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第40節

我環顧四周,除了我們這桌,另外還有三桌,都說治席容易請客難,只一會兒功夫,他們家就湊了這麼多親戚,也真不容易。

說是訂婚儀式,並不像很多電視劇中演的那樣,我和趙宏利坐在中間,旁邊環繞着鮮花蠟燭,最後推出個蛋糕。只是大家吃個便飯做個見ZHENG,然後在臨散去之前,董事長夫人遞給我一個紅包,告訴我說裏面是他和董事長給我準備的聘禮。到場的賓客也有要獻紅包的,被董事長夫婦阻止了,說等結婚時再說。

出了飯店,董事長夫婦非得看着我父母和外婆先坐上車走了,他們才相攜著上了加長的平治車,臨走時囑咐趙宏利結婚的事宜要完全聽從我的意見,不要因為一些小事,而傷了和氣。

趙宏喬餘興未了,非要趙宏利請客帶大家去K歌,偷偷叫了陸正和周亞露,周亞露推託還有事情沒做完,大家好歹才把她拉來。坐在豪華的包房內,聽着趙宏喬夫婦柔膩的歌聲,我竟有些昏昏然的感覺。

大哥坐在我對面和陸正、趙宏天談笑風生,我笑着湊過去問:「什麼事兒這麼開心,讓我也聽聽。」

大哥微微笑了笑:「我們能有什麼高興的事兒,還不是同學之間那些破事兒,前兒一個女同學生孩子,我們幾個去喝滿月酒,結果差點兒沒把我們嚇死,原來一個標緻的美人,竟成了一個大皮球一樣滾過來,還笑吟吟地問我們,她是不是變漂亮了?當時我們竟然啞口無言。要不是她老公出來解圍,我們恐怕都得被轟出來。」

趙宏天也笑着說:「那可是我們學校的一枝花,要不是陸正的堂兄搶了先,那個皮球說不定被你大哥抱回家了。」

我一抬眼正看見可嘉冷著臉白了大哥一眼,大哥趕緊輕輕踢了趙宏天一腳,趙宏天笑着對可嘉說:「我是說那樣瑤峰就太吃虧了,哪能遇上可嘉這麼好的老婆。」

可嘉嘴裏正嗑著瓜籽:「這會兒你倒總關心他,你自己的事兒還沒着落呢?馬上宏利和瑤池就要結婚了,你這個大伯哥何時給她找個大伯嫂子才是正理。」

陸正笑着說:「聽說大嫂醫院裏美女如雲,何不給趙大少介紹一個,醫生配護士,豈不是天照地設。」

趙宏天趕緊說:「我可不要什麼天照地設,只要看着順眼就行了,跟你們說,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醫生護士大多數都是潔癖,女人愛乾淨倒沒什麼,就怕乾淨過頭了。每次去瑤峰家,看到他房間所有的東西都是白色的,一塵不染,我連坐都不敢坐,怕坐下了,剛走,可嘉還得洗沙發罩。」

可嘉原本冷著的臉,聽宏天說完,笑了起來:「還有臉說我,你能比我好多少?我聽瑤峰說你在大學時每天至少洗三次澡,人家做完實驗洗手,你是做過實驗洗澡。床單一天換兩回,還不算別人坐過的。」

大嫂的乾淨已讓我退避三舍,她的屋向來自己打掃,不用秋姨,她有專用的抹布,每一塊都標著擦什麼的,怕秋姨弄混了。有一次我進她的房間,特帶了一塊新的白布,踩在上面進的屋,怕把白地毯弄髒了。現在大嫂諷刺趙宏天,看來醫生護士有潔癖是普遍的。

宏利剛才出去接個電話,見我們大家在歌聲中聊天,也走過來,坐到我身邊,「說什麼這麼REI鬧?」

我把宏天和大嫂的對話和宏利說了,宏利笑了笑:「這算什麼,我在美國時,住在我們家隔院的大嬸,那才是真正的潔癖,不但傢俱要用清水洗涮,就連院子上的甬路稍有一點兒的泥印,就重新沖洗,所有的時間都用在打掃上了都不夠,弄得家裏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她先生苦不堪言。」

原來潔癖也是五花八門的。

一回頭見周亞露正低着頭,拿着一隻筆劃着什麼,我問:「亞露姐寫什麼呢?」

周亞露抬起頭:「我正在算今天的開銷,先記個流水帳,別明兒忘了,交不了差。」幽暗的燈光下,周亞露的美更展示的淋漓盡致,我轉頭間見趙宏天正獃獃地看着她。

我伸手拉了拉趙宏利的胳膊,趙宏利正將扒好的香蕉遞到我嘴裏,另一隻手摟住我的腰,看我暗示,他沖我眨了眨眼睛,在我的腋下輕輕點了點,我嚇得一蹦,大叫了一聲,大家都驚異地抬起頭看我,我嘴裏含着香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咽下去迫不及待地對趙宏天說:「大哥,亞露姐在這麼暗的地方算帳怎麼行?伯母不是把今天的大小事情都交給你處理。正好等亞露姐算好了帳,一會兒伯母問你今天的花銷,你就可以據實相告,省得伯母又說你不關心家裏的事兒了。」

趙宏天一愣,我蹲下身在他耳邊輕聲說:「剛才我可看見了,要不是我那一嗓子,恐怕你這個秘密就要被大家都揭穿了。」

趙宏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仍舊埋頭工作的周亞露,周亞露的臉色淡淡的,我看不出來她心裏高興還是不高興,陸正也說:「亞露今天忙了一天,這會兒放着輕鬆不輕鬆,大少爺如果有空送送她也好,有老闆家族的關心,讓我們這些打工的心裏也舒坦點兒。」

周亞露放下筆,抬起頭惱怒地看了一眼陸正:「老闆給錢,幹活本就應該的,關心與否,我倒不在乎。我真有事,先告辭了。」

我很欣賞周亞露的瀟灑,一般女孩兒,這種場面是夢寐以求的,可她卻始終以她的自尊來維護她的形象。她平靜地收拾好東西,塞進挎包里,拿起包對大家點了點頭,轉身向外走去。

我站起身推了推趙宏天,趙宏天遲疑了一下,臉上雖帶着三分的不情願,還是快步追了出去。

趁趙宏利上廁所的功夫(因為他在我身邊,總像膠糖一樣粘在我身上,從來沒想到外表一向冰冷幹練的趙宏利,粘人功夫實在一流)我偷偷問陸正:「你對亞露姐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別等到她芳心另許的時候,你後悔?」

陸正冷靜地看了一眼窗外,喧鬧的城市,耀眼的燈光:「我不否認感情是慢慢培養的,但也是得有感覺才能用心去培養,我和周亞露認識幾年了,一直是工作上的關係,看到她就像是看到男性同事一樣,讓我無波無瀾,這種感情讓我們怎麼培養?我知道你今天是一箭雙鵰,一計不成,另一計啟用,你的善良和你的腦子不成正比,別討不得好去,弄個裏外不是人。」

晚上回到家,外婆正在客廳里翻東西,看到我抬眼看了我一眼:「你大哥都回來半天了,和他一起搭順風車回來多好,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年青人,像棉花糖一樣整天粘在一起才好。」

我笑了笑坐到她身邊,哈著頭問她:「外婆,這麼晚了不睡覺你找什麼?」我看她正在翻一摞子紙,我伸手也摸了幾下,被外婆一把打開了,我問:「這些是什麼?難道是外公年青時寫給外婆的情書,借我看看,開篇是怎麼稱呼的,是不是叫親愛的。」

外婆抬起眼睛,她白凈略有些皺紋的臉上帶着凄美的笑:「我嫁給你外公的時候,才十二歲,那時候只想着玩,哪有心思談情說愛,你外公比我大三歲,也是天地不知的,每天除了上課時安靜一會兒,回家來就是我們兩個天下,那時候公公婆婆看到我們一起瘋玩,總嘆息不該這麼早給兒子娶媳婦,整個弄回來光吃不做的童養媳。」

她笑着翻著東西,嘴角邊掛着笑,從來沒看過外婆這麼溫柔的笑,我笑着抬起手摸了一下外婆的臉:「外婆您別生氣,小時候學母夜叉這個詞的時候,總會無緣無故幻化出外婆的臉,覺得這個詞形容外婆最貼切了,現在看外婆這麼溫柔的笑容,原來母夜叉也能這麼美?」

外婆笑着罵了我一句,忽然驚喜地叫了一聲:「找了這麼多年,原以為丟了,真混在你媽的書本中帶出來了。」

我放下手裏正拿着的一本紅色線裝的**語錄,抬起頭見外婆手裏拿着一個金黃色紙的小冊子,冊子很薄,上面工整寫着密麻麻的小楷,我問:「這是什麼?哪個朝代的?」

媽這時和爸一人捧著一個書箱子從樓上下來,費力地放到外婆的身邊,外婆瞟也沒瞟一眼:「已經找到了,也不用打開了,直接拿走,省得一會兒還得收拾。」

爸笑了笑,沒說什麼,蹲下身把外婆弄得亂七八糟的書收拾好整齊地碼到箱子裏,捧著兩個箱子起身上樓去了。

媽揉了揉肩頭,半蹲下身:「媽,到底是什麼東西,每一次打電話都讓我幫你找,你也知道我們家書多得閣樓里都裝滿了,找了幾次找不到,你就跟我發脾氣,這次來,也追命似的讓我找,到底是什麼東西?」

外婆拿着本翻了幾頁:「你外婆臨終時送給我一套清朝格格的手札,那時候正趕上文革,怕這些東西惹事,就把他們都拆開了,記得放到你上學的課本里,等到文革過後,我把這些都找到合起來,偏把乾隆十格格的給弄丟了幾頁,雖說頁數少沒多大關係,以前沒功夫也不敢看,現在想看又看不到,總像少了些什麼。想着你出嫁的時候,把自己的書都帶出來了,是不是夾到你的哪個本里了。」

「十格格?難道是乾隆四十年正月初三敦妃生的那個女孩?」我皺着眉頭,看着工整的字跡,竟有些像雲碧的筆跡。

外婆翻了幾頁,隨手放下:「也該是你們家的緣份,十格格這本冊子通篇寫的都是乾隆怎樣思念你們家出的那位皇后。」

媽坐到沙發上,費力地捶著後背,抱怨說:「折騰了半天,我還以為是什麼傳家之寶,什麼東西不能放着明天找,非得深更關夜的?」

外婆冷冷地笑了一聲:「你通共剛才只搬了一小箱子,就嚷着累了,我女婿幫我扛了十幾個大箱子,也沒見他發一句牢***,還說女兒是媽的貼身棉襖,我看你就是個白眼狼。」

媽一看外婆要開罵,嚇得趕緊賠笑:「是我不對,你老就看吧,看看乾隆是如何在朝三暮四中多情的?」她走到廚房倒了杯水,放到外婆跟前,順手抱了一個小箱子趕緊溜上樓。

外婆見小冊子上有灰,在茶几上敲了敲,然後坐到沙發上,專心地看起來,我湊過去問:「十格格乾隆四十年正月初三降生,令妃是正月二十九沒的,一個出生才幾天的小姑娘怎麼會記事兒?別不是誰冒格格之名,渾寫出來的東西,騙後世幾滴眼淚罷了。」

外婆剛翻了一頁,聽我說抬起頭:「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十格格不就是嫁給和紳那個倒霉兒子的固倫和孝公主,這本冊子的總序落款寫着十格格,我還以為作者就是她,聽你這麼說,倒不像了。太累了,眼鏡的度數也不夠,明兒讓你媽去給我買個合適度數的眼鏡。」說着摘下眼鏡,把冊子收拾起來,爬起身想走。

我急忙站起身拉住外婆:「既然外婆晚上看不了,就借給我看看,讓我也見識一下,清朝的格格是怎麼生活的。」

外婆遲疑了一下,看着我殷切的目光,微微揚了揚嘴角,不情願地把小冊子遞到我手裏:「不許弄壞了,也不許弄丟一頁,否則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我使勁地點着頭,生怕表現的不夠懇切,外婆變卦,接過小冊子,三步兩步跑上樓,脫下鞋撲到床上,也顧不得脫下裹身的禮服,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頁,見第一頁的字體帶着三分陽剛之氣,有幾分乾隆的字體,下面落款為十格格雲霏。

看到這個落款我一愣,當年我給雲靜、雲碧取名的時候,參照唐張復的一首《詠雲詩》。乾隆不以為然地說:「張復若在天有靈知道他這首普通的詩,竟成就了大清兩位公主的名字,定會到處炫耀,什麼詩仙詩聖,誰又比得了我的詩能得到貴妃娘娘的青睞?」

我正低着頭看姑姑給雲碧換尿布,聽他說,我急忙接過話茬:「我若有緣能生第三個女兒也從這首詩里出,叫雲霏,成就三位大清公主的名字,何止是詩仙詩聖不能比,我看詩魔也要退避三舍了。」

姑姑抓住雲碧的小腳往上一擎,我順手在雲碧的屁股上摸了一把,雲碧抬退蹬了我一腳,嘻嘻地笑着,我低頭在她的小腳咬了一口,可能咬重了,她竟然大聲哭起來,看來雲碧不光是懂事時愛哭,連襁褓中淚水也多。乾隆一把拉起我:「不哄孩子也就罷了,還搗亂。」他伏在我耳邊,「走和朕去養心殿,看看能不能送你一個雲霏。」

如今想起乾隆曖昧的一句話,我竟然滿眼淚水。『雲霏』?看來乾隆還是把這個名字賜給了十格格,原本永貴人叫我給格格賜名,我拒絕了,並不是我捨不得這個名字,而是想她做娘的應該由她取。乾隆賜名的意義何在?

本來衣服就緊,又趴着有些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不情願地起身換下衣服草草沖了個澡,換上睡衣,舒服地靠在床頭,仔細地閱讀起來。

我躍過雲霏的總序,直接拿起雲碧的紙札,看着雲碧娟秀的小字,想起她獨坐桌前臨摹唐詩宋詞的情景,清純的臉上帶着愁容,即使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也不會因詩中一句『相思血淚拋紅豆』而流下淚水,碧兒竟能邊寫邊哭,讓人即心疼,又好笑。

一次恰好我趕上去看她,看着她梨花帶雨的臉,我氣不打一處來,拿起她手中的筆摔到一邊:「寫這些東西都能哭,你的眼淚怎麼就這麼不值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你個堂堂的大清公主,沒事為這些濃詞艷調傷感,也不怕底下人笑話。」

她抬起淚眼,忙着給我見禮,然後不慌不忙地哈下腰撿起筆:「孩兒也不想哭,只是情不自禁,濃詞艷調也好,多愁善感也罷,可是自古來多少才子佳人誤入了這濃詞艷調之中,我傷感是白白糟蹋了這些清清白白的字,愁苦冷暖自有人知,何必讓人跟着發愁,跟着傷感。」

如今看着這些字,我忍不住流下淚來,真是應了雲碧那句話,本是清清白白的字,何苦讓人傷感,都是字不愁人人自愁罷了。

拿起紙巾擦了擦眼睛,雲碧的開篇,竟是幾個濃重的幾個『哀』字。看得讓人心頭彷彿墜了一個秤砣一樣。

接下來寫道:一次我去拜見皇祖母,皇祖母問我,「你額娘現在忙什麼呢?」我說,「也沒忙什麼,皇額娘一天除了吃就是玩,要忙也只忙弟弟的功課罷了。」

皇祖母當即訓斥我道,「你整天只知道多愁善感,以為只有你才最重感情,你看重的只是虛無縹緲的JIA像,人情事故一點兒也不懂?你皇額娘吃的是什麼,玩的又是什麼?這些年她為大清和你們幾乎操碎了心,你皇阿瑪身子康健就與你皇額娘吃有關,為了調養你皇阿瑪的身子,她用自己精貴的身子試膳,每天她端著吃的東西,你知道那些都是什麼,或許就是一碗毒藥。你皇阿瑪為此事,沒少跟她爭吵,她插科打諢依然故我,連我這老糊塗都能看出的事,你竟然不以為然。她玩?她玩的是命,你以為諾大個後宮,風平浪靜是本該有的,每日裏她帶着宮妃遊玩,是自己情願的?每一件事處理不好,即使是小事,也會鬧得天下皆知,為了你皇阿瑪安心與朝堂,她周旋的又何其吃力。每當看到她拖着羸弱的身子強顏歡笑,我都跟着心疼。」

紙巾已經濕得成一個沱了,我把它扔到紙簍里,另換了一張,沒想到一向對我要求嚴厲的太后,竟是如此地了解我,吃得東西有毒無毒,我還能忍受,只是忍受不了兩種食材相剋那種難吃的味道,有一次我竟然為此吐了一天一夜。乾隆還以為我又有了,高興得自己跑到太醫院請太醫,當太醫說我是吃壞了東西時,他竟然冷起臉,一句話也沒說,拂袖走了。

接下來是一句批語,看着字體像是雲霏的。有如此疼兒媳之婆婆,可見兒媳是如何著人疼惹人愛,可惜我無緣相見。

短短數句評語,我心裏忍不住嘆道,好一個女中丈夫,難怪乾隆疼她,連我也忍不住為當初留下這點血脈而慶幸。

下面又是雲碧的正文。

原本以為父皇是因為額娘沒心沒肺整天就知道吃,和她發的脾氣,把碗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搖著額娘的胳膊大聲說:「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如果你有個好歹,你讓朕怎麼活!」

皇阿瑪凄然的表情中透著深深的痛苦,冷冰冰地看着皇額娘,我和皇姐都被震驚了,皇額娘好像做錯事的皇子貝勒們一樣跪到皇阿瑪跟前,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皇阿瑪余怒未消,警告宮女太監,如果再看到皇貴妃糟蹋身子,把他們送到內務府重重治罪。

我當時還奇怪,吃東西怎麼能算是糟蹋身子,皇阿瑪真是小題大做,聽皇祖母一說原來吃中還有這麼玄妙的事兒?

一直以為皇阿瑪是個風流皇帝,(朝野上下都這麼說)自古最無情當屬帝王,何況皇阿瑪還是個風流的帝王。不過當額娘崩逝的時候,我才知道什麼是愛。就連一向愛流淚的我,也不敢輕易在皇阿瑪面前流淚,看見他獨坐哀泣的表情,我知道他眼中流出的不是淚,而是血。皇阿瑪用純凈而凄然無助的眼神看着我,彷彿他從此失去了依靠一樣,讓痛失額娘與皇姐的我,彷彿一下子成熟了許多。

那些天皇阿瑪痴痴獃呆的,不許別人挪動皇額娘的屍體,也不許裝殮,他竟笑着說:「她睡覺一向很沉,只是這次更沉罷了,她怎麼會走?她說過要陪朕去西藏看布達拉宮,她從沒對朕失言過。」他摸了摸皇額娘的身體,立即又哭起來,「你們這些奴才們是怎麼當差的,皇貴妃身上怎麼只蓋了兩床被,大正月里把她凍壞了怎麼辦?快把上好的鴨絨被再多拿幾床來。」

寫到此處有很大的一處空白,中間被淚水浸蝕得看不出原來的字跡,有一處雲霏後補的批註,墨跡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仔細看依稀還能辯出:「看到此處我忍不住放聲大哭,皇阿瑪年逾花甲,尚能駕馭國事於股掌之上,號稱十全老人,是何等自負之人,何其此時卻如孩童般無賴。」

看雲碧的文札,我眼淚已如斷線珍珠,打濕了我胸前一片,而看到雲霏的兩句批註,竟讓我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抬頭看了看窗外,東方已現出魚肚白,我不能再看了,否則剛剛訂婚,一夜未眠,而且哭得一塌糊塗,讓人看了還以為我待嫁宏利,卻有很多的不甘。

打開電腦,哭着將所有的內容掃描到電腦上,否則再想從外婆手裏借出來,恐怕就不容易了。

十一黃金周,天利的讓利酬賓活動,空前壯觀,原因之一也打着總裁的婚期臨近,想喜上加喜,折扣最低都打到三折,這中間包含了很多高端大品牌的服裝公司看在天利的知名度上也加入打折的狂潮,甚至一些公司還請了一些大牌模特做現場走秀。

宏利這幾天很忙,忙得兩頭不見日頭,應國內多家大品牌公司的邀請,每天參加一場十分鐘左右的商業性演出,聽說給的出場費已達到六位數,宏利同意了現場演出,卻婉拒了出場費,條件是他們的服裝給天利在北京最低折扣。其實這也是天利的變相宣傳,同時也將他推到了公眾視線內,聽說只第一天演出,粉絲就已高達數萬人,第二天已達到近十萬人,網上視頻跟貼人,只一天竟高達幾十萬。

只能容兩千人的演出現場,竟人滿為患,第二天不得不將地點改在天利商場最高層,電梯竟一度癱瘓,平常五層樓都不肯走的小姑娘們,竟一口氣徒步登了二十層,專為看宏利的十分鐘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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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龍漢鳳現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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