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大的秘密

第七章:天大的秘密

出了電梯,周桓與子蘆好像有點爭執了,我走上前,原來他們都想送我一程,我苦笑道:"我又不是美女,至於搶著送我嗎?"子蘆尷尬地笑了笑:"這樣吧,時間還早,我們三個聊聊吧!"

蘇沁坐上大勇的車出了小區,我們三個男人走進小區花園,只見路燈朦朧照射下,面前的幽香小徑籠罩着一層紫色霧氣,涼風吹至,泥土的清香與花草味混在鼻間。周桓站在一團秋海棠面前,獃獃地望着,子蘆嘆了口氣,收斂了之前的嬉皮笑臉:"周桓,你是不是想起了他?"周桓眼鏡顯出一片霧氣,不知道是眼睛裏的淚水,還是霧氣,黯然道:"一年前,我們幾個還在一起喝酒呢!"子蘆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對着我笑道:"無衣,你喜歡泡吧么?"我搖了搖頭,苦笑:"很少去酒吧,因為我喝酒很差。"

周桓背着我們,低聲道:"無衣,你知道嗎?我和子蘆都很愛護馨雯,可以說,我們都想照顧馨雯一輩子。"我望着子蘆,他卻仰頭看着夜空,周桓又道:"你猜馨雯最後選擇誰了?"我搖了搖頭,雖然他沒有看到。子蘆接道:"那時候喜歡馨雯的,還有我們另外一個好兄弟。唉,馨雯最後還是選擇了他。"

我很不是滋味,這兩人一人一句,講得讓我有些心煩,整整一晚上,我東一句西一句聽得很模糊,於是點上一根煙抽了起來。周桓轉過頭來,笑道:"抱歉,讓你有點迷糊了。我和子蘆今天見到馨雯帶你來家中,雖然不知道你和她關係怎樣,但還是猜到馨雯對你的感覺。"我苦笑:"什麼意思?"子蘆道:"無衣,我們不是打擊你,你與馨雯的認識,我猜應該一定很曲折,過程也很奇怪,不然以你的條件,是很難打開她的心扉,當然是指她接受朋友的心扉。"我點了點頭,把與馨雯認識的過程講了一遍,周桓與子蘆相視一笑:"但是這些不足以讓馨雯打開心結。"我問:"那是什麼?"周桓苦笑:"因為你長得很像她以前的男朋友,也就是我們的好兄弟。"我只覺得周桓這句話像根利箭般穿入我心,頓時有點呼吸困難,心裏壓抑得很。

我拒絕了周桓與子蘆送我回家的要求,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向地鐵站,木然地站在回程的地鐵上,腦子裏儘是周桓剛剛那句話:因為你長得很像她以前的男朋友。我緊抓欄桿的手不由握得發白,聽着地鐵的轟鳴聲。曾幾何時溫暖如春的地鐵,此時在我看來竟是冰涼無情。我有種想哭的感覺,自己在馨雯眼裏,只是一個影子,只是一個代替,想通后不免一絲苦笑,記起那次馨雯對我說的話:本想見你一面后,就結束這種感情。馨雯沒有結束,而是讓我們的感情放肆地進行着。在她看來,這種奇妙的邂逅后,我的樣子讓她立地成佛般地走出心結,雖然我不知道她男朋友現在怎樣,可笑的是我居然一廂情願以為馨雯完全沉醉在與我的浪漫愛情里;而當她走出心結后,與子蘆那曖昧不清的關係,使得我更加心痛。這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事態,讓我有點承受不了。走出地鐵后,我蹣跚地走進7-11,要了幾罐啤酒,癱坐在門口,一罐一罐地喝着。路人已經習慣了城市裏買醉和爛醉的人,看我的時候就像看垃圾桶一般平常。

喝到看橘紅色霓虹燈都覺得是一片綠色時,手機響起,我艱難地拿出接通,大聲道:"喂,哪位?!"顧大人笑聲響起:"呵呵,聲音這麼大,吃火藥了?"我的胃部一陣抽搐,斷斷續續道:"大人,什……什麼事啊?"顧大人聽我聲音變了,忙道:"喝酒了?不是去馨雯家裏嗎?"我聽到馨雯兩字,一陣長笑,道:"馨……雯?哈哈!"顧大人忙道:"無衣,你在哪兒?沒喝多吧,我去接你,你告訴我地點啊!"聽着顧大人如此關心着我,我有點哽咽道:"大人,是不是從天而降的愛情都是他媽的騙人的?"顧大人笑道:"電話里先別說,你先告訴我你在哪兒,大人我見了面再跟你講什麼叫愛情!"我喃喃道:"我在地鐵A出口的商店前……"頓了頓,又道:"我家那站!"掛完電話,我又開始喝着,不想去追問馨雯是否愛過我,是否當我是影子,也不想逼問她對子蘆怎樣。今天認識了周桓和子蘆,兩個人皆是人中之龍,一個是超級白領,一個是公司老闆,我靠着馨雯男朋友影子的身份,又什麼資格和尊嚴去競爭呢!我拿起剩下的啤酒往頭上倒去,冰涼的感覺使我渾身一震,眼前依稀站着顧大人的影子,然後漸漸一片黑暗。

手機鬧鐘響起,我頭痛欲裂,翻了一個身,又閉上眼。柔軟的床讓我舒服了一些,聞着清香的被子,四周十分安靜,靜得讓人耳鳴。我猛一睜眼,看到了天花板上的琉璃燈,這根本不是我的房間。我雙手抓着腦袋,四周的擺設看起來就像在酒店,我努力想着昨晚怎麼回事,記得接了顧大人的電話后,自己就不省人事了,難道此刻現在躺在酒店裏是顧大人安排的么?不禁一陣感慨,還是兄弟好過愛情啊,還幫我把衣服脫了,就剩條內褲了。估計昨天吐了滿地都是,想起顧大人這麼細心照顧著酒醉的我,這次人情真是欠大了,下次免不得他要敲詐我一番。我打個哈欠,準備起身進浴室洗澡,忽然感覺身旁有些不對,怎麼熱熱的,似乎還有一個人的體溫。一看,嚇得面容慘白,是個女人,正背身躺着,長發披在腦後,一時間竟看不到她的臉容。

我把被子悄悄揭開,不是為了偷窺人家的軀體,只是想確認她有沒有穿衣服。一看之下,有喜有憂,喜的是她和衣而睡,憂的是昨天沒有把握機會。不過還是要確認她是誰,不會是顧大人臨走時幫我叫了小姐吧?我翻了個身,趴在床頭,看清楚女人的面容,竟是李若。我呆住了,李若睜開雙眼,兩人對望了幾秒,我依然保持僵硬的姿勢,李若也沒有驚聲尖叫,只是閉上眼,喃喃道:"我再睡會兒。"我騰出手擰了擰臉,不是做夢吧?但是疼痛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用了最快的速度,我穿好衣服,梳洗好后,又看了看衣服,並沒有太臟,昨晚也許沒有吐,只是不清醒而已。這時手機響起,是顧大人打來的,我接起:"大人,這到底怎麼回事?"顧大人先是呵呵一笑,說道:"小子,艷福不淺啊!上了沒啊?"我惋惜道:"沒呢,睡得太死了。"又覺得不對,抗議道:"告訴我真相,不然我今天不上班了!"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以後也不上了!"顧大人哼道:"昨天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成一堆爛泥了。不就是為了女人嗎?一個馨雯值得你成這樣嗎?你想想現在床上的李若,人家是如何對你?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人家嗎!"

我道:"你昨晚不是來接我嗎?怎麼李若來了?"顧大人正準備說話,只聽到旁邊一個女人的聲音:"大清早的你就提別的女人,你給我說清楚!"

我聽着電話里的聲音,有點可憐顧大人:"回公司再問你吧!"說完,趕緊掛了電話,可憐的顧大人,一大早就被收拾!唉,不過我這邊也是一堆亂麻。我坐在床邊,聽着李若的呼吸聲,此時已快八點了,我說:"該起來了,要上班了!"李若翻了一個身,我望着她,嘆了口氣:"昨晚……你怎麼來了?"李若道:"你為什麼喝酒呢?心情不好嗎?"我淡淡道:"嗯,心情有點不好。"李若陡然睜開秀目,與我對視着:"是不是為了她?"我苦笑:"可以不提她么?"

李若起身,攏了攏秀髮:"你究竟愛她有多深?"我呆了呆,看着她曲線優美的身軀,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李若笑了幾聲,我卻聽出她笑聲里的苦澀,頹然道:"對不起。"李若側臉望着我,面無表情:"昨晚顧大人說你醉倒在街頭,我就和他一同過來找你,你知道你醉時說了什麼話么?"我頭皮發麻道:"我說什麼了?"李若幽幽地嘆口氣,直接下床進了衛生間。

李若出來時,臉上的水漬未乾,蒼白的嘴唇證明昨晚她一定睡得不好,我心中一熱:"昨晚我說的話一定傷害了你。"李若惱怒地把手甩開,咬着唇:"不要碰我!你不是已經找到了真愛么?為何還大醉街頭呢?"我怒笑:"真愛?這個世界上還有真愛么?我原來只是一個替身,只是一個影子!去他媽的真愛吧!"

李若伸手拉住我的手,眼神里是溫柔之色:"那……我們能重新開始嗎?"我苦笑:"李若,對不起,我現在想不清楚這些事情,只想冷靜一下,你先去公司吧。"李若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直接向門口走去,拉開門后,停了幾秒:"其實昨晚你嘴裏一直念着她的名字。"說完,掩面而去。

看到顧大人的時候,他正坐在位置上搖頭嘆氣,我老遠笑道:"大人,早啊!"顧大人轉頭望着,苦笑:"你害慘我了!"我故作無辜:"怎麼了?"顧大人道:"早上與老婆吵了一架,我忍了一年了,這次真不可原諒!"我訝然:"嫂子不會又回娘家了吧?"顧大人呵呵一笑:"正是,這次我決定一個禮拜后再去接她,先安靜幾天。"我抓着他的肩膀,狠狠道:"應該說我被害慘了!"顧大人哼了一聲:"昨天溫柔鄉的滋味如何?"

我放開了手:"早上醒來的時候,把我嚇死了。"顧大人壞笑:"本來昨天我叫李若先回去,但她堅持要照顧你,所以我先回去了。呵呵,本想幫你準備一隻安全套,可惜沒有機會把你叫醒。"我嗤了一聲,直接回座位上準備資料開始工作。果然下午的時候,公司一張升遷通知單貼在了公司公告欄上,同時每個部門的郵箱都有一份由總經理室發來的郵件,內容當然是我宋無衣由計劃部職員升為科長。周圍同事投以羨慕的目光,我內心很開心,但臉上的表情還是肅然。升歸升,其實我最關心的還是工資能漲多少。

小榆笑:"我來公司才一個多月,你就升職了……"我失笑:"好啦,你是我命中貴人行了吧!"小榆道:"要請客啦!"顧大人走過來:"嗯,這次無衣一定要請客。塞翁失馬,焉知禍福!"我低聲問:"工資加多少?"顧大人笑:"按你的職位,應該是80%吧!"我暗爽一下,不過嘴上卻抱怨著:"唉,這樣買房計劃可以從以前的一百年改為五十年了。"面前兩人同時白我一眼。

下班后,又是我們一行三人來到上次的火鍋店。因為昨夜大醉,所以他們兩個也沒有讓我喝酒,光是小榆一人就幹掉一盤羊肉。我打趣道:"記得小榆的飯量應該很小的呀,要注意身體啊!"小榆笑:"這次不管了,你升職了,也該慶祝一下嘛!"看着兩人埋頭苦吃着,我搖了搖頭,覺得房間有點熱,便借上洗手間理由出門吹吹風。

仰頭望着深圳第一高樓,看着璀璨的大廈,禁不住生出一番感慨。出來工作幾年了,終於今天稍有成果。記得那年畢業的時候,與幾個兄弟在酒席上大談前途與夢想,有的要開公司當老闆,有的要當公務員,有的要當職業經理人,有的要做技術總監。幾年後,喊著當老闆的同學現在已經是一個大排擋的老闆,要做公務員的同學下鄉進了派出所,想當職業經理人的那位在京城一家小酒吧里做調酒師,最後一位要當技術總監的開了一家電腦維修店;唯一沒有說前途的我,卻在一家外企公司由小職員爬到小主管。想到這裏,心裏有些惱恨這個世界了。為什麼男人就一定要背着買房的目標,朝着麵包奮鬥?我無奈了,也悵然了。

在門前站了幾分鐘,剛準備進去,馨雯就打來電話,我猶豫了幾秒,心裏又隱隱開始作痛,還是接了:"嗨,你好!"

馨雯笑:"下班了嗎?"

我道:"下了,正請同事吃飯呢,呵呵,因為升職了。"

馨雯笑說:"那要慶祝一下哦!"

"你下班了沒?要不要一起吃飯?"

馨雯抱怨:"還沒,今天事比較多,快餓暈了!"

我衝口道:"要不要我幫你帶份全家桶?"

馨雯嗔我:"你當我是豬呀!你知道我公司在哪兒嗎?"

"我知道,不過方便去嗎?"

馨雯沉默了片刻:"有些不方便,要不你吃完飯到我公司樓下等我好么?"我點頭答應了。掛完電話,進了店,看着顧大人和小榆已經酒足飯飽地聊著天。見我來了后,顧大人又說要去唱歌,上次小榆說不去,這次她居然也強烈要求去唱歌。唉,上班族的夜生活不外乎酒吧和KTV,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了。

我苦笑:"真不好意思,呆會兒我有些事。"顧大人哼道:"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你可別忘了昨晚是誰在街頭搭救你這個酒鬼的!"

我舉手投降:"這樣吧,大人你先去開好房間,我隨後就到!"顧大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領着小榆便出了門,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喊了一聲:"去哪兒唱啊?"顧大人頭也不回:"就上次陪總經理唱歌的地方!"

馨雯一身藍色正裝,頭髮盤了起來,露出天鵝般曲線的脖子,正望着馬路發獃。風吹過時,我心中一熱,老遠就喊:"我在這裏!"馨雯轉頭嫣然一笑:"以為你不來呢。"我笑:"怎麼會呢?對了,顧大人和小榆正在KTV等我呢,我先陪你吃飯,然後再過去。"馨雯道:"算了,你去吧,別讓他們等久了。我想回去了。"我一愣,這是馨雯第一次拒絕我的邀請,我柔聲問:"生氣了么?"馨雯笑:"怎麼會呢?你忘了我不喜歡嘈雜的環境么?"

我苦笑:"至少讓我先陪你吃飯吧。"馨雯橫了我一眼,走近我,輕輕捶了我一下,嗔道:"不用啦,你去吧。"我想起周桓的一席話,想問馨雯到底怎麼回事,但話到嘴邊,看着她的笑容,還是點了點頭,朝她揮手告別:"那路上小心了!"馨雯站在原地,看着我漸漸遠去。

轉過街角時,我回頭看了馨雯一眼,卻看見一輛寶馬停下來,一個男子走了出來,竟是子蘆,兩人笑着說話,然後馨雯便上了車。我很想跑過去,卻發現找不到理由,心中不停告誡自己冷靜些。昨晚的痛楚已經經歷過了,難道還要來一次嗎?

走進了KTV,想起蘇沁在這裏兼職,我連忙向一位迎賓小姐詢問:"你這裏有沒有一個叫蘇沁的女部長?"迎賓小姐巴眨著大眼睛:"你說的是蘇姐么?"我點了點頭,迎賓小姐問:"有什麼事嗎?"我笑了笑:"我是她朋友,今天來看她。"迎賓小姐對着呼叫機喊了幾句,然後轉頭對我說:"你有沒有訂房間?"我說出顧大人的訂的房間,迎賓小姐又與蘇沁確認了幾句,然後讓我進房間等她。看着偌大的房間只有我們三個人,我恨道:"你也真是,幹嗎偏要來這兒,我們三個不如直接去量販式的好!"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無衣想走了么?"只見蘇沁正含笑站在門口,顧大人和小榆見我居然和部長認識,都很驚訝。蘇沁熱情地叫酒水小姐送來幾個果盤:"今天是專程過來玩么?"顧大人回答道:"呵呵,無衣今天升職,來唱歌。"蘇沁白了我一眼:"那你們要叫小姐么?"小榆見蘇沁這般問,臉上一陣通紅,趕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顧大人笑:"回哪兒去?今天我們三個唱歌而已,就算無衣想叫,我也不許他叫!"我無辜地反駁:"你才想叫呢!"蘇沁悄悄把我拉到一旁問:"馨雯呢?"我隨口道:"她剛加班完,與子蘆在一起吧。"蘇沁愣了愣:"馨雯不是和你很好么?"我苦笑:"誰告訴你的?你覺得我有資格么?更何況我只是個影子吧。"

蘇沁釋然:"周桓他們都告訴你了?"我點了點頭,斷然道:"如果真是這樣,我想我以後都不會出現在她面前了。"蘇沁駭然:"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別這樣武斷好嗎?馨雯好不容易開朗起來,你也不希望她將自己封閉吧?"雖然我沒有見過馨雯自閉時的樣子,但看到蘇沁的驚恐之色,還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又問:"對了,你幹嗎來這裏兼職?"蘇沁沒有回答我的話:"你先答應我好不好?不要讓馨雯傷心。"她不說還好,這樣說我倒是有些憤怒了,皺着眉頭說:"她現在已經康復了,正跟子蘆一起逛街開心着呢。"蘇沁一愣,臉上開始變得陰暗。

蘇沁陪我們喝了幾杯紅酒,嘆了口氣,便帶起一陣香風而去,也沒告訴我她為何會來這裏兼職,看她的樣子似乎有些苦衷。因為她跟媽咪打過招呼了,所以我們這個房間沒有人打擾,自然不用像上次那樣來幾群小姐,讓大家挑得眼花繚亂。如果真讓我和顧大人有機會挑,我猜小榆一定會奪門而逃,然後第二天便辭職不幹了。原因很簡單,兩個上司都是登徒子。

唱到近十一點,小榆有點醉意,三人便一同離開了夜總會,隨後顧大人提出來要我送小榆回去,我卻很想知道馨雯與子蘆到底去做什麼了,所以委婉地讓顧大人送小榆回去,反正嫂子正在娘家。顧大人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這是我結婚以來,第一次送女孩子回家。"我心中暗笑,希望不要出什麼狀況。看着兩人上了的士,我便掏出手機給馨雯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我嘆了口氣,搭上回家的地鐵。就快到自己要下的那站,我忽然打了一個冷戰,好像心裏突然冒出個念頭,想要抓住一些什麼。我沒有下地鐵,而是繼續坐下去,一直到了馨雯家那個站。我要找馨雯問個清楚,說個明白。無論結果如何慘烈,我都要弄明白。

來到馨雯家的小區,保安又攔住了我,幸好我還記得馨雯家的樓層號碼,並報了王伯父的姓氏,登記完,便讓我進去了。走到電梯前,冷風一吹,好像有點散了酒力,我暗忖如果馨雯不在家怎麼辦,那要面對的可能是她父母。猶豫了片刻,一咬牙,我心中湧起壯士斷腕般的豪情,跨步進了電梯。一時間很佩服自己的勇氣,好像已經有幾年都沒有這麼勇敢過。

記得上次還是在大學時跟一個學姐告白的時候,那可是在圖書館中,多少同學和老師看着,結果是學姐臉紅紅地跑出了圖書館。很後悔那時候看多了日劇,總以為男女交往之前是需要大聲告知一下對方,這樣才能浪漫幸福地在一起。幾年後,才痛苦地發現,男女之情萌發時,猶如天街小雨潤如酥,悄然無聲,密密麻麻地蔓延著,而不是晴天平地一聲雷,讓彼此華麗而震驚地開始。

我毅然地走到馨雯家門前,按了按門鈴,幾秒后,馨雯媽一臉驚訝地看着我,然後笑道:"是無衣呀!"我有點慌了:"馨雯在家么?"

坐在客廳中,喝着王伯父遞過來的鐵觀音,我問:"馨雯還沒回來么?"王伯父卻道:"無衣,你可知道什麼季節的茶葉最好?"我搖了搖頭,王伯父笑:"夏茶色澤灰暗,茶葉輕飄寬大,嫩梗瘦長,香氣有些粗老。"頓了頓,又說:"春茶色澤綠潤,茶葉肥壯重實,較多毫毛,但香氣馥郁,知道了嗎?"我頭皮發麻:"那應該是春茶較好?"王伯父呵呵一笑,點了點頭。王伯母笑着說:"馨雯還沒回來,我們正準備休息了,我看無衣你還是明天再跟馨雯聯繫吧!"王伯父揮手示意不要緊:"你先進去睡吧,我和無衣喝喝功夫茶,正好等著馨雯回來。"我很後悔,本以為馨雯不在,我也該回去,卻被王伯父抓住喝茶,不知道待會兒又要問些什麼茶葉、字畫、古董的。唉,可惜自己並不擅長那些,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平時熟讀的那些宋詞元曲。

王伯父果然說了一些字畫古董類的知識,我只有點頭,王伯父笑:"可惜子蘆不在,馨雯這些朋友里,子蘆的才學見識實在不錯。"言下之意就是說我才學淺薄。我暗道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討論這些,見王伯父提到子蘆,我便問:"聽馨雯說,子蘆家與伯父家是世交?"王伯父一口喝完茶:"嗯,子蘆爺爺輩與我父輩很熟。"

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想告辭,但看王伯父的表情,很享受這麼晚與人喝茶。他忽然問:"聽馨雯說,你會寫詞?"我臉紅了,想不到馨雯居然把這事都跟她爸說了,忙道:"平時無聊時寫的,水平差得很。"王伯父呵呵一笑:"你那闋《宴清都》寫得很不錯呀!"

我的臉更紅了,那可是情書,馨雯怎麼能讓她爸看呢?王伯父道:"無衣,謝謝你!"我有些疑惑:"伯父這可是您第二次說謝謝了,我很不明白。"王伯父嘆了口氣:"為何要說謝謝,實在是因為馨雯之前我和她媽很擔心,自從她與……"話到此時,門外響起鑰匙的聲音,王伯父訝然:"馨雯回來了!"我連忙起身,不知道馨雯知道我在她家,會有什麼反應。

門打開時,就聽着馨雯的笑聲,同時還有一個男子笑着說:"有機會去泡泡溫泉吧,對皮膚很好。"馨雯說:"好呀,那下次一起去吧!"聽起來很甜蜜幸福。

馨雯推門進來,見我面帶寒意地站在王伯父身旁,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愣了愣,眼神中露出一絲不自在,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一直以來,她都那麼落落大方,彷彿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惟獨今天我突然出現在她家,她才露出此表情。

同一時間,子蘆健碩的身型在馨雯背後露出,臉上的笑容也在看到我的時候僵直不動。我怒火中燒,這兩天來的疑問、憂慮,在這瞬間都將爆發開來。沒等我開口,王伯父已經聞到氣氛中的尷尬,長笑一聲:"無衣在陪我喝茶呢!"馨雯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望着我:"你不是陪同事唱歌去了么?"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奪門而出,然後忘記今天見到和聽到的一切,我情願沒有認識這個女孩,情願讓這該死的藍牙手機當場摔破,可惜我還是很理智地控制着情緒,笑道:"有些話想跟你說的,可是你電話打不通,我就到你家來了。"

王伯父也算是人老成精,知道再這樣下去,幾個人都下不了枱面:"呵呵,剛與無衣討論茶葉、字畫、古董,剛好子蘆你也來了,正好和我老人家探討探討。"子蘆微微一笑,坐到他身旁。馨雯又望了我一眼,笑着問:"爸,你們剛剛喝的什麼茶呢?"王伯父答:"是子蘆父親送的鐵觀音呢。"兩父女果然厲害老道,幾句話就將剛剛尷尬氣氛弄得煙消雲散。我暗嘆了一口氣,苦笑:"王伯父,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有點晚了,我先回去了。"我望着王伯父神采奕奕的眼睛,故意不看馨雯。

馨雯淺淺一笑:"不是有話跟我說么?怎麼就要走呢?"子蘆英俊的臉閃過一絲陰暗,然後對着王伯父笑說着這茶葉是他父親從哪兒買的、產地類型等等。我心中一酸,感覺自己像個小丑,從庸俗大眾的馬戲團,乾坤大挪移般來到了奧地利維也納金色大廳,手足無措地站在華麗的舞台上,任憑台下的紳士和淑女們冷眼譏笑着。

我深深地望了馨雯一眼,黯然轉身離去。馨雯與王伯父同時喊:"無衣!"我無語地望着他們,馨雯急急地說:"人家有話跟你說嘛!"旁邊子蘆眼中悄然劃過一絲嫉恨。我暗嘆:你又何必這樣?此時茶几上的開水已經燒開,正發出警報聲,像深山寺院的鐘聲,讓我陡然立地成佛般地輕鬆,我笑了笑:"謝謝你們的招待,告辭了!"說完,我推門而出,反手輕輕合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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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地鐵上用藍牙追到一個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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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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