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手PK牽手

第六章 分手PK牽手

冬天,花地上的向日葵早就凋謝,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匆匆跑到約定地點的小桃不斷地偷瞄錶盤。若干年前朝自己伸出手,渾身散發著陽光氣息的黑髮少年的影像,隨著秒錶轉動的滴答聲,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十,九,八,七,六……

不是火箭升空,也不是導彈發射得倒計時,但小桃每在心中數一下,那數字就會在胸腔和腦海里撞擊出巨大的聲響。

害怕,期待,激動……數十種情緒複雜地盤踞在心頭。

三,二,一點九,一點八……

時間到了。他沒有來。

把表撥慢半個小時,重新等,還是沒來。

再往回撥點,再等。再撥,再等……

這就是說答案是否定的……

不會的,就算拒絕,他也應該親口對她說啊!

「齊星淵,你希望我叫你『哥』,所以……」

小桃一點一點的垂下眼眸。這時候天色完全黑了,冷冷的月光澆在身上,冰冷的觸覺勾出零碎的回憶,想要把整個人吞沒一樣。

(小字)「星淵哥,給你。」胖乎乎的小女孩把吃掉一大半的蛋糕,遞給身邊個子高挑的黑髮男孩,然後口水嗒嗒的望著他,「很好

吃哦!」

「小桃,怎麼可以這樣。你把哥的生日蛋糕吃完就算了,為什麼剩下一口還給齊星淵?哥會生氣哦!」

「因為我喜歡星淵哥。」

「……這麼直接的回答……真是讓人絕望啊。」

「小桃,喜歡我嗎……」

開心的時候,齊星淵的嘴角會泛起一抹極淺的微笑。

「星淵哥,我是不是會死啊……」床邊,臉頰通紅的女孩努力睜開迷迷瞪瞪的眼睛。

黑髮男生把冰塊放在她頭上,抓緊她的雙手:「小桃,你只是發燒,不要亂想。」

「可是我好像聽到哥哥在叫我。」

「有我在,你會健康的變成老婆婆。」

「……這樣算是保證嗎?」

「嗯。」

害羞的時候,齊星淵臉頰上會浮現出一抹可疑的紅暈。

「哥,你有女朋友了?」女孩手裡拽著報紙,驚慌的瞪大眼睛。

「哦,沒有的事。」剛剛從浴室出來的黑髮男孩,頭上和赤裸的上半身掛滿晶瑩的水珠。

「哦……哦。那哥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嗯,可以喜歡女孩嗎……」

「哥!難不成你喜歡男的?」聽到這句話,女孩的眉毛立即成了「八」字,緊張的期盼變成了無奈的嘆息。

「當然不是……只不過……還是先給你做吃的吧。」

遲疑的時候,齊星淵的眼神會微微閃爍……

當時讓她記憶深刻、心跳不已的表情,現在回想起來,卻像羽毛一樣虛無縹緲。也許,他做的事,他說的話……都只是為了彌補她缺失得兄長之愛?

錶盤上的時間不知不覺地又流走了許多,時針再次指向了九點。小桃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腿,一行淚水順著臉頰,無聲的滑到褲子上……

'Happybirthday!星淵,不,哥。既然你不願意在這裡出現,讓我陪你度過十九歲的最後幾個小時……那麼,那麼……我只能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現在,最後的底線已經被踩到,所有的期待都落空了,沒有理由再自欺欺人地繼續那段單方面的戀情了……

打起精神來吧!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啊!

可為什麼沒有力氣站起來呢?

「其實呢,有位哲人說過結束既是開始。」伴隨著空靈好聽的男聲,米迦忽地出現。他蹲坐在半空,頭微微偏著,受託腮幫,金燦燦的長發瀑布一樣從耳根垂下,流過寬闊的肩膀和修長的胳膊,一直垂落到地上,藍色的眸子里蕩漾著不知道是安慰還是同情的光彩,「A和B結束就是A和C的開始。」

「不是讓你別跟著我嗎?那麼想看我的笑話嗎?」可惡,最沒用的一面被他看到了!

「不是。」

「那你是想繼續玩字母排列遊戲?」拜託,趕快離開吧!現在沒有心思和你鬥嘴啊!

「是啊。我一直認為A和C的搭配,其實更有意思,能夠組成很多有意思的詞語,比如Acaciafloribunda。」

「那是什麼?」小桃用力揉揉眼睛、吸吸鼻子。

「翻譯成中文是多花相思樹。不過我也沒有見過那樣的植物。」

「喂,我說……你是在講笑話?」小桃無奈的苦笑。這小子說話根本就不分場合吧?!

「能讓人發笑的話才是笑話吧?可是你沒有笑。」米迦伸出手,輕輕拉過她,把生著栗發的毛茸茸的腦袋緊緊按在胸前,溫柔的氣息透過他的齒縫輕輕掠過她的耳邊,「其實啊,為了防止衰老,女孩子還是經常咧開嘴說茄子比較好哦。」

「……胡說什麼。」

「想哭就哭吧,我把肩膀留給你。期限是永久。」

「……」他是在安慰她吧。為什麼不直接說「別哭,我會保護你」之類女孩子愛聽的話呢?米迦,大笨蛋!小桃吸了吸鼻子,把頭埋在金髮少年的懷裡,纖弱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外套。在情緒低落到像被人踩成平面物體、丟到冰河裡的時候,能夠聽到另外一個人的心跳聲,感覺到另外一個人的體溫,大概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事情了吧……

不是一個人。不會孤獨。不冷。

簌簌。突然,遠處的一棵大樹劇烈的搖晃了兩下。

「是誰?有人嗎?」小桃慌忙從米迦胸前離開,往聲源望去,但黑漆漆的夜裡什麼都看不見。

米迦眸子里迅速閃過一道捉摸不定的光芒:「大概是什麼動物吧。」

「這麼一說,我餓了,想吃肉。」消耗了太多體力,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呵呵,那就走吧。」米迦伸出手輕輕颳去她眼角的淚水,「小桃的恢復能力好強,是因為神經大條的原因嗎?」

「喂,你這是在誇獎我嗎?!」

「是。」

「幹嗎回答的這麼乾脆?!有陰謀!」

對白逐漸往弱智方向發展,兩人越吵越歡,根本沒有注意到大樹下那抹熟悉的黑影。

「……」齊星淵悻悻地把攥緊的拳頭從樹榦上收回來。足有三人粗的樹轟然倒塌,橫在他腳前。因為一直沒有找到小桃,他差不多快瘋掉了。埋在內心深處的暴戾像火一樣熊熊燃燒,叫囂著要把整個身體、整個世界給焚滅!

現在,雖然找到了她但胸口的怒氣依然沒有平息!站在小桃身邊的金髮小子叫米迦吧?!他怎麼可以把手放在他的頭上!這樣礙眼的傢伙還是早點消失比較好!

擴張至整個眼眶的黑色瞳孔閃出兇殘的光,全身的力量凝聚在堅硬如鐵的掌中。就在他想衝上去襲擊米迦的時候,一隻手輕輕地搭上了他的肩。

「誰?」齊星淵猛地轉身掐住那人的脖子,低沉嘶啞如同地獄惡魔的聲音從嘴裡發出。

「星淵……」雅美的水色瞳里充滿了悲憐,「恢復原來的你吧。」

「……」高高揚起的眉毛略略放鬆了些,齊星淵有些疑惑的盯著她。

「一直以來,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裡,但是現在這樣做是不行的。小桃會恨你。」

「該死…………」齊星淵的手指倏然鬆開。接著無數束淺藍色磷火在他的周圍升起,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周圍擴散!附在花草間的低級魔物被紙火燒的吱吱直叫,化作一團團白色煙霧四處逃竄!

齊星淵隔空一抓,把幾團煙霧捏在手心,然後慢慢用力。那些魔物疼的不斷呻吟,就像人類女子痛苦的尖叫!

「星淵……」雅美不知該說什麼。

「雅美,怕我嗎?我是怪物呢……」齊星淵冷笑著閉上眼睛,「除了她,不管是誰的生命在我眼裡都一樣,沒有什麼價值。」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看著變成一縷縷青煙的魔物,消失在充滿焦臭味的天空中,雅美擠出一個沉重的笑容,「你很善良,你害怕傷害任何人……」

可即使是聖人也有發飈的時候,對於那些撞在槍口上的魔物,除了對它們倒霉的命運表示同情、在心裡為它們超度外,她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當然,倒霉的不只是喪命的魔物,還有想復仇、結果被對方抓住、淪為帶路人的狼人「一隻耳」!

同一時間,離花地兩千米左右的池塘邊上,發現雅美走失的施雪已經陷入暴走狀態,一腳把帶路的狼人踩扁在地上:「雅美怎麼會忽然不見了?她到哪裡去了?趕快用你的嗅覺,找到她。」

「嗚嗚……知道了……可是我真的感覺不到雅美小姐的存在啊!」

「等著變成狼肉火鍋吧!吃那樣的東西可以取暖。」

「報告大人,我沒洗澡,身上有虱子。」

「那就把皮剝下來,做大衣禦寒。」縱使冷冰冰的語氣也不能掩飾紅色瞳孔深處傳達的怒意!

「明白了,我努力找。」聽到這話,「一隻耳」身上的汗毛全部都立起來了,它慌忙流著淚把鼻子湊到地上聞味道,就差沒有在頸部掛「警犬緝毒中,請勿打擾」的牌子。

「做不好這件事的話,你連五界監獄都別想進,直接去動物園度過餘生。」

「……」「一隻耳」痛苦的想,也許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半獸人吧!漫漫長夜,好難熬啊!

既便如此,時間還是走的飛快。兩天後,不守規矩的半獸人最終被送回五界監獄,而seven繼續從事老行當,快快樂樂的當咖啡廳老闆。

由於受到西伯利亞氣流的影響,二月份C城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幾度,基本上沒有人願意出門,都恨不得裹在被子里,天天抱著暖氣管睡覺!

「人為什麼不可以冬眠?北半球到了冬天的時候。為什麼不能和南半球調換位置?」第七咖啡廳里,趴在櫃檯上的小桃,對著冰冷得雙收哈了口氣,「冬天為什麼這麼長?咖啡廳為什麼不能增加火鍋業務?店員的工作時間為什麼這麼久……」

「『十萬個為什麼』小姐,如果你對我們的經營有意見,就趕快滾回家吧!」

路法拋了個衛生眼,「天天賴在店裡的可是你!」

「哼!」小桃咬了咬嘴唇,「我就是不回家,你想怎樣?」

「難道是……你哥齊星淵不願意養你了?」路法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哈哈,也難怪嘛,你一點都不可愛!」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簡直就是在傷口上撒鹽嘛!小桃眼角微微泛紅的別過頭去。

「渺小的人類,你給我吐幾顆象牙來看看?」

「別吵了,路法,你去看看廚房裡的狀況。」米迦重重的拍了拍銀髮少年的頭,制止了兩人那充滿火藥味的對話,「12號客人已經等不及咯。」

「米迦……」聽到那個磁性的聲音,小桃的眼睛立即亮了好多,心臟也做起了加速運動。這段時間他老為她解圍呢。

突然咖啡店的門打開了,一個穿的跟南極考察隊員似的顧客從外面走了進來;「小桃,又是你值班,太好了!我有事拜託你哦!」

「嗯?」小桃吃驚的抬起頭,看了看在她面前停下,抖著雪花的強壯男人。

「嘿嘿,是這樣的,聽說你成功的解決了血族施雪的戀愛問題……所以我想……」強壯男人話說到了一半,有些害羞的撓了撓腦袋,「嗯……呵呵……其實是這個……」

「嗯?有話直說吧,別客氣。」

「呵呵,那我就說了。」強壯男人小心的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展開,「我想請你幫我找到我的寶貝。」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委託?!竟然有人上門求她幫忙?!看來大家對她的能力非常信任啊!小桃興奮地豎起了耳朵,衝天空揮了揮拳頭:「放心!不管是探寶還是尋人,我上刀山下火海,義不容辭!」

「哈哈,其實也不用那麼誇張啦……」

在一邊湊熱鬧的路法,看了看照片,嘴巴立即變長大大的問號:「……根據我十七年積累的經驗,你的寶貝是長得像貓的魔物?」

「別胡說,明明比較像老虎嘛!」小桃把他推到一邊,好奇地問,「她是你的愛人么?變身過後是什麼樣子?」

而米迦不同意路法和小桃的見解,思考了半天下結論道;「這位是候人吧?」

「哈,哈,其實它是我收養的寵物,就是人類很喜歡的小狗哈士奇。」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每天晚上它都要跟我一起睡的,失蹤了兩天,我真的很擔心啦……」

「狗……哈士奇……」金髮少年和銀髮少年的臉上同時落下一排整齊的黑線,眼鏡變成了黃豆大小。

「啊。原來第七咖啡店裡的店長和店員還幫忙找狗啊!上個月我的錢包被偷了,你們能不能幫忙找回來啊?」聽到這番對話,其他客人立即興奮起來,七嘴八舌的述說各種生活煩惱。

「我的頭髮沒有剪好,幫我修理下流海吧?」

「哎呀,我家的冰箱壞了呢!」

「我的小孩,上下學沒有人接……」

「……」這些傢伙根本就沒有搞清楚狀況吧?小桃的下巴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喂。」路法青筋直跳,一頭耀眼的銀髮在空中憤怒的亂舞,「我說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seven可是監督你們的治安官呢!」

「哎呀呀,我知道你們是好人啦。上次我打麻將輸了,你們能不能幫我贏回來?」

「我要考試了,你們能不能代考啊?」

「幫我給老師送禮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聽到那些唧唧喳喳的聲音,米迦的紳士微笑漸漸凍結在臉上。而路法終於忍不住一把掀起了櫃檯;「哇啊,全部都給我閉嘴!竟然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找上seven!以為我們是免費的保姆嗎?!當心我把你們全部送到五界監獄去!」」嚇。「看到大理石的櫃檯翻倒在地裂成粉末狀的碎屑,所有客人都安靜下來,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徑自喝著咖啡聊天。

A:「哈哈,今天天氣真好啊。」

B:「卡布基諾還不錯。」

C:「哈哈,你在人類世界生活多少年了?」

D:「……」

「這幫人就是欺善怕惡。」白了他們一眼,路法瀟洒的拍了拍手,「哼,所以我要當魔鬼!對了,米迦。你現在改變想法還來得及。」

「呵呵。我的想法和你的想法一樣堅定哦。」

「為了那種小理由,你就決定走上聖母瑪利亞之路?未免太草率了吧?」

「小理由?」聽到路法的話,小桃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才不告訴你呢。」銀髮少年懶洋洋的打起了哈欠,然後揉著碧眼轉向米迦,「算了,你愛當什麼就當什麼,我也懶得說服你了。今天我在店裡坐鎮,你帶渺小的人類出去玩吧。」

「嗯?有陰謀?」小桃警覺的眯起眼睛,「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准魔鬼大人?」

「切,你以為是為了你啊,是為了米迦。」路法打開電腦開始對賬,「如果他成了天使,就要永遠在天界生活,以後就沒有時間跟作為寵物的你在一起了啊。」

「什麼?」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小桃的心猛地一縮,好像要停止跳動一般。

「以前你沒有想過嗎?高級天使和人類當然是不可能的。我讓你對他負責是開玩笑的啦。好啦好啦,趁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趕快出門吧。」路法不耐煩的把兩人推了出去,「千萬別感激我啊!我會害羞的!」

室外的陽光隱藏在薄薄的雲層之後,兩人靜靜的走在街頭,肩和肩之間至少隔了三四米。不時有拿著氣球的小孩、神色匆忙的白領甚至是推著車的小商販從他們中間穿過。

「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沉默了好久,小桃忍不住開口,「你以前說的那些話都是逗我開心的吧……」

「什麼話?」

「就是什麼以身相許之類?」

「你說呢?」米迦不置可否的揚起唇角,眨了眨湛藍的眼睛。

「哼。你遲早要離開這裡吧?既然是這樣為什麼還要裝作喜歡我的樣子?說什麼A和C,A和B?其實啊,你比路法更適合當魔鬼!」

米迦沒有解釋,只是雙手抱胸,眯著眼睛看她,那眼神叫人心頭髮毛。

「我事先聲明,我沒有牛排好吃哦。」小桃用手臂做出X的姿勢,抵制金髮少年的殺手級目光。

「剛剛小桃的話是真心的嗎?」

「啊?」

「我可以理解成你不願意我離開你嗎?」

「哈,哈……當然,你是我的僱主,是我的衣食父母嘛。」小桃繃緊了神經,額頭上地下一滴老大的汗珠,「你走了,就沒有免費的咖啡和甜點可以吃了。」

「只是這樣?」米迦一步步逼近,「在我聽來,那話的意思可含有『我喜歡你』的意思哦。」

近看,不單是頭髮,連他的皮膚好像也用金子做的一樣,在陽光微弱的天空下,也能發出亮閃閃的光!

「喂,搞錯沒有?你知道我對哥……」雖然已經死心,可情緒還是沒有調整過來呢,怎麼可以進入下一場戀愛?

「過去時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類,現在時和未來時比較有意思。」

「不要不停的跟我說英語時態和字母啊!而且……而且……這是在大馬路上呢。」小心的看了看四周,小桃驚慌的往後退了幾步,結果哐的一聲撞在婚紗店的櫥窗上。

嗚嗚,頭暈目眩……

「我知道。」纖長的手指從他的耳邊擦過,穩穩的落在她身後的玻璃上。

「米迦!別開玩笑!捉弄我很有意思嗎?」

小桃正要從另一側逃跑,少年似笑非笑的伸出另外一隻胳膊,徹底封死她的退路。「不是玩笑,也不是捉弄。」潔白的額頭輕輕抵在她的額頭上,藍色的瞳孔里清楚的映出她那張漲得通紅的臉孔。

「可是……」觸到米迦前額的皮膚和順滑的髮絲,小桃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她慌忙別過臉看著櫥窗后的雪白婚紗,「可是……」

「哇……大新聞啊!7s的米迦竟然有女朋友了!」突然寂靜的街道上,有人大叫起來,接著從各個角落裡傳來手機拍照的咔嚓聲。

糟糕,是瘋狂粉絲吧?因為和米迦走得太近,不知不覺就忘了他的歌手身份了!小桃慌忙用力推開面前的金髮少年。

「你們誤會了,不是這樣的,我只是他的店員!」

「店員?」

「沒錯,米迦你也趕快解釋下,不然流言就會散開的!」小桃著急的拉住他的袖子,壓低聲音說到,「然後你的人氣會急速下跌,粉絲越來越少,發行的專輯越來越少……」

因為想得太多,一張小臉逐漸變成青灰色,嗓音也慢慢變得沉重起來:「咖啡店的經營會支持不下去……米迦,你就不能變成天使了……」此時的小桃就像念悼詞的司儀!米迦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好可愛。」

「喂,笑什麼?!我是很認真的和你說話呢!」

「呵呵,小桃在擔心我?」即將成為「受害者」的金髮少年,反倒沒有一點困擾的表情,紅潤的嘴角保持著漂亮的弧度,「你希望我成為天使嗎?雖然成為天使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但如果那個夢想實現了,我就必須離開你哦。你希望我離開?」

「嚇?」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兩難選擇?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吧?小桃不安的看了看走過來圍觀的人,又用力推了他一把,「放手啦,快點解釋!讓流言消失!」

話音剛落,嘴唇就被軟軟的東西堵住了。

「啵。」

那是米迦拉過小桃的下巴,閉上眼睛深深地吻她。

淡淡的花草香氣從金色的髮絲間散發出來,就像強烈的迷幻劑,能將人的理智徹底吞沒。而冷冷的空氣也逐漸被四片熾熱的唇瓣烘熱,小桃身上的每個細胞都變得滾燙無比,纖細的腿則軟的像棉花糖,完全不能支撐身體的重量。

他真的是seven,不是吸取人類精力的鬼魅?

不知過了多久,驚心動魄的街頭之吻才結束。在一片口哨聲和喧嘩聲中,小桃目瞪口呆的望著對面的米迦。

「有人說過,讓流言消失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它成為事實哦。」金髮少年把手指按在自己的下唇上,眯起的藍色眼睛中泛著溫柔無比的光芒,「怎麼樣,我的吻技比上次進步多了吧?」

圍觀的人沸騰了!

「那個女的是7s尋找的MV女主角——灰姑娘吧?」

「kiss其實是私下的排練?」

「啊啊……米迦,你是在炒作嗎?快點給個解釋啊,不然我的心要死了!」

「……」這些小桃根本就聽不到,因為她的身體完全變成了化石,只有腦袋還在運作——剛剛接吻鏡頭以flash形式不斷在眼前重現!

眾目睽睽之下被親了=可能會上報紙電視=以後怎麼見人……

不對不對,還是應該先考慮現在該怎麼辦,是打他一記耳光還是配合著鏡頭微笑?呃,還是裝死好了……

「不是炒作,不是練習,她就是我的女主角。」米迦的笑容是那樣的純凈,就像初升的太陽,讓圍觀者不敢直視,「我們正在約會,請你們不要打擾好嗎?這樣她會覺得困擾,說不定會拋棄我的。」

「米迦,你好壞呀,說得這麼直接。」

「嗚嗚嗚……你竟然為了一個普通丫頭犧牲到這種程度……我只能成全你了……」

在女粉絲淚汪汪的散去的同時,小桃也慢慢的從假死狀態中復甦:「剛剛……」

「剛剛我公布了我們的關係。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啊,為什麼會這樣……我什麼都沒有說啊!」小桃無奈的抱住腦袋,恨不得馬上從世界上蒸發,「以後我該怎麼辦啊?」

「當然是約會咯。」米迦拉著她的手,悠然自得的朝前面走去,「難得路法願意值班,我們一點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不過,約會又是做什麼呢?」

「這個……」聽到小桃的問題,米迦身子一晃差點沒有栽倒在地上,「這個……果然是個值得思索的好問題。」

「A.一起看電影。B.到咖啡店聊天。C.去公園或海邊散步。D.去MTV或KTV。E.逛書店、聽演講、去遊樂園、做極限運動以及其他?人類促進感情的方式應該全部都包含在上面的五個答案里吧?小桃,你選哪個?」

「哦,一定要選擇嗎?」簡直是強人所難嘛,她跟本就沒有交往經驗,也幻想不出什麼浪漫的約會情節!

「如果你沒有注意,那就選A吧。」

「最近有好看的電影?你想學習演戲技巧,走上通往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的紅地毯?」

「不是啊,因為那是個值得紀念的場所。」

「值得紀念是什麼意思?」

遲疑了一會兒,米迦眨了眨藍色眼眸,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劃出狡點的陰影:「其實是因為電影院很黑,我們偷偷做什麼小動作也不會有人發現。」

「哇啊!色狼!」

「呵呵,你剛知道嗎?已經遲了。」說著,他抓住她的手腕,向最近的電影院跑去!

買好票,找位置落座,已經是十分鐘后的事情了。直到小桃大口大口的吃著爆米花時,才發現米迦選的是齊星淵以前拍的片子——講的是一個男孩喜歡上朋友戀人的故事。

「我愛你,就算你不愛我也沒有關係。」劇中的男主角衝到馬路中間,隔著來來往往的汽車,嘶聲向街邊的女主角告白。壓低的眉毛里透出絕望的氣息,而黑色的瞳孔中夾雜著揪心的悲傷。

那一刻,齊星淵的表情是那麼的投入,眉毛糾結在一起,散發出無助的氣息,看起來陌生極了!

「咳……」小桃被一顆哽在喉嚨里的爆米花嗆出了眼淚,「米迦,你是故意帶我來看這個的?你到底想怎麼樣?」

「噓。」米迦輕輕把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剛剛進來的時候,我看到齊星淵站在最後面哦。」

「啊?」不會有這麼巧吧?!小桃慌忙扭頭往後看,很快就在不起眼的角落裡發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雖然被大大的毛絨帽和黑色墨鏡蓋住了大半張臉,但柔軟的嘴唇和高挺的鼻子還是暴露了大明星的身份。

「真的是……哥……」自從齊星淵過了20歲生日後,她就早出晚歸,除了打招呼用的「早安」、「晚安」之類,幾乎不會跟他說其他的話。可是,現在,卻在這裡遇到了!他是不是已經看到自己了?糟糕!該說什麼,做什麼?她挺直僵硬的脊背,心狂跳不止。

這種感覺好奇怪啊,不像是興奮,反倒像強烈的不安,還有微微的恐懼……

怎麼回事?!

「如果你沒有辦法忘記他,馬上可以到他跟前去。他好像要走了,現在去追還來得及。」米迦壓低眉毛微微一笑,藍色的眸子里閃動著期待和失落交織的、讓人無法忽視的光。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疲憊,嘴角掛著含義複雜的笑容。他在等自己的選擇?一股莫名其妙的壓力突然壓在了小桃的頭上。如果現在追出去,米迦就要和自己劃清界限了吧?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突然湧出這樣的念頭!

「米迦,那你呢……」

惴惴不安地目送齊星淵走出影院大門,她遲疑著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側過臉盯著身邊的金髮少年,但電影畫面剛好切換到夜景,他的表情隨之淹沒在室內的黑暗中。

「呵呵,繼續當天使啊。」

「天使?」

「沒錯,能給人帶來幸福的天使。」

就在這時,從後座的席位上傳來小孩的哭鬧聲;「嗚嗚,好可怕,好可怕!」

「喂,誰家的小孩,父母管一下!」

「電影院本來就不是小孩該進的地方!」

馬上有人高聲抗議。可是小孩的哭聲並沒因此停止,反倒越來越大了。

「怎麼回事?我去看看。」米迦旋即離開座位。而小桃猶豫的看了下門口,最後狠下心扭過頭去,跟著金髮少年走到小孩身邊,「小弟弟,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爸爸媽媽去廁所了。」

「那別哭了,有什麼事情跟姐姐到外面說,好嗎?」

「嗚嗚,好……」

到了明亮的過道上,他們才看清,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孩。圓溜溜的眼睛已經被揉的通紅,而嗓子也變得有些沙啞。

「姐姐哥哥,電影院有好多怪物,你們不怕嗎?」

「啊?」小桃不解的瞪大了眼睛,然後詫異的看著米迦,「這個電影不恐怖吧,應該屬於生活劇……」

「不是,不是,是看電影的叔叔阿姨長得好怪!有的像鱷魚,有的像猩猩,還有木乃伊……」小孩焦急的揮舞著胖乎乎的小手。

人不大,嘴卻很毒啊!小桃有些生氣的捏了捏他的臉蛋:「小朋友,不要以為自己長得可愛,就可以挖苦別人哦。」

「不是挖苦,他看到的世界,應該就是那樣。」米迦挪開放在小孩頭上的手,淡淡一笑,「小弟弟,別害怕了,以後你會明白,不能光用眼鏡去看人咯。」

「哈?」

「用這裡去感覺,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戳了戳小孩的胸口,米迦展開嬰兒一樣天真純潔的笑容,「不要管他們是人類還是其他的種族,也不要管他們長成什麼樣,明白么?」

「哦……」小孩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米迦,你在說什麼啊?」小桃也聽得一頭霧水。

「待會兒,你就知道咯。現在我們去找小孩的父母吧。」米迦神秘的沖她眨了眨眼睛。

「你進男廁所,我進女廁所搜索?」

「不用,剛剛進來的時候,你注意到牆壁上的海報了沒有?看到不對勁的,通知我一聲就好。」

「啊?」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傢伙在想什麼了。小桃聳了聳肩,漫無目的地沿著過道往外走,視線從一張張精美的海報上飛速劃過。就在這時,身邊突然發出咚的一聲巨響,米迦竟然一腳踩住一張巨大的海報,在上面印著的夫婦臉上留下碩大的腳印。

「喂,你是不是錢太多花不完?想被人收賠償金?」小心的看了看周圍,趁保安沒有發現,小桃慌忙衝過去拉開他。

而被踐踏過得海報搖晃了兩下,咯吱一聲從牆面上掉落下來。木質的畫框在觸到地面的瞬間,上面的人像變成兩團淡黃色的煙霧。接著,一男一女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的長相和海報上的夫婦一模一樣!

「爸爸媽媽!」小孩破涕為笑,立馬衝上去抱住兩人的腿。

「seven大人,你不應該干涉我們影族的事。」丈夫無奈的抬起手臂擦了擦臉上的鞋印,「你知道的,我們都要用這樣的方法來鍛煉繼承人的膽識。」

妻子則彎下腰,對他們鞠躬;「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麻煩談不上。不過這孩子還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不是人類,這樣的鍛煉恐怕不太合適吧。」米迦遞給他們一疊面巾紙,湛藍的眼睛里流露出微妙的情緒,「而且,他在電影院哭得太厲害,我沒有辦法丟下他不管啊。」

「是嗎?這是淘氣啊。」妻子摸了摸小孩的頭,臉上滿是溺愛的表情。

「這次是大哥哥幫你找到爸爸媽媽的,下次爸爸媽媽會藏的更好。」丈夫蹲下身認真對小孩說,「寶寶不能哭,不能害怕,知道嗎?」

燦爛的陽光透過玻璃門灑在一家三口的臉上,製造出膠片感極強的美麗畫面,那比電影院走到旁掛著的海報還要精彩一百倍。

「影族是鬼魅的分支,屬於低等的魔物。他們可以看到其他物種的本相,也能藏在各種影像之中。」他們走了以後,米迦低下頭像小桃解釋,「為了讓下一代儘快掌握生存的技巧,他們經常和自己的兒女玩捉迷藏的遊戲。」

「這和獅子老虎在窩裡咬自己的孩子是一樣的道理吧?」想起離婚多年的爸媽,小桃嘆了口氣,眼角有些濕潤,「沒有想到,他們的生活過得比我更溫馨,更有人情味呢。」

「呵呵,所以我說不管什麼種族都一樣嘛。」米迦體貼的颳了刮她的眼角,「只要有純凈的眼神。」

「那你為什麼想成為天使而不是其他的……」如果他能成為人多好,那樣的話……等等,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啊?!

小桃用力扯了把頭髮。天!剛剛心裡竟然生出了要一輩子和米迦在一起的願望!太不正常了!

「是啊,為什麼是天使,而不是其他的……」微風從門縫裡吹來,把金色的髮絲撩到少年的眼前,擋住了美麗的湛藍色瞳孔,「因為,十二年前,有幾個年長的seven帶我到人界玩,結果我在電影院里走失了。就在我害怕的想要大哭的時候,一個人類小女孩走了過來。」

說到這裡,紅色的唇角背著光泛起一個美麗至極的弧度。是因為回想起粉色的童年,米迦才露出那麼溫柔的表情?小桃不由得忌妒起故事中的小女主角來。

「她有圓圓的臉蛋和眼睛,長得比作為seven的我還好看。她給了我一根棒棒糖,然後歪著腦袋說,『你不是天使嗎,要帶給我幸福的,不能哭啊。」

切,世界上怎麼可能有比seven更漂亮的人?除非情人眼裡出西施,換句話說,那個小女孩是他的初戀情人……小桃焦躁的抓了抓頭髮,心裡汩汩的往外冒酸水。

「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奇怪……因為一個很小的理由就可以做出重大的決定。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把做天使作為自己的目標。」

「就因為她的一句話?那就是路法說的『小理由』?」

「嗯。」

「剛剛你忍不住幫助影族的小孩,也是這個原因?」

「沒錯,這讓我回想起好多事情呢。」

哈,這傢伙竟然在這裡對其他人發花痴,把她當透明的?!小桃的火噌的上來了:「哎,別說了,電影快完了。我們出去吃燒烤吧!」

「故事還沒完,你知道那個小女孩後來又對我說了什麼嗎?」

「我才沒有興趣聽你的初戀故事呢!」她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我不是知心姐姐啦!」

「她說,我們去吃燒烤吧。」

「嚇?」像被點了穴道似的,手臂忽的靜止在空中。

小桃喜劇明星一般張大嘴巴,半天發不出半個音節。心臟砰砰直跳,跟上膛子彈似的,隨時都會從胸腔里衝出來——那種情緒是該叫做驚喜、驚嚇或者說興奮、激動?形容詞一個個從腦海里閃過,但她最終還是沒有找到貼切的。

「呵,本來以為要花好長一段時間才能找到的。沒想到在接近『少女早衰事件疑犯』的過程當中,意外的認出了她……沒有多大改變的相貌、坦誠直率的性格、認真努力的生活態度……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可愛。」米迦微笑著牽起她僵硬如同實話的手,「現在我要請她吃燒烤,作為她以前給的棒棒糖,還有剛剛沒去追齊星淵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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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0.7異色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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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分手PK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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