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現代雙簧戲

第三章:現代雙簧戲

偶然之中總有必然。一次很意外的博客寫作讓費溪成為了知名的網絡博客寫手。所謂"無意插柳柳成蔭",70年代同事甄玉強的離開,讓費溪頂替了"旺亞君都"樓盤項目的文案。但在老總老嚴的佈局的雙簧戲里,身為"案板上魚肉"的費溪只好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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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慢慢地蕭條地走了,在春天臨近的時候,活在不屬於自己想要得生活狀態里的費溪越來越感覺到他像一具行屍走肉。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養成了他隨波逐流的惰性。每天活在不知道為誰活或為什麼活的日子裏,除了感到壓抑,更多的時間,費溪開始走上網絡不停的撰寫着有關他心情地文字。

你別說,在這種淡淡地憂傷和無奈地表露里,費溪剛剛建立起來地博客居然被重點推薦了。在網站博客頻道編輯所寫的編者按中,他們寫道:"這裏是一群年輕的作家,但他們的文字不會象他們的年齡一樣青澀。這群人雖然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但也有共同的一點:寫作。他們的生活狀態,正如其中一位所說:歲月輕靈慢舞,我漫不經心的過。"

看到所取得這些小小的意外的成就,費溪有些狂抑不住的欣喜。上班的時間,他不顧公司三番五申所強調的不能上QQ的規定,把有關推薦他的圖片和簡介的網址複製給了所有好友。

這個網址指向的鏈接里,包含着有關"歲月輕靈慢舞,我漫不經心的過"的一篇博文:

"子夜的燈光漠然地依守百年孤獨和落寞。計程車攆著路面上昏黃黯淡的燈線,我和司機有一句無一句的搭話。晚秋的深夜,加班結束,我在繁華的城市穿越時間或者柏油路。

眼睛路過立交橋,一對晚歸的戀人緊緊相擁著行走,在霓紅閃爍的行人路。一種叫幸福的感覺,他們捨不得回家。回家意味着相思下的睡眠,那是加糖咖啡的味道。這個時候,租住的三室兩廳里,有一盞燈等着我回家才會熄滅。

在城市,這個遠離故鄉的地方,一個女人繼承了一個女人的生活方式:牽掛。

這或許就是生活,愛與被愛中烹飪酸甜苦辣的時間,牽掛與等待中死守一份情感的契約。似乎只有這樣,生活才算完美。

這些年,因為一份拴住心情的情感,把自己作為準居民種在這個城市。從大廈里的寫字間到社區里的商住樓,一次一次侵淫心情的跳槽,我落下一臉掩飾過內斂的滄桑。在小時侯盤算過的時間裏,我迷失自己的夢想,屈服於鋼鐵和鋼筋混凝土的征服。

年齡,數字肩上背着一籮筐散落的心情。有很多故事,有很多人,記憶里沒有一點溫存的痕迹。很多面孔只在翻開的電話簿里才開始久違的微笑,但僅能和記憶握手。長時間沒有聲音溫暖,流逝的時光里淡化了聯繫,電話的那頭是陌生的人客套的話。曾經一個時期,他們的存在是時段生活的主流,心情是袒露在太陽底下的君子蘭。

失去有時候就是這樣不經意和簡單。只是在夜深人靜的空間,睜着眼睛的情感才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時候是很不小心的。工作。愛情。學習。生活,我們逐漸開始豢養個人空間做寵物。

逢年過節,突兀的收到一條失去音訊很久朋友的短訊,祝福的文字,問候的話語,習慣了麻木的欣喜,在一粒時間裏給心情沏一腔感動。忙不迭的回復之後,按奈住失控的情感,那時,天真的很藍很藍。之後的日子,一切又踏上輪迴的忘卻……

車到樓下。在車上,很遠就看到整棟樓房的窗口睡的一塌糊塗,除了我居住的那間。打開車門,走進三單元的樓道,夜只呼吸著酣睡的聲音。敲門,按門鈴,沓沓而來的腳步聲,浮出堅固的防盜門,在貓眼的對面開始睡前的瞌睡。

樓道微弱的燈光,沒有犯罪感的擁抱穿着睡衣,披頭散髮的女人。她真的很困了,但愛讓她毫無怨言的把燈亮到現在。我沒有說話,一步跨進房子,隨手帶上了冰冷的門,把她抱在煙味氤氳的懷裏,在她柔柔的額頭印上輕輕的一吻。她一歪頭,眼睛就進入了滿足的睡眠。夜更深了。燈熄了。"

2

這種無意插柳柳成蔭地鼓勵對於費溪來說開闢了他將來的謀生之路。沉浸這種喜悅里,費溪正準備發奮圖強好好寫博客。但一件意外的事把他像趕旱鴨子上架一樣攆到了不得不拼一把的境遇里。也正是這福禍參半的境遇徹底改變了他人生的軌跡。

和往常一樣拖延了一刻鐘才打卡出門的費溪遇上了甄玉強。有些巧地是下樓的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狹小的電梯空間里,甄玉強欲言又止的斜靠在電梯上看着費溪。等到電梯到底下一層的提示音響過,甄玉強神秘兮兮地開口說話了。

"費溪,告訴你一件事。我沒告訴過別人,一直以來感覺和你在一起混的還算不錯。明天我要去北京了。"

"什麼",以為自己聽錯了的費溪為了確信的樣子隨口蹦出了這倆字。

"我明天就要去北京發展了,也是做文案,那邊薪水高,我都談妥了,試用期四千多。"

"你行啊,老小子,不聲不響的就把這個事給辦了。祝賀啊。"

"有啥好祝賀的,要是這裏好,誰願意背井離鄉的出去啊。有機會你也去吧。這裏沒什麼出息頭。"

"唉,我女朋友在這邊,我們的關係穩不下來,我不敢冒然離開。"

"呵呵,想不到你小子還是一個情種。兄弟,勸你一句,男人要三十而立,否則,將來沒有房子沒有車子,再好的女人也不會跟你死心塌地的過一輩子。"

他們一邊肩並肩推心置腹地說着這些話,一邊腳下不停地向離公司最近的公交車站走去。乍一獲得親耳聽到這樣的消息,費溪心裏有些想不明白地堵。在公司里,甄玉強基本上已做到了文案部一把手的位子。雖然公司沒有明確的任命,但費溪知道無論從薪水還是平時的一些事情的處理上,老嚴已儼然視他為文案指導。

這樣一個倍受老嚴器重的骨幹式的人物都想離開,一定程度上費溪有些感到了費解和莫名其妙。在他心裏,如果每月能拿到甄玉強目前的薪水他會心滿意足。儘管比現在多不了多少,可接近八百塊的誘惑對費溪來說着實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有了這筆錢,他可以多些和易蕭蕭外出打牙祭的機會,也可以給易蕭蕭買她夢寐以求的那套化妝品以及隨季節上市的時髦加漂亮的衣服。

在路口,費溪和甄玉強以握手的方式做了告別。他們相互說過保持聯繫的話后,就向麥城地兩個方向背向而去。回家的路上,費溪心裏翻騰著,很多和甄玉強共事的情景歷歷在目。面對突然的分別,他多少有些感傷,更讓他感到忐忑不安地還是工作。今後旺亞君都的廣告文案將落在誰的肩上,目前還是一個謎。

憑他對公司幾個文案的了解,目前沒有一個適合接這個項目。適合的老文案手裏有兩三個項目;不適合的文案則是剛入行不久,缺乏經驗,承擔不起挑大樑的重任。一時想不出什麼頭緒來,下了公交車的費溪嘆了一口氣,一路慢悠悠地回到了家裏。

他做好飯,等到易蕭蕭回來,天已經黑了起來。吃飯的時候,費溪和易蕭蕭說起甄玉強去北京發展的事情。原本想易蕭蕭會他一樣為甄玉強感到惋惜。可實際上,易蕭蕭漫不經心說出的話讓費溪大感意外。

"他想的真夠遠的。從北京賺了錢可以回麥城花。北京的工資高,麥城比北京消費低,一年下來能存不少錢。要是能省吃儉用,不用兩年就能在麥城住上自己的房子,有機會你也去吧……"

易蕭蕭說的這些話與費溪堅守在麥城的想法有些背道而馳。為了避免再一次的爭吵,費溪選擇的沉默。這一夜的大半夜,費溪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他多少對北京有了那麼一點點嚮往。

但想到易蕭蕭,費溪心裏又矛盾着。他心裏清楚的很,戀愛中的兩個人如果長期分開,不會像易蕭蕭說的那麼浪漫:距離產生美。最多的是距離產生距離。想到這一層,費溪打消了和甄玉強一樣北漂的念頭。

3

甄玉強就這樣走了,他離去的理由似乎很簡單也很直白。這天一早,費溪來到公司,前腳剛邁進公司的大門,幾個先他來的同事就在相互傳遞著甄玉強請假離開的消息。從他們那裏,費溪了解到:甄玉強臨走時,找了一個給他留有後路和給老嚴面子的借口。

"費溪,老嚴叫你",公司文案部剛來的那個譚姓小伙走進客戶部喊道。見老嚴派人來叫他,費溪顧不得再開電腦,任由它自行開機運轉,快步來到了總經理辦公室。

"費溪,坐,隨便坐。"

"嗯,好,嚴總",費溪邊點着頭說着這些,邊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在老嚴的示意下,費溪有些拘謹地坐在了他的對面。和老嚴目光相交的瞬間,費溪碰了一下他看過來的眼神迅速躲開了。他對老嚴這個時候叫他過來的意圖,有些被悶在無頭夢裏的懵懂。

"甄玉強去北京出差一個月,你聽說了嗎?"

"嗯,今天早晨到公司后,聽大家說起",看着臉上漾著微笑的老嚴,費溪掩飾著慌亂的神情緊張地說。

"哦,他也是昨天晚上下班前才告訴我的。昨天我還說他呢,做什麼事都太突然了。這麼急的時間,公司來很難在這兩天找一個文案接手他做的項目,尤其是旺亞君都。"

"嗯,是有些急了,事先他沒有做什麼安排嗎",說完這句話,費溪看到老嚴有些生氣的神情就後悔了。

"安排,他要是安排了,就不用我這麼操心了。你感覺文案部那幾個人誰能接手旺亞君都的廣告?"

老嚴突然拋過來昨夜費溪就想過的問題,一時間讓他感到很為難。支吾了半天,在老嚴的一再鼓勵下,費溪斗膽說出了自己對公司幾個文案的見解。

"嗯,呵呵,咱們想到一塊了。"

費溪正在為自己話說到點子上感到僥倖時,老嚴緊接着說出來的后,把他嚇了一跳。

"前幾天聽他們說你寫博客了,據說還被推薦了。那篇博客我看了,文采確實不錯。現在,我有這麼一個想法你先替甄玉強寫一個月的文案吧。旺亞君都的項目我都沒有你熟悉……"

老嚴一連貫夾雜着工作安排的話,一時間讓費溪沒有插上嘴。事已至此,不想得罪老嚴的費溪只好做了個順水人情答應了下來。末了,以自己掩藏過的痛苦換得老嚴滿意的表情后,費溪不露聲色地離開了總經理辦公室。

這個時候,他不知道是應該喜還是應該憂。昨天下班路上,甄玉強他聊的話,讓費溪心裏七上八下,一種來自新工作安排上的壓力油然而生。從今以後,費溪不僅僅要做好旺亞君都項目客戶代表的工作還要兼職頂曾屬於甄玉強的文案撰寫工作。

這天費溪能痛快地答應老嚴,除了不好拂老嚴的面子,還基於別的考慮。他想不管美差抑或苦差,多干一份活,老嚴總不會虧待他。最重要的是,自從寫博客以來,所寫博文接連被推薦的事實,着實聚集了費溪的底氣和自信,讓他心生了接觸文案這個職位的衝動。

轉眼間,一個月的時間消磨殆盡。這段福禍同行的時間裏,面對一些同事的幸災樂禍,費溪咬緊牙停了過來。期間,好幾次費溪頗費了一番周折和辛苦,才算頂住了壓力,把手頭上的工作處理的遊刃有餘。

做了一個月的文案,費溪也漸漸把准了地產廣告的脈搏,並越來越對文案策劃這份工作產生了由衷的喜愛和興趣。這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費溪命運轉折的一個開始。

4

"干著雙份工作卻只拿一份工資",這些是費溪在發工資的當天才知道的。出現這樣的情況,與費溪最初答應老嚴的想法有些脫節。這個月老嚴還以為他幾次遲到和事假扣掉了他一兩百塊錢,就別提什麼雙份工資了。

出現如此的結局,費溪萬念俱灰。這個月,他拼死拼活的忙活下來,先不說錢,老嚴吝嗇的連句口頭表揚的話都沒有。一時間,費溪想到了易蕭蕭。拿捏著不多的工資,費溪不知道該如何向她去解釋。

前幾天,他還向易蕭蕭誇下海口,這個月至少能多掙個千兒八百的。但現在呢?不但沒有多發,還扣了錢。在一陣抓狂地憤懣里,費溪頹然地癱軟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良久無語。

心不在焉的耗到下班時間,費溪沒再和近一個月來那樣晚一個小時左右下班。時間剛指向下班的點,不想多逗留一分鐘的費溪桌子都沒收拾就拾步衝出了公司,卡也沒有打。

帶着一種悲憤地情緒,費溪回到家裏。先他回來的易蕭蕭正在廚房裏洗著西紅柿。看見費溪回來,易蕭蕭眯着她的小眼一臉憨態的對他笑了笑。原本一路悶悶不樂的費溪一下子鬆開了心中繃緊的憋屈神經。

不容易蕭蕭明白過來,費溪已從她手裏搶過西紅柿清洗了起來。伴隨着嘩嘩的流水聲,費溪一五一十把發工資的事和盤托出。

"你應該找他,找那個什麼椒鹽啥的看看……"

"是老嚴",費溪糾正了易蕭蕭的拿捏不準的說法。

"對,老嚴。明天一上班你就去找他。看看他怎麼說。"

"嗯。"

"這一個月,怎麼說你也幹了兩人的活,憑啥給你一份工資。這也就罷了,你遲到了那麼幾次,請了一兩次破假,憑啥扣你這麼多錢。"

"是啊,我遲到和請假,也都是為了忙活那破文案。出力不討好。"

"他就是看着你好欺負。不用說別的了,明天就去找他。"易蕭蕭氣變了聲的說完了這句話。

被易蕭蕭提起了勁頭來的費溪感到老嚴對他確實有些不公了。讓費溪長臉的是,甄玉強在北京某知名地產策劃機構做事的事已是不宣之密。逮著這個機會,費溪也想和老嚴理論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調到公司的文案部,做文案策劃。

如果是這樣,即便老嚴這次不給他補工資,費溪也會心滿意足。在他現在的公司里,文案策劃拿的薪水要比客戶代表高。這樣想着,費溪也這樣和易蕭蕭說着商量著一些措辭。用易蕭蕭的話說,我們雖然是給他打工的,但不能什麼事都補講理。畢竟,我們打工就是為了賺錢,為了養家餬口。

在易蕭蕭一唱一和的附和聲里,費溪徹底打消了顧慮,決定第二天上班后就去和老嚴攤牌,說道說道自己不公平待遇的事。

第二天清晨,一睜開眼,費溪想起了昨天夜裏下的決定。睡意還殘留在思維意識的里的他又有些心慌的顧慮。坐在床上愣了一陣后,費溪喊醒了易蕭蕭把他的顧慮說了出來。

"你腦子沒病吧,大清早的,也不安生,還讓人睡不睡覺了。"

"我這不是擔心啊,老嚴要是真和咱們硬起來,不讓我幹了咋辦?"

"你看你個熊樣啊,他騎在你脖子上拉屎了,你都不敢吱一聲。你說你還是個男人嗎?前怕狼后怕虎的,真是的。"

易蕭蕭被費溪攪醒的不愉快里,沒好聲好氣的奚落了他一頓。灰頭灰臉的費溪,有些覺出了自己的自討沒趣。看了一眼又睡過去的易蕭蕭,惴惴不安的費溪最終說服自己下了決心。

吃過早飯後,送易蕭蕭上了公交車,費溪就匆匆忙忙的趕到了公司。臨分開前易蕭蕭叮囑他:遇事要沉着,不可意氣用事;找老嚴不是為了錢;錢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這個理有些說不過去。

而實際上,都是錢給鬧地,如果老嚴多發給費溪幾百塊錢,或許就沒這麼多事。老嚴就是老嚴,他鐵公雞一樣一毛不拔的摳門在公司是出了名的。

5

費溪琢磨著這些,坐在辦公室里想着如何將話題引向這個方面來。上班一刻鐘后,眉頭微皺的費溪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談話的切入點。

坐等到上班一小時后,估摸著老嚴已到了公司,費溪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前。深吸了一口氣,待氣勻神定,費溪猶豫了一下后,果斷地敲了兩下門。

"進來",老嚴還沒睡醒一樣的聲音隔着辦公室門傳過來。

聽到老嚴的應聲,費溪擰了一下門把手就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哦,費溪,你啊,有事啊",正在收拾桌子的老嚴抬頭看着費溪說。

"沒事,想和你說說近期旺亞君都推廣方面的事……"他進來之前打好的腹稿一句也沒有用上。

"好,好"接連說了幾個好后,老嚴放下抹布坐了下來。他示意費溪坐在他對面后,繼續說到:"你今天不來找我,我也要找你……"

"哦",費溪不客套的坐下后,愣不丁應聲而出。這個時間,想起易蕭蕭一大清早奚落的話語,費溪堅定了要做爺們的心念。

"旺亞君都,那邊最近的銷售怎麼樣啊,他們對我們的廣告設計沒提出什麼異議吧?"

"嗯,本來昨天下午想和你溝通一下的,但看你昨天很忙就沒過來打擾"。

等把這些話說完,費溪真想抽自己兩個嘴巴。他聽自己說的這些話,怎麼有些獻媚的討好了。至於嗎,你就問他工資的事,他還能把你給吃了?

"不要忘了這次來的目的",費溪嘴唇輕微噏動着不停地告誡著自己。

"是啊,是啊,昨天來了一個開發商……"

"昨天下午我還和滕志強通了電話,他告訴我近期我們策劃廣告與他們的銷售節奏比較合拍,積累了一部分客戶源。"

費溪伸出手抹掉了密匝在額頭上的那層細小汗珠后,言不由衷地撿了些好聽的話繼續着他和老嚴的談話。

"你們工作做地比較紮實和到位。對了,前兩天甄玉強給我打過電話了。他請假是假,實際上辭職去北京了,你知不知道啊?"

"啊,他辭職了。真有些可惜了。大家不是說他請假出差參加什麼文學研討會去了嗎?"躲閃著老嚴詢問地目光,心慌起來的費溪閃爍其辭的接了這麼一句。

"我們不說他了。離開他,旺亞君都做的不是照樣很好。你以後就頂起他文案的位置來吧。至於客戶代表,我們再打招聘廣告招個。這樣安排你覺得合適嗎?"

老嚴不容他人回絕的剛硬的眼神直愣愣地盯過來,他在等待着費溪肯定地回答。心裏一陣竊喜過後,費溪略微表現出了一副有些為難的樣子。

"行倒是行啊,我聽公司的安排。就怕我到時候做不好,別耽誤了工作和公司的效益。"

"呵呵,這個啊,我想問題不大,這段時間,你不是做的很好嗎。"

費溪點了點頭后,狠了一下心,說出了今天過來的主題:"嚴總,如果做文案,我的工資會不會調整到文案級別啊。"

"呵呵,這個當然啊,做什麼工作拿什麼工資。我和財務說一聲就行。還有什麼顧慮嗎?"

"沒有了,謝謝嚴總。對了……"表現出猝然間想起來地神態,費溪問道:"上個月我兼著寫了一個月的廣告,公司對這一塊有過什麼考慮嗎?"

沒等費溪把這句話沒說完,老嚴緊跟着費溪的話音說道:"這個事,財務那邊應該有安排吧。尊重財務的安排吧。我的意思呢,權當你實習鍛煉了。呵呵……"

聽到這裏,費溪剛熱起來的心情被老嚴打涼了半截。有些怒火上升的他,壓着委屈硬著頭皮繼續陳述著自己心裏的委屈。把自己所發工資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耐心聆聽地老嚴等到費溪把話講完后做出讓他目瞪口呆的解釋。

"公司也有公司的規定。你遲到了財務那邊肯定要扣你的錢。我覺得你回去好好乾好文案吧。這一塊你成長的空間還很大。我希望將來有一天你坐在這裏不是和我說這些芝麻粒大小的事情,而是向我要管理的權利,施展才華的平台。"

有些氣噎的費溪,猶如斗敗的公雞頹喪的退出了總經理辦公室。回到了辦公室,還沒坐半個小時,公司財務從MSN里喊他到財務室去一趟。

急火火跑去財務室的路上,費溪還興沖沖地幻想是不是老嚴大發慈悲了。想到這裏,一陣感激之情掠過了他的心頭。按壓下被幻想蠱惑著的喜悅,費溪信步衝進了財務室。

6

坐在財務總監對面,聽她絮絮叨叨地說完,費溪也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末了,他才知道他做文案策劃的基本工資比現在做客戶代表上浮了四百塊錢。聽到這些,算計著一月能多發四百塊錢的費溪把被扣工資的事拋至了腦後。等他喜形於色的走出財務室才後悔不迭起來。

隨手關閉財務室門的剎那,費溪想起甄玉強在的時候拿的工資比他上調后的要再多出八百塊錢。越想越窩火的費溪剛才還在天上飄地心情一下子跌落進了冰谷,嘆息不已。原本想轉行做文案后能多賺一些錢,現在可倒好,儘管加了幾百元錢,但做慣了月光族的費溪知道今後依舊會有青黃不接的生活。

回到辦公室里,收拾著東西,費溪就向文案部搬遷而去。路上,想到工資的事,他抑制不住地為自己痛心起來。每月臨近發工資前的四五天,他和易蕭蕭靠借錢度日已是家常便飯。

這樣以來,被光榮的歸屬到"月光族"裏面的費溪禁不住黯然神傷著。做了"月光族"先甭說房子了,就連最基本的生活都時不時出現斷頓。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這也怨不得別人,他和易蕭蕭都不是會過日子的主。他們倆基本上是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里一天接一天的耗著。

就這樣的居家理財觀念,還想結婚和買房子,這不是天方夜譚的事,還能是什麼。平時,他倆遛街,一看到過路的婚車,易蕭蕭總會駐一下腳緊盯着費溪羨慕的地自言自語。

"等到咱倆結婚,你能讓我也這麼幸福,這麼風光嗎。一個女人一輩子可就這麼一次,你可不能虧待我,否則我就不嫁給你"。

一個女人一輩子就這麼一次,那一個男人一輩子還好幾次了。對易蕭蕭的話不屑歸不屑,費溪每次聽完總是會上心一陣。一想到月月寥寥無幾的工資以及不能再支付起他一場婚禮的家庭經濟,費溪都會黯然神傷和無言的心碎起來。

"唉——"長嘆一口氣,費溪滿面愁容的成為了文案部的一員。面對一時不能改變的現實,費溪也只能相對安分守己的度過了一個月又一個月。

期間易蕭蕭不止一次和費溪提出了結婚和買房子的事。每每到了節骨眼上,費溪要麼沉默著,要麼左顧而言他,不著正題。一開始,易蕭蕭還着急發火。

時間長了,費溪感覺到了她無奈的習以為常。但房子確確實實成為橫亘在他們兩人感情進一步發展的實際問題,逃避不了的。

久而久之,易蕭蕭越來越不願意和費溪提及有關買房子結婚的事。當費溪正為自己小聰明策略竊喜時,易蕭蕭已慢慢地對他的有了帶着觀察的疏遠。這些變化沒有被生性魯鈍費溪發覺。這種疏遠正在潛移默化的影響戕害着他倆的感情基礎。

緊張地忙碌完五一放假期間"旺亞君都"要投放的廣告,費溪坐在座位上蠻有成就感的伸了一個懶腰。幾個月時間的歷練,他已經習慣了每天侍弄方塊字打發時間的生活。

猛然想起什麼來的他,顧不得還未消失的呵欠,忙不迭給易蕭蕭發去了短訊:"寶寶,明天就放假了,我們去哪裏玩啊"。

"哪裏都不去,我想回家,你也回家吧。和你爸媽商量一下買房子結婚的事。"

"你真的老了。整天沒完沒了,說來說去就這麼點破事。沒勁!"

"你不要把我的話當耳邊風,行不行?真的到我痛下決心離開你的那天你才覺醒?"

易蕭蕭沒有吵鬧跡象地文字讓費溪剛輕鬆起來的神經"嗖"地一下緊繃了起來。潛意識裏,他看到自己正被一張漫天落下來的大網給網住,喪失了逃脫的空間。

無奈的苦笑一下,費溪想起了蒙曉瑞和陳琳娜。最近一段時間,費溪感覺他們倆有些生分的古怪。每次回家遇上,雖然還和以前一樣微笑着打招呼,但蒙曉瑞明顯的少了平時的歡騰,陳琳娜也是一副苦瓜臉的樣子,笑的時間也是屈指可數。

越想越心煩意亂,費溪有些惱怒地把手機隨手扔在了辦公桌上,沒有理會正緊張工作的同事們,一個人走出了辦公室來到了室外。目光獃滯的看着大街上匆匆趕路或等信號燈的人們,費溪想他和易蕭蕭的感情是不是也在等待信號燈?

在這個追逐大都市節奏的城市裏,想來想去,費溪感到了沒有希望地迷失了。就是在五一假期前的這個下午,費溪一個人晃蕩在公司所在的小區里,切實感知到了漂泊在城市裏的憂傷以及無根寄居的惶恐。而這一切,都是易蕭蕭所說的房子在興風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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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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