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7章

第85——87章

爬窗事件

開始幾天還好,年氏在聽了門衛的回報,說佟佳氏不在院中后,就離開了。可後來,也許是感覺到了佟淑蘭在躲她,又或是聽到下人風聞某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出屋子。前者是害怕,後者是不把她這個側福晉放在眼裏。為了論證自己的猜測,年側福晉在再次聽到了「坦坦蕩蕩」的門衛相同的答案之後,讓丫環告訴看門的,讓他給佟佳氏帶個口信,『明兒個年側福晉來訪,讓佟佳氏庶福晉別出門。』她倒要看看這個佟佳氏是不把她放在眼裏,還是怕了她?如果是怕了她,聽到這個口信,明兒個佟佳是定然會乖乖留在宅子裏等。

第二日,年氏到了「坦坦蕩蕩」還是收到了與昨天相同的答覆:庶福晉不在院中。這讓年氏怒火中燒,果然,這個佟佳氏根本就沒有把她這個側福晉放在眼裏!她跟她杠上了。

「我在客廳里等庶福晉回來。」

「喳。側福晉請。」

接待年側福晉的是大丫環冬梅。全府的人都知道小翠是佟佳氏從娘家帶過來的陪嫁丫環,從來都是庶福晉在哪裏,她就在哪裏。

等看到端上來的茶碗裏的清水,年氏的臉都變了。她身後的丫環大聲叱喝:「大膽的奴才,你們主子是怎麼教的?居然敢款待側福晉一碗清水!如此怠慢,爾等還有沒有把側福晉放在眼裏?」

「回側福晉的話,這是主子特意吩咐的。」冬梅屈了屈膝。

年氏抬手阻止了身後丫環的話頭:「你們主子什麼時候回來?」

「回側福晉的話,主子出門的時候沒有交代,奴婢不知。」

兩個時辰后,年氏敗退。

第三日,有備而來的年側福晉受到的還是清水一杯的待遇。她也不多言,就坐在客廳里拿出綉綳繡起了帕子。而就在客廳旁的書房裏,佟佳氏淑蘭庶福晉右手悠閑地翻著書,左手拿着個大大的黃桃,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啃著。小翠在一旁拿了個小凳子,佔了書桌的一個角落或是寫着賬冊,或是抄抄書、看看書。沿着窗框有根細繩直通廚房,那裏有個奴才候着,如果鈴一響,他就會跑到書房對外的窗口,看看庶福晉有什麼吩咐。而且為了方便進出,佟淑蘭還特意讓人把窗戶的兩個撐架給拆了,讓人在窗子底下放了一個小凳子(例如要上茅房等)。

一天、兩天、三天,整個王府議論紛紛,年側福晉和佟佳氏庶福晉杠上了!原因不明,年氏天天到庶福晉的院子堵人,庶福晉避而不見。各式版本紛紛出籠。烏拉納喇氏也找年氏談過。可年側福晉一臉委屈,她只是想和佟佳氏妹妹聯絡一下感情,沒想到佟佳氏一點都不給面子。姊妹間聯絡一下感情,大家和和氣氣的,這本是一件好事,不過……烏拉納喇氏一時間也找不出理由來反駁,只好暫時作罷。順帶的年氏又告了佟庶福晉一狀,說「坦坦蕩蕩」的刁奴態度極其惡劣,每次她去不但只準備清水一碗,還將罪責推到佟庶福晉身上,說是他們的主子特意這麼吩咐的。烏拉納喇氏聽了,倒是覺得,那些奴才說的八成是真話!這個佟佳氏淑蘭不喜歡惹事兒,但不代表她怕事兒,她可是連王爺都敢罵呢!

出於好奇,烏拉納喇氏決定某日午後親自到「坦坦蕩蕩」走一趟。而這段時日,朝堂並不太平,太子不知吸取八阿哥之前的教訓,結黨拉派,被康熙當堂訓斥,給人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雍親王這時為避嫌疑,淡出政事,在外人眼裏,他閑賦在家的時間一下子多了起來。所以當福晉說要到「坦坦蕩蕩」走一趟,搞個突襲的時候,胤禛嘴上沒有多說一句,行動上卻是很一致的隨行,一同前往。

到了「坦坦蕩蕩」烏拉納喇氏沒有讓門衛通報,而是和胤禛一起直闖進了客廳。年氏嚇了一跳,忙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甩帕子、屈膝施禮:「王爺吉祥、福晉吉祥。」

聽到外屋的聲音,佟淑蘭忙帶着小翠匆匆走出書房,屈膝行禮:「王爺吉祥、福晉吉祥。」

看到從書房出來的佟淑蘭,年氏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拿着帕子的手指亂顫:「你,你,大膽佟佳氏,你居然敢如此欺我!王爺、福晉,你們要給妾身做主啊!」一轉身,年糕『啪』的一聲粘到了胤禛的身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烏拉納喇氏雙眼含笑,可臉上卻要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妾身不知。」淑蘭同學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不知?你居然敢說不知?」年氏一轉身指著佟淑蘭:「你明明沒有出門,卻讓奴才告訴我說你出門了。我等在客廳,你居然敢不出來迎接?佟佳氏你該當何罪?請福晉為妾身做主。」說着年氏向烏拉納喇氏拜了拜。

「佟佳氏,你有什麼要辯解的嗎?」福晉連看都沒看年氏一眼,直接問淑蘭。

「回福晉的話。早前淑蘭的確不在院中,妾身也是剛剛回來。」

「胡說!剛剛回來怎麼會是從書房裏出來?」年氏一臉激動。

「因為妾身沒有走大門,走的是書房的窗戶。」佟佳氏淑蘭一臉平靜,好像是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窗,窗戶?」屋中的三個主子(胤禛、烏拉納喇氏和年氏)集體啞然。

烏拉納喇氏看到佟淑蘭一臉坦蕩,明知她在說謊,卻又覺得很好笑。

「一派胡言!福晉,這不可能!佟佳氏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請福晉為蝶妍做主。」年氏已經氣得渾身顫抖了。

「為什麼不可能,這是妾身的屋子,妾身愛走大門走大門,愛走窗戶走窗戶,就算是翻牆,只要翻的是『坦坦蕩蕩』的牆,那也是妾身的自由。只要妾身不是去翻『牡丹亭』的牆,不走您的窗戶,似乎就跟側福晉沒有什麼關係了吧?妾身沒有聽說,王府里有一條妾身不能走自己屋子窗戶的規矩。」

再看年側福晉氣得幾乎昏倒。看到聞風而來的李側福晉那樂不可支的樣子更是讓年氏覺得顏面掃地。她深吸了一口氣:「那庶福晉,我在這兒已經坐個個把時辰了,你的奴才只招待清水,而且他們還說是你特意吩咐他們這麼做的,這你又怎麼說?」

「因為妾身聽聞側福晉身子骨兒一直不太好,一直在吃補品。綠茶性涼,喝多了對側福晉的身體沒什麼好處。至於說其他的東西,妾身對醫理的研究不深,不知道有什麼會與側福晉正在吃的補品有衝突,或是對側福晉的身體有損傷的。所以想來想去的,最為穩妥的便是清水了。」

「佟庶福晉考慮得很周全呢,我就一點都沒有想到。」側福晉李氏幸災樂禍地說道,然後她又轉身吩咐身後的丫環:「下次年側福晉來我的院子的時候別忘了提醒我,只準備清水就好,免得側福晉不小心吃壞了身子,那可就罪過了。」

「好了,李氏你少說兩句。年氏,你也是,沒事兒少到處亂跑,惹那麼多麻煩。」烏拉納喇氏有些頭疼。

李氏向年氏露出了一個勝利的眼神,然後向佟淑蘭輕點了一下頭,她早就看出了這個佟佳氏不簡單,但只要不去惹她,她也是無害的。所以聰明如李氏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去豎這樣一個敵人。

被佟淑蘭戲弄了,被李氏嘲笑了,被福晉訓斥了的年氏把最後的希望寄託於胤禛身上,她一臉委屈,泫然欲泣地望向雍王爺:「王爺!」

胤禛扶正了年氏的身子:「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理,你先回去。」

「走吧。別耽誤王爺辦公。」福晉一聲令下,誰敢不聽?

年側福晉就這樣傷心地被丫環扶走了。佟淑蘭拜謝了福晉,烏拉納喇氏沒多說什麼,和李氏一起向胤禛施禮告退。

「她很單純,也很寂寞。只是想找個朋友,而你們現在境遇相同,所以……」胤禛平淡的就事論事。

「這和妾身有什麼關係嗎?」佟淑蘭挑起一邊的眉毛。

「我是想說她沒有惡意。」胤禛咽下一口嘆氣。

「王爺,好意辦壞事的案例比比皆是,妾身不關心側福晉這麼做的理由,妾身只看到了結果。結果就是側福晉的到來嚴重地影響的妾身的日常生活,鬧得大家都不得安寧。」

「我想經過今天這麼一鬧,她應該不會再來了。」

「但願吧。」只是這說話的語氣太過輕飄了。

杏村精世

年關將近,圓明園北面毗鄰的新園子落成,很自然的園子主人十三貝勒攜眾妻妾們穿園而過,到四哥這裏來睦鄰友好。胤禛自然是高興,先帶着胤祥一家逛了自己的院落各處。九州清宴是雍親王自己的寢屋,位於前湖北岸;上下天光,位於后湖西北,為兩層樓宇,登樓可盡覽湖光水色,現在住的是福晉烏拉納喇氏;雙鶴齋北臨大池,園內景色倒映水中猶然兩景,現住的女主是側福晉李氏;另有詩詠堂、菱荷深處兩處住着新升的兩位鈕祜祿氏和耿氏側福晉。年氏住的牡丹亭位於后湖東南角,建築木料以捕木為主,殿頂覆二色琉璃瓦,因院內植各色牡丹數百株,故年側福晉親自題名曰『牡丹亭』。可惜的是正值寒冬,不能目睹百花綻放的勝景。

游至魚塘旁,看到院門上懸掛的匾額『坦坦蕩蕩』,胤祥一眼就認出是四哥的親筆,他笑着對身旁的兆佳氏說:「這想必是佟佳氏庶福晉的住所了。也惟有博學夫人才會起這麼個性的院名。」

「十三爺,做人坦坦蕩蕩才是真。可見這院子的主人是個性情中人,是位奇女子。」兆佳氏笑着應道。

「十三福晉謬讚,淑蘭愧不敢當。」佟淑蘭忙在人群中微微現了現身,彎了彎腰。

「庶福晉無需自謙。「

「我說十三弟妹,你呀就別再誇她了,我們家淑蘭可是會害羞的。」烏拉納喇氏笑着解圍,眾人繼續前行。

由於一些院落暫時還無人入住,故而一些院名都還沒有落實確定,有些只給了一個暫時的名稱。雍王福晉烏拉納喇氏提議趁此機會何不將各個院落的院名都定下。自然這個提議獲得一致通過。一時間氣氛熱絡,所到一處賦詩吟句,引經據典,各式院名紛紛出籠。其熱鬧程度遠遠趕超了《紅樓夢》裏賈寶玉給大觀園各處題詩附名的盛況。兩家才女人人爭勝,佟佳氏自然不會湊這個熱鬧,她在詩詞上有幾斤幾兩,她自己心知肚明。因此她是在一旁看着人生百態,看得津津有味,某些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淑女們,爭詩論文起來居然也可以如此生動鮮活。兩位阿哥自是在一旁閑聊看着,兩家福晉也只是偶爾插上兩句,其中最最出風頭的非雍王側福晉年氏莫屬,李氏雖然心有不甘,但在詩詞上的確是略遜年氏一籌。

位於上下天光西面,有一館舍,東西兩面臨湖,西院栽有杏樹,因此西院被暫時稱為杏花村,館前有菜圃。大家就此站定,胤祥有些好奇:「菜園?有魚塘是因為佟庶福晉愛吃生魚片,這菜園,難不成四哥還打算自己種菜?」

「嗯。」胤禛不願當眾多言。

烏拉納喇氏見狀忙介面:「這處好像也沒起名字呢,各位妹妹有什麼好的提議嗎?」

「本來這一處統稱杏花村是最合適的,又有杏花,又有菜園的。現在杏花村被用掉了,一時間還真的有些想不出來。王爺,您也幫着想想啊。歷代詩詞里大都描述的是杏花,初春的景緻,這菜圃實在是不合適。」年氏作小女人態。

李氏在旁邊看了泛酸:「我看叫杏花村舍、杏花村屋、杏花村館都可以。」

「那怎麼行,那這個菜圃難不成還要被稱作杏花村菜圃?」

十三貝勒一家子保持安靜,不插嘴,看戲。

「淑蘭,你有什麼提議?」胤禛看向人群中的一個頭頂。

再看某人身形一頓,好似嗆了一下,用帕子捂住嘴,慢慢抬起頭,一臉哀怨地接收眾人好奇的目光。她正在偷吃果脯,被胤禛一問,嚇得嗆到了,就不知道四爺開腔是巧合,還是他的眼睛太尖?

「淑蘭,你沒事兒吧?」烏拉納喇氏關心地問道。

佟淑蘭忙搖了搖頭:「妾身正在想名字,太入神,不小心被嚇到了。」說起謊來是臉不紅氣不喘。

「那你想到了什麼好名字沒?」烏拉納喇氏問,她自然也不想兩妾相爭的戲碼被外人看到,丟了王爺的臉。

再次搖了搖頭。誰愛去動這種無聊的腦筋啊,這裏又不是給她住,誰住誰負責取名。可惜有人並不打算放過她。

「佟庶福晉,你可是皇上親封的博學夫人,現在王爺和福晉兩個人問你這個館子的名字,你搖頭,似乎說不過去吧。而且到現在庶福晉可是一個館名都沒有題過名啊。」年氏的話讓福晉烏拉納喇氏皺起了眉頭。

「不如叫杏村精舍,你們看如何?」不得不說,十三貝勒是個老好人。

烏拉納喇氏送去感激的一眼,正想說好,某個女人已經失口驚呼:「幸村精市?」她呆了、傻了。十三阿哥不會也是穿過來的吧?然後兩束雷射光束開始在十三貝勒全身上下打量。

「是杏、村、精、舍。」胤禛的聲音有些沉,不怎麼樂見佟淑蘭打量十三弟的眼光,太認真了!

「嗯,四哥,其實庶福晉這個『杏村精世』起得很好啊,很應景呢,種田的人在收工後到杏花村的酒館喝酒,這不正是一個最普通的社會場景?寓意深刻,實在是好名字!」胤祥讚歎,一點也沒有受到光束的困擾。

「咳,咳,就『杏村精世』吧。」胤禛點頭,率先離開,穿過新命名的『杏村精世』就可以直通皇上賜給十三貝勒的新園子。

佟淑蘭聽了十三的解釋,有些失望,又有些安心。雖然在穿越前看文,很不喜歡多人穿的,可是真的穿越后,思想上的巨大鴻溝讓她總是渴望有一個相同背景的人可以輕鬆的聊天,可是,萬一真的碰上了,她真的敢去認嗎?淑蘭的心很矛盾。

眾人走入十三的新府邸,胤祥就笑着要四哥也幫他想一個好聽點的園名作府名。為了爭回剛剛有些失落的面子(前面年氏題名的時候,十三貝勒可是連一個好字都沒有給過),年側福晉爭先開口:「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詩經-小雅-出車》)如此怡人景色,又正值初春,何不稱為『怡春園』?」

怡春院?佟佳氏淑蘭腦海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妓院。妓院不是最喜歡拿什麼春啊、紅啊的作名字的嗎。看來這年側福晉如果不是太傻太天真,就是真的膽大包天,有點無法無天了。想到這裏,淑蘭同學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似乎,嗯,大家對年氏的提議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想想也是,這些大家閨秀們應該是沒有什麼機會聽說太多關於妓院的事情,通常那都是男人間的專有話題,除非是鬧得太過了,成為了大家茶前飯後的醜聞。

「庶福晉有想到什麼好的名字嗎?」兆佳氏看到佟淑蘭的眼睛在偷偷亂瞄的樣子,心中有些疑惑。

「年側福晉才高八斗,非我等俗人所能媲及的。只不過這園子是十三貝勒住的,妾身以為這院名還是要十三貝勒和福晉喜歡才是真。」回頭去書房翻翻,說不定能翻出什麼有趣的東西。

聽聽這話,表面是誇獎,但怎麼聽怎麼像是在諷刺。這不由讓兆佳氏多了一個心眼兒。要知道這個佟佳氏可是京城裏出了名的鐵口直斷,她這麼說想必是不想當堂駁了年氏的面子,要知道園子的名字也是很有講究的,兆佳氏是寧可信風水遠勝風花雪月。因此大宅子的園名被兆佳氏不動聲色地一帶而過,其他小的院落自然是讓十三家的妻妾們發揮,四四家的不太好宣兵奪主。

白天的遊園在兩家還算平和的氣氛中結束。

禍從口出

當晚,其實也沒有等到晚上。佟淑蘭主僕一回到『坦坦蕩蕩』,小翠就看到小姐又一頭鑽進了書房,甚至連晚膳都顧不上吃,這其實還好,畢竟小姐的壞習慣之一就是不停地吃東西,邊看書邊吃東西,所以就算免了晚膳都餓不著。恐怖的事,小姐翻書翻了通宵!這對於一個一天到晚將養身之道掛在嘴邊的人來說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啊!所以當第二天,看到佟佳姓的國寶母熊貓的福晉烏拉納喇氏也是大為吃驚,忙問緣由。緣由啊,緣由當然是不能跟福晉您說的!這兩個黑眼眶掛得還算有價值,還真讓淑蘭同學找到了好東西。看着佟佳氏嘴上敷衍了事,兩眼亮晶晶就知道她沒打算跟自己說實話。烏拉納喇氏也沒有勉強,只要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她並不介意。只可惜這次她錯了,錯得離譜。

午後,在補眠的佟淑蘭被屋外的聲音吵醒了。

「我們小姐很好,不勞您關心。」是小翠的聲音,不過語氣不太好,看來是熟人。

「很好,可我聽說庶福晉昨兒個晚通宵沒睡!她這樣一個注重養身之道的女子……」聽聲音好像是朱蘭泰。

「你倒是很了解我們小姐嘛。」佟淑蘭已經可以想像小翠兩手插腰的潑婦狀了:「說,是何居心?」

「我哪敢!庶福晉可是王爺的人。」朱蘭泰忙表清白。

「既然你明白就好,少痴心妄想,我們家小姐不勞您掛心。」

「我,是王爺讓我來看看。」不知道為什麼朱蘭泰到了小翠面前就特別老實,什麼花言巧語都說不出口。

「騙誰啊。走啦。」小翠根本就不相信。她還在為前幾天雍王爺說的話為小姐抱不平,側福晉來鬧事兒,王爺說成是善意,偏心偏得也太過了,現在這隻豬來說是王爺關心小姐,真當她是三歲小孩呢!

「小翠……」

「小翠,進來。」佟淑蘭還沒完全清醒,聽了有些頭疼。

小翠匆匆跑進卧室:「奴婢該死,吵醒了小姐。」

淑蘭揮了揮手:「我醒醒臉。你在和誰說話?」

「朱蘭泰恭請庶福晉安。」朱蘭泰在門外大聲回著。

「有事兒?」

「沒有。聽聞昨兒個晚庶福晉沒有睡好,王爺讓奴才來瞧瞧。」

「替我謝王爺了。不送。」很明顯送客的意思。

「喳。」

看到朱蘭泰出了院子,小翠回到卧室:「小姐,他走了。」

「走了?怎麼可能。說不準兒一會兒就繞回來了。「說着佟淑蘭指了指天花板。

「那……「

「我餓了。」

小翠忙跑出去準備糯米粥。佟淑蘭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看看時候差不多了,有點得意地問:「想不想知道昨兒個晚,我找到了什麼?」

「想。」小翠已經把屋頂上的人給忘了。

「還記不記得年側福晉給十三貝勒的府邸題了個什麼名兒?」

「怡春園。」

「宋徽宗趙佶,是宋朝的一個皇帝。他在宮外有一個紅粉知己叫李師師,是當時汴京名妓。他們兩人的故事,張端義《貴耳集》和《宣和遺事》均有記載,還有《琳琅秘室叢書》也有提到。你猜這個李師師出身哪裏?」

小翠笑了:「小姐剛剛不是說了,這個李師師是當時汴京名妓,那她當然是出身妓院啊,啊!難道說……」小翠用雙手捂住嘴。

「聰明。我就是查到了這個李師師待的就是一個名叫『怡春院』的妓院!」

「天哪!」小翠的嘴張了半天合不攏,「可小姐,你當時為什麼不提出來?」

「當場點明?除非我病了。」佟淑蘭伸了一個懶腰。「反正王爺也說了嘛,年側福晉單純。咱們不單純,所以知道安分守己,側福晉單純,所以不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這牡丹亭已經讓人笑掉大牙了,現在還來一個怡春園。」

「牡丹亭有什麼問題?」

「你不是正在看《三國演義》嗎?牡丹亭可是裏面很有名的一章啊?」淑蘭有些奇怪。

「生詞太多,所以看得比較慢。」

「不急,慢慢看就是了。如果不喜歡就換。」

「小姐,牡丹亭。」

「那你四大美女總知道吧。牡丹亭就是貂蟬和呂奉先幽會被董卓捉姦當場的地方。現在外面可是在猜,不知道誰會是雍王府貂嬋的呂奉先呢。」

小翠再次啞然。

「現在再來一個『怡春園』,就不知道十三貝勒府的福晉格格們聽了後會怎麼想?」那臉色一定很精彩。「如果我是九貝勒,肯定趁此機會收購這些書,萬一十三貝勒真的上奏皇上,請旨賜名,這些書可就是熱賣啊。如果禁書,就王爺現在的勢力,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想要『焚書坑儒』等他坐上那個位子再說。」

「那年側福晉豈不就完了?」

「你擔心她?我還以為你會先關心王爺。話說回來,這樣也好,最近聽聞朝堂動蕩,所以咱們王爺淡出政務,不想趟這趟渾水,現在更是徹底的博得了『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美名了,其他阿哥們可以睡安穩覺了。如果我蹦了出去,側福晉說不定就是單純,什麼都不知道,不知者不為罪,然後不了了之;小姐我呢,說不定還被認為別有居心,愛出風頭,倒落了一身的不是。既然王爺愛單純鬧事的,咱們就一邊看着,不去瞎操這份心思。」

「小姐說的是。」

「日頭不錯,陪我到院子裏走走。」

「是。」

表示話題結束,屋頂上的人一閃而逝。

「小翠,你說我的心腸是不是太軟了?見不得他不好?」院子裏散步的佟淑蘭並沒有看身後跟着的小翠。

「小姐擔心王爺是應該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往好處想,側福晉以後不會再煩到您了不是。」小翠回答。

「承咱們小翠的吉言,但願吧。我可沒有替人收拾爛攤子的癖好。」佟淑蘭的右手轉着手帕,將這件事情拋到了腦後,後面的事情就看四四怎麼做了。

……

再說另一頭,聽着朱蘭泰的回報,戴大謀士的臉是一路慘綠,年側福晉題名的事情不是一個兩個人知道,就算十三貝勒不請旨賜名,這傳揚出去,八阿哥他們會放過這個機會才怪。可如果請奏宗人府撤了年氏側福晉的冊子,年羹堯手裏的兵權等同於放棄。想想側福晉還是出了名的才女,怎麼就那麼,孤陋寡聞呢!「王爺!趁現在想到這事兒的人還不多,馬上通知十三貝勒,讓他穩住內宅的女眷。您也馬上去找福晉商量一下對策。務必要那天所有的人都不再提及年側福晉為十三貝勒府邸題名的事情!」

「你先回去,有事明天再說。朱蘭泰,你去通知十三。」說完胤禛直接向福晉烏拉納喇氏的住處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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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蟲在清朝的米蟲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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