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好做的花匠工(1)

第二章:不好做的花匠工(1)

第二章:不好做的花匠工

星期三。

真是個好天氣,天空像就要滴落的藍色水滴般,湛藍湛藍的,溫柔的陽光美麗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如果我是畫家,我就要把它們都畫下來可惜我的繪畫技術爛得一塌糊塗,只能把花草養護好點,去映襯它們。

我現在就已經提着一大桶工具,來到白家的花園裏。

咦,前面怎麼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又腿健美有力,背脊修長結實,金色的髮絲與陽光糾葛,非凡的氣質蔓延四面八方……哈,不是白銀希還有誰!

他蹲在花園裏偷偷摸摸地幹嗎?

一股不好的預感從心底生起,我本能地躲到了一個不易被他察覺的暗處。

啊啊啊,看清楚了,他用筷子將一條條的蟲子從一個盒子裏夾出來,放進了一盆盆地花里!

我認識那些蟲子,是對花草非常有害的害蟲,我養護花草里就時常會除掉這樣的蟲子!

那個傢伙,他邊放蟲邊陰險地笑着自言自語:

「嘿嘿,舒亞馨死女人,這麼大的蟲子,嚇死你!如果嚇不死你,也讓你光除蟲就累個半死!

「哈哈,這麼厲害的害蟲,絕對會害慘花草啦,到時候就誣衊舒亞馨當花匠不稱職!

「啊哈哈,那個死女人,活該她被我整哇,誰叫她吐我泡泡糖,誰叫她一開始給我的印象就不好,誰叫她長著一張讓我討厭的臉呢!哎呀,想想我和她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真是場噩夢!」

汗,原來白銀希這麼討厭我啊!不過想想也合情合理,我給他的第一印象確實很惡劣,又是吐他泡泡糖,又是抵命地逃跑,最後還狠狠摔在了他身上。他這輩子可能沒見過比我更惡劣的女人了吧?

哈哈,討厭我就好啊,正好我也討厭你,你放蟲我不計較,不過,你也放得夠多了吧,該適可而止啊!你不心疼你們家這些花我還心疼呢。OK,是該我站出來的時候了。

「咳,咳咳……」

我站出來,走過來,裝模作樣地咳嗽,提醒他有人來了。

白銀希一聽到咳嗽聲,就趕緊驚慌失措地把筷子扔進蟲盒,蓋好了它,然後把盒子藏到了身後。

「呵呵,是你啊,舒馨亞……哦,不,舒馨馨……好象也不對……哎喲,行了,這鬼名字真拗口!死女人,你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白銀希盡量假裝鎮定地跟我說話,可是我看到他藏在身後的兩隻手臂都在抖啊抖。而且,把我名字都念錯了。

「呵呵,是啊,今天來得比較早哦,因為數學老師病了,所以只上了5節課。你呢?你為什麼也回來得這麼早?好象比我更早耶。」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順着他的話笑眯眯地打哈哈。"

「啊?那個……哦,我翹課啦,我下午都沒去上課。我經常翹課啦,我不喜歡讀書嘛……等等!我幹嗎要告訴你這些?你沒資格問我這些啦,死女人!」

「可是你都已經告訴我了……」

白銀希的俊臉一紅,很不耐煩地打斷了我: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你再提醒我了!」

「哦。那你現在在這裏幹嗎?你為什麼會跑到花園裏來呢?」我裝作一臉迷茫地故意問他。

「啊啊啊,這個啊,這個……」白銀希的舌頭突然打起結來,額頭開始冒汗,「我,我……我是來檢查一下你的花匠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看看你把花草養護得怎麼樣!我是你的老闆,我有這個資格!」他說到最後刻意地把頭抬得很高,扮起了老闆的樣子。

「切,檢查個鬼啊!」我在心裏暗罵,不過,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

我並不打算戳穿他,於是,笑眯眯地回敬:

「哦,那您請檢查吧,我開始工作咯。」

「死丫頭,我先去喝點水,待會過來檢查!」白銀希說着就溜得沒影了。

但是他回來得也非常閃電,手上已經空空的沒有蟲盒了,哈哈,他實際是去放蟲盒了吧。我並沒拆穿他,只是很努力很認真地為花草除蟲……

乖乖,他放進去的蟲子可真是不少哇,明明昨天我就把害蟲都清除乾淨了的。

白銀希背着手站在旁邊盯着我看,一副監工盯場的樣子。

「啊啊啊!好大好大的一條蟲子哦,長得好恐怖好恐怖哦!」白銀希突然指著花盆裏他剛放的一條蟲裝模作樣地大叫,還故意做出驚嚇的表情看着我。

呵呵,是想看我被蟲子嚇到的糗樣嗎?不好意思,要讓你失望了。

我邊神色自若地淺笑,邊用專殺害蟲的藥劑朝蟲子身上一噴,那條蟲就立即嗚呼哀哉下了地獄!

白銀希睜大了眼睛,還跟我演戲:

「我好怕怕哦,你不怕嗎?」

「呵呵,不怕啊,你看,它已經死咯。」我猛地將害蟲屍體夾到他睜大的漂亮眼睛前面,他嚇得趕緊往後退了一大步。

「哈哈,原來你是真怕啊。」我忍不住笑。

他被我的話氣暈了,嗖地跳起來,氣勢洶洶地大聲說:

「誰說我真怕啦,我白銀希什麼都不怕,剛剛說『我好怕怕哦』是騙你的!我連龍我都不怕,我還會怕條蟲子?不信你看,我能夠空手將活的蟲子抓起來――」他說着真的就伸出他修長白皙、俊美精緻的手去花盆裏抓了條活蹦亂跳的蟲子,得意洋洋地沖我炫耀:

「哈哈,看吧,看吧,我沒騙……啊啊啊!」後面那句話還沒說完他就痛苦地大叫了起來。

汗,他被抓到手的那條蟲咬到了手!

我趕緊把殺蟲劑往他手上一噴,那條蟲終於鬆口,死殃殃地掉到了地上。

白銀希捂著自己紅腫的手指,沖着地上的害蟲屍體破口大罵:

「TNND死蟲子,我帶你到這裏來讓你吃肥肥的花草美餐,我對你這麼好你居然反而恩將仇報咬我?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罵完之後還不解恨,沖害蟲屍體狠狠踹一腳,不知道將它踹到那個爪哇國去了。

看我一直盯着他看,他猛地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啪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說:

「我剛剛……剛剛說了什麼?」

隨即又鬆開嘴巴,自己替自己回答:

「哈,我剛剛什麼都沒說吧,你什麼都沒聽見吧?你即使聽見了什麼也是幻聽!」

呵呵,這傢伙,真是又幼稚又搞笑。

我微笑不語,當作什麼都沒聽見,然從書包里掏出隨身帶的小醫藥包,拿出一瓶葯和棉棒,對白銀希說:

「把被蟲子咬到的那隻手伸出來。」

「幹嗎?」他警惕地瞪着我。

「幫你替傷口上藥啊,不然會發炎感染的,這種害蟲有一定的毒性。」

他看着我,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乖乖伸出了手。

我便很細心很認真地幫他處理起傷口來……

他突然變得很聽話,一動也不敢動地任由我擺佈。

我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緊緊地包圍着我,害我上藥都不能專心了,我有點不自在地抬眼看他:

「幹嗎這樣看着我?我臉上長了什麼東西嗎?」

他啞口無言,白皙漂亮的臉蛋嗖地一紅,連忙轉過頭去不再看我,這樣正好突出了他修長結實的脖子,我驚異地發現那裏也是一片淡淡的桃花般的緋紅。

嚯,奇了個怪了,這傢伙怎麼了?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了呢,是開始有點羞愧自己的放蟲行為了嗎?呵呵呵……

晚上十二點是花匠的下班時間,我終於在這個時間前把白銀希下午放在花草里的害蟲都除乾淨了,好累哦,但是很有成就感,哈哈。

我打着哈欠,一身疲倦地正準備回家,突然聽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我一轉頭,就看到露笛玉樹臨風地走到了我面前。

「啊?露……露笛?」他出現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我有點嚇到,瞌睡蟲一下子通通被嚇跑了,我震驚無比地睜大了眼睛,隨即開心起來,非常Surprise的開心,整個人立馬恢復了精神,笑得比蜜還甜。

露笛的微笑就像今晚的月光一樣怡人:

「亞馨,我開車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

我好開心,連忙笑着點頭,隨即又遲疑地弱弱問:

「那個……可不可以……用走的回去?」

「呵呵,」他笑得更深了,「好的,沒問題。」

於是,露笛就以步行的方式送我回家。

我們倆在月色朦朧的午夜像散步一樣地走,路邊開滿芬芳的花朵,還有綠得蔥蘢的樹,上面爬滿了紫色的藤蘿,柔軟的枝蔓垂掛下來,月光穿透縫隙跳躍,美呆了!

就是這樣跟露笛隨便走走,也覺得很幸福,是那種什麼都可以忘掉的幸福,就像夢一般。好開心哦,喲嗬――

「露笛,你還記不記得七年前我們玩的那個尋寶遊戲啊?」我興奮地邊走邊問他。

「呵呵,當然記得了,是我為了送你禮物才設計的尋寶遊戲。」露笛溫潤俊秀的臉上閃爍著回憶的光彩:

「那個缺了左翼的小飛馬玩具,還在不在你那裏?」

「當然在啦!你送給我的禮物,我會當作絕世珍寶一輩子好好收藏的!」我大聲而堅定地回答。話剛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說得太露骨了一點,好像有點點告白的意味在裏面了耶,於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臉,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露笛好像也聽出了話裏面的一點特別意味,跟我一樣沉默了。

空氣開始變得有點怪怪的,有點緊張,只能聽見我們倆輕慢得有點局促的腳步聲……

最終,還是我打破了僵局:

「露笛,你還記不記得七年前你為我打的那場架?」

「呵呵,當然記得了,我怎麼可能讓別人欺負我的好朋友嘛,所以,雖然知道打架不好,但還是衝動地打了。」露笛邊慢慢地走,邊溫柔地回答我。

「你那個時候好厲害哦,一個人打九個人耶,而且最終打贏了耶!不過,光榮負傷,眼睛被打傷了,成了國家保護動物熊貓,真可憐。我好感激你,又覺得很愧疚,都是因為我……」

「呵呵,沒什麼。我們是好朋友啊,應該的。再說,亞馨你也補償我了嘛,你當時為了幫我隱瞞眼傷,出了個主意,讓我戴上墨鏡,故意表現出裝酷的樣子,那樣,我回家后就成功瞞過我的家人了,我弟弟還說我戴墨鏡很COOL呢,呵呵……」

「呵呵,是啊,你那時候戴墨鏡是很COOL哦!」我看着他絕美無比的側臉喃喃說道。

柔柔的月光裹着露笛,勾勒出他精緻深刻的輪廓,優白的肌膚幾近透明,頭髮散射出淡淡的光暈,連睫毛都被染上了銀色。美得讓我移不開眼!

他轉過臉來,視線與我正看着他的目光相遇,細長的眼睛中滿是揉碎的星光,有着說不出的*蝕骨的風情,看得我失了心率。

我突然很想哭,沒想到,遠離七年的這張臉終於又回到了我的視野里,以這麼近的距離,真的像夢一樣好不真實……

我甚至還是很害怕,害怕他下一刻便會消失在這片如銀如水的星月里。

「露笛,七年前你怎麼會突然去美國?現在又怎麼會突然回來?」我問出了一直想問但是都沒敢問的問題。

露笛怔了一秒,眼神里彷彿若有若無地閃過一絲慌亂,然後他刷地將視線移開來,看着路面,沒有說話。

沉默片刻后,他有點神色怪異地笑着說:

「呵呵,因為……因為我爸希望我和我弟弟受到更好的教育,他覺得美國的教育是最好的,所以就在七年前送我們倆去美國讀書了……呃……我媽去年因病過世后,我爸一直很寂寞,一個人守着這麼大的家真的很孤單,到今年他終於熬不住了,又想着我們兩兄弟已經長大了,美國教育也接受得差不多了,所以就把我們倆接回來陪他了。」

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我看露笛好像有點不對勁哦。

不過,他應該沒有什麼理由騙我吧?他從來都沒有騙過我呀!

哎呀呀,舒亞馨,你怎麼了?怎麼可以懷疑露笛啊?你懷疑誰也不應該懷疑他的!他是除爺爺之外對你最好的人啊!他是你暗戀了七年的人!那麼小就認識他了,難道還不了解他嗎?嗯,嗯,我相信露笛!

於是,我笑着點點頭,回應他:

「哦,原來是這樣哦。」

「呵呵,亞馨,我們接着來說七年前的事情吧……」

「嗯。」

童年的回憶真美好哇,我和露笛邊走邊說,越說越起勁……

我們倆很有默契地都走得儘可能的慢,真想一直這麼走下去,沒有終點沒有盡頭地走下去……

可是我家還是走到了。

我停住腳步,怔怔地看着露笛,分別就在面前,雖然只是小小的分別,明天去他家當花匠時又可以見面,可是心裏卻又無法自抑地開始隱隱作痛,這種隱痛一直延伸到七年前的那場分離,讓我內心惶恐地顫抖……

我努力朝露笛笑,儘可能燦爛地笑,疼痛的不舍卻溢滿我的整個心胸,一直漲到我的雙眼裏,讓我酸疼得想落淚……

露笛也怔怔地看着我,絕美瞳眸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裏面一半不舍,一半哀傷,猶如天上只能露出一半的朦朧月亮。

他和他飛揚著的白色襯衫在風中被吹曳成一朵漂亮的花。

我突然覺得,我們倆現在就恍若站在銀河的兩端……

露笛朝我笑,眼睫毛一動一動地像蝴蝶的翅膀:

「亞馨,再見。」

「再見。」我失魂一般地幽幽回應。

然後,露笛就轉身開走……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一直獃獃地看着他的背影。

彷彿有感應般,他走了幾步后,突然回頭,看着我,驚愕:

「亞馨,怎麼還沒進屋?」

我飛快地跑到他面前去,脫口而出:

「露笛,分別的這七年,我很想念你,很想很想……」

露笛愣了,他深深地凝視着我,眼睛越來越明亮,裏面晃蕩著一些東西,是驚喜,是感動,還有共鳴,融合成納木措湖黃昏時粼粼的波光,不斷地散播出來,與我的雙眼交匯……

他甚至伸出了修長白皙的左手,往我的臉頰緩緩地靠過來……

他是要觸摸我的臉頰嗎?我想把我的臉貼過去,感受他手掌的溫暖……

可是,正當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準備把臉往他的手掌前面靠一點時,他的眉毛突然一跳、手掌猛地一抖,刷地重重垂了下去!

隨即,我看到混亂的憂傷和無奈佈滿了他削瘦的面頰,世界一片蒼白。

「對不起,亞馨,我要走了,再見。」露笛說完,就以近乎逃跑的速度快速走出了我的視野。

太陽穴一陣漲痛,心裏空落得無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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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語,夢之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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