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現身,柏拉圖戀人

十、現身,柏拉圖戀人

Vol.1

天界

愛羽的頭越來越疼了。

他繼續嘗試著反式技能,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水晶球里炎恩軒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愛勤的眼神也越來越暗淡。戀影老師的檢查迫在眉睫。該怎麼辦?

人類的生命和感情都是那麼的複雜,遠遠超出了愛羽的想象。他身為戀愛天使第一次有了一種無力感。

「愛羽,你跟我保證過,你會讓他們幸福哦。」愛勤的聲音不斷在他的耳邊回蕩……

既然和她有過約定,那麼無論如何一定要好好補考,首先得讓炎恩軒醒過來!愛羽看了看握得緊緊的拳頭,心想,也許使用天使的靈力可以加強魔女詛咒反式的作用?

雖然自己的身體可能會受到損傷,但比起男子漢的尊嚴和承諾來說,這算不了什麼吧?

只有孤注一擲了。

國際機場。

各種發色得人推著巨大的行李箱來來往往,電子顯示屏上不斷更新航班信息,流利的英語和中文播報聲在密閉的空間內回蕩。

「好啦,媽媽不要哭了。」我無可奈何地掏出紙巾替面前的淚人擦臉,「我只是出去旅行兩個月……」

「可是你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嘛。」

媽媽仍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

「阿姨,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晴晴的。」沐風淡淡地微笑著。,

「沐風,我家晴晴就拜託你了。」媽媽顫顫巍巍地捉住他的手,「她睡相不好,吃相不好,不會2打掃,還經常迷路……」

「媽媽!」我看了看錶,不耐煩地打斷她,「我們要去檢票了。」

「沐風啊,我們把晴晴完全交給你了。」

進入登機口的時候,爸爸一臉嚴肅地把我的手放到了沐風的手心,搞得跟要把我嫁出去似的.

這氛圍也太沉重了吧。

我嘆了口氣。

其實我根本就不想出國旅行,可是炎媽媽鐵了心腸不許我再到醫院看望恩軒。

有好幾次,我都被那些黑手黨打扮的保鏢擋在了門外。

雖然我也知道她是為我好,可是見不到恩軒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沐風見我哭得唏里嘩啦便告訴我,恩軒是基督教徒,如果我能夠到世界各地的九十九個教堂為他祈禱,那麼他一定會蘇醒過來。

「反正你在米番市也幫不上恩軒什麼忙,還不如相信這個傳說呢。」

沐風的原話是這樣說的:「只有當你相信奇迹的時候,奇迹才會出現。」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騙我出去散心?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我都要去試一試。

藍晴,加油!

「沐風,我們下飛機后就直接去教堂好不好?我想早點開始祈禱。」飛機上,我按照乘務員的提示系好安全帶,然後轉過頭對沐風擠出一個微笑。

「好啊。」坐在身旁的沐風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眼睛里是一種我讀不懂的憂鬱,「只要你不怕累的話……」

「沒關係,我的身體健壯得很呢!」我聳了聳肩,捏緊拳頭瞪大眼睛,「不要小看我身上的肌肉哦!」

沐風輕輕地用手幫我把額前的頭髮往後梳了一下,然後牽動了嘴角,但笑容顯得有點苦澀:「晴晴,你那麼在乎他,如果……」

「沒有如果,他一定沒事的!」我止住了他的話,「恩軒他一定會沒事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我和沐風在歐洲的機場、旅館和教堂之間不停地奔波。我幾乎是機械地數著自己到過的教堂的數目,哪裡有旅行的心情?

「九十四、九十五……」

我一筆一畫地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畫著正字。

「晴晴,明天在第九十七個教堂做完禱告,你和我去教堂外面散步好嗎?」沐風伸出手憐惜地颳了刮我的鼻子,「這些天你已經瘦了好多,是時候歇歇了。」

「可是……」

我遲疑地抬起頭。

昏黃的燈光下,沐風的長睫毛在臉上拖下了直直的影子,看上去有點像淚痕,莫名地讓人心痛。

「沒有什麼可是,休息一下吧。」

他的目光沉甸甸的,壓得我幾乎透不過氣來。"「好吧。」

「那我回去睡覺了,你早點休息。」

沐風見我同意才滿意地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然後輕輕地帶上門,走出了我的房間。

每到一個旅館,他都堅持定兩個單間。其實我對他說過定兩人間比較省錢,但他說什麼也不肯。

後來我才想明白,我和他畢竟男女有別,何況沐風還喜歡著我(雖然沒心沒肺的我一直裝糊塗),住在一起肯定很麻煩。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可恥,好像在利用沐風對我的感情一樣,但如果沒有他,我真的不知道現在該做些什麼。

不能陪在恩軒身邊,我還能做些什麼?

我關上檯燈,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慢慢合上眼睛。

第二天,在教堂做完禱告后,我和沐風步行到廣場。

碧藍如洗的天空上滿是成群飛翔的雪白鴿子,它們張開翅膀無憂無慮地追逐嬉戲,不時還調皮地扔下一些臭臭的「小型炸彈」。

因為剛好遇上了該國的節假日,遊客特別多。鴿子們更加興奮了,有些膽大的還飛到遊人肩上索取食物,並用自己臭烘烘的便便作為回報。

廣場上不斷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和藝人演奏的樂曲聲。可是外界的喧囂在我聽來卻恍如隔世。

「睛睛,不要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這樣你會忽略很多美好的東西。」怕和我走散,沐風便一直緊緊地攥住我的手。!

「是嗎?」

我忽然想起我和恩軒初次見面,他朝我伸出手的樣子。那被揍得走了形的包子臉,那張揚的炫目笑容毫無預兆的躍入眼帘。

還差兩次祈禱,恩軒就可以蘇醒了?我卻突然害怕起來。

如果關於教堂祈禱的傳聞不是真的,怎麼辦?

「睛睛,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回過神來,擠出個微笑,指了指不遠處的鴿子,「你看那兩隻鴿子在跳舞呢。」

沐風笑著把手搭在我肩上:「那是雄鴿子在向雌鴿子求愛。」

「是嗎?」

我有點尷尬。

在我眼裡只是一隻鴿子很賣力的在另外一隻鴿子面前蹦蹦跳跳,然後不斷的旋轉身體而已。

「那隻雌鴿子好像對它沒意思。」沐風揉了揉我的頭髮,「它都不理它。」

「好可憐。」

我同情的搓了搓手。雄鴿子的求愛之舞跳得很激烈,在這樣下去說不定它會累垮的。

「與其同情它,不如同情我呢。」沐風無奈地擰了一下我的臉,「你都不讓我吻你。我記得某人曾經答應過我要和我交往。」

我的心跳一下就停止了:「我……我什麼時候說過?」

「明星選秀之前啊,你在你家樓下親口答應我的。」

「……」

我想起來了。

因為前段時間失去了部分記憶,我的腦袋變得稀里糊塗的,所以就……藍晴啊藍晴,你怎麼這麼笨呢?

現在我該怎麼向沐風解釋?

很害怕看到他難過的樣子……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晴晴,你不要說你忘記了。我知道你還惦記著恩軒,但是我保證我會讓你幸福!」沐風把我的手拖到他的胸前,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玻璃一樣透亮的眸子里清清楚楚地倒映著我蒼白的臉。

「哦,你看那邊有街頭藝人表演呢!」我慌忙轉移話題,拉著他跑到一個拉小提琴的老人面前。

「晴晴,你這是第四十九次敷衍我。」

「男人怎麼能這麼小心眼?」我撅起嘴白了他一眼,然後蹲下身子,托起下巴閉上眼睛聆聽琴聲。

"可是總是被你拒絕,我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都是因為你的要求不合理。如果你提出正經的要求,我一定不會拒絕的。」

「那好。我的下一個要求很正經,你一定不能拒絕。」

「看情況吧。」

我一邊和他說話,一邊聆聽那位頗有西方藝術家氣質的老人拉《梁祝》。

「你先告訴我會不會拒絕。」

「你先說。」

「你先保證你一定接受。」

他不依不饒地輕笑出聲。

「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不會的。我發誓我林沐風一定不會做出對不起藍晴的事。」

「那好吧。」我無奈地點點頭。我最不善於打這種拉鋸戰了。沐風每次都能讓我繳械投降。

突然我的無名指被他抓住,接著一個冷冰冰的金屬指環便套了上去。

我詫異地睜大眼睛——那是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

沐風興奮的抱住了我在空中舞了好多圈:「晴晴終於同意和我訂婚了!」

「等等……」

我的腦袋都被轉暈了,我可不不是這樣說的。

「可是你已經同意了,做人要有信用,不能反悔。」

沐風突然恢復了我們初識那冰山美男的模樣,一臉嚴肅地看著我,好像一個訓斥調皮孩子的老師。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難道你真的不喜歡我嗎?」沐風焦急地睜大了眼睛,「一丁點都沒有嗎?」

「對不起。」我別過臉去不敢看那張美麗的臉,只是把戒指取下來放回他手心,「真的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沐風的臉一下子就陰暗下來,他咬緊了牙什麼也沒有說,招手攔了一輛的士,然後坐了上去。

我慌忙跟在他後面,沐風好像沒有看見我一樣,冷冷地跟司機報出旅館的地址。

「沐風。」我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他別過臉去,搖下車窗,然後把我還給他的戒指用力仍了出去。「你這是做什麼?」

我急了,慌忙讓司機停車,然後跑下去撿了起來。!

沐風還是沒有開口。

回到旅館后,他冷冷地走進自己的房間,然後頭也不回便「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嗚。」

我的鼻子被門撞得好痛!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捂住鼻子蹲下身去。

突然門有開了,我抬頭一看,沐風正關切地看著我,但很快他有收斂起自己的感情,表現得一臉漠然。

我知道他還在生氣,便討好地笑著把戒指還給他,心裡不停念叨:快接快接。

可是沐風一動不動,我幾乎把臉都笑爛了,他還是面無表情。

我終於喪失了耐心把他的手抓過來,把戒指放到他手心,然後幫他把手指攏捏成拳頭:「沐風,不要仍了它,把它給真正值得你珍惜的人。」

「晴晴。」沐風嘆了口氣然後無奈地把眉毛舒展開,「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啊?」

「我們能不能做好朋友?」

我睜大眼睛緊抿著嘴,小心地觀察他的反應。

「如果我拒絕做你的好朋友,以後你是不是不會再理我了?」

「沐風,我真心希望你能夠快樂……」

「算了,我明白了。」沐風目光往下一垂,「這個我早就應該知道的。」

沐風你是一個很好的男生,你會遇到更好的女生……」

「晴晴,你的口才真的不怎麼樣,以後還是少照搬別人的話比較好。」沐風的眼皮跳了跳,「後天我們就回國吧。」

看樣子他已經不生氣了,我鬆了口氣:「嗯……啊?後天,我們才去了九十七個教堂,還差兩個……」

「不用去了!晴晴……炎恩軒一周前就醒過來了。」

「什麼?」我忽地一下睜大了眼睛,緊緊掐住他的胳膊,一股巨大的驚喜幾乎沖昏了我的腦子,心臟也忽然跳竄到嗓子眼,「你說什麼,沐風,我沒有聽錯吧?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他醒過來了。這也算是醫學上的奇迹吧。」

「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

我就知道他一定沒事的!!

如果可以,我真想馬上跑到恩喧的身邊。

「晴晴,你冷靜一點,我本來以為他會主動聯繫你。」沐風苦笑了一下,「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想夾在你們中間做傳話人。畢竟我還是有私心的,想把你留在我身邊,雖然最後還是被你拒絕了……」

「他沒有跟你問起我?」

「他沒有跟任何人提起你。」

「啊?」

不可能的,他醒了為什麼不第一個通知我?

難道他不想見到我嗎?

我不相信!

「恩軒他,你,你們……唉,我到底想說什麼?」沐風一改往日的冷靜,有些煩躁地撓著自己的頭髮,「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刀切斷你們之間的聯繫。」

「沐風……」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最後仰著頭深呼吸了幾口,直瞪瞪地看著我:「晴晴,對不起。」

「啊?」

「我曾說過不相信恩軒附在你的身上,還說你患上人格分裂……」沐風的聲音越來越低,「忘掉那些話吧。」

我疑惑地抬起頭直視他的雙眼:「我不懂你的意思。」

「對不起,我那樣說是因為我喜歡你,很喜歡……」沐風的呼吸慢慢急促起來,「我不想看到你為了他難過,我想取代他,我想徹底抹滅他在你腦中的記憶,我想一輩子受在你身邊……」

「這是不可能的,誰也取代不了恩軒。」我知道自己的話很殘忍,於是扭頭不敢看他那濕潤的眼睛。

「是嗎?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沐風揉了揉眼睛,無奈地笑了,「可是現在恩軒已經醒過來了,但他沒有主動找你,說不定已經忘記你了。」

「不可能的,我不信!」我的嘴唇在顫抖,心一下子就跌進了谷底。

「晴晴,即使這樣你也不會放棄他,對不對?」他伸手撥過我的臉,「無論如何,你都不會給我機會是吧?」

對不起,沐風,我們還是做好朋友吧。」我的腦子已經亂成一團,再也沒有心思聽他的話,於是推開他走回自己的房間。

我打開筆記本電腦,隱身登陸QQ,找到恩軒的號——他剛附在我身上時,強迫我加他為好友。看到他的網名叫做「復活天使」,鬼使神差,我另外註冊了一個號碼,並給自己取名為「小柏」。

小柏:復活天使,你的名字很有意思,有什麼來歷嗎?

復活天使:我比較倒霉,在上體育課的時候被一個墜樓的女生砸到,在醫院裡躺了幾個月,現在才醒來。

小柏:那麼嚴重?

復活天使:還好吧。

我的心一緊,打字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

小柏:沒有追究那個女生的責任嗎?

復活天使:那只是意外,我也沒有辦法。何況那個女生還是我認識的人。反正我也只是睡個大覺,沒有留下後遺症。

看到這句話,我的胸口一下子變得冰涼,淚水一滴一滴地打落在鍵盤上。他果然把我忘掉了,乾乾淨淨,一絲不留。藍晴這個名字現在在他的心中只代表一個認識的人……

僅僅是認識……

不過,只要他活著就好。

雖然我這樣想,但心還是很難受,像要炸開一樣。

復活天使:你的名字有什麼來歷嗎?

復活天使:小柏?在嗎?

我慌忙下線,不然我會忍不住告訴他,我很喜歡的男孩曾經用我的身體對沐風說過「不要褻瀆我們柏拉圖式的感情」,還說「我死都不可能讓你和別的男人接吻」。

我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下去,苦苦的滋味立即在口中擴散開來。

「咚咚,咚咚,有人致電。咚咚……」'

放在枕頭邊的手機忽然響了。

我嚇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接,誰知道動作太急了,差點沒把它摔壞。

「喂?我是藍晴。」

「晴晴?」

聽到明裡的聲音我好像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冷水。

「明裡,你有事嗎?」

「呵呵,你是不是在等某人的電話,聽到我的聲音很失望是不是?」

「才不是。」

「不用裝了。你知道炎恩軒已經醒了,所以一直在等他的電話吧?」

「……」

「你怎麼了?」明裡有些奇怪地問,「他醒了,你不是應該很高興嗎?」

「喂,國際長途不費錢啊?有什麼趕快說完,我要掛了啊!」

「晴晴,你很無情耶!我想你才給你打電話的……唉,看來你重視金錢勝過我們之間的友誼啊……我好可憐啊……」

哼,這小妮子還敢跟我說這個,她見色忘義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她都忘了?

「可是,恩軒好像忘了我了……」

我又喝了一大口咖啡。

「這不是更好嗎?」明裡興奮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咳咳……」

我差點被那黑乎乎的可卡因熱飲嗆死。

「你和他可以重新開始啊,你有沒有看過《初戀一百次》?你們見面又變成陌生人了,很羅曼蒂克的!」

「嗯?」這傢伙的大腦構造是不是跟常人不一樣啊?我不能理解她的邏輯思維方式。

「晴晴,振作起來,不要在意過去的事情,現在和未來才是值得你去把握的。如果因為炎恩軒忘記你,你就放棄他的話,我是會跳出來跟你搶的!」

汗。

「現在好男人不多了,而且有帥有好又有錢的男人就更少了,你知道周圍有多少豺狼一樣的女生對他虎視耽耽嗎?」

豺狼?虎

我怎麼突然聯想到《動物世界》裡面的捕獵場面?

「晴晴,我是說真的,我現在和寧哲已經一刀兩斷了,要開始尋找新生活了,現在我鎖定的目標就是『金天使』金諾翼。」

「連金諾翼這個變態你都要?」

我的嘴角開始抽搐,腦袋裡浮現出金諾翼在我耳邊念叨《易經》《相對論》的一幕。

「哈哈,只要臉蛋好看,其他的我一律不管。」

「……」

看來某人的花痴本性是很難改變的。

「好了好了,就說到這裡吧。我的卡已經要打爆了。」

明裡很快掛了電話,寂靜的夜中,我坐在電腦桌前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恩軒,你真的忘記了和我一起生活過的日子?如果是這樣,我是不是只能按照明裡說的那樣打起精神,再次初戀呢?

筆記本電腦顯示屏的熒光一閃一閃。

我在恩軒的校友錄里翻看他的照片,笑得很張揚的少年、委屈地撅著嘴的少年、瞪圓了眼睛顯得很生氣的少年。

看著看著所有的想法都慢慢沉澱下來,我的嘴角漸漸地揚了上去。只要他活著,和我在同一個世界,呼吸著一樣的空氣,我就絕不放棄希望!

Vol.2

三天後,箐英學院籃球館。

「咚咚咚」,是籃球撞擊地面發出的聲音,帝王學院和箐英學院的籃球聯誼比賽正在緊張而激烈的進行著。

我和沐風剛回國就被金諾翼和籃球社團的高個子男生們包圍了,他們說有一場什麼有一比賽,一定要沐風參加,才能體現出帝王學院「天使天團」的風采。

於是時差還沒有調整過來的沐風便在大家的歡呼聲中上場了。

「沐風加油!」我盡全力在觀眾席上為他吶喊助威,籃球場上運球的男孩聞聲扭過頭向我微微一笑。

白瓷一般的肌膚,耀眼的紅痣,眯起的星眸,卷翹的睫毛,高挺的鼻樑,粉色的嘴唇,那完美到極致的臉蛋和修長的生材無一不是女生矚目的焦點和男生嫉妒的對象。

只見他靈活地閃過對方後衛和前鋒的防守,做了一個漂亮的假動作騙過中鋒,然後迅速帶球三步上籃。

「哐——」隨著籃板的晃動,帝王學院贏了個開門紅。

「林沐風!林沐風!」

拉拉隊徹底的瘋狂了,男生們雙手拿著裝有小石子的礦泉水瓶不斷地撞擊:「帝王學院!『天使』無敵!」

沐風沖我微微一笑,撩起球衣擦了一把臉,女生們立即尖叫起來。

「哇噻!好帥哦!」

「那當然,那是帝王學院『三天使』之一的林沐風呢。」

「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沒有。」我站在觀眾席中央對著身邊那群吵吵嚷嚷的「沐絲」說,「如果你們對他有興趣,可以到我這裡報名,我幫你們安排日程。」「是嗎?」

興奮的滿臉通紅的女生們一擁而上,差點沒有把我踩扁。

這時候明裡突然風風火火地從籃球館外面沖了進來,分開「沐絲團」,把我拖到一邊:「睛睛,你太不夠意思了!不幫我卻去幫外人!你怎麼可以胳膊往外拐呢!我要排在第一位啦!」「明裡你又逃課來看比賽?」

「嗯!」明裡扯著嗓子對著場上大喊,「天使隊加油!」

「你怎麼幫敵隊加油,現在是我們學校和你們學校在比賽呢」

「美型王道,花痴無罪!」明裡用她那圓鼓鼓的眼睛白了我一眼,「我們的校隊隊員雖然帥,但都已經名草有主了。」

汗。

花痴女果然是最沒有節操的生物。

「對了,你回來見到炎恩軒沒有?」

「還沒有呢。」我失望地把目光移回籃球場。

場上帝王學院的分數已經遙遙領先。

球又傳到林沐風的手上,全場觀眾立即沸騰起來。

敵方的拉拉隊沮喪地嘆息,而我方士氣大振,加油聲簡直要掀翻體育館的屋頂。

沐風滿頭是汗,但他的奔跑速度一點也沒有放慢。他全神貫注地盯著對手的一舉一動,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搶球的時候身手矯健得像一隻撲向獵物的黑豹。

「林沐風真的很帥。」明裡的眼睛裡面只剩下紅心,「如果他是屬於我的就好了。」

我趕緊防備地挪開身子,跟她拉開距離:「你這個花痴,沐風可是好男生,你不要亂來。」

「知道啦,不過你現在那有什麼資格管這麼多,你不是已經和他劃清界限了嗎?」

「可是我們還是好朋友,我不忍心看他落入你的魔掌。」

「我哪有這麼恐怖?倒是你,不會是打著好朋友的名義,其實對他還有所期望吧?」

明裡笑得很壞——真是浪費她生得那麼古典的一張淑女臉。

「哼,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白了她一眼,繼續看比賽。

前面不遠處,一個戴著墨鏡的高大男生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穿了一件極為普通的T恤,但身上的帝王氣質還是把它跟周圍的人分隔開。

莫名地,我的心跳忽然加速了——

那個人,那個人……

男生好像感覺到我的視線,扭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咧開紅潤的唇笑了。

一瞬間,我的呼吸停止。

這個時候他怎麼會在箐英學院出現?半分鐘后我恍然大悟——這是當然的,他的朋友都在這裡比賽。

男生沖我揮了揮手,然後指了指門口。我明白他的意思,便輕輕地點頭。

「明裡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我轉過臉沖明裡笑了笑。

「什麼事這麼急?比賽看完了再走吧。」明裡不滿意得挪開身子,讓我擠出觀眾席。

「回頭再跟你說。」

「看你這個樣子不是看見什麼絕色帥哥了吧?」

我臉上一熱,翻著白眼剜了她一眼:「臭丫頭,你胡說什麼呢?誰跟你一樣花痴。」

當我走到門口的時侯,那個男生已經站在那裡一小會兒了。

「藍睛同學,好久不見。」男生摘下墨鏡,寶石一樣灼灼生輝的眼睛對上我的視線。

「好久不見,炎恩軒同學。」

沒錯,面前這個人就是曾經「附在」我身上的那個炎恩軒!

我不由得呼吸急促,欣喜若狂。

他還活著!他真的活著!他現在就在我的面前,精緻的五官和我南中的那個人別無二致!

風靜靜的吹起我們的頭髮。恩軒的栗色頭髮一如既往的閃亮。看來他的恢復能力很強。在醫院沉睡的那段日子並沒有在他的身體上留下什麼不好的痕迹。

因為耀眼的外貌,不斷有行人回頭看我們,甚至有不少女生在遠處悄悄拍照。(還好這裡不是帝王學院,不然恩軒早就被瘋狂的「天使」迷們包圍了)而我和他都對這種注視熟視無睹,眼裡只有彼此的身影。

「你……」

我有很多話想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Baby,你想問什麼?」

恩軒的笑容和以前一模一樣,有的痞。

「你現在……」

我使勁地組織腦子裡面的語言,胸中波濤起伏。

「我現在身體已經恢復了,只不過做劇烈運動會比較吃力一點,所以沒有參加比賽。」

他把手插進褲兜里,還是淡淡地笑著,看我的眼神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感情,好像反倒有點刻意的生疏。

我忽然覺得面前的男生不是那個為我處餿主意捉弄巫小琳的「火天使」,而是另一個和他有著相同軀體的陌生人。

難道一切關於恩軒的記憶都是我一個人的幻想嗎?

「哦。」我輕聲應和了一聲。

「你放心吧。這件事只是意外,你不要有思想負擔。」

「嗯?」

我愣了一下,過了幾分鐘才明白過來他是值得是我意外墜樓的事。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三個月前,而我的記憶已經抵達了今天。唉!這也是一種時差吧?

「聽說你出院過後,發奮圖強,改變造型,當選今年的校花了?」

「哈哈,是啊。」我乾笑兩聲。

校園明星選秀比賽上,我本以為自己鐵定會失敗,但最後恩軒唱的讚美詩卻讓我起死回生,坐上了校花寶位。

真是造化弄人!

「你的改變還真大呢。」他露出一口皓齒,「想當初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帶著眼鏡,滿臉青春痘,一副好欺負的樣子。現在沒有人敢欺負你了吧?」

「嗯。」

是啊,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對所有人都唯唯諾諾的藍睛,而是變身成一個自信開朗的漂亮女生。

「剛剛看到你的時候我幾乎認不出來了,幸好,你的眼睛還跟以前一樣。」恩軒的眼睛里突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我捕捉不到,但是覺得被那雙灼灼生輝的眸子瞅得心慌意亂。

「哈哈。以前我很醜吧。」喉頭有點哽咽,但我還是強打精神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

他記得第一次跟我見面的情景,但是關鍵的記憶都消失了!

「還好啦,以前的你做事小心謹慎,說話細聲細氣,就像我們家的小環。」炎恩軒的微笑不帶一絲陰霾,恍惚中讓我想起他浮現在浴室的鏡子上,和我打招呼的囂張模樣。

「喂,又說我像狗,你也太過分了吧?」

「狗怎麼了,很可愛啊!」

「可是我現在是校花耶!」就算不注重我個人,也要尊重同學的審美觀和學校形象啊!

「校花又怎麼了?我看上屆那個巫小琳還沒我家小環好看呢。」恩軒抬起手腕看了看錶,然後朝我揮了揮手,「我還有些事情,先走了。」

「啊?這麼急?我還有話要說……」

「Baby,拜拜。」他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徑自回頭瀟洒地對我做了個飛吻,臉上跳躍著耀眼的陽光。

「喂喂……」

這個傢伙居然就這麼走了?我獃獃的看著他的背影。

我們分開這麼久,他居然就只會跟我說一些無聊的話,弄得我像笨蛋一樣。可惡!

恍惚之中,我和他的關係繞了一圈回到了原點,相處模式又變為一見面就要吵架。

「Baby,拜拜。」他不給我說話的機會,徑自回頭小薩地對我做了個飛吻,臉上逃學著耀眼的陽光。

「喂喂……」

這個傢伙居然就這麼走了?我獃獃的看著他的背影。

我們分開這麼久,他居然就只會跟我說一些無聊的話,弄得我像笨蛋一樣,可惡!

恍惚之中,我和他的關係繞了一圈回到了原點,相處模式又變為一見面就要吵架。

「呵呵。睛睛原來你和炎恩軒在幽會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明裡已經站在我身後,若有所思地笑,「看來你們感情還不錯嘛。」

「哪裡不錯了?該記得的他都不記得了,他和我都沒有什麼話可說了。」我無奈地聳聳肩。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不是已經下定決心倒追了嗎?」

「啊?」

我的臉由白變青,由青變紅,又由紅變黑。明裡這傢伙怎麼知道我暗中作出的決定?

「哼哼,聰慧如我,怎麼可能看不穿你的那點小九九?」明裡得意的一笑,「要追回男生的心還不容易?需不需要軍師指點?」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用力地點點頭——三個臭皮匠頂過一個諸葛亮,群體智慧的力量跟大!

「哼哼,把耳朵靠過來。」她咧開嘴,牙齒上閃過一道駭人的白光。

接下來的幾天,被明裡命名為「『火天使』捕獵計劃」的行動正式展開了。

捕獵計劃第一步:

要征服男人的心,先要征服男人的胃。

鑒於我的廚藝實在乏善可陳,只能虛心向沐風請教。

這年頭的男孩子手藝都比女生強,連沐風這樣的少爺都能親自下廚做出可口的飯菜,而作為女生的我卻連青菜和白菜都分不清

果然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好像用錯句子了,不管啦)。

「我們先做一點簡單的東西吧。餃子你會煮嗎?」沐風皺著眉毛一臉無奈地看著我。

「當然了,小學生都會。你就在客廳坐一會兒,我煮五個餃子給你看看。」我的眉毛很驕傲地往上一跳。沐風那是什麼眼神?他竟然懷疑我的基本生存能力?

我穿好印有光屁股小天使圖案的圍裙,自信滿滿地走進廚房。

「面,肉餡,佐料這些太簡單了。」我一邊念叨一邊用最快的速度包好幾個餃子然後扔進鍋里

五分鐘過後,我匆匆跑進客廳:「沐風,你幫我看看,為什麼餃子一點都沒有變軟。」

「你沒有開煤氣」

「哦。」

再過了五分鐘。

「沐風,為什麼餃子都變黑了?」

「」

又過了五分鐘。

「沐風」

我的頭髮已經變成了黑人頭,臉上都是黑色的煙灰,一張口,嘴裡還噴出一股青煙來。

「你在廚房裡面做了什麼?鍋為什麼會爆炸?」好脾氣的沐風都抓狂了。

「我也不知道。」我手指盯著手指,低著頭不敢看他。

「恩軒真幸福。」沐風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後找了條毛巾為我擦臉,「睛睛,你還是做速食麵算了。」

「哦。」我一臉苦瓜相地吐了吐被煙熏成煤炭狀的舌頭。

第二天中午我親手用一百攝氏度的水精心泡製了一碗泡麵送到恩軒所在的班級。

「炎恩軒,現任校花給你送便當哦!」還沒有進門就有好事的男生笑嘻嘻地進去通報。

我紅著臉把飯放到他的桌子上,恩軒好看的眉毛頓時擰成了一團麻花:「這是什麼?」

「我親手做的麵條。」我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偷眼看他。

碗裡面的麵條都已經被泡成了糊,上面還有幾根長短不一的蔥像浮子一樣在油膩膩的湯上隨波起伏。

恩軒的嘴角開始抽搐:「你確定這東西可以吃?」

「嗯。」

雖然它的賣相不夠好,但是裡面加了很多湯料——那可是我熬了五斤豬骨,最後把糊掉的部分過濾后,才製成的精品。

「Baby,你到底想做什麼?」恩軒瞪大了眼睛,滿臉戒備地看著我。

「喝了我再告訴你。」我嘻嘻一笑,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

恩軒的額頭出現了一個「川」字,他咽下口水,端起碗閉上眼睛狠狠地喝了一口,然後——

湯水全部噴到了我的臉上。

「恩軒,你」

我抽動著雙肩,說不出話來,把明裡幫我設想的表白情景全部埋進了肚子里。

女:哈哈,好喝吧。

男(舔著嘴唇):嗯。Baby,簡直是perfect!你是怎麼做的?為什麼能做出這麼好吃的東西來?

女(用紙巾擦去男嘴邊的菜渣):因為,我把自己的心情溶了進去。

男(壞笑):什麼心情?難道

女(臉紅,做蘭花指):嗯,你好壞,你早就應該知道的

我拿岀紙巾擦去臉上的湯,然後從頭上扯下來一根長長的蔥。

「Baby,我是不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你,你在湯里放了什麼東西?是要毒死我報仇嗎?」恩軒咳了幾聲后,慌忙用礦泉水倒進嘴裡清洗口腔。

「」我的手藝真的這麼差嗎?

「對不起」恩軒終於喘過氣來,當他看到我的狼狽模樣時,才意識到剛才他把湯都噴到了我身上。

算了,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流著淚奔回家。

早知道不應該相信明裡的,不然我怎麼會這麼失敗?嗚嗚

捕獵計劃第二步:

要想他愛上你,先讓他崇拜你。

我經過反覆的反思,挖掘了我所有的明顯的和不明顯的特長,後來決定畫一幅畫送給恩軒。

明裡有些不解:「你的特長不是學習嗎?我記得你很久都沒有畫畫了啊。」

「我總不能把一百分的試卷送給他吧。」我嘿嘿一笑,「何況現在的男生誰喜歡書獃子啊?我還是為他畫幅肖像畫,這樣比較有情調。」

「呵呵,聰明!」明裡拍拍我的肩,笑得有些邪,「我突然想起來《人魚小姐》里也有這樣的的情節呢。」

「哈哈。說干就干。」我興奮地從書桌里找出已經荒廢很久的筆墨。

三個小時過後,明裡終於熬不住回家睡大頭覺去了,而我還在深夜中點著檯燈,辛苦地勞作。每當睡意襲來,我就想到明天恩軒見到畫時的驚喜眼神,渾身又充滿了幹勁。

愛情的力量果然偉大啊!呵呵!

第二天,我在上體育課的時候堵住恩軒:「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什麼?」恩軒穿著潔白的球衣看起來格外的帥氣,不遠處有許多女生看著他竊竊私語。

哼,沒見過帥哥嗎?

我冷冷地掃了她們一眼,心裡很不爽。

恩軒低著頭上上下下地把我打量了一遍:「Baby,你最近怎麼怪怪的?」

「你看看吧。」我把畫遞給他。

恩軒的眉毛顫抖了一下:「這是」

我正欣喜地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評語。

誰知他的臉已經開始抽筋:「你的妹妹小學幾年級?是美術課上畫人物像要家長簽字嗎?」

「恩軒!你這個笨蛋!」我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過分啊!我引以為豪的特長被他糟蹋成這樣!就算他忘記了我,不喜歡我,說話也不能這樣刻薄啊。可惡可惡!

「喂,baby,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啊?說清楚,不要跑啊!」恩軒的聲音在身後消失。

我氣喘吁吁地跑回自己的教室,一抬眼卻看見了沐風。

「睛睛,又失敗了?」他輕輕地揚起嘴角,眼神裡面卻沒有嘲笑的意思。

「嗯。」我點點頭,簡直想蹲到牆角去畫圓圈。倒追和我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簡直是太累了!

「要不要我幫忙?」沐風在我身邊坐下,歪著頭對我笑。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還能有什麼好辦法?」沐風抓過我的手指,然後把一枚鑽戒套進了我的無名指。班裡的同學一下子尖叫起來——

「沐風同學在向藍睛求婚呢!」

「『水天使』和校花?」

「他們之間早就有點曖昧了,沒有想到」

那枚戒指是我在旅館里退還給他的那隻。

我看到它一下子就慌了,連忙晃動著手指想把戒指退下來:「喂,沐風,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是嗎?」

沐風壓住我的手,把頭湊到我的耳邊,輕輕地說:「不要急,我只是做戲,難道你不想看看恩軒的反應嗎?」

「沐風」

他的眼底眉梢潛藏著一絲悲傷,我抬頭看他的時候,剛好捕捉到那閃爍的眼神。

「不要這樣看著我,不然我和你做普通朋友的決心又會動搖了。」沐風摸了摸我的頭,然後走出了教室。

Vol.4

只是一個下午,學校上至校董下至打掃走道的阿姨都聽說了我和沐風要訂婚的謠言.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不好意思,我又犯了亂用俗語的毛病……)

很多認識我的同學都跑到教室里向我打聽具體的情況,我只是高深莫測地淡淡一笑,既沒肯定也沒有否定.這是沐風寫好的劇本,作為一個演員我沒有辦法違抗編劇的意思.

晚上放學后,剛走到校門我就被恩軒堵住了.

「Baby,你和沐風是真的嗎?」

看到他,我的心臟跳得比平時快了數倍.果然和沐風說的那樣,他還是在以我的嘛!

「我……」

我還沒說完,下面的話就被遠遠走來的沐風接了過去.

「是啊.」「水天使」路出委婉的笑容,「今天我請客,請大家一起去吃火鍋好不好?」

恩軒皺了皺眉沒有說話.沐風身邊的「金天使」則欣然點頭同意.

可是跟三個大男生一起吃飯挺怪異的,而且我也看不出來恩軒和沐風的意圖,為了壯膽,我打電話叫上了明裡.

看著面前熱氣騰騰的大鍋和鍋里飄著紅紅的辣椒,我背上冒出一片汗珠——也不知道沐風是怎麼想的,大熱天居然還吃火鍋,就算包廂里有空調又怎樣?

三個高大的男生圍在桌邊,卻沒有一個人說話,情形有點怪異.沒過多久,穿著中式服裝的服務員把盛著食物的盤子端了上來.

「你們怎麼不吃?」

雖然沒有人動筷子,但我的肚子已經開始叫了,於是不客氣地帶頭夾了幾塊豆腐扔進了鍋里.

「是啊,大家都開動啊.」明裡淑女地沖「三天使」笑了笑.

恩軒看了看沐風,然後抓起了再見面前的那副筷子.

「沐風,你和藍睛打算什麼時候舉辦訂婚儀式?」

「咳——」我正在喝茶,馬上被嗆個半死——這個傢伙怎麼會在公眾場合提著個?

「嗯.下周一.」沐風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抓起我的手,讓大家都能看到無名指上的戒指.

「咳.」我剛順過氣,又被嗆了.

沐風也真是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他不是說只是為了試探恩軒的真心嗎?那他打算把這齣戲演到什麼時候?

「是嗎?那恭喜了.」恩軒冷冷地笑了笑,然後拿起手邊的啤酒一飲而盡.

沐風好象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似的,把魚片里的刺都挑出來后,,小心地夾到我碗里:「睛睛,多吃一點.」

「謝謝.」我低著頭不敢看恩軒投來的殺人的目光.

「這是應該的,你很快成為我的未婚妻了嘛.」沐風一臉寵溺地看著我,恩軒的眼神卻是越來越冷了.

我被盯得頭皮發麻,真想馬上站起來說出真相.

嗚嗚,我後悔答應和沐風演戲了.那些「天使」都是高手,都是導演加主演,而我只是客串一個小角色……

我小心地瞟了一眼恩軒,誰知視線剛好被沐風抓個正著.我立即尷尬地低頭吃魚,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了.

「恩軒,你現在身體怎樣?沒有什麽後遺症吧。」沐風問道.

「很好,完全恢復了.」炎恩軒拍了拍他的肩,話中有話地說,「連記性也比以前好多了呢.」

記性?我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他有可能機器和我一起生活的日子嗎?就算一分鐘也好.

「只要我想要的東西,我都會儘力去爭取.」恩軒略帶深意地看著我,眨了眨眼睛,我的心跳立即亂了章法.

他在暗示他喜歡我嗎?

「對了,你們這些天在外面玩得愉快嗎?」恩軒幫沐風倒了一些啤酒.

「很好.」沐風一手接過啤酒,一手摟住我的肩,笑得一臉坦然,「我們去了很多教堂.」

「教堂?」恩軒眯起眼睛,隱約透出一股殺氣.

「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啦!」我手忙腳亂地解釋,不小心碰倒了身邊的酒杯.

「睛睛,你是怎麼搞的?我帶你去洗手間擦擦.」明裡無奈地看著我胸前的一灘水漬,然後向「三天使」鞠躬說了句失陪.

等我們從洗手間出來,沐風和恩軒已經不見了.

「金天使」金諾翼告訴我,他們出去談話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讓我們繼續吃.

可是他們不在,我哪還有心情繼續吃東西,我只能慌忙走出店門去找他們.那兩人走得飛快,在街角處消失了蹤影.

這是,明裡追了出來,不解地問我:「睛睛,你真的在和沐風交往?你放棄炎恩軒了?」

「不是這樣.你不是知道我內心的決定嗎?」

「可是面對沐風的溫柔,你的內心會一直不動搖嗎??他給你夾魚,居然把刺都給剃乾凈了,真是很難得的細心呢.」明裡聳聳肩,「雖然我支持你倒追炎恩軒,但是人這種生物嘛,都是精於計算的,如果付出太多精力但長期得不到回報,你很快就會疲倦的……」

我詫異地轉過頭看她:「你的意思是……」

「我不希望看到你和炎恩軒之間的關係變得像我和寧哲一樣.」明裡用力咬了咬嘴唇.

「嗯,我知道了.」我微笑握住她的手,「謝謝你.」

深夜,我反覆回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一切,恩軒的臉沐風的臉在我面前不斷浮現.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這時候電話鈴響了.

「睛睛,今天對不起,吃完了飯沒有送你回家.」原來是沐風,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披上被單:「沒關係的.你和恩軒說了什麽?」

「你希望我說什麼?當然是向他解釋這段時間我們為什麽去教堂了.」沐風苦笑了兩聲,「恩軒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掉了一樣.那小子從來沒有用這種憤怒的眼神注視過任何人.」-

我想了好久,最後只是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你.」-

「沒關係.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沐風說,「今天我的演技可能過火了點,對不起.」-

我嘆了口氣沒有作聲.我明白的-

「叮咚叮咚……」-

忽然手機鈴聲大作,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跟沐風匆匆道了聲晚安,然後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裡面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他用播報員的語調說:「您好,這是米番市音樂電台,有一位炎恩軒先生相對藍睛小姐說『今天見到你很高興』.他為您點了一首歌,如果您想聽的話,請按#號鍵收聽.」-

我的心跳立即漏了兩拍,慌忙按下#鍵,哪邊的聲音繼續說道::「歌曲十多年前的一首經典情歌,動力火車的《當》,請仔細收聽.」-

這傢伙還是那麼頑劣!-

我把手機緊緊地捂在耳朵上,又緊張又好笑地等著電話那頭的人敲擊臉盆.可是那邊卻傳來好聽的男聲清唱:

"當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月不分,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我還是不能和你分手,不能和你分手,你的溫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那是我無比熟悉的,腦子裡經常想起的一個聲音。聽著聽著,我的眼睛就濕潤了.

電話那邊的炎恩軒突然笑了:「Baby,我現在唱歌唱得很好聽吧,你要不要我用名族唱法和美聲唱法再來一遍?」

看來他已經徹底擺脫唱歌的恐懼了.

「不用了.」我輕輕地說,兩行清淚順著顴骨流進了我的嘴裡,淡淡的苦澀里加夾了微甜的味道.

「是嗎,太可惜了,美少年的天籟之音可是很少有人有這個福分聽到的哦.」

「少來了,你有還是自我膨脹.」我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同時扯了張面紙擦眼睛.

「聽到美妙的歌聲,現在是不是很想見它的主人?」

「嗯?」我愣了一下.

「我在你家樓下.」炎恩軒說完掛了電話.

我光著腳下床,拉開窗帘.

路燈下面,炎恩軒正抬起頭看我.

映入眼帘的少年,臉型瘦長,眉毛微微上挑,眼若寒星,目光如炬,鼻樑高聳,嘴唇紅潤.

他彎起嘴角,伸出胳膊朝我招招手.

我馬上轉身拉上窗帘,背靠著窗戶深深的吸了好幾口,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跑下樓去.

「睛睛.」恩軒遠遠地站著,用很肉麻的口氣叫了我一聲,然後笑得一臉燦爛,「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什麽?」我在離他兩米的地方停住,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心臟幾乎要蹦出胸膛.

「幫無敵美少年選會丟失的記憶.」他快步走上來拉起我的手轉身就跑.

繁星點點的夜空下,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指尖傳來的溫度,嗅到他髮絲上香香的洗髮水味兒.

這不是夢!

我的鼻子一酸,不由得停下了步子,揉了揉眼睛,好好看他.

「睛睛,你怎麼不走了?」他回過臉朝我微笑,那張臉和我初次在鏡子中看到的一樣,牙齒白白的,柔順的栗色髮絲在燈光下發出金紅色的光.

「我們去哪裡?「

"迷宮。「恩軒突然蹲下身子把我背起,」穿拖鞋走路很累吧?」

我才意識到自己出門時忘了換鞋。我趴在他結實的後背上,手指緊緊地抓著他的肩膀。隨著他輕快的步伐,遊樂園的大門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

這裡雖然空無一人,但是燈火通明。

摩天輪慢慢地旋轉,木馬在輕快的歌曲中自得其樂地上下跳躍,雲宵飛車呼呼地順著鐵軌翻騰。

我的呼吸一下子止住了——在飛車車廂上,我曾經對恩軒說過最殘忍的話。

「不要想那些,我只希望恢復愉快的回憶。」恩軒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小心地把我從背上放下來,牽著我的手走進了鏡園。

「記得我在這裡對你說過什麼嗎?」他笑笑,然後一排排哈哈鏡裡面千千萬萬個炎恩軒跟著他一起張大了嘴,「炎恩軒喜歡藍晴!」

「喜歡喜歡喜歡……」迴音和影像夾雜在一起,洪水一樣湧進我的心。

「現在,不僅僅是虛像,我能以實體的形式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恩軒?」我的手顫顫巍巍地捂住臉。

「我在。」他淡定地看著我,伸了伸手,伸了伸胳膊和腿,「你看你看,我真的在。你和我都不是在做夢。」

我笑了兩聲,但眼淚卻洶湧而出。

「炎恩軒!」我大步向他跑去,然後像樹袋熊一樣跳到他身上,緊緊地摟住他。

他用手背擦乾我的眼角,然後有力地掐住我的後背,把嘴湊到我的耳邊:「和你的王子跳個舞,好嗎?」

「恩。」我的額頭抵著他地額頭,蹭了好幾下才依依不捨地從他身上下來,提起衣角,敬個禮,然後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旋轉,不停地旋轉。眩暈的感覺比醉酒來得更為猛烈。

形形色色的鏡子裡面映著我們的影子,還有影子的影子……雖然我們都穿著便服,但卻像在宮殿里翩翩起舞地王子和公主一樣華貴。

也許幸福可以像哈哈鏡禮貌的人形一樣被無限地重複、摺疊和放大?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面,用自己的胳膊用里地抱你,用自己的嘴狠狠地吻你,直到你不能呼吸。」他趁著靠近的時候,一把摟住我的腰,用鼻子磨蹭著我的臉頰。

痒痒的,好討厭,可是又好開心。

「所以?」

我歪著腦袋瞪大眼睛看他,往後退了一步,轉個圈又回到他的臂彎中,等他說完後面的話。

「所以現在我們不用談柏拉圖式的戀愛了。我現在就要吻你。」他說著嘴唇就往下挪,輕輕地碰觸著我的嘴唇。

我正要迎合他,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警覺地把他推開。

「不對啊,恩軒,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哼,這小子膽敢在本姑娘面前假裝失憶,我才不會輕易讓他吻我呢!

「恩,這兩個月來我做了很多關於你的夢,但我弄不清那是不是真實的,所以一直不敢告訴你。我害怕你以為我只是個找機會和你搭訕的蠢傢伙,回嘲笑我。」

恩軒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於是轉過頭去乾笑了兩聲:「這段時間我只能慢慢地試探你,後來我聽說了你的轉變過程,竟然和我的夢境完全一樣。這究竟是巧合還是現實,我不敢肯定,因為那個笨蛋天使在我醒來之後就再沒出現過,我還是怕那段記憶只是我個人的夢境!但是,不管那段記憶是不是真實的,我都不能讓你成為沐風的未婚妻!因為……我,炎恩軒喜歡你!」

嘲笑?他既然害怕這個?懦夫!

「這就是你對我冷淡的理由?」我生氣了,好好的氣氛被他剛才那句話給破壞得精光。

「冷淡?我有嗎?」

「當然!你在網上說藍睛只是你認識的人,在籃球館看見我也一點都不激動,把我做的面都吐了,批評我的畫……」

我開始噼里啪啦地抱怨。

恩軒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摟住我的肩膀輕輕地說:「睛睛,你看到的只是事情的一部分。你知不知道我在網上對他人說起你的時候,我笑得有多開心?但我害怕我和你之間的事情只是我自己做的夢,對於你來說我只是一個陌生的人,所以我不敢用其他的名稱來定義你;我在籃球館里看到你的時候,心跳得那樣猛烈,它都不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了,我只能簡簡單單地跟你說上幾句,因為我怕我做出什麼不恰當的事情讓你誤會。我希望我們能有更多的時間相處,讓你慢慢地接受我。

「你做的面雖然很難吃,但你走了之後,我捏著鼻子把湯全部咽了下去,不信你可以問我同桌。

「你畫的畫已經被我裱了起來掛在我的卧室裡面,媽媽看見了還嘲笑了我半天……

而你這個笨蛋還和沐風串通起來騙我,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惡耶!」

「恩軒……」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所有的鏡子里都映著我淚花閃閃的臉。

恩軒用纖長有力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說:「不要再說這些廢話,閉上眼睛吧。」

「嗯?」

「笨蛋!」剛剛的吻被你打斷了,我們總不能半途而廢吧!」

「呵呵。」我傻笑著點點頭,然後閉上眼睛迎接屬於我的、來自柏拉圖男孩的獨特kiss。

「等等。」恩軒忽然大煞風景地扭過頭去四處張望。

「怎麼回事?」我失望地嘟起了嘴。Kiss就這麼難嗎?

「我總覺得周圍有人看著我們。」

「沒有人。」

「也許有天使。」

「恩軒,你又在胡說八道了。不要跟我說什麼惡作劇、天意之類的……」

「小丫頭,他說的是真的。呵呵。」愛羽在鏡園外像鴿子一樣盤旋著,「這下終於可以向戀影老師交上我的補考試卷了。」

「愛羽,不要打擾他們了,我們走吧。」愛勤拉了拉他的翅膀。

「打擾什麼?反正普通人又看不見我們。」愛羽的臉上凈是春風得意的表情,雖然把天使靈力融入反式讓他的手受了點傷,但最後成功地讓有情人終成眷屬,絕對可以算物有所值!

「哈哈,我真是個製作戀愛案例的天才!」他開始自我膨脹,嘴樂得咧到了耳朵後面。

「拜託,他們是自己產生感情的,你根本沒有監管他們的感情發展過程,也沒有掌握好關鍵點……」愛勤忍不住打擊他。

「哼哼,你說的都是丘比特校長教給大家的理論,我可是實踐專家。」愛羽的鼻子都快翹起來了,「我對他們的感情司管屬於無為而治,好不好?」

「說得那麼好聽,你用魔女的詛咒差點闖了大禍!」

「說到這個,下次在你身上也試一試好了。」

「啊?」愛勤的臉一下就紅了,「你想和我……」

「是啊,我想知道詛咒用在天使身上有沒有效果。」

他和她想的果然不是同一回事!

愛勤生氣了,她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愛羽,你這個大笨蛋!我討厭你!」歇斯底里的怒吼差點沒有掀翻整個天界。

看來我們的戀愛天使,自己的戀愛學分也得重修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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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線天使的戀愛魔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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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現身,柏拉圖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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