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節
「…你在玩兒打仗遊戲嗎，玄晗晴…」
池……
「煜麟……池煜麟……」
…我吞下一口乾澀的唾液…
…已經變成細高個兒和狗群們戰場的醫院走廊里…面無表情地…下了電梯的那個人…是池煜麟…
雖然因為滅火器的煙霧眼前模模糊糊……
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被淋透了的人。
「…池…姓池的…」
「…」
…隔着瘋狂對打的益山的孩子們…對望的我們…
池煜麟寒冷徹骨的眼神……有多久了……
…一步一步地…好像中蠱了一樣…
我穿過武器橫飛的戰場，走到了池煜麟的面前…
…真的…是你啊…
…池煜麟…你的頭髮…原來就這麼黑嗎…？…你的個子…原來就這麼高嗎…
就這麼……醒目嗎…？…
…原來就是這樣……重逢後會讓人高興得想流淚的人嗎…
真的…真的…
「真的好久沒見了？成南小子…」
「……說什麼…」
……真是的……我這聲招呼沒打好…
「…你說什麼了…玄晗晴…」
被我突然而至的招呼…無可奈何似的眉毛上挑的池煜麟…
「那個！！那個…你剛從漢江游完蝶泳回來是嗎！！？！？！頭髮都直往下滴水珠！！」
「……」
盯着胡說八道的我……姓池的目光冷得讓人透不過氣…
是啊…肯定氣壞了唄…現在這種情況…我厚顏無恥的態度…雖然你無法接受可這是事實啊＾我墮落了…
「……玄晗晴…」
「嗯…＾」
「…你在這兒玩兒打仗遊戲嗎…我問第三遍了…」
「打仗……不是…那個是打架…啊呃！！」
我…剛想向姓池的解釋那些穿淺棕色的傢伙，
…咣啷！！…一聲…
煜麟後面，銀色的電梯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池…姓池的…煜麟啊…你沒什麼事兒嗎…？！！」
「……有點兒…不是沒事兒……」
…呵呵……語氣怎麼這樣…
不對…啊啊，不是笑的時候…突然…穿着棕色校服的狗群…
…好像把目標從細高個兒那裏轉到了池煜麟身上，慢慢地逼近了過來…
「喂…怎麼看…這小子…都像金柯廉的走狗…要收拾他嗎…？？」
狗群中的一個指著煜麟，驚慌失措的我…馬上蹦到前面一個勁兒地搖手…
「各位！！不是的！！不是的！！這個人是這家醫院警衛的兒子！！他不會打架的！！…！！別碰他！！」
「…玄晗晴…讓開…頭髮有味兒…」
「哎！！你爸爸在樓下撿廢紙呢！！走吧！！…我們…我們去別的地方說話吧…」（?誄最後一句壓低了聲音）
直直地…看着我的池煜麟…
「……這些都是…你新交的朋友嗎…」
「…別說那些廢話＾…走吧…」
「…喂…什麼是廢話…你在罵池煜麟嗎」
「是的是的，煜麟啊…是這邊…」
我使勁地推著沒搞清狀況的姓池的，把他往電梯里塞…
好久沒見…我這到底是在幹嗎啊…
「…喂…金柯廉的走狗……一個人想溜嗎…？…嘁再見…不過你就這麼走的話…柯廉可就要死在我們手裏了…」
…狗群中的一個傢伙嘶啞地喊道，姓池的看着我撲哧笑了。
「喂…他們說你是走狗呢…～」
…真是…夠可憐的…
「…那個…是說你呢…」
「…什麼…」
一剎那…表情和身體突地僵硬了的煜麟…好在…這時電梯門徐徐地關上了
…馬上……
嘀……姓池的按下按鈕重新打開了門。
再次變得寬闊的我們的視野里…滿滿的狗群…
…把拳頭捏得嘎嘎響的煜麟站到了前面，剛停止的打鬥瞬間又爆發了…
「啊…！！煜麟啊！！不行！！各位！！他不是誰的走狗！！他是來找我的！！啊呦！！池煜麟！！你到底為什麼來這兒！！為什麼！！」
「嗯！！柯廉啊！！小心點兒！！不要挨打！！」
……不覺中…
模擬娃娃站到了急得直哭的我身邊…
我看着她…
「…你好．！！你是上次往我們柯廉手裏吐唾沫的那個吧？？…我叫朴婉孜！！得了胃炎住院的！」
「…我…我叫……玄晗晴…」
「賢南晴！！名字好特別！！…他是你男朋友嗎？那個黑色校服…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他啊…他真的很帥！！」
…抓着我的手搖晃的盜版娃娃…不過…婉…孜……剛才…你叫我賢南晴了嗎…？．那是姓池的對我的……御用＾昵稱的…
「哎呀！！那邊！！賢南晴！！你男朋友現在好像很危險啊！！」
…叫婉孜的那個…抓着暫時發愣的我咋呼道，什麼？．
砰…
…突然一聲沉悶的砰聲…
我轉過頭去的時候，已經是狗群中一個傢伙拿着鉗子使勁兒打了煜麟的骨盆之後．
姓池的……？
瞬間…所有人都停住了手……象潑了冰水一樣…冰冷的空氣…
這中間…是氣勢磅礴像要吞掉醫院般的慘叫聲…
「…呃啊啊啊…！！該死！！好疼啊！！」
…這慘叫…不是煜麟發出來的。
這慘叫…是被挨打后還紋絲不動面不改色的煜麟揪住頭髮的狗群之一發出來的…
「…呃…呃……呃……呃…」（?誄被衝擊傻了的我）
「哇…被擊中要害了…還沒事兒…？厲害…」（誄那個婉孜…）
「該死…那個是從哪兒蹦出來的怪物啊…？」（誄拿着滅火器的細高個兒）
不…不是怪物…那個……是比怪物更厲害得多的池煜麟。
池煜麟…如果你是人的話…不可能被鐵疙瘩打了還沒事兒人一樣的……
……你到底…
「呃，啊…煜麟啊！！」
一會兒后，出乎意料地戰鬥結束了…
…紛紛避開姓池的怪物……散開到兩邊的狗群…
…我和…煜麟在殘骸遍地的走廊中間，
「他們……都在瞪你呢…看來是怕你了…感覺不錯吧？？」
「…好吵…」
「…骨頭怎麼樣…？？？」
「好吵…」
「好吧…幸好你沒事……去那邊休息一下吧。」
「…別哭…」
「……嗯？？沒頭沒腦的…什麼話啊…我沒哭啊…你看我眼睛！！」
「我讓你別哭！」
「……我沒哭啊…」
「…所以別哭！」
什麼啊…哪兒有這種話…真是的…原來你…看出我偷偷哭過了啊……
「……你如果不是白痴的話就別哭。」
「…喂…你除了這話就沒的說是嗎…！！？！如果換成你的話能忍住不哭嘛！！好久沒見了一見面就打架！！還受傷了！！真是！！」
「…你…說話的語氣好滑稽啊…」
什麼…滑稽？？……你也真是不會把握氣氛．
…這麼真摯的情況下不要這麼調皮的臉孔…不這樣我還心痛呢…
因為從剛才起你就一直……靠在我的肩膀上……
一瘸一拐的，我的心好痛……
「…骨頭…如果骨折了的話…你就說出來…看起來很疼的樣子啊…」
「…是池煜麟的骨頭，不會骨折的。」
理由很充分嘛……
這樣…好久好久…沉默…很快我打破了這沉默…故作瀟灑地掏掏耳朵……
「好吧…那你什麼時候回成南…？！！…」
「…你回去的時候。」
…你這樣的表情…我…我怎麼說得出我不回去啊！
「煜麟啊……那個…謝謝你來接我……謝謝…我…」
「嗯。」
……嘴裏答應着『嗯』，可這傢伙的目光實在很冷…不過…不過我還是會說的……我…因為我是玄晗晴…
「…我…那個……我不走了…姓池的…我腦子還很亂…還沒想好呢…」
「腦子…為什麼亂？」
「…那個……那個……就是…亂啊…」
…突然…池煜麟的中指擋住了我的嘴…
…為什麼偏偏是…中指啊…
「…玄晗晴…」
「…嗯…」
「…你回答一百次『嗯』吧…」
「…嗯…？…」
「…因為你不在的時候，我在心裏叫了一百遍你的名字…」
…一下子…停在了原地的…我…
震撼…就好像在頭上放了個爆竹似的感覺…
然後一下子……清醒過來。
突然…深切產生了『該回去了』的念頭……
哥哥，爸爸，紫晶…曾經把他們都拒之門外的我的大腦…
現在這一瞬間，好像突然產生了我可以回去的念頭…
「…我還沒整理好呢…腦子還很亂呢…我為什麼這樣…我瘋了嗎…」
「…別一個人在那兒咕咕嘀嘀的…我要生氣了…」
池煜麟…是嘀嘀咕咕……
…怎麼搞得…我…怎麼會這麼反覆無常啊…突然就想回去了…
不管怎樣……
「…煜麟啊…看來愛情的力量比我想像中大的多了……」
「…愛聽…什麼…」
「是愛情＾…我就當你害羞好了…那…我們…回去好嗎…？…回家。」
「什麼…」
看來…我一直是在等了…耍性子自己不回去……
…等著像今天這樣的下雨天，等著心裏的他來接我，
…藏起焦慮的表情…等著煜麟出現……
……我…還是滿有心機的嘛…
「…玄晗晴…你說什麼了？」
「…嗯？？…我沒說什麼特別的啊…我說回去吧…」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還有…幹嗎一副懷疑的目光…讓人心情一下子變臭了…
「我…現在突然…想回去了……對不起…想馬上就回去…走吧…我們回去吧…」
…煜麟直視着呵呵直笑的厚臉皮的我…然後使勁捏住我的大拇指…
「再跑就死定了…你」
「…看你這語氣…現在我哪兒也不去…雖然因為你媽媽的事有些不開心…現在我已經不放在心上了……啊啊！！對了！！媽媽！！」
啊呀，啊呀…差點兒就忘個溜兒乾淨……我見過煜麟的媽媽了啊（推斷）！！
「姓池的！！呃…不是！！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和爺爺告個別就過來！！…還有…我想讓你見一個人！！」
「…你現在是找由子想溜掉是嗎…？…」
「不是的！絕對不是的！！是走之前必須見的人！！那個愛哭的阿姨！！你等著！！」
…把煜麟領到走廊盡頭的自動售貨機旁…轉身猛跑的我…
…好像聽到心臟呵呵的笑聲了…
沒錯…和爺爺同病房的愛哭的阿姨。
是煜麟的媽媽…好在臨走前我起來了…真是萬幸…
咣…！！
「爺爺！！我！！走了！！我回家！我要回家了！！」
「…嗯？晗晴啊…門都快被你摔碎了……好的…現在你清醒了…？」
「嗯…爺爺！！」
「孫女兒啊！！」
…用世界上最最慈祥的表情看着我的爺爺…
我撲進爺爺懷裏…抬起臉來，
「…爺爺…那個……旁邊那個…愛哭的阿姨呢…」
「哦，她出去買飲料去了…」
…呃啊…
「…飲料…是自動售貨機那兒嗎…？」
「…嗯？？…晗晴啊…怎麼了？」
「爺爺…我真的很愛您…我會再來的…會經常給您打電話的…我愛您！！ＩＬＯＶＥＹＯＵ！！」
突然意識到煜麟正站在售貨機前，我趕忙和爺爺道別，急匆匆跑出了病房…
呼哧…呼哧…呼哧……
…沒一會兒…我喘著粗氣…在走廊盡頭停下了腳步…
…那邊…再走十二步的地方…就是售貨機。
前面正皺眉站着的池煜麟…
還有…正歪歪扭扭往那邊走着的愛哭的阿姨…
好啊…這個時機太好了…
…正好可以確認她到底是不是煜麟的媽媽…
一步…兩步…還沒有感應到對方存在的兩個人…越來越近了…
距離…越來越短了…
可是，就在這時。
「…賢南晴…要死嗎…我以為你逃掉了呢…」
「呃…煜麟啊…＝．，＝」
…姓池的發現了有些呆愣愣的我…從校服上衣口袋裏掏出打火機，低着頭…向這邊走來…看來骨盆的確…沒什麼大礙啊…？這不走的蠻好的嘛……
…呃，真是…居然就那麼穿過阿姨的身邊…連看都沒看一眼…
暈…
…突地…
「喂……你看哪兒呢…在睡覺嗎…」
「…呃？…嗯？！！？…你打我頭了是嗎！？！？！…」
「嗯…」
「啊…是嗎．那…啊…那…雖然…突然說這個有點兒那個…！！…煜麟啊，你認識那個阿姨嗎！！？！！」
「……」
…我提高嗓門，手指了過去…嘩地…掉過頭去的煜麟…
「……」
「……煜麟啊，你認識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