來到洛佩斯近前。

「那位警官，麻煩你讓人群稍微向後退一下。」滿臉皺紋的長者對警官說道。

警官一臉懷疑的神情看着眼前的這位老者，說道：「你們是什麼人？」

老者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一個警徽，遞到他的面前。那個警徽和洛佩斯丟失的那個是一模一樣的設計，是屬於聯邦警官的東西。

這時，洛佩斯向那老者說道：「頭兒，我活着回來了。」

「讓『開膛手』跑了？」

「那傢伙……自由號怎麼樣了？」

「沉了。有兩名倖存者。其中一個是傑克，特蘭普。先前已經乘坐海岸警備隊的巡邏船抵達紐約了，我已經讓其他人去接手此事。」

「另外一個呢？」

「好像是一個小女孩，乘坐救生艇被發現了，總之是平安無事。」

是西爾維亞，傑克果然遵守了我們的約定，洛佩斯在心裏想道。然後用最後的力氣露出了一個笑臉。

那名警官獃獃地看着洛佩斯，說：「原來你不是偷渡客啊？」

被稱為「頭兒」的那名老者回答道：「不好意思，他是我的手下。」

隨即又對洛佩斯說道：「平時就跟你們說過了，這種情況下應該首先出示警徽。」

洛佩斯再次低下了頭。

不一會兒，洛佩斯被同事們圍了起來，向著商用車走去。

「我想整理一下頭髮……」洛佩斯小聲地說道，「頭兒，上車之後您能借我點兒定型嗜哩水之類的東西嗎？我想整理下頭髮，那幫傢伙連點兒髮油都沒有。」

接着洛佩斯指了指那些漁夫記者說道：「一看就知道是條破船，真是的。在暴風雨中我暈得厲害，船上竟然連治療暈船的葯都沒有。我想向他們借條手絹來擦拭嘔吐物，他們竟然建議我直接用袖子擦…可惡，為什麼傑克就能遇上巡邏船我就只能被人像魚一樣撈上來。」

說完，洛佩斯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個膠袋裏面還裝着一塊手絹。

「這個袋子是他們用來裝魚餌的，總算是有個能用的東西。」

被稱為「頭兒」的男人看了看洛佩斯手中的膠袋說道：「你自己不是帶着手絹嗎？」

「這東西可不能用，這是證據。回到華盛頓之後再仔細調查吧。」

那正是剛剛搭乘自由號不久，洛佩斯從記者那裏強行「借」來的手絹。直到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個時候記者會那麼慌張了。洛佩斯已經注意到手絹上的一些血跡，如果沒猜錯的話，DNA的鑒定結果一定和某位被害人相一致。那樣的話，傑克透過膠袋，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塊手絹。

用這個惟一的證據，就能夠證明傑克是被人冤枉的，可即便是這樣也只能洗清他在英國所犯下的罪。傑克在美國也惹了一堆麻煩，恐怕要等到幾年，甚至是幾十年之後他才能真正地恢復自由之身。但是洛佩斯手中的證據無論如何都是傑克的希望，換句話說，這也算是洛佩斯對遵守約定保護了西爾維亞的傑克的一種感謝吧。

不知為什麼，洛佩斯總是覺得在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和傑克在什麼地方再次相會的，也許就是籃球比賽的賽場，恐怕是和公牛隊的最終決賽。等一下，對手是尼克斯隊？那就不可能了，公牛隊是最強的，尼克斯想要成為其爭奪冠軍的對手恐怕還要等上幾十年吧。

洛佩斯暫停了對未來的想像，將膠袋放回了口袋，取而代之地拿出了一把小梳子，想着要快點回到車上去整理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