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處理完所裏手頭的事情后,我直接開車去了市中級法院,看看礦物局西山煤礦補償金案子的進展情況,前兩天打電話給立案庭的老王,老王一直推諉說正在研究,看來不親自去一趟不行。

中級法院的辦公樓在市裏機關單位算是最好的,樣式和其他地方沒有什麼兩樣,大樓下幾十級的台階。從中國的法院建築設計上,完全是一種官本位思想,顯示出自己的高高在上,不知道弄了這麼多台階讓人爬爬是什麼意思,就不會從親民的角度考慮問題嗎?

前兩年有個還算有些名氣的法學學者提議法院不適合叫"人民"法院,說法院要實行精英化和職業化,"人民"二字給人過於平民化、大眾化的印象。現在的法院與人民之間的隔閡已經夠深了,如果真如這位學者所言,不知道這樣的法院還是不是社會主義體制下的法院。

我邊走邊胡思亂想,不知不覺來到一樓老王的辦公室,老王正在向一個當事人解釋政策,見我進來,示意我在旁邊坐下。老王送走當事人後,立刻回過頭和我招呼,"老弟,你來得正好,我也正要找你呢。"

"是不是案子已經立了?那我謝謝老哥了。"我嘿嘿一笑,其實是嘲諷一下老王,知道案子不可能這麼容易就立下來了。

"別誤會,哪能有這麼容易。"老王還當真,竟然沒有聽出我話里的意思,"我是要勸你把這個案子撤掉的。"

"撤掉?!開玩笑吧,你給我個理由,這麼明顯的案子你竟然拖着不立,老兄你太不夠意思了。"這個老王竟然"反咬一口",讓我主動撤掉,我陳錦榮什麼時候撤過自己做的案子?!

"老弟,我雖然是立案庭的庭長,但也不是什麼事情我說了算。和你明說了吧,這個案子市裏領導打過招呼了,建議不要立案。"老王也是一臉無奈,"你知道我們法院的飯碗端在市政府手裏,有些事情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我建議你讓工人們撤案,和西山煤礦私下協商補償問題。"

果然又是行政力量作怪。"你說的我早就猜到了,能協商解決我早就協商解決了,雙方的關於補償數額相差太大,根本無法協商。你們不立案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這個案子案情很明確,是個鐵定應當立的案子,你們不立我會上訴,我不相信市政府還能到省高院打招呼?"

"老弟,這事你別跟我說,能幫你我肯定幫你,但我確實當不了家。"老王還是那個樣子,一攤手做出無奈狀,"你還是回去好好和工人們商量商量,要求不要提得太高,我相信事情肯定能解決。"

"得了,我看我還是不在你這裏耗下去了,反正到最後你還是用不能當家搪塞我。"我一擺手,"我還是抓緊想其他的辦法,我不相信這麼明確的案子竟然連案都立不上。"

從老王那裏出來心情異常的沮喪,案子最怕拖,對老王雖然那樣說,但是真那樣來回折騰,耗不起那個時間。不行,得找個徹底的解決方式。想來想去,這件案子最大的阻力就是市裏,直接去找市長交涉去。

市政府的大門比司法局的門更難進,詢問、登記等弄了我十來分鐘。市政府我來過多次,市長辦公室位置我也很熟悉,但是沒有進去過。我徑直來到市長辦公室門口,正準備敲門,對面過來一個年輕人,看樣子屬於秘書之類的。

"你好,請問你是哪一位,是找白市長嗎?"語氣比較客氣,在市長身邊工作的人素質就是不一樣。

"你是白市長的秘書吧?我是明誠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陳錦榮,有點工作想向白市長彙報一下。"我裝作和市長很熟的樣子。

"是的,我姓郝。對不起,今天白市長下鄉檢查工作了。請問你預約過嗎?"郝秘書好像相信了我的話。

"我沒有提前預約,白市長應該知道這個事情的,本想白市長會在辦公室的。"我說得模稜兩可,郝秘書肯定以為市長知道我要彙報工作這個事情。

"白市長今天可能不會回來了。這樣吧,你有什麼事情告訴我,由我向白市長轉告。"郝秘書倒是很熱情。

"那就麻煩你了,就說我想向白市長彙報一下礦物局職工追討補償金的案子,這是我的名片。"我從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郝秘書。估計沒有什麼戲,現在的官員架子比天還大,哪會約見我這一介平民。

今天好像又很不順,想辦的事情一樣也沒有辦成。做律師做到這個份上,也太鬱悶了!從市政府出來,又到我代理的一家法律顧問公司處理了一些法律事務。

辦完事情后已經五點了,公司的劉總想留下來和我一起吃飯,但是我實在沒有心情,這兩天亂七八糟的事情攪得心神不安,全身的鬱悶和惱火無處發泄。

上次我把老吳晾在一邊,不知道他後來做何"表示"了。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了劉小麗,何不從她口中打聽一下我離開司法局后的情況,另外還有一種說不清想見見她的潛意識。

劉小麗接到我的電話時明顯很意外,我約她到郊區的雲夢山莊,說有事情想請她幫忙。沒想到她竟然爽快的答應了我。雲夢山莊離市區有十來公里,環境比較幽閉,檔次達到了准五星標準,僅僅是去過那裏一次。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

我驅車到了那裏,將車直接開進山莊酒店地下一層停車場,停車時看到旁邊有輛銀灰色的法拉利612,車號為四個"8",足可以看出是輛剛上牌的新車。這種車報價四百多萬,在明山市很少見。看來又是明山市的牛人,只有他們才買得起這種車,上得了這個號。

停完車我到酒店服務台,安排了一些事情,然後在大廳要了一杯茶,坐在那裏等待劉小麗的到來。大約過了半小時,一輛計程車停在了大廳外,我透過玻璃牆,看到是劉小麗來了。

她推開大廳門,左顧右盼了一下,看到了我。看得出來,她今天是刻意打扮過的,微卷的頭髮隨意披散在後面,外面套著灰色的風衣,粉紅色的毛衣外露,裏面是白色的大翻領襯衣,白皙的脖子恰到好處的露在外面,下面穿着過膝的暗紅色毛裙,渾身上下散發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陳大律師,怎麼會想起我了?請我吃飯,過去可是沒有的事情。"劉小麗笑盈盈的朝我走了過來。

"看看,看看,貴人多忘事吧,上次在省城培訓,半夜我還請你吃過蛋炒飯,你忘了?"我笑着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堂堂大律師在大省城就請我吃蛋炒飯。"劉小麗"咯咯"笑着走到了我的面前,一股蘭花般清新的香氣在我四周瀰漫開來。

"不管吃什麼,那可是代表我的心意。我們到后廳去吧,今天正式請你吃點東西。"我邊打趣,邊彎了一下腰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劉小麗嫣然一笑,看得出心情很好。

我們進入我提前預定的雅間,房間很大,但是佈置卻顯得精緻,房間回蕩著舒緩的輕音樂,一張古樸的屏風將整個房間大致隔開,外面是一個小吧枱,有一個專門的服務員,裏面是一張僅夠兩人的小餐桌(原先是個大餐桌,我特意提前讓酒店換成小的),旁邊有一個大魚缸,魚缸上擺滿了蘭花之類的綠色盆景。

落座后,她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攏了攏頭髮,一股女人的體香頓時彌散開來。過去我對她沒有仔細觀察過,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但是今天見到她卻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大律師,今天為什麼專門請我到這麼好的地方吃飯,難道有什麼事情有求於我?。"說完,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哈哈,還真讓你猜對了。"我故作瀟灑的笑了一下,"確實有點事情向你請教一下。"

她聽后又是微微一笑,但表情似乎有點失落。我知道女人的那點心思,又半真半假的說道,"其實也沒有多大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好長時間沒有和你這位美女單獨見面交流,有點想念啊。好了,先說正題,今天是中餐還是西餐?"

"我才不相信,用這點話就想討女人歡心啊。"我的話滿足了一個女人的虛榮心,她臉上竟然泛起了一點紅暈,"吃中餐吧,西餐我不是很喜歡。"

我從服務員手裏拿過菜單,掃了幾眼,點了醬汁活魚、七星紫蟹、津梨雞絲、蘿蔔鮑魚湯,最後對劉小麗說,"我們再來一瓶威士忌,搞個中西結合。"

"隨你的便,只不過我酒要是喝多了,你可要負責送我回家。"看來她已打算喝醉了,連回家的方式都想好了。

"小麗,我想問你一下,昨天上午我從司法局離開后,你們局長老吳又搞什麼動作沒有?"

她聽到我叫她"小麗",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對我的問話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啊?!你說什麼,問老吳?"

看着這個女人我突然有種憐愛的感覺,可憐的女人怎麼會嫁給趙志強這種東西。"我是說昨天我和你們的吳大局長鬧崩離開后,老吳又有什麼動作沒有?"

"你問這個呀。"她又恢復了正常,咯咯笑了起來,"吳局長昨天可被你氣得不行,你走後,大發脾氣,說怎麼讓你這種人當了律師,並說以後要大力加強律師隊伍整頓,對一些害群之馬要堅決清理出去。你以後可要小心點,要是有什麼把柄讓我們司法局抓住了,你就慘了。"

"哈哈,還堅決清理出去?他老吳以為我陳某人是他家菜園的黃瓜,想擰掉不要就不要了?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他敢胡來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我們又聊了過去在一起培訓接觸的日子,說到高興處,她更是花枝亂顫,拋開了機關女人的那種矜持。過去我怎麼沒有發現今晚她身上的那股迷人的女人味呢。

我們邊吃邊聊,沒有多大工夫,兩瓶紅酒已經見底。劉小麗已經滿面潮紅,嬌艷欲滴,由於酒精刺激的緣故,她不時用手拉拉翻領的白襯衣散熱,讓人不自覺的隨着她的手勢欣賞到脖下的那對圓潤的"山峰",我的心也隨着那對"山峰"有點心猿意馬起來。

喝到最後,又消滅了一瓶,算起來,劉小麗今天比我喝得還多,我看了看錶,已經九點多了,心想該結束了,此時的劉小麗喝得已經不省人事了。"小麗,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什……什麼……到此……為止?你連這點酒都不捨得,還說請我吃好吃的……連你也騙我?"她臉上竟然顯出一片哀怨。

"哪裏,我是說喝酒今天到此為止,以後我們有機會再喝。"唉,這個小女人,哪跟那啊。

"我……我不會回去,我不……不要回家。"她竟然說不要回家,這下我可難辦了。

"那怎麼行,你不回去,你家裏人肯定擔心的。"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關心起她來了。

"我沒有家人,沒有人關心我!我不回去。"她幾乎是大叫,閉着眼睛仰靠在椅上。

看來真是喝多了,這時候立刻讓她回去也不合適。我不知道她家在哪裏,也無法送她回去。算了,先開個房間讓她休息一陣再說吧。我叫過服務員,讓他幫我開了一個房間。

她幾乎醉成了一攤泥,我攙着她,她整個身子幾乎都靠在我身上,女人那種氣息浸入心脾。她胸前那兩團酥軟的"山峰"緊緊壓在我的側背,雖然隔着冬天厚厚的衣物,我仍清晰的感覺到了"山峰"的撩人。

這種誘惑實在太撩拔人了,怎麼讓人受得了。開了門,趕緊將她仰放在床上,再晚了擔心自己把持不住。我心裏"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剛才上樓累的緣故,還是床上那令所有男人激動的玲瓏曲線。

"好熱,我要喝水。"她喃喃的說着。我從胡思亂想中醒過來,忙起身找到電熱壺灌上。這可不象過去的我,我可沒有為別人燒過水。插上水壺,扭頭一看更要命。劉小麗竟然把外面的毛衣給拉扯掉了,胸前的V領襯衣也拉得更開了,紅色的蕾絲邊內衣都清晰的露了出來,那片雪白的優美弧線盡收眼底,看得我直噴鼻血。

她慢慢的平靜下來了,好像睡著了。眼睛微微閉着,臉上的紅潮也退出許多,鼻子發出均勻的呼吸,那高聳的兩團隨之上下起伏,這成為我眼中最誘人的風景,我有點氣喘的感覺。

面前躺的就是趙志強的女人,這個王八蛋竟敢當那麼多人的面把我揍翻在地,並且是在我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黑手,我現在是不是應該給你小子戴上綠帽子?!這是不是也是我給劉小麗打電話的一個潛意識?!

水壺裏的水燒開了,發出"吱吱"的尖叫聲,劉小麗像是被驚醒了,猛的睜開了眼睛,看到我正緊緊的盯着她,臉上顯出一絲慌亂,但又立刻轉為淡淡的笑意。

我卻突然被她看得措手不及,"酒醒了吧?我去給你倒點水。"我起身去拿茶杯,倒了杯水給她。

"謝謝!"她接過茶杯,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並沒有再說其他的。

這樣倒弄得我不知道說什麼了。"很晚了,你是回家還是就在這裏休息?"

"我不回去了,也不想回去。你能不能在這陪陪我,我想去洗個澡。"說完,她看都沒看我,直接起身,走進了浴室。

我暈~~丫丫的,也太直接了吧。我又想起了趙志強,心中那股惱火又升了起來,這是你女人主動送上來的,你奶奶的別怪我,算我還給你的那一拳。

劉小麗裹着白色的浴巾從浴室里走了出來,她隨手關掉了屋裏的頂燈,只剩下床頭兩盞昏黃燈光,照着她白玉般的肌膚上,泛起一層嫵媚綺麗的光彩,而她臉上略帶羞赧而微笑的表情,讓人不知不覺被她所迷醉。

她坐到了床邊,用那種迷離的眼神看着我,我心裏湧起了陣陣悸動。她慢慢解開了那身上最後一道防線,整個玲瓏凸凹的身材都展現在我的面前,白皙的肌膚籠罩着一層黃暈,胸前的兩座山峰倔強的聳立着,那是只有成熟女人才能具有的那種美。我從來沒有想過和這個女人發生這種關係,難道真的是因為趙志強那一拳?!

那滾燙的身體已經貼了上來,一個正常的男人所做的只有一件事:讓自己盡情地燃燒。她也盡情釋放着一個女人的能量,如同久久被關閘的洪水,我好像已經完全被洪水所淹沒,在巨浪中粗魯的探尋着她每一寸肌膚,只想永遠的在她身上信馬馳騁,甚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軀,把她的一切佔為己有。多少次竭斯底里的瘋狂,不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一切歸於平靜。

她依偎在我身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我撫了撫她微卷的頭髮,將那溫軟的身子向懷裏擁了擁。"對不起。"我所說的只有這些。

"不要說,我是自願的,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她幽幽的說,"我恨那個王八蛋。"我知道"王八蛋"指的是趙志強。一個女人叫自己的老公為"王八蛋",自然可見二者的關係。

我點燃了一支煙,長長的吸了一口。望着身邊的這個女人,心中產生了許多愧疚,我並不愛她,無聊的一拳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人。

三天後,我接到市政府郝秘書的電話:"陳律師,你上午有沒有空,白市長想見你。"真沒想到市長老白還真把我那個案子當回事了。

"沒問題,麻煩你讓白市長稍等我一下,我半個小時後到。"這下我回答得比較爽快。收拾停當,我趕緊驅車去市政府。這個案子能否快點立案,就全靠這一把了。

來到白少卿辦公室門口,門開着,一個中年男子正在打電話,現實中沒有見過白少卿,但是每天的明山新聞基本少不了他。我敲了一下門,白少卿抬頭看了一下,用手指了指屋裏的沙發,示意我進來坐下。

我輕輕的走進來,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別看平時心裏對老白無所謂,但是現在有求於他,態度馬虎不得。白少卿微笑向我點了一下頭,繼續他的電話。感覺他比電視里要消瘦一些,頭髮比較濃密,官員的形象不賴,看起來精神也不錯。

市長辦公室就是氣派,和酒店總統套房差不多。怪不得說當官好,給我個市長,律師我肯定不幹了,哈哈,心中不由得一陣傻樂。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白少卿終於接完了電話。"對不起,你是……"他顯然不知道我是誰。

"你好,白市長,我是明誠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陳錦榮。"我忙自我介紹道。

"律師陳錦榮?哦,西山煤礦經濟補償金案的代理律師!"白少卿用手敲了一下桌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聽說你在開會時把司法局吳局長撂在一邊了?!"

沒想到白少卿竟然直接點出和老吳干仗那件事,可見老吳一定是將狀告到市長這裏了,我半天不知道怎麼回答了,說是與不是都不妥。"白市長,上次我太衝動,做事確實有些欠考慮。"好個老白,硬是逼着我認錯。

"年輕人做錯事也正常,但是知錯能改就好。"這個老白說話果然厲害,一下子就把我弄得被動了。

"前幾天聽郝秘書說,你想向我彙報有關西山煤礦的案子?"

"是的,白市長,案件情況你肯定比我了解,不用我再向你彙報了。我就想說一下我的看法:我希望能從法律的角度儘快解決這個案子。"其實說白了,我就是希望市政府不要行政干預,從中作梗。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說我們政府行政干預法院辦案。司法屬於法院的事情,作為市長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政府不會插手,更不會幹預法院的業務。說起來倒是一套一套的,靠,直接指示法院不讓立案還不叫行政干預?

"但是,法院辦案在堅持法律的前提下,也要從維護全市穩定的大局出發。法院還是在明山市委的領導下,我除了是市政府的市長,還是市委的副書記,作為市委副書記我有權力對法院的工作提出意見和建議。"我徹底暈了,現行的黨政體制真是好,成了萬金油了,到哪用都靈光。

"我也想儘快解決我們的工人問題,看到他們無事可做,無飯可吃,寒冬臘月的天天凍在外面,我心裏也不是滋味。"這話還象父母官說的話,但別光說得好聽,沒有實際行動。

"我一直希望能儘快的解決此問題,但是作為司法程序有自己的不足,判決的數額如果過大,最後礦務局還是沒有能力履行,時間就會脫得很長。作為你們也不希望這件事一直拖而不決,如果雙方能夠私下協商把問題解決,你說是不是更好?"

這個老白,說起話來滴水不漏。"白市長,你說的很對。私下協商解決確實是個好辦法,但是目前雙方要求的差距太大。在這裏我敢保證,工人提的補償金已經是按照法律規定的最低標準計算出來的,沒有任何過分的要求。"

"我們很多工人在煤礦幹了一輩子,整個青春都獻給了煤礦,但是到最後卻連最基本的保障都沒有,他們沒有任何別的技術,全家吃飯、看病的責任都在他們身上。"我說得自己都有點感動。我看了看白少卿,他表情一直是那種是笑非笑,讓人難以捉摸,當官的城府就是深。

"協商解決從理論上來說是個好辦法,但是從目前市礦務局態度來看,他們根本沒有一點誠意,即使我們為滿足他們的要求降低條件達成協議,我相信這個協議也很難順利履行,到頭來協議也沒有什麼強制力,還是要轉過頭來起訴。"

"從法律的渠道能夠徹底的解決問題,對雙方都有好處,即使暫時執行不了,至少明確了工人的權益。如果市中院不立案,我們會上訴到省高院的。我希望白市長能支持我們訴訟,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我盯着白少卿,看他有什麼反應。

"喲,你是拿省高院威脅我了?"白少卿有點不屑的看着我。我估計他就會這樣說。

"白市長,你別誤會,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說一下我們的想法,希望用法律明確雙方的權利義務,減少日後的糾紛,望白市長能夠理解,能幫助我們工人儘快解決問題。"

白少卿沉默了一會,抬起頭對我說:"好,你的建議我會慎重考慮的。但是我有個提議,希望你也認真考慮。我知道工人靜坐上訪有你的功勞,這個我就不追究了,希望你回去好好跟工人商量,不要大冬天在市政府門口靜坐了,凍壞了人對雙方都不好,你認為怎麼樣?!"

今天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我已經很滿足了:"白市長,你請放心,我會按照你的指示辦的。"

"好了,今天就到這,一會我還有個會。"他說道。我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了,"謝謝白市長,今天打擾你了,我先告辭。"臨走時,白少卿主動和我握了一下手。老白並不是我想像的那麼糟糕,看來我得改變一下對他的看法。

從市政府辦公樓里出來,我正準備開車門,一輛銀灰色的轎車緩緩駛過來停在了我的旁邊,我仔細一看,正是那天在雲夢山莊見到的法拉利612。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個牛人的車。車門打開后,把我的眼珠差點驚爆了,從車裏出來的竟然是趙志強!我的第一反應是那天晚上和劉小麗的事情他會不會知道了?!這下完了,那天要是被他撞見豈不是徹底完蛋了。

"陳律師?!"趙志強看到我,也是突然一愕,轉而臉上又浮起了笑意,"那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大水沖了龍王廟,實在不好意思,可我們也是不打不相識,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他說的是在嘉樂酒店那件事。

看來這小子不知道我和劉小麗的事情,但是畢竟做了虧心事,內心還是有所顧慮,"一場誤會,不要客氣。"我輕描淡寫了一句。趙志強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進了政府辦公大樓。

回到律所后,我立刻給王小栓打了個電話,讓他把工人從市政府門口帶回去。王小栓一聽說我已經和市長溝通過,很高興的就答應了,說馬上就和工人商量,保證都撤回去。

一會接到了司法局副局長邵劍波的電話,他主要還是說了一下那天上午我和局長老吳之間的衝突,建議我去見見老吳,解釋一下那天的事情,化解相互之間的誤會。我感謝了邵劍波的好意,說自己天性不會做這些事情,和老吳的關係順其自然,他見我如此堅持也就沒再說什麼。

過了幾天立案庭的老王給我打來了電話,"老弟,你又動用了哪路神仙,讓市政府同意立案了?!"白少卿還真聽進去了我的遊說,居然把案子讓法院給立了,我心中是暗暗慶幸,但表面還是不露聲色:"我動用什麼神仙?只要你法院不違背法律,早就該立了。"

"行了,老弟,別在我這裏說風涼話!我還能不知道這裏面的道道?"老王顯然也是個老奸巨猾的人,對我的話肯定是不信。"我也不問你了,你過來把立案通知書領一下吧,不要再讓我們派人送了。"

從法院領回立案通知書,馬上又找到王小栓等幾個代表,商議了一下案情,從他們手裏整理了一些證據,另外又到國資委、工商局、稅務局等部門查找了相關證據資料,接下來就是等著中院開庭。

中午回到家,說是家,150多平米的房子,孤零零的擺着幾件常用的傢具,已經很多天沒有回來了,屋裏感覺到有淡淡的灰塵。一般一個月我請家政公司來幫助清理一遍,看來今天應該清理了,找到家政公司電話打了過去。

十分鐘后家政的人就過來了,來的是個農村大嫂,一邊幹活一邊和我嘮叨。譬如小夥子家是哪的,今年多大年紀了,為什麼不找個女朋友,這麼大的房子經常空着怪可惜的,該找個女當家之類的,我也和她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

農村大嫂收拾完房間走後,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確實感覺缺少點什麼。心頭忽然又想起了和劉小麗那一夜的溫柔。正在發獃之際,老秦又打電話催我回律所,說有個刑事案子的當事人想讓我代理,想找我商量此事。

"老秦,你是知道我的,刑事案子一般我都是不代理的,你幫我推了它吧。"我很少代理刑事案子,費時費力且代理費少得可憐,投入和收入不成比例,還擔當一定的風險。

"不行啊,我告訴他了,但是這個當事人賴著不走非找你不可,誰讓你名氣這麼大呢!"這個老秦,辦事總是粘粘乎乎。

"那好吧,我吃完飯過來看一下。"沒辦法,人出名就是這樣。半個小時后,我開車趕到了所里。

"陳大律師,你可要救救我兒子啊!"當事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沒有殺人,他是我從小看大的,從小連雞都不敢殺,怎麼會殺人?公安局是冤枉他的!"

哪個父母不說自己的兒女是最好的?更沒有父母說自己的孩子象殺人犯的。"殺不殺人不是公安局說了算,也不是你說了算,法律自然會判斷的。老伯,我是不代理刑事案件的,我給你介紹其他的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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