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砍妞的小豬蹄(1)

洛櫻飛說:「既然豬小腸想解脫——少主就成全你好了,不過呢,你要忍住,會疼一下下——大不了,你的下輩子,少主我養你。」說話間,他長劍的利刃慢慢抬了起來,劍刃移到了我的手臂上!

我瞪大了眼睛:「你幹嗎?不是要砍我的手吧!」

身手敏捷的他勾上我的脖子,洛櫻飛僅用空閑的一手就抓住了想逃跑的我!

他在我耳邊蠱惑著:「不怕,疼一下,你我都能解脫——這都是你爹逼的,我只能出此下策!」

我慌亂:「關我爹屁事!洛櫻飛,你個小王八蛋!你不是男人——你怎麼不砍你自己的手,不要不要!我不要做獨臂神尼,我不要做過兒第二!來人啊——救命啊——砍妞的小豬蹄!」

洛櫻飛不是玩假的,他的劍刃碰上了我的皮肉,一道傷口破開,淌出了血!

我急了,忙說:「不要!洛櫻飛,我斷手,你也會斷的!這是千機變,我們的痛神經都連在一起了!」

「少來這套!豬小腸,你騙誰呢!」

我吸氣、喘氣、再吸氣,急得快哭了:「那、那你砍啊——我大不了斷個左手,你斷的是右手!我還有咸大魚願意要我,你一個斷臂小王爺,找不到小龍女的!」

「羅羅嗦嗦!你煩死了!」洛櫻飛手中的劍又用了一點力道!

「啊啊——啊啊——手!我的手!」我大叫,身子愣是往地上躺——

洛櫻飛拽住了我,咆哮道:「豬小腸,你的手沒斷!別喊了!」

「啊啊——啊啊——啊?你說什麼?」

我睜開眼睛,低頭看千機變綁着的雙手,我的手臂上多了一條正在流血的傷口,再看洛櫻飛的手臂:同樣的位子,也有同樣的血痕!

我鬆了一口氣,拿他的傷嚇唬他:「看吧看吧,還好你沒砍!」

金瞳瞪着我,洛櫻飛很生氣:「又是咸大魚!他對你有那麼好嗎?你有那麼喜歡他么?」

砍妞的小豬蹄(2)

「我喜不喜歡他,關你屁事?」

洛櫻飛冷哼,他把我提了起來:「走了,別在這裏磨蹭時間!」

我一怔:「不練柔水決了么?」

「去找師父!我答應和你好好相處,我答應教你練柔水決——先去找師父把情人鎖給開了!和你綁在一起,真噁心!」

「哦……」我弱弱的應聲,其實,我也想快點離開——

我的褲襠,雪白雪白的褻褲露出來了,幸好這古代還有荷葉邊的裙子遮一遮,我只求快點回去找點針線勉強縫一下啊!

洛櫻飛往左,我往右……

兩人不約而同又彈回到了一起!是極為誇張的撞在一起,我倒地,洛櫻飛倒是有點功夫底子,帥帥的蹲身在我身邊!

他險些摔了,就把一切的罪責歸咎到我的身上!

「豬小腸,你去哪裏?」

我說:「我回屋——你不是回屋去找殭屍百里么?」

洛櫻飛哼哼:「他肯定去我父王那裏了!」

「我們能不能先回屋啊?」

「不行!我要先去給父王請安!」

我從地上爬起,癟嘴——我的褲襠,這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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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櫻飛找了一條長絹裹住了他的右手和我的左手——這裏畢竟不是付家莊,這裏是端王府,多少雙瞧他不順眼的眼睛都盯着他呢。

於是,我也成了受難的對象。

我們走在去迎香院的路上,和一個穿着華麗的女人不期而遇。

她挺著個凸起的肚子,儻著走,像是一隻發福的鵝,搖搖擺擺。

女人和她身後的老嬤嬤有說有笑的,那笑聲很尖銳,難聽死了——

我和洛櫻飛看到,他急着要躲起來,可四下里連個矮樹叢都沒有。我和他站在道上,那個女人也看到了我們,摸着她的大肚傲慢的走來。

我輕輕撞洛櫻飛的肩:「就是她,昨天吩咐那些老嬤嬤打你娘。」

妖里妖氣的孕婦(1)

洛櫻飛哼了哼,哼的不是我,而是這位妖里妖氣的孕婦!

「小王爺?」女人調笑着走來,「唷,今兒不在院裏彈琴,怎麼牽着一個醜丫頭在一起逛花園呢?」

我的小屁股蹲了一下:「奴婢給瑤夫人請安!」

百里八路和我說起過:這個瑤夫人,是鯰魚世子的正室,很奇怪的是,鯰魚都四十的年紀了至今未得一兒半女的,現在端王府上上下下都指著瑤夫人肚子裏的娃兒,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端王府的后。

女人輕呵呵的笑:「醜丫頭挺懂事呢,聽說,你們昨兒找了一群緬蟻,害王妃娘娘跌傷了,可有此事?」

洛櫻飛嘀咕著:裝模作樣,跌一下又不會死。

壞女人耳朵很尖,她叫道:「姓洛的!你嘀咕什麼!」

我道:「沒什麼,小王爺說請瑤夫人保重身子!最近天乾物燥,路上亂七八糟的蟲子特別多!」

女人收了收寬大的衣擺,她的目光落在了我和洛櫻飛手上的長絹!

她低呼一聲,伸出點了鳳仙花汁的長指甲,污衊我們:「你們、你們真是不要臉——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手牽着手!洛櫻飛!你好歹還是咱們端王府的小王爺,和一個醜丫頭呆在一起,真是有辱你的名聲!」

洛櫻飛垂首,他低笑,順着女人的話,道:「我知道自己是賤人生的孩子,也許連自己親生父親是誰都鬧不明白,我光有小王爺的身份,又沒有小王爺的實權,我愛寵幸醜丫頭還是美丫頭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嫂嫂不用掛心我的事,若是我娶了一個不知來歷的醜丫頭,最高興的就是你們了。」

「你……你、你真是放肆!我要去告訴母妃!讓母妃來治你這個小雜種!」

女人氣哼哼的一拂袖,她招呼身後的老嬤嬤離開。

我盯着瑤夫人的身影,又抬眼瞧著身側的他——

洛櫻飛不反抗鯰魚世子,不反抗老妖婦王妃,可是他對瑤夫人半點不害怕……好奇怪哦。

妖里妖氣的孕婦(2)

「看什麼看?」

我道:「你……你敢把剛剛的話當着你世子哥哥和端王妃的面再說一遍么?」

洛櫻飛哼哼:「就算我對她和顏悅色,她一樣會去母妃面前參我一本,我何必對着她恭維說好話?」

我楞在原地,只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似的。

洛櫻飛吼我:「還不走啊!」

「你有沒有覺得奇怪?」

「什麼?」洛櫻飛反問,「豬小腸,你少來這套啊!」

我搖搖頭:「就是很奇怪呢——這個大肚婆的脾氣好大,不怕氣壞身子動了胎氣么?」

洛櫻飛口出惡言:「滑胎了最好,又不是我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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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洛櫻飛想錯了——

百里八路沒在老王爺這裏聊天,我們白跑一趟。洛櫻飛拽着我給他的父王請安,順道說起百里八路的「惡行」。

老王爺躺在床上瞅着我們倆孩子手上的長絹,長嘆一聲。

他遣了一個護衛,吩咐人去找百里先生,再順便去老王妃那裏知會一聲,免得那個老太婆拿我們手上的鐵鏈說事。

我眨眼看着洛夫人,她正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她的兒子。

也不知道洛櫻飛是不是刻意迴避,就是不往他娘這裏看一眼,哪怕一個眼神也好啊。

反而是洛夫人一抬眼,對上我的目光:「心兒姑娘怎麼了?」

我道:「我褲襠破了,夫人這裏有適合我穿的褲子么?」

一時間,屋裏悄然無聲。

洛櫻飛轉頭瞪我:「你在說什麼?!」他覺得很羞恥,這感覺好似我在說……是他小王爺扯破了我的褲襠一樣!

我獃獃的說實話:「我的褲子真的破了啊——就是你們逼着我練武,那個劈叉!」

金髮的少年面上浮起微紅,他不自在的看了看身邊的爹娘,自覺的萬般羞辱!

他呵斥我:「你少給她惹麻煩,她這裏哪有你穿的衣褲!」

幫小腸縫褲襠(1)

洛夫人溫柔的說起:「若不,心兒姑娘現在就脫下,奴家來幫你縫補?」

「好啊——」手上一震,死洛櫻飛在拽我,他瞪大他的金瞳,兇狠的警告我,「不許脫!我在你身邊呢!不許你做出噁心的事情!」

「誰噁心了?我脫外褲,又不是脫內褲——明明是你思想不健康!」

「豬……」他怒著要暴我的「不雅名字」。

洛夫人很為難的瞅着我們爭吵,她沒有主見,生怕惹了洛櫻飛,又怕幫不上我的忙。老王爺身子弱,可他卻喜歡看着我和他的小兒子拌嘴,我們一來一往,老人家呵呵笑着。

他招呼著:「飛兒,一個姑娘家破了衣褲在外走動,着實不雅,心兒丫頭又是你的奴婢,她沒了臉面,不也和你有關么?」

洛櫻飛嘀咕:「她一直都在做丟臉的事情,孩兒已經習慣了!」

老人家拍了拍少年的手背,他吩咐洛夫人搬了兩個凳子,讓洛櫻飛朝里坐對着老王爺;而我朝外對着洛夫人。

老王爺盯着我的背影,無奈的嘆息:「你說這百里先生也真是玩心未泯,平日規規矩矩的一個人,怎麼找了這麼個東西困着你們?」

洛夫人幫我褪著外褲,我則扭頭在老王爺那裏告黑狀:「百里說小王爺不厚待我,老是和我吵鬧,打我就像打只豬一樣!這就綁在一起——百里說等小王爺收斂了脾氣教會我武功就放開我們!」

「豬……常歡心!你胡說!」

洛櫻飛一個扭頭,眼角餘光里瞥到我雪白雪白的褻褲,他俊美的小臉又是一陣發紅,對着床頭的老父親狡辯,「父王,你別聽她胡說!就是……就是孩兒方才抱怨師父袒護她,師父這才用了這個千機變。」

端王爺雖老,可他倒是有點常識,他問起:「這東西,有什麼奇特之處?」

我扭頭道:「我和小王爺的痛覺都連到一起去了——比方說,他打我,他自己也會痛!」

幫小腸縫褲襠(2)

洛櫻飛哼哼著回頭瞪我!

端王爺笑呵呵,點頭道:「這好——如此一來,飛兒就不會再欺負心兒丫頭了。」

洛櫻飛問著:「父王,師父真的沒有來過你這裏?」

「沒呢。」老人家聲音嘶啞低沉,「昨兒和你來一起請安,到了今日,本王只見着你們倆孩子來。」

「師父會去哪裏?」

老王爺說:「百里先生本是江湖人,他早年救過本王,百里先生對本王有恩惠。若非如此,本王也不敢把一個在江湖上飄搖的男人收在你身邊教你武功。飛兒很多的江湖事都是從百里先生那處聽來的,百里先生雖然身在王府,可對外頭的事情依然記掛心上。也許,是在外頭跑打聽什麼消息。」

洛櫻飛聽罷,他冷嗤一聲,回手拽我!

「常歡心都是你!師父肯定是去外面注意魔教的動靜!」

「他去擺平魔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磨牙,又拽我——我正聚精會神瞅著洛夫人的手工活呢,一個來自西域的美女,手上的針線活兒,熟練又細膩,我看得都出神了。

端王爺一怔,他問他的兒子:「心兒丫頭和魔教有什麼瓜葛么?」

「啊——沒有!!」

換來兩個異口同聲的否定!

都怪洛櫻飛,這不是要泄了我的老底么?

端王爺清幽的笑着,舒心的笑容里,還有上了年紀的厚重喘息——

我心裏有一陣酸酸澀澀的:因為我很清楚,在古代,長壽的人不多,到了六十七十的老人家,多半是在和死神玩捉迷藏,他剩下的日子不會很多,聽着他的呼吸我多半能揣測,這位善心的老王爺將不久於人世——亦或是,他正在為着某一個信念硬挺著。

安靜了片刻,老王爺忽的喊洛櫻飛:「飛兒……」

「孩兒在。」

「父王給你作主,你娶心兒丫頭可好?」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像在我心裏丟下一個超大殺傷力的原子彈——

娶妞做小王妃?(1)

洛櫻飛有一刻的呆愣,他不懂他的父王為什麼憑白無故問起這個。

我在呆愣之後,大叫着站起來:「我不要——我不要!」

做他的奴婢就夠慘了,挨打挨罵不夠……

你大爺的還要我給他真的暖床,順便給他下小崽子?!

洛櫻飛難得溫順的脾氣,聽到我的慘叫之後,他也爆發了:「小王沒說要娶你!你喊什麼!要喊也是我喊!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要武功沒武功,常歡心你一無是處,你連你自己的身份都鬧不清楚,還想來爬我的床?!」

我正欲罵更難聽的,端王爺咳嗽一聲,打斷我和洛櫻飛的劍拔弩張!

「莫要惱,先聽本王說完——」老王爺費力動了動身子,他指着我和洛櫻飛手腕上的千機變,反問我們,「你們倆鎖在一起,今夜打算怎麼過?」

洛櫻飛想都不想:「老樣子,她睡地板我睡床榻!」

「那你今晚不沐浴了?心兒姑娘不沐浴了?」

洛櫻飛想了想,猶豫——要知道這位小王爺有潔癖,兩三天沐浴,他會抓狂。

洛櫻飛想通了,點頭:「孩兒可以忍受——」

「那……」老王爺頓了頓話,接下去的幾個字有點兒不雅,「那麼——你們上茅廁怎麼辦?」

我和洛櫻飛面面相覷。

這個……也可以忍么??忍到殭屍百里回來?

老王爺不緊不慢的點撥我們:

「就是這個意思——飛兒和心兒鎖在一起,畢竟男女有別,諸多事情都把對方的點點滴滴看在眼裏,飛兒你一個男孩子倒是無所謂,心兒一個女孩子家,她還要自己的名聲呢,她是給你做奴婢,可沒說一輩子賣給你做個使喚丫頭,總有一天心兒要出去嫁人生子——你讓一個姑娘家怎麼辦?」

洛櫻飛毫不客氣的回答他的父王:「她不在乎名聲。」

「誰說我不在乎了?」

洛櫻飛冷嗤道:「你自己心裏清楚!」

娶妞做小王妃?(2)

我大駭!更是莫名——我心裏清楚什麼?

好言相勸沒效果,老王爺索性把話攤開了:「飛兒……你別折騰父王了,我這一把老骨頭,隨時都能閉上眼睛……」

「王爺……」

「父王!」

洛夫人和洛櫻飛不禁打斷老人家不吉利的話。

端王爺揮手,示意讓他把話說下去——

「父王只想看到你身邊有一個好姑娘照顧你,如此一來,九泉之下,父王也就安心了——」

洛櫻飛腿一軟,雙膝直挺挺的磕在地上跪在老王爺的床邊,他握上老人家的手,苦笑着:「誰說的!父王還能活很久很久……」

「傻孩子,父王的身子——父王心裏最清楚!」

洛櫻飛倔強,他咬牙道:「不會的!等師父回來幫孩兒打開千機變,孩兒就去江湖,給父王尋覓良藥!父王還能看到孩兒的孩兒出世!父王可以等到那一天的,孩兒一定找一個聽話的小王妃,讓父王滿意!」

我聽着他的一番話,靜靜的盯着洛櫻飛的後腦勺……

我有錯覺了啊……

我忽然覺得暴力的小王爺居然還有另一面啊?

孝順的孩子——

連他自己都不敢確定是不是端王爺的骨血,他都願意在這個老人的身邊盡孝?

他剛剛跪倒的那一下,我的膝蓋也好痛!

這樣的痛,是裝不出來的。

老王爺一聲嘆息,他的目光瞥在我的身上:「傻孩子,你還要去何處找?這裏不就是有個乖巧懂事的?」

「孩兒不會娶她的!」沒想到洛櫻飛一口回絕!

他不顧一切的道:「她心裏有別人,她喜歡的是別人——孩兒不會搶一個心裏有其他男人的女人做妻子!」

一聲呻吟,是洛夫人手裏的針線活紮上了她的手指!

她面色獃滯,不敢抬眼看!

我瞬間明白過來,洛櫻飛這話……這不是暗指老王爺搶了洛夫人么?

我起腳踢他的屁股!

人面獸心的混蛋(1)

洛櫻飛疼過之後,才明白過來——

「父王——孩兒……不是這個意思……」他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說。

老王爺無奈的擺擺手,他別過頭去,哀聲道:「唉……今兒活了太多的話,本王累了……迎香,你帶着飛兒和心兒去別間屋子吧。」

「是,王爺。」

洛櫻飛傻在床前,直到我把他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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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隔間,我和洛櫻飛並肩坐着,洛夫人一直埋頭縫着我的褲子,等弄完了,也不過是遞了個手,自始至終不說一句話。

洛櫻飛沉默。

只能我來收拾慘劇,我拉住了洛夫人青灰色的尼姑裝!

「夫人,他不是指王爺和您——小王爺說的是我,我心裏有別人,不是指責老王爺搶走了夫人你啊!」

我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女人一抬眼,眼眶濕潤又發紅——她的聲音都帶着哭腔,卻還在勉為其難的笑着。

她對我道:「快穿上吧,小心着涼了。」

「呃,好——」

我忙着套褲子,衣袖一落,露出含着半干血漬的傷口,洛夫人看在眼裏——

「心兒姑娘,你的手……」

「哦,剛剛小王爺想斷了我的手臂放我們自由,他也有一道口子呢!」

洛櫻飛很想罵我,礙着我在穿褲子,他悶聲不敢睇我。

洛夫人不發一言,她回身去柜子那邊搬出了傷葯和繃帶,二話不說來到洛櫻飛面前——

女人的手抓上他的手臂,洛櫻飛倒吸了一口冷氣,難以置信的看着接近了他的婦人。

洛夫人不抬眸,不和洛櫻飛眼對眼,她只做她想做的事情,揭開洛櫻飛的衣袖,在少年的手臂上撒金創葯,又一點一點的放上繃帶包紮……

洛櫻飛乾瞪眼,動了動唇,只憋出一個字:「你……」

「其實……奴家和王爺,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洛夫人埋首說起。

人面獸心的混蛋(2)

也不知道今天哪裏來的勇氣,她把心裏積壓已久的故事在我們面前全盤托出:

「很多人都以為是王爺貪慕我的美色,他們說王爺垂涎西域的美女,這才把我從付莊主那裏搶了來!不是那樣的……那不過都是外人的片面之詞。」

「事實……是付莊主生性暴戾,他自己練魔功心法練得走火入魔不能自已——那一夜,他逼着我給王爺獻舞,他早有預謀把我獻給王爺,以此攀附王朝的權貴——我不從,像往常那樣招來付風恆的一頓毒打。」

「是端王爺救我脫離了那個火坑,不是王爺搶走了我……是王爺救走了我!付家莊是地獄,付風恆不過是一個人面獸心的混蛋,他表面心善,他滿嘴的仁義道德,那些都是假象——他的野心很大,做了武林盟主,還想要天下,我不過是他手裏的一個棋子罷了……」

女人的十指停住了,洛櫻飛手上的繃帶,沾上了她哭泣的眼淚!

「我本是西域來的舞姬,付風恆對我百般殷勤——他把我請進了付家莊獻舞,他在酒中下了迷魂散……用卑劣的手段強佔了我的身,他是魔鬼……」

「他把我困在付家莊,夜夜索取,就像野獸一樣瘋狂,後來……後來我有了東楓,我懷了身孕,無奈成了他的妾室。可是……哪怕我生下了他的第二個兒子,付風恆還是會在酒後對我拳腳相加!!」

我無聲的盯着洛櫻飛的手掌——

細微的動作,我能感受到:

他身側的手,沒了血色,似有若無的動着,摳着他的衣褂子。

洛夫人抬起手背抹去她的眼淚,她告訴我們:

「王爺救了我,我感恩便跟在王爺身邊伺候左右。王府里很多人都看不起我,王妃對我辱罵,世子爺對我不齒,就連小小的奴婢都對我不屑……王爺年過半百,可我愛上了他,王爺對我很好,這世上……我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對我好的人了。」

是你父王的親骨肉(1)

「自從離開了付家莊,我的身子是乾淨的——我只跟了王爺,沒有和其他的男人有苟且之事!」

洛夫人抬眼,淚眼迷濛的望着呆愣的金髮少年,女人很肯定的告訴他:

「飛兒,你是你父王的親骨肉,你是端王府的小王爺,你真的是你父王的骨血,你不用懷疑!」

「娘知道你不願意和娘說話,連你也看不起娘——是娘下賤愛上了你父王。是娘害你不能跟着你父王姓朱!這一切都是娘的錯,是娘對不起你……可是,今天娘告訴你這些,只求你別再怨你父王——不是他搶走了娘,是端王爺救了我這條賤命,你們都別怨他了,是我……是我不好……」

女人哭得哽咽,大滴大滴的淚水,濺濕了她的衣褂子。

我瞅著不是滋味。

女人哭着,金髮少年呆坐在床前不動——

我無法揣摩洛櫻飛心裏的複雜情緒,埋藏了多年的真相一股腦兒全部潑在他的面前,他連呼吸都沒了。

失了血色的俊臉,麻木地垂望趴在他膝頭痛哭的女人。

某一刻,洛櫻飛的眼神瞟到了他身邊的我——

我想躲,躲不掉。

千機變把我和他困在一起了,我突然覺得,我很像是多餘的瘤,偷聽了他們家的大秘密。直接讓洛櫻飛顏面無存。

我動了動唇,無聲的說起:大不了再被你打一頓……

可是,洛櫻飛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很柔……柔的似水,在他眼眶裏,明顯也有晶瑩的東西在徘徊!

他的目光,是無聲的求助。

他說不出話,只怕動了動跟着身下的女人一起崩潰大哭。

我指了指自己:我?

他是想……讓我開口勸他娘?

好吧……勸就勸——

他們母子倆的心結卡了這麼久,一半開了,另一半,就讓我這顆毒瘤毒出一條血路吧!

「洛夫人——」我蹲下身子,在自己可以觸及的範圍里,拍了拍她的肩頭。

是你父王的親骨肉(2)

我勸道:「夫人,您別哭了。小王爺真的只是在指責心兒勾三搭四,不是指責老王爺和您——他平時不喊你,他也有苦衷,他怕和你母子親密,反而會召來端王妃的嫉恨,不是小王爺不認是,是他相認開不了這個口——」

我的話沒說完,有一隻該死的腳踢上了我的肋骨!很疼——

洛櫻飛頂着淚眼看我。

我換了一口氣,忍痛道:「夫人……您別哭了。小王爺嘴上不說,但是他心裏很在乎你的——你被人欺負,他還罵心兒沒跑去救你!」

又一腳,我肋骨痛了第二下!

不知道洛櫻飛他痛不痛!

「不要說了!」洛櫻飛含着哭腔,打斷我的話!

他的手纏上洛夫人的手臂,倔強的說:「你……別哭了,繃帶都濕了——快幫我包紮好,再給她包紮,你把眼睛哭紅了,父王又會擔心!」

洛夫人詫異中,慌亂地點頭,她擦着眼淚,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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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洛櫻飛沒有沐浴就躺到了床上——

從迎香院回來之後,他就像屍體一樣躺着一動不動,洛夫人說的一席話,對他感觸很深。

我試着躺倒,可是手還掛着,拉着洛櫻飛的手挪出來一點吧,千機變的鏈子不夠長,我睡覺沒了可動的空間。總不能讓我這麼掛着小胳膊一夜吧?

神遊很久的他,總算開口說話了:

「豬小腸,你動來動去在做什麼?」有氣無力的一句話。

我一驚,忙道:「我……我的手……」

洛櫻飛居然說:「娘把我們的傷口包紮得很好——」

我楞:我是不是聽錯了,這小子居然喊了一聲娘?

我說:「我的手掛着很難受啊……」

「那你就到床上來和我一起躺着——」

我倒吸一口氣,坐起身趴在床前。

洛櫻飛仰躺着,盯着床頂子低嘆:「我們……可以說說話……」

上床,一起躺躺(1)

他今天受的刺激一定不小。

有床不爬,我就是傻瓜——再者洛櫻飛的床是我鋪的,我早就想躺在軟軟的床褥上好好睡一覺了!

地氣太重,躺久了對我的身子不好。

我試着側身,盯着洛櫻飛好看的側臉,瞅著……時刻提高警惕,就怕洛櫻飛會莫名其妙給我一招把我打下床。誰料,過了很久,他不過是沉沉的一嘆。

我問他:「你還在想你娘說的那些話?」

他點頭。

我吶吶道:「是啊……真的不可思議……」

「你是指……父王那麼一大把的年紀還能讓我娘懷孕?」

我抽了抽臉頰,這小子思想不純啊。

「等你七老八十再試一試能不能讓你的娘子大肚子——這件事我早就和殭屍百里說過了,男人五六十生孩子很正常,你娘年紀又沒很老,生下你也是正常的,這叫科學……說白了你也不明白。你應該慶幸,你的基因很好,長得又帥智商又高——除了脾氣不怎麼樣。」

他哼著側過頭,指責道:「原來你說的『不可思議』就是指這個?」

我搖頭:「不是,我指的是付二少。」

想想最可憐的就是他啊,一個女人被強暴之後生下的孩子,洛夫人對於付東楓,該是怎樣的複雜感情呢?

「付二少一直以為是你父王搶走了他的娘,他對你上心,對你關心有加,他希望你過得好,這樣你們的娘就會高興。最可憐的就數他了——他崇拜的爹竟是個偽君子,強暴女人還打女人,你說付二少要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會怎樣?」

回答我的,是洛櫻飛干瞪着的金瞳!

我乾笑:「難道……我,說錯了?」

洛櫻飛眸色一勾,「你很在乎他?張嘴閉嘴都是付東楓?」這話里,味道酸溜溜的——

我冷嗤:「你不會以為我心裏的那個男人是付二少吧?」

「不,你喜歡的是咸大魚!」這一句,酸味更酸!

PS;今日更完-1月11

上床,一起躺躺(2)

我詫異道:「你怎麼知道的?」

洛櫻飛恨到咬牙切齒:「你每晚做夢都喊他們的名字!」

「不可能!你每晚睡得像死了一樣!」

「師父說的!我每天醒的比你早,我也能聽到你在夢裏叫咸大魚!咸大魚的名字喊得最多!接下去是付東楓!最後才是我!」

我輕輕「啊」了一聲……

原來我每天夢裏顛來覆去的三個男人都被我喊出來了?

不過我在夢裏喊洛櫻飛,不是因為我喜歡他,而是我在追着他一頓狠踹,把他平日裏欺負我的仇統統放在夢裏全部發泄出來!

解恨吶!

其他兩個,我承認,我喜歡咸大魚,很喜歡很喜歡,也不知道那條死魚現在混在哪裏;對於付二少,我也有好感!

想了想,我問他:「所以……你吃醋了?」

洛櫻飛重重一哼:「沒有!反正我不會喜歡你——父王今天說的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話!不許你多想!我不會娶你的!豬、小、腸!」

我挪開了一點點身子,和他同床,偏偏很規矩!

「好啊好啊,那就井水不犯河水,睡過了今晚,你別讓我負責就行!」我可不願意收一個脾氣壞的小相公。

洛櫻飛踢上他的被子,卷上他的身準備睡覺。

我湊了過去,往他被子裏鑽。

金髮少年很敏感,一回頭呵斥我:「豬小腸,你幹嗎?」

「蓋被子啊,也給我蓋一點!」

「這是少主的被子!不是給奴婢蓋的!」

我嘟噥:「在海邊,咸大魚就和我擠在一起蓋被子,他想盡辦法在我身上吃豆腐呢!」

洛櫻飛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別拿我和魔教妖男作比較!」

「當然不能比——你很嫩,哪裏有他成熟。」

洛櫻飛猛的一回頭,他呵斥道:「你是想睡床還是想睡地上!」

我乖乖的噤聲:不說就不說,你小子氣度小,我不和你一般計較。

假懷孕,假肚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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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千機變困在一起,那些麻煩事情接踵而至——

和老王爺預想的一樣。

我大半夜起來上茅廁,好說歹說才把洛櫻飛從床上哄起來,我在茅廁里和他就隔着門縫,這死小子還計較我鬧肚子熏到了他。結果回了房半個時辰,輪到他起夜上茅房。

夜深人靜的後院,我們一前一後往回趕,卻在半路上聽到有人在鬼鬼祟祟說着什麼——

「事情辦得怎樣?」——女人的問話。

「都照您的吩咐做了……馬口村一個大肚子的女人過兩日就生了,聽有經驗的穩婆說,那肚子裏定是一個男娃。」

我聽到了後半句,鬼使神差的拉住了洛櫻飛!

他無聲的看我,問我:幹什麼?

我比著嘴型,哄他過去看——他一臉的倦容,原來是他沒聽到不遠處的對話,反倒是我的聽覺敏感!

隔着一堵牆,我趴在那裏聽,洛櫻飛則是抱着雙臂,懶散極了。

說話聲音又起:「那好,等那個女人生了孩子,你速速給本夫人捎個口信!」

我一怔!總算聽清楚了說話的聲音是誰——

瑤夫人,是王府里那個大著肚子的瑤夫人!

洛櫻飛也聽出了端倪,不用我催促他,他自己趴到了牆垣上,聽着那一頭的動靜!

和瑤夫人「交易」的是個老婦人,她一再保證:「夫人放心、夫人放心,這事兒絕對給你辦妥當了——」話音頓了頓,「只是夫人這身子,還只是八九個月的假孕,還沒到瓜熟蒂落的時候呢!」

女人陰狠的一笑:「這有什麼難的,一個洛迎香,一個洛櫻飛,多的是機會讓本夫人『早產』,尤其是那個小雜種!脾氣那麼躁,隨便說幾句不用逼他,他自己就會動手!」

她自鳴得意的笑着:「到時候一石二鳥,本夫人有驚無險得了小小世子,那對母子就來做本夫人的替罪羔羊,看王妃娘娘怎麼處置他們,這兩根眼中釘,我們一根一根的拔去!」

假懷孕,假肚子(2)

「夫人英明,夫人真是有辦法吶……」老婦在旁誇讚著,猥瑣極了。

女人清冷的一笑,她撣手趕人:「不早了,你先回去,莫要叫人發現了——不然本夫人要你好看!」

我聽得興起,洛櫻飛突然間一動,他整個身子抱上了我,逼得我無法動彈!

我眼睛一瞟,那邊恰好走過了瑤夫人「大肚子」的身影!她左右看着,我被洛櫻飛護著掩藏在樹下,逃過了她的賊眼!

我抬手,輕輕拍他:「那個女人要陷害你娘和你唉!」

「聽到了。」

「你不想想辦法?」

少年的金瞳一低,他看着我:「豬小腸,不是應該你來想辦法嗎?」

「什麼?我來?」

洛櫻飛翩然一點頭,額前的金髮微微一顫:「你總是給我惹麻煩,什麼時候你也給那些混蛋製造一點麻煩?就像惹怒我一樣?」

「……」

他這算是表揚么?怎麼那麼諷刺啊?

一趟茅廁,我們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計劃——

洛櫻飛這純潔孩子納悶的問我:「她假孕……那麼她的肚子是假的?裏面是什麼東西?」

我聳聳肩:「肯定是枕頭,把她的肚子墊起來了!」

「怎麼辦到的?」

在他的思維里,女人懷孕肚子裏一定是個孩子,如果是假孕,他還以為孩子是假的。

到了屋裏,我示範給他看,取了床鋪上一疊軟軟的小墊子給他做示範。

夜半,屋裏的光線只有窗外跌進來的月光。

洛櫻飛看罷,他眉頭緊鎖:「明早我就去給父王請安,順便告訴娘別和那個賤人照面!」

我打着哈欠兒往床上躺!

洛櫻飛拽我:「豬小腸,你還沒想辦法!」

「唉,我的小王爺,這女人生孩子又不是一天兩天就落下來了——就照你說的,明天先去找洛夫人讓她自己小心,至於辦法嘛……我儘快給你解決。」

「儘快是多久?喂——豬小腸!常歡心!常歡心……我不要睡在床外面!」

預謀上演「撞胎早產」(1)

××××××××××××××××××××××××××××××××××××××

我和洛櫻飛被綁在一起,已經有三天。

三天裏不見百里八路的蹤跡,我幾乎懷疑他帶着千機變的鑰匙就此失蹤。

寧靜的午後,老王爺服了葯,他在院子裏和洛夫人一起看着我練武,洛櫻飛跟在我身邊,一點一點的指導。

對於這特殊的一家三口,我成了他們三人的調和劑,很多微妙的關係在慢慢溶在一起。

比方說,洛櫻飛不再生硬的迴避喊一聲娘。

他還很主動跑去對洛夫人說瑤夫人設計想害她,短短的一句話,把洛夫人感動的眼眶紅了大半天,而她這個做娘的,也不再避嫌,洛櫻飛來給老王爺請安,她必然會端上兩碗銀耳蓮子羹,這是洛櫻飛最喜歡的甜點,一碗是他的,一碗順便給我也嘗嘗甜。

連着兩天,洛夫人沒有離開迎香院。

主要是洛櫻飛和我都守在老王爺和洛夫人身邊,端葯什麼的活兒,老王爺遣了別的奴婢去辦,他把洛夫人留在自己身邊,潛意識裏,似乎也在害怕洛夫人會有什麼不測。

於是這兩天,不是洛櫻飛給他的爹娘彈琴解悶,就是我在院裏接受洛櫻飛的指點,練習那該死的「劈叉一式劍法」!

老王爺下意識的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崩了褲襠啊。

洛夫人看不懂武功這東西,她只是靜靜的坐在一邊,盯着自己兒子的身影猛瞧,像是要把十幾年留下的遺憾全部補全了,想把洛櫻飛的完美嵌在她的記憶里永遠抹不去!

她是個細心的女人,她了解洛櫻飛怕羞,只能先把我叫來,說我練武累得滿頭大汗,她先給我擦擦汗,接着——她才敢拿她的帕子擦拭在洛櫻飛的額角。

這一日,我手上的小短劍還沒抖完整一套柔水決,迎香院裏有個不速之客來到。

守在院外的侍衛來報:「王爺,瑤夫人請見——說是來給夫人請安。」

PS:今日更完,明日繼續-1月12

預謀上演「撞胎早產」(2)

聞言,洛夫人驚恐的站起了身,她看向我和洛櫻飛求救,面色緊張!因為我們告訴她瑤夫人想嫁禍於她,製造「早產」的假象,我們就是沒說瑤夫人那肚子是假的。

這兩天洛夫人沒在外面走動,那個邪惡的女人自己找到這裏來了!

她是想當着老王爺的面前,親自上演這一幕「撞胎早產」。

洛櫻飛拉着我過去,抬手輕輕拍了拍他母親的肩頭,悄聲道:「沒事,我和心兒都在——」

我邪笑:「沒事,等的就是她自己送上門。

端王爺午休小憩,侍衛說第一遍的時候老人家尚未醒來,侍衛忽略我們幾人的動靜,又報:「王爺,瑤夫人來給王爺請安。」

「嗯……嗯?你說……誰來給本王請安?」

洛櫻飛屈腿上去,在老王爺耳邊輕聲道:「父王,是世子哥哥的瑤夫人,來給父王請安。」

老王爺睜眼,他臉上的表情訝異:「這今兒是颳了什麼風?素來不來迎香院的人……來給本王請安?」

洛櫻飛低笑:「既然來了,是父王的福氣,多一個人給父王請安呢——瑤夫人肚子裏還有父王的小孫子,看一眼無妨。」

老人家孩子氣的哼哼:「她?她肚子裏的小孫子,父王不稀罕……父王想看飛兒的小媳婦什麼時候能給父王添個小孫子……一定也是像飛兒一樣,金髮金瞳,機靈活潑!」

侍衛呆愣在一邊,小王爺和老王爺有說有笑的,把他當成了空氣。

老王爺一揚手,低聲道:「去吧,去喊她進來——本王聽飛兒的,多個人給本王請安,來給本王添一份壽。」

洛櫻飛起身,他沖我使了一個眼神,我會意的笑,又開始連柔水決——

洛夫人看着很緊張,她的雙手死死攪在一起,她勸着我們:「飛兒,別讓心兒練劍了,瑤夫人有身孕,萬一你們碰著了她——」

洛櫻飛說:「沒事的。我們練我們的,不會傷了她的肚子。」

生孩子?小腸給力(1)

不多久,穿着紫杉的女人挺著個肚子在兩位老嬤嬤的攙扶下進了院子,她看到我和洛櫻飛在練武,女人的腳步略有遲疑,她在葡萄藤架子下看到了躺在藤椅上的端王爺,以及一旁的洛夫人,她一笑——繼續往前走。

「兒媳給王爺請安……」女人軟綿綿的說這話。

端王爺愛理不理的點點頭:「好了好了,意思到了就行——你大著個肚子不方便,還是快些回去躺着休息吧。」

偏偏瑤夫人不願意走,她尖銳狡猾的眼神盯着洛夫人,愈發得意的一晃身子。

「今兒天氣好,兒媳出來多走動走動,御醫說了,對腹中胎兒有好處——」

老王爺趕人的話都說白了,賤人不走——又不好意思喊侍衛來趕人,只能由著大肚子孕婦。

「那就找個地方坐一坐,別多話,本王喜歡安靜……」

「是,王爺。」瑤夫人應這話,她心裏卻在恨!

正牌的世子媳婦不寵愛——偏偏寵愛這幾個不知來歷的雜種!

我和洛櫻飛在一旁練武說話聲比她的聲音更響,老王爺不數落我們,竟是嫌她的請安叨擾了他!

瑤夫人在心裏不服氣的一聲冷哼!

兩位嬤嬤互換了一個眼神,有一個咋呼的說起:

「夫人小心,這裏石凳滑著呢,你可要坐穩啊!」

另一個也說:「是啊是啊,要好生坐穩了,不然滑倒了夫人金貴身子,就罪過大了!」

老王爺低嘆,他責備道:「不是讓你坐下么?怎麼還有那麼多的話?」比起自己不喜歡的人,端王爺更喜歡聽到我和洛櫻飛的調笑和對話。

瑤夫人咽了一口氣,鬱悶的可以。

她「哎唷」一聲,一手撐在她的大腿上!

「王爺,兒媳懷着身孕身子重,這腿腳常抽筋——聽聞母輩的長輩幫着牽牽腿,這抽筋的腿腳會舒快,不知……能不能請洛夫人幫着兒媳輕輕推上兩把手?」

狐狸精耍陰的了——

生孩子?小腸給力(2)

我停下劍招,回眸看着洛櫻飛,他俊美的臉頰上劃過一絲狡詐,和我心照不宣的對上眼神,我淡笑,繼續剛剛那幾招:踢腿、劈叉、轉身。

瑤夫人說了那番話,老王爺只回應淡淡的一哼。

老王爺責備道:「本王只有一個迎香隨在本王身邊伺候,你身邊那麼多嬤嬤都是死的?現下就想把迎香從本王身邊搶走么?」

「不是的……王爺,兒媳不是說了么,這要長輩拿捏著才有效——兒媳,這不是承認洛夫人是兒媳的婆婆么?」她可憐巴巴的說着。

老王爺哼著,一旁洛夫人心軟了……

她早就忘了我和洛櫻飛對她的警告,瑤夫人說幾句軟話,她的心也跟着軟,動了身子就想上來!

洛櫻飛的餘光里瞥見他娘有此意,他一下子打開我手上的短劍,訓斥道:「怎麼那麼笨!教了幾次都不會——我來!看仔細了!」

劍到了他的手裏,一陣嘩嘩的響,我配合的跟上洛櫻飛,一路往瑤夫人那邊「劈」去!

「啊」的驚叫聲,瑤夫人生怕劍氣傷到她自己,慌忙起身。

劍沒劈到她,她自己往地上跌,本是無心的一跌,恰恰正中她的下懷,女人趴在地上哀叫,倒在那裏起不來!

老王爺驚訝的看到這一幕,他蓄力起身,洛夫人忙穩了老人的身子,她急慌慌的走來:「飛兒怎麼這般不小心!」

瑤夫人捂著肚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啊……好痛,好痛啊……王爺……小王爺是想殺了兒媳啊——孩子,孩子要保不住了!來人啊……救命啊……」

端王爺一陣緊張,畢竟是條性命,還是一屍體兩命的這種。

他拉着洛夫人的手,喚著:「迎香,去喊御醫!快在這裏安置一間屋子,給瑤兒休養。」

「知道了,王爺!」洛夫人急急起身!

洛櫻飛棄劍在地,他拉住了他的母親,不許她接近那個女人半點,金髮少年反腿一腳踢了我一下,作為「提醒」。

幫你接生,擠個枕頭(1)

我呵呵詭笑,湊了過去——輪到我出場了!

我湊到兩位嬤嬤之間察看!

「哎呀,看瑤夫人這樣子,像是動了胎氣,要早產!」

女人停止了叫喊,盯着我一個丫頭看了一秒,她又繼續哀叫:「是啊是啊……好痛,這像是要生了——都是小王爺,是你想害了我腹中骨肉!」

兩個嬤嬤也在旁應聲:「夫人,奴家都看見了,確實是小王爺對着您用劍,害您摔了的!」

「夫人莫怕,奴家扶夫人回王妃娘娘的院子生養!」

「唉唉!慢點!瑤夫人都快生了,回王妃娘娘那裏怎麼生!沒準孩子就掉在地上了!」我咋呼著攔下她們,騙人啊,我最會,「看看夫人現在這麼疼,羊水就要破了,孩子會出來的很快!快——快把人弄躺下,我跟着一個穩婆有過兩年給女人生孩子的經驗,我來——我來——」說着,我捋起袖子,又把起身的女人摁倒在地上。

瑤夫人臉色慘白,她現在不喊疼了,反而推開我的小爪子,極力避開我!

「不要!不要碰我——我要找御醫,你一個奴婢懂什麼,滾開——滾開啊!」

「我懂!我懂!小腸給你摸摸肚子,這一摸就不痛了,羊水也不破——也就不會早產啊!」

「不要!滾!滾開!嬤嬤,拉她走啊!」

「啊啊啊……」我慘叫,一個嬤嬤的賤手拉上了我的頭髮!

我頭皮一陣發痛!

好在,我痛,洛櫻飛也痛,我不能反抗,他手腳利索又不是死人,哪會讓他自己傷著?於是,洛櫻飛一腳踢中那嬤嬤的腳踝,逼着她鬆手,我則趁機給瑤夫人用力「摸胎兒」!

我被攪在混亂里,洛櫻飛站在一旁蹙眉看好戲,順手幫我擋開幾個礙事的老太婆,看着看着,在他俊氣的臉上情不自禁的掛出笑意!

老王爺也躺不住,他在洛夫人的攙扶下,眼球繞在我們身下……可憐的產婦身上,就等着我接生順利!

幫你接生,擠個枕頭(2)

門外的侍衛聽到院子裏的動靜,紛紛來到葡萄藤架子下圍觀!

瑤夫人的驚恐到了崩潰的邊緣,她害怕我的亂動會害她的肚子穿幫,她的拳頭落在我的肩上、背上、臉上——還用她尖銳的指甲刮花我的臉!

我都忍了!

我是誰?我是最耐打耐虐的女主豬小腸!你這點雞毛蒜皮的小動作,遠不及洛櫻飛對我的拳打腳踢!我經受過五雷轟頂,你這麼點毛毛雨打在我身上,我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端王爺越看越眼花,他招呼他的侍衛們:「快——快把人拉開!」

這老王爺的命令剛剛到!

打鬧突然停住了……

有一個祥雲繡花的軟枕頭神不知鬼不覺的滾了出來!

我喘著,從呆愣的瑤夫人身上起來!

你大爺的,收拾你個刁婦,消耗我多大的熱量——回頭我要找洛櫻飛要一碗鮑魚!

侍衛們沒有動手,他們的目光都落在枕頭上面!

看什麼看——生了唄!

我跑去撿起來,一臉無辜的來到瑤夫人面前,居高臨下給她一個邪惡的表情:「對不住……夫人,把你肚子裏的孩子擠出來了……」

背後,我聽到洛櫻飛憋蛋的一聲笑。

「這、這是怎麼回事?」老王爺他們從震驚中清醒。

我轉過去把枕頭給老王爺看,很無辜的說着:「王爺,瑤夫人肚子裏掉出來的……」

老人家氣得白白的長眉顫啊顫——

洛夫人扶住老人的身子,拍着他的背脊順氣:「王爺……」

老人家自嘲的笑着,他叱問瑤夫人:「孩子?這就是你肚子裏懷的孩子?」

「王爺……兒媳可以解釋……」

「解釋?解釋這枕頭怎麼變成了你腹中骨肉?」

瑤夫人驚恐之餘,直接指向我和洛櫻飛這一雙罪魁禍首:「他們——是他們陷害兒媳的——是他們……」她還想說是我們害她「早產」呢!

「他們?他們什麼都沒做!倒是你們做的好事!」

泡死在溫柔鄉里(1)

「王爺——」

「好啊你們……真是把本王當老死的廢物……」他顫抖着手指,喚了剛才的那個侍衛,呵道:「去——去把王妃和世子爺喊來!快去!」

××××××××××××××××××××××××××××××××××××××

人來了——

迎香院的正廳里,有女人的哭聲,有老婦的罵聲。

那個場合,洛夫人不適合過去添亂,最亂騰的是老王妃那一窩,洛夫人最擔心的是老王爺會不會受氣遷動到他的病。

我和洛櫻飛一起坐在長板凳上,我捅捅他的手臂問他:「你是不是很想過去看看你大哥和那個老太婆的衰樣兒?」

洛櫻飛一歪腦袋,他費解「衰樣兒」是什麼意思,很快,他回我一笑。

我看着他的俊臉,有那麼一點點不協調。

隨後猛的愕然:「啊,你的臉!」

他的左頰上有一道紅痕,還夾着半乾的血漬!

洛櫻飛自己抬手抹了一下,隨後他的指尖來到我的臉上,在同樣的位子,溫暖的指尖附着過來一揩。

他叱道:「都說你最笨了,打架像潑婦,你被她的指甲刮著臉了,害我一起受傷!」

「呃……」我的眼睛盯着他的手指……

小王爺啊,你想幹嗎?

你以前罵人不帶這麼摸來摸去的!

洛夫人站在窗前,她在聽那邊屋裏的動靜,可另一隻耳朵聽見洛櫻飛說受傷,她忙來看——看完了洛櫻飛的小臉,再來看我的。

洛櫻飛笑了笑,安慰她:「沒事,不過是小傷。」

洛夫人不說話,她去一旁的柜子上拿了什麼東西,回到洛櫻飛面前塗抹上了他的傷口。

抹好了他那邊,又來給我抹。

洛夫人低聲嘆著:「這古怪的鎖,還要鎖你們到什麼時候?」

我嘆道:「難道真的要等殭屍百里泡妞回來?」

洛櫻飛一怔:「師父在泡妞?誰說的?」

我哼哼:「他失蹤好幾天了,一定泡在溫柔鄉里不知道回來!」

泡死在溫柔鄉里(2)

「你這般拿他調侃,當心遭報應。」洛櫻飛意味深長的送我一句話。

我驚詫:「為什麼?」

話音一落,驚天一道雷響!把我的小屁股震下了長板凳!

洛櫻飛皺眉!他的屁股也疼啊!

「常歡心!你能不能安份一點!」

我慌神:「我說了什麼了?有雷要劈我?」

「我就說叫你別拿師父調侃,當心真叫雷劈死了——害我跟着你一起……」

這個「死」字沒有出口,洛夫人及時掩他的嘴巴!

女人的直覺最敏銳,她心疼道:「飛兒莫要亂說話,你和心兒都是好孩子,佛祖會保佑你們的!」說着,洛夫人把她手中的藥膏塞進了我的小手掌里,她吩咐道,「心兒,這是天山雪蓮膏,是祛血化瘀的良藥,若是你們臉上還有傷,你記得一定要抹上——這麼漂亮的小臉上,可別留下疤痕了。」

她摸着我的頭,說着很關心我的話。

我這小臉烏青淤血的確比以前好了太多太多,鼻翼上的紅痕更清晰了,洛夫人這話針對的不是我,而是對着她兒子說的!

這母子倆真是繞口!還拿我做中轉站——

「蓬」一聲,是那邊屋子裏的響動,洛夫人低呼一聲「王爺」,風一般的出去了!

洛櫻飛跟着起身,他催我:「喂……過去……看看吶……」

我呆坐着,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手裏的小玉盒——我仰頭對上他的目光,我震驚!

「怎麼了?」他皺眉,取笑我,「又不是第一次用天山雪蓮膏,你需要這麼驚訝么?」

「不是……」我的嗓子啞了,手在衣襟里摸出了另一個玉盒子!

這是我的第一份天山雪蓮膏——是付二少在南天廟的廂房裏給我的!

兩個玉盒子本是一對,擺在一起,能拼合到一起,接縫處完美無暇!

我晃着手裏的東西問他:「這個盒子,是你的?」

洛櫻飛也一臉詫異,他想到了什麼突然一咬唇!

老王妃的一巴掌(1)

我愈發困惑了:「難道……那天來南天廟給我送葯的是你?這不是付二少給我的葯?不是他的家丁送來的葯?」

金髮少年的目光不斷的閃躲著。

他頗為難,狡辯道:「當然是我的——天山雪蓮膏是給宮裏的貢品,他一個少莊主怎麼會有這麼好的東西!」洛櫻飛不自在,他抖了抖嘴皮子,就是不敢看我,「你……一直把這東西帶在身上?」

「這個……真的是你送來的?」

我一遍一遍的追問,洛櫻飛很不爽:「你心裏就只有咸大魚和付東楓!你管這東西是不是我的!就算我承認這是我送你的——你又能怎樣?」

「呃……」我啞聲。

是不能拿你怎麼樣……有一點點驚訝和感動倒是很真的。

洛櫻飛拽我:「不要磨磨蹭蹭的,快過去看看我娘會不會吃虧!」

「啊……好——」

××××××××××××××××××××××××××××××××××××××

洛夫人沒有吃虧,也沒有意外。

假懷孕的瑤夫人倒是有很大的麻煩,原來端王妃和世子爺都被瞞在鼓裏,就算他們母子倆知道瑤夫人做的「好事」也不敢袒護,這事是在老王爺面前抖開的,當家的主子還在,老王妃和鯰魚世子不敢發話。

老王爺只說:休書,休了去——

離開迎香院,我很感慨:「你們王府的規矩真嚴格啊,肚子裏抱個枕頭,結果就是一紙休書。」

洛櫻飛很無良的取笑道:「你在害怕?我又不會娶你,你怕什麼?」

「我……」

「洛櫻飛!!」一聲厲叱,在我們身後炸開!

我背脊上抖了抖!

是鯰魚和他的老母妃追着我們來了!

我和洛櫻飛對視,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我們的背脊!

守院子的侍衛告訴了老太婆,說是洛櫻飛和他的小奴婢把瑤夫人肚子裏的「孩子」擠了出來——於是,娘倆追來找我們興師問罪!

老王妃的一巴掌(2)

我一挑眉,壞壞的和洛櫻飛說起:「少主,小腸會保護你的!我會求她狠狠打我的!你放心!」

洛櫻飛這孩子的金瞳誇張的大了一圈!

我做好了一切受虐的準備!

後面揚起一陣風,是端王妃繞到了我們身前,洛櫻飛一低頭,喚了一聲:「母……」

寒暄稱呼沒出口,一個利落的巴掌打在了洛櫻飛的俊臉上!

很大的力道,打偏了洛櫻飛的臉,也打偏了我的臉!

鯰魚世子得意的抱着雙臂睨視我們。

端王妃大聲吼道:「賤種,坐好你自己的位子!端王府的事情哪裏輪得上你這個野種說事!再讓本妃知道你在背地裏興風作浪,本妃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狠話甩下了,端王妃氣呼呼的帶着她的奴婢和嬤嬤們揚長而去!

每次見她,這老太婆的更年期癥狀真可怕。

罵人難聽,打人更厲害。

我動了動嘴角,有猩紅的血從齒縫裏流出來了……好痛啊!洛櫻飛那裏肯定和我一樣!

他一聲不吭,還面對着他的世子哥哥。

小徑上,萬籟俱寂。

我捂著臉頰,呼呼的喘息頗重。

「道聽途說,本世子還不信呢——現在啊,都看在了眼裏。」醜陋的鯰魚男人說話了,他抱着雙臂,看着我和洛櫻飛維持同一個姿勢,他嘻嘻訕笑,「這個什麼鎖的好生厲害,都把弟弟和這個小嫩丫頭綁到一塊兒去了……」

嫩丫頭?

我扇動耳朵——鯰魚說的是我啊?

不對啊,我跟着洛櫻飛剛回來的時候,他說我是醜丫頭!

現在,鯰魚的雙眼和狼有得比,兩眼綠瑩瑩的,說的話,何其噁心:「這痛在一起,爽……是不是也爽在一起?」

我倒吸一口氣:狗嘴,說什麼呢!

鯰魚世子爺挑眉,瞅着我問洛櫻飛:「你給這丫頭開苞了沒有?若是沒有——本世子在這裏要了她,這破身的痛,弟弟會不會跟着一起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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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少主欺負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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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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