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偷雞溝(下)

第二十四節 偷雞溝(下)

後來雨停下山去醫院打點滴退燒休息一直都有澎澎和阿維陪著我。

然後休養了一個星期為了那些可憐而又重要的野外數據我堅持要和阿維一起再度出山繼續幹活。

「傻貓你難道真的不要命了嗎?」澎澎窮凶極惡地反對。

「我不是命大嗎?這次都能活過來。」

「那是我們大家廢寢忘食地照顧你才把你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的。所以你的命是我們大家救的即使你不珍惜也要經過我們大家的同意。」

「阿維他們都同意了你還有什麼意見?何況如果數據不夠的話我——」

「好啦這都第二百遍聽你的光輝程了!數據不夠你做不了論文;不了論文你沒有保送的資本;保送不了研究生你只好混個文憑畢業;拿著本科的文憑能幹啥呀?一張文憑三塊五不如二斤烤白薯——」

「嗯好不錯不錯。」我點頭讚許「你真的應該拜我為師學習犯二學。」

「是呀您老人家有些東西還真讓我大開眼界了。」

「你說什麼?」

「我問你在你高燒那會兒你記得你自己到底幹嘛了么?」

「記得啊。」

「那時候你一本正經的非要拿走我5o塊錢你——」

「澎澎」我打斷了女孩的話「就算那會兒我燒燒糊塗了可是我確實是想要那麼做還覺得那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真的嗎?」女孩疑惑的眼神。

「我要騙你的話你是爛茄子。」我裝作誠懇地點頭。

「好吧。」澎澎竟然沒聽出我在話里設置的圈套「既然這樣那我更不能還給你5o塊錢了你想這麼輕易甩掉我嗎?」

「這個邪惡了啊!」阿維那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女生是不應該說出這麼邪惡的話來的尤其是自以為美女的就更不應該。」

「都是你們勾引葭非要他繼續上山吧?」澎澎把矛頭轉向了阿維批判著同時一拳擊出「哼早知道你心懷不軌當初就不應該去『偷雞溝』找你讓你橫屍荒野!」

「哇好可怕呀我要逃命了!」那廝左躲右閃「不過這個我是來跟葭說的明天就要出二度進山了早點休息注意身體謝謝謝謝!」

「謝你個死豬頭啊!」澎澎拳頭落空無處泄只好用嚷的

「走啦明天準時。」阿維那廝拎起了我打好的一個背包然後晃著出門去嘴裡依舊在唱:「一閃一閃亮晶晶滿樹都是黑猩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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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山上阿維和小維姐姐卻強力反對不讓我再到危險的野外去。

「那你們讓我上來幹嘛啊!我不是已經都好了嗎?」

「這事兒是這麼回事找你一起上來我白天帶回來的數據正好你晚上分析出了問題好及時糾正你明白吧?人家醫生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要借你一雙慧眼。」

「打你的慧眼!」

「這個哈哈醫生說了你要休息不能做大運動量的事情。」

「那你們不是合夥把我騙上山來然後軟禁著么?」

「問題是還有澎澎陪著你啊!什麼時候你見過軟禁還讓你帶企鵝的?」

「又犯二早晚你死在『偷雞溝』里!」

「謝謝謝謝反正你別出營地剩下的事情我來做就行了。」

無論我如何軟硬兼施阿維總有辦法夥同澎澎和小維姐姐把我強行留在營地里。甚至有一次那廝竟然說服了林場的師傅幫忙拉住我不放我出山。

「這個數據基本上採集得差不多了再有一天至多兩天就夠了你說你幹嘛還非要出去啊!這幾天數據這麼多好好整理是吧?」

那廝笑得滿臉溝回我卻壓抑得一身怨氣。

「我是來跑野外的哎!你搞清楚不然是個人坐在實驗室里都能做論文了反正有人幫忙採集數據。我早就跟你們說了我現在精神得不得了你們不讓我出林場我會憋出瘋牛病來的!」

「這個瘋牛病據說是朊病毒造成的……」阿維又開始拽起來。

「打你的朊病毒!剩不了幾天了你難道都不能讓我出去一次么?」

「古人云善始善終就是說你一開始沒有出去到最後也不要出去。」

「你——」

「傻貓你怎麼天天跟阿維吵架啊?你明明知道阿維是為了你好的。反正我們大家統一思想不會放你在最後兩天出去的。」澎澎也和阿維一副腔調「不如有這份精力多處理一些數據吧回去以後還能輕鬆一點。」

「數據數據數據!我又不是處理廢品的!兩條腿的大活人憑什麼不讓出去啊!」

我把那一摞整理了一天的數據狠狠摔在床上大聲嚷著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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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的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如果我不回去會不會又有人為我擔心呢?

擔心就擔心吧我知道阿維和澎澎他們都是為了我好但是難道這就是足夠的理由讓我在一定的空間里放棄自由么?與其如此我不如選擇獨自一人去艱難地完成手裡的任務至少我可以支配一切。

真的可以嗎?或者我只能支配孤單呢?

也許只有雨的冰涼才是最真切的。

於是我任憑自己站在雨里讓冰涼的感覺一點一點冷卻心裡的浮躁也一點一點侵吞壓抑著難以爆的紛亂情緒。

頭頂的空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雨傘。

「你又來淋雨不怕感冒么?」身後澎澎的聲音。

「反正感不感冒也無所謂都不能出去。」我還在抵觸。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如果你是什麼聰明的水瓶座難道就不明白我們大家都是為了你好么?你換個角度想想如果阿維身體還沒康復你會讓他出去么?」

「你也換個角度想想吧美女同志如果你天天被憋在營地你會高興么?」

「我會為有這樣一群關心的我朋友而自豪的。」

「別惡了我會為失去自由而懊惱的!我是水瓶座沒錯不折不扣的風相星座你知道水瓶座最怕失去什麼嗎?水瓶座最怕的就是失去自由!」

「哼這是你的理由嗎?」澎澎乾笑了兩聲「那你知道我怕什麼嗎?」

「你怕退化變成恐龍。」

「你又犯二。」女孩不為我的二話所動繼續自己的話題「當時你在雨里跑回來全身又是血又是泥;後來你在『偷雞溝』喊了阿維幾聲然後就摔在路邊了;再後來回了營地你開始燒滿嘴胡話——那些時候我最怕你出什麼事情你知道嗎?」

「我不是說了我命大嗎?我能出什麼事啊……」

「總之我就是最怕你出事所以你在沒好利落之前不要離開營地。」

「繞來繞去你還是在說不要讓我出去啊!」我作恍然大明白狀「不覺得有點無聊嗎?何苦兜那麼大圈子呢?你是來幫阿維作說客的吧?」

「你說什麼?」女孩舉著傘的手抖了一下。

「不是嗎?那你一直在說不要讓我出去這這不要讓我出去那那。你說你是怕我出什麼事情這種擔心我好感激的。」我滿是不正經的語氣「好啊你能給我一個充分的證明證明你真的在擔心么?」

其實我當然知道女孩的心意不然我又怎麼敢以水瓶座自居呢?

但是連續的壓抑讓我在不經意間再一次說出了一堆過分的話出來。我已經知道我錯瞭然而不肯認錯的尊嚴迫使我依舊高昂著頭在尷尬的氣氛里保持著剛剛的姿勢向女孩索取一個擔心的證明。

「唉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女孩嘆著氣。

「也對。」似乎找到了台階我想要下來又不肯善罷甘休於是補充了兩句「我就是一直這樣我就喜歡這樣啦啦啦。不過要是你都變得這麼溫柔細緻多愁善感擔心別人了那可就天下大亂了啊。」

女孩舉著傘的手再一次抖了一下。

「好啦好啦回去吧!雨會下大的你也要感冒的。」我急忙掩飾起自己的歉意為了剛剛說錯了一些話而感到愧疚的歉意。

我以為澎澎會順從地跟我回去然而出乎意料的女孩堅定地回答我:

「不!」

「為什麼我不能呢……」女孩低聲地念著「況且有些東西不是用來證明的也不是輕易能夠被證明的……」

「你說什麼?」輪到我的手抖了。

「你真的想要證明的話」女孩用力地咬起嘴唇認真說著每一個字「那麼就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我的右手燒下山去以後重新戴上了澎澎送我的那串鈴鐺。

「這麼長時間了你有現鈴鐺是用什麼串起來的嗎?」

對於女孩的問題我覺得疑惑。

「嗯是線繩編織的手鏈我最喜歡的深藍色。」

「那你注意看過手鏈嗎?」

「什麼?」

「如果你把手鏈對著光線仔細地看一看你就能找到你要的證明了。」

女孩的聲音幽幽的而我則迫不及待地摘下了那串鈴鐺來。

屋檐下昏黃的燈光被雨水的模糊了又降低了些許的亮度然而憑藉著從小吃胡蘿蔔長大的強力眼睛我還是現了手鏈上、澎澎所謂的證明。

彼兄長也!

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我都沒有想想去看手鏈呢?看來水瓶座的聰明真的是白瞎的不如改叫「水鱉座」算了!如果能早一點現這個秘密我又何苦一直在進退之間徘徊呢?難道這還不足以證明嗎?不足以讓我鼓起勇氣做一個決定嗎?我所追尋的難道還能是別的什麼嗎?難道這一次我還能輕易放手讓所有的機會錯過嗎?

沒錯。

手鏈內側每一個兩條線繩交叉的凹陷里都輕巧地寫著兩個小字兩個小到幾乎要貼近眼睛才能看清的字微小卻是那麼的真切。

兩個字: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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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對岸的企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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