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要讓我寂寞

第八章 不要讓我寂寞

基柱輪番打量著職員和太英,太英感覺很狼狽。

「你也看見了,我遇到了麻煩。」

「這裡解決不了問題,你到總部去找社長講理吧!」

聽職員說什麼社長之類,基柱和承俊略微遲疑片刻。社長分明就在這裡。

「可是,你這人……」

太英正想抬高嗓音,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望著身邊的基柱。

「哦,你說過你也是賣車的。你能幫我個忙嗎?」

不一會兒,他們便到了GD汽車總部。基柱幾乎是被太英一路牽著走過來,他尷尬地看著旁邊的太英。

「你讓我幫你的忙,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你剛才沒聽見嗎?那個男人不是讓我去找社長講理嗎?」

「所以,你就真的去見社長?」

「是的!不要專揀那些晦澀難懂的字眼來矇騙顧客!他到底是怎麼管理的,竟然讓手下去搶奪人家的東西!你怕什麼,我也只是想想而已。難道社長會出來見我嗎?我只是想讓你站在我身邊幫我長長威風罷了.我什麼也不懂,跟我相比,對汽車有所了解的人出面不是更好嗎?多用點兒難懂的詞語,還有專業術語,記住了嗎?」

「早知如此,我就該認真接受新職員培訓了。」

基柱獨自嘀咕。太英不再理會他,自己走在前面。

「不要害怕,自信一點兒,理直氣壯。『加油!』,說啊,『加油!』」

「加……加油!」

「領帶很貴吧?這個必須得露出來。哦,這還像那麼回事。走吧,加油!」

「加……加油!」跟在昂首闊步的太英身後,基柱微笑不語。繼微服私訪之後,好像又要發生一件有趣的事情。

等了幾十分鐘,好不容易輪到太英。然而自從邁進諮詢室,一切都不如意。

「合同上寫得明明白白,你就是擔保人。按照國家法律,當然要扣押你的財產。」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攝影機又不是姜弼普先生的,那是我的!」

太英使眼色要基柱幫忙,可是基柱只顧坐在那裡喝咖啡。怎麼回事,難道男人的嘴巴被封住了?

「到底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聽懂?解決方法我都跟你講過了。下一位還在等著呢。」

「不行,把攝影機還給我。」

「這小姐可真是的!」

基柱眼看著他們爭吵,最後終於開口說話了。

「這個,我覺得……」

「這裡不需要您的想法,第三者不要參與。」

職員話音剛落,基柱立即閉上嘴巴。

「那好吧。」

太英走出諮詢室,氣喘吁吁地發著牢騷。又不是木頭,堂堂男子漢竟連這點忙都幫不上!

「你的嘴巴被封住了?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平時你不是最擅長跟別人講理嗎?我那麼給你使眼色,你也看不出來。天啊!」

「你不是只讓我站在你身邊嗎?再說那人說得句句在理啊。」

「你現在到底替誰說話?我怎麼會要你幫忙呢?」

太英甩開大步走了。基柱飛快地趕上,制止了想要跟自己打招呼的門衛,一把抓住太英。

「其實……我認識社長。」

「認識?」

「不,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你開玩笑吧?剛才怎麼不說你認識社長?你怎麼會認識他呢?」

「我也在這個公司工作。」

「什麼?那你剛才還一直不說話?不,我越聽越生氣。在這家公司工作的人哪有不認識社長的?」

「這倒也是……」

太英說得的確有道理,但他現在又無法說明自己的身份。基柱鬱悶極了,絞盡腦汁思考著,突然想起了什麼,拿起筆在太英的手腕上寫下自己的電話。

「我的名片還沒印出來,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需要我幫忙,就給我打電話吧。」

「我要是有時間給你打電話,還不如去找我叔叔呢。儘管沒幫什麼忙,但還是謝謝你跟我一起來。」

「那麼,短期之內你還會留在漢城,對嗎?」

「只好這樣嘍。」

太英沒有留下繼續說話的餘地,風也似的離開了。目送太英的背影消失,基柱又回到顧客諮詢室。「我知道顧客諮詢室是由金理事負責的,看來今天要拜託他了。」

太陽落山了,太英走在昏暗的月亮村衚衕,胸前捧著一棵用繩子捆住根須的樹苗。樹苗遠比看著更重,太英的額頭上滲滿了汗水。她的擔憂變成了現實,叔叔偷偷賣掉了珍藏著太英和父親美好回憶的房子。現在的她連氣都生不出來了,能從老房子要回她跟父親一起栽種的櫻桃樹,已經是萬幸了。此時此刻,太英也只好這樣想。

「櫻桃樹呀,你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可是你該怎麼辦呢?把你種在哪兒合適呢?」

太英環顧庭院四周,周圍都是水泥地面,根本就沒有小樹的容身之地。一切都是那麼凄涼,庭院、世界、姜太英的心靈,一切的一切。

「突然之間,一切都荒蕪了。我的心情也像這棵櫻桃樹一樣,因為被人連根拔起而搖擺不定,走到哪裡都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沒有什麼可以依靠,沒有人跟我說話。爸爸,我就這樣留在漢城行嗎?我想再去巴黎,我要找回攝影機,找回我們的家……這樣下去,我很快就會三十歲、四十歲,那時我又該怎麼辦呢?」

握在手中的錄音機掉在地上,她的眼角紅了,淚水彷彿馬上就要奪眶而出。太英咬緊牙關,趕緊抬頭閉上眼睛。如果流下眼淚,或者坐在地上痛哭一場,心裡也許會痛快許多,但她不能這樣。如果哭過一次,她就會喜歡上這種方式。一旦養成了習慣,即使碰上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哭個不停。也許哭過之後,淚水就像決堤的海水傾瀉而下,再也抑制不住了。

許久之後,太英回到房間,打了個國際長途。

「陽美嗎?是我呀。」

「姐姐?路上順利吧?什麼時候回來?來的時候給我帶點兒紫菜和海帶,還有……」

「對不起,我大概去不成了。本想祭完父親就回巴黎,不料又出了點兒事。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能不能幫我把行李寄回來?」

距離飛機起飛還有點兒時間,秀赫找個座位坐好,把行李放在腳下,開始四處張望。再堅持一會兒就到韓國了,回到韓國,就可以見到太英了。想到這裡,他立刻站起身來,把放在角落裡的提包拿了起來。這是那個在畢加樂街頭做生意的女孩交給他的提包,連同太英的

地址。

在仁川機場下了飛機,秀赫徑直向太英家走去。

太英拖著無力的雙腿爬上陡峭的閣樓,也不知道今天到底走了多少路。從叔叔開辦的那個奇怪公司再到室內賽馬場,到處都找遍了,連叔叔的影子也沒找到。此時此刻,太英真想大哭一場。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上了閣樓,當她看見和小健坐在一起的男人時,嚇了一跳。她很快就發現了鼓槌映出的長長的影子,表情立刻明朗起來。

「秀赫!」

「嗨,小姐!」

很快,秀赫就把帶來的旅行箱搬進了房間。太英接過沉重的旅行箱,責怪起了陽美。

「放下吧。死丫頭,我讓她寄過來,她竟然讓你用手提著?」

「是我主動要帶的,找個借口看看你。」

「真的,真的很感謝你。」

太英連忙道謝。秀赫看著太英,說道:

「你跟你父親長得真像。」

太英驚訝地回過頭去,秀赫正在觀看父親的照片。

「早知道會拜見岳父大人,我應該穿西裝的,要不要回去換套衣服再來?」

「不,不,你現在已經很好看了。還沒吃飯吧?早知道你來,我就到市場上買些吃的回來了。稍等一會兒。」

「啊,沒準備什麼好東西,我怎麼能吃得可口呢。真是,根本沒什麼吃的,不是沒什麼好吃的。」

話雖這麼說,秀赫用生菜捲起五花肉,大塊大塊地往嘴裡塞。

「你是暫時回來嗎?」

「不,長期。現在你得對我負責了,因為我是追隨你回來的。」

「如果每個喜歡我追隨我回來的男人都要我負責,我早就兒女成群了。」

太英開著玩笑婉言謝絕,秀赫也以玩笑回應:

「你知道嗎,女人太能裝蒜就沒勁了。其實你並不算漂亮,學歷也一般,年紀又大,而且最根本的你還沒有錢。像我這樣出色的男人,你不可能遇上第二個!」

「你這不是在我柔弱的胸口上釘釘子嗎?」

「柔弱的胸口?是瘦小的胸口吧?」

太英被秀赫油膩膩的玩笑驚呆了,趕緊捂住小健的耳朵。

「喂!有小孩子在這兒呢。」

「啊,這個破村子怎麼這麼吵,小舅子都沒法學習了吧。」

秀赫端起酒杯,小健舉起可樂杯,「咣當」,兩人碰了一下杯。

「是啊。姐姐,你看見了嗎?大哥買來花盆種上的。」

太英回頭一看,櫻桃樹已經栽進了花盆。太英驚訝地望著秀赫。

「哦,植樹節的時候我試著玩過一次。」

秀赫修理得很好,每片葉子都變得平平整整。太英驚詫無語,不禁嘟噥道:

「這……這棵樹……」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說謝謝我吧?我們之間還用說這種話嗎?我就當做你說了。」

吃光了五花肉,又喝了杯茶,秀赫起身要走。太英出去送秀赫。走出衚衕口,有一家經常去買東西的小超市。下山的路上,秀赫老是回頭打量太英,彷彿要把她看穿。

「怎麼了?你怎麼老是看我?」

「因為你不看我。」

太英不好意思地發著牢騷,秀赫看看太英,說道:

「我很想你,所以一直看你。我回國的事,你要對我舅舅保密。要是被我媽媽和外公知道,那可就糟了。」

「我這個人最不擅長保守秘密了。」

秀赫停下腳步,看著太英。他久久地凝視太英,一反平時的調皮,認真說道:

「我在韓國沒有朋友,除了你,所以你不能讓我孤獨。」

進入公司,人們就像海水被分開似的自動為他們讓開道路。基柱和會長一起上班,人們都以熾熱的眼神望著他。基柱毫不在意,全神貫注地跟父親說話。

「文議員聽說你回來了,想見見你。」

「短期之內我的日程會安排得很緊。」

「他家的女兒長大了。兩家人遲早要見上一面。」

什麼女兒,什麼兩家人,基柱看出父親的心思,冷冷地回答道:

「不要白白浪費時間。」

「你不要隨便訂下其他約會。」

父親昂首挺胸地走開了。基柱和承俊一起上了電梯。

上樓催交房租的房東在樓梯下面走遠了。太英腦子裡嗡嗡作響,她用力地按了按額頭,來到電話機旁。無論如何,必須籌到錢才行,總不能帶著小健流落街頭。

太英翻開電話號碼本,逐一看著朋友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當她翻開最後一頁時,文允兒的名字映入眼帘。這個冷淡而可惡的女人是她的高中同學,太英無力的手舉起話筒,按下了本子上面的電話號碼。

「哎喲,本來我是不打算跟你聯繫的,可是誰叫你最有錢了。」太英心想,「啊,喂?是允兒嗎?我是太英啊。」

話筒那邊傳來女人尖銳的嗓音。

「誰?」

「太英,姜太英,去巴黎的那個。」

「巴黎?哦,你去巴黎了嗎?我不知道。你有什麼事嗎?」

聽著允兒冷淡而盛氣凌人的語氣,太英鼓起勇氣說道:

「好久不見了,我有事要找你。在電話里說不大方便,我想見見你。」

「現在有點兒事,晚上見吧。以前我們聚會的地方,你知道吧。我約了幾個朋友在那裡見面,她們看見你也會很高興的。」

想到有錢人家的兒女們經常出入的弘益大學附近的俱樂部,太英不禁皺起了眉頭。

「好吧,一會兒見……」

太英還沒說完,電話就啪的一聲掛斷了。實在不喜歡那種地方,太應這樣想著放下了話筒。突然,她看見了韓基柱的名字,還有他的手機號碼。

「既然留下了電話號碼……那就打一次吧。有什麼不可以的?今天已經打了幾十個電話了。啊,喂?我是姜太英……」

「我知道,你一直不跟我聯繫,我還以為你自己都解決了呢。」

一個男人在公司門前等待太英,見她一到,就帶她進了會議室。太英小心翼翼地走進基柱的辦公室,基柱已經坐在那裡等她了。

「你遲到了十分鐘。」

「路上有點兒塞車。」

會議室比想像中的更寬敞,無形之中讓太英倍感壓力。看著坐在這裡的韓基柱,她的心情更加微妙。看來基柱很有權勢,並且與這裡的生硬氛圍很協調,想著想著,太英不由得膽怯起來。她悄悄走到辦公桌旁,遲疑著坐上了桌角。

「會議室真寬敞。我以前就有預感,看來你的職位真的很高。」

「辦公室的樓層的確很高。你找到你叔叔了嗎?」

「沒有,還沒找到,所以我才來找你的。你能幫我個忙嗎?」

「我告訴你電話就是為了幫助你。你說吧。」

聽基柱說要幫助自己,太英又有了精神,趕緊問道:

「據說在規定期限內交不上錢的話,抵押物就要被拍賣。」

「是啊,怎麼了?」

「能……能不能延長期限?或者,不管你採取什麼方法,請你千萬不要拍賣我的攝影機。一找到工作,我立刻就把分期付款的債還上。」

基柱左思右想,怎麼也理解不了太英。自從接完太英的電話說需要自己幫忙,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明明有更容易的方法,你為什麼繞彎子呢?在尼斯的時候,我分明已經答應要報答你。你只要接受我給你的酬金,一切不就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嗎?」

「我說過了,我不願意。」

「我知道,可我怎麼也想不通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跟你一樣想不通。我之所以答應去尼斯,並不是為了錢,是我心裡……願意去的。我的這份心意,你認為值多少錢?」

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處境,可她竟然還苦守著那份自尊!這個女人也真夠勁!

「自尊並不能解決問題。」

「總比拿錢來解決要好。」

「這是解決問題的最便捷最迅速的途徑。」

「不是還有別的方法嗎?」

「比如說呢?」

「以前你不是說過你認識社長嗎?我求你辦的事情,如果你辦不到,那就請你幫我引見一下社長。我直接求他。」

基柱的眼睛里閃爍著火花。

「原來還有這樣的辦法,你說吧。」

「什麼?」

「你說的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誰?」

「我就是這個公司的社長!」

「你說什麼?」

「我是GD汽車公司的社長!」

望著男人得意揚揚的樣子,太英忍不住撲哧笑了。

「你笑什麼?」

「太過分了。我知道你的職位一定很高,不過社長也太過分了吧。你的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在我看來,頂多不過是個理事……」

基柱抓過太英的手腕,不由分說便拉著她往外走去。出了會議室,太英不知所措地跟在基柱身後。走廊上遇見的公司職員個個表情怪異,但他們說出來的話卻是一模一樣。

「您好,社長!」

「社長,您來了?」

太英稀里糊塗地跟著基柱向職員們致意,聽到「社長」這幾個字眼,她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了。天啊!被基柱一路拖來的太英停下腳步,大步走在前面的基柱回頭看她。他真的是社長?他就是韓國一流的GD汽車公司的社長?她真想掐一把自己的臉蛋,看看這一切是不是在做夢。

「你……你真的是社長?」

「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天啊!太英驚訝極了,彷彿撕破喉嚨似的高聲喊道:

「行了!既然你是社長,為什麼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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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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