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日

你可以懷疑星星是火把

可以懷疑太陽是皮球

可以懷疑真理會說謊

可是你永遠別懷疑我對你的愛……

戴家煒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他可以走動了，可以被攙扶著走出病房。郁文汐成了他忠實的拐杖。

他們走到醫院噴水池旁，他貪婪的望着空中的太陽，望着不遠處的人群，望着面前的噴水池……

總之，他的目光時時刻刻掃描著周圍的一切，自言自語的說：

"外面真美，出來晒晒太陽感覺很舒服。"

"是呀，只有一直生活在室內的人物，才能感覺到外面的美麗。"郁文汐玩笑的說。

戴家煒笑了，說：

"你們真好，可以盡情享受外面的一切。"

"你沒有受傷之前，不也是身在福中嗎？"她說。

"對！"戴家煒說："任何一件東西，只有當真正失去的時候，才能夠感覺到它的珍貴。"

郁文汐頓時不語，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戴家煒望着她那玫瑰般美麗的臉，問：

"文汐，你又在想什麼？"

"李涵芝。"她輕輕的說。

戴家煒一怔，是呀，李涵芝只有在失去自己男人的時候，她才感覺到了男人的珍貴，當初她是那麼狠心的離開了他和孩子。

想到孩子，戴家煒忽然想起了今天是小豆豆的生日，臘月十三，春節的腳步已經很近了。這個春節，戴家煒準備在醫院度過了，如果身體恢復快的話，說不定還有希望被放回家過年。

他很想回家了，很想回家看看女兒，他被人插一刀的事情，沒有讓小豆豆知道，他知道孩子還小，知道後會哭的。

"家煒，今天是小豆豆的生日，你忘了嗎？"郁文汐忽然說。

戴家煒頓時笑了，郁文汐真的很疼小豆豆，連她的生日都記得很清楚，看來小豆豆這個未來的媽媽一定會待她很好的。

"文汐，我拜託你，希望你帶小豆豆度過一個愉快的生日……"戴家煒說，眼睛裏有些濕潤。

"放心吧，我會讓她高興的！"郁文汐說，看了看手機屏幕的時間顯示，中午11點鐘了，眼看幼兒園快放學了，到了接小豆豆吃飯的時間。

郁文汐把戴家煒攙扶回病房，她獨個跑出了醫院，朝幼兒園走去。

幼兒園。

剛剛下課，孩子們的家長站在大門口，都在等待着自己的孩子跑出來。

郁文汐等了很久，不見小豆豆的影子，這些日子，郁文汐一直擔任著中午接小豆豆吃飯的任務。晚上，小豆豆被安排在幼兒園住宿，因為戴家煒在醫院，顧不了孩子。他受傷的事情，也絕對不要讓小豆豆知道，不然她會哭着要爸爸的。

這些天，每當郁文汐站在家長等候區，小豆豆就會跳着跑出來，現在，別的孩子都被家長接走了，怎麼就是不見小豆豆的影子？奇怪，莫非……

她想出了最壞的結果，不可能的，不可能，沒有人會去搶走小豆豆的，她很機靈，不會上陌生人的當。儘管郁文汐自我安慰著，但心裏還是打着小鼓。

她急沖沖走進幼兒園院內，找到了幼兒園阿姨，問：

"小豆豆呢？她在哪裏？"

幼兒園阿姨望着郁文汐，說：

"剛才被一個女人接走了。"

"一個女人？"郁文汐臉上，霎時沒了血色，她驚恐的朝幼兒園阿姨嚷："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任？讓孩子跟一個陌生人走了！如果孩子失蹤了，你負責任嗎？"

幼兒園阿姨說：

"那個女人有證件，她自稱是孩子的媽媽，我還看了她和小豆豆爸爸的結婚證呢，不然的話，我才不會讓孩子跟那個女人走……"

郁文汐頓時舒鬆了一大口氣，她知道了孩子的去向，隨手拿起手機，撥通了李涵芝的電話號碼，隨着一聲聲傳遞的信號，電話通了。

"喂？文汐嗎？"李涵芝在電話的另一頭說話了。

"姐姐，小豆豆是不是在你那裏？"郁文汐劈頭就問。

"哦……"李涵芝頓時無聲，片刻，一個怯怯的聲音說："文汐，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和孩子在一起，為孩子過一個愉快的生日……"

郁文汐二話沒說，收起了手機，招手計程車，朝李涵芝家奔去。

李家到了。

她使勁按著門鈴，李涵芝將門打開，郁文汐一臉怒色朝向她。

李涵芝很緊張，她怯怯的望着郁文汐那雙生氣的眼睛，說：

"文汐，你來了？進來吧，咱們一起吃飯！"

"哼！"郁文汐氣沖沖走了進去，她並不是想進去吃飯，而是想把小豆豆帶走。她看到一張小巧的圓桌，小豆豆身穿一身生日套裝，面前的生日蛋糕上，插著五根彩色蠟燭，孩子正準備吹蠟燭了。看到郁文汐，她跳下椅子，一頭沖了過來，撲在郁文汐的面前，叫："媽媽，我的李阿姨為我過生日了，你看，還有這麼漂亮的蛋糕……"

"小豆豆，你不要來這裏，走！我馬上帶你走！我帶你到外面過生日去，我給你買蛋糕……"郁文汐不由分說，拉起孩子的手要走。

"不，我不……"小豆豆哭鬧着，說："李阿姨對我可好了，為我買了蛋糕和衣服，我要和李阿姨在一起過生日，我要吃李阿姨買的蛋糕……"

郁文汐臉色蒼白，她瞪着面前的李涵芝，憤憤的說：

"你不該把小豆豆帶到這裏來，最好不要讓孩子養成跟一個陌生人走的習慣！"

"哈……"李涵芝不知道是哭還是在笑，"陌生人？陌生人？我是一個陌生人？哈……"

李涵芝反覆說着"陌生人"那三個字，忽然間，她的眼淚衝出了眼眶。

郁文汐又沖李涵芝說：

"姐姐，咱們同樣都作為一個女人，你應該理解我，如果我是你，我當初絕對不會拋棄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既然當初拋棄了他們，現在就不該又來打攪他們的生活！"

李涵芝沒有說話，她的身子在微微的搖動，緩緩的倒坐在了地板上，她將自己的頭貼在膝蓋上，大聲哭了起來。

小豆豆傻乎乎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忽然，她叉起了腰，擋在了郁文汐的面前，大聲說：

"媽媽，我不允許你欺負李阿姨！她是為了我好，買東西為我過生日，你為什麼嚷她？"

郁文汐頓時不語，臉上出現一種難以名狀的表情，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小豆豆和李涵芝。

小豆豆一頭撲在李涵芝的面前，輕輕擦拭着她臉上的淚水，說：

"李阿姨，別哭了，別哭了好嗎？是媽媽欺負了你，都是媽媽不好……"

李涵芝透過眼睛面前的水簾，她顫抖的雙手，輕輕撫摸在小豆豆的臉上，抽噎著，說：

"小豆豆，你……你……你媽媽……是對的，她沒有欺負我，她是為了你好，以後，要聽媽媽的話，知道了嗎？"

小豆豆很聽話的點頭，懵懵懂懂的望着面前的李涵芝。

李涵芝滿面淚光，又說：

"小豆豆，以後也要好好聽爸爸的話，上學以後，要好好學習，知道了嗎？"

小豆豆不語，她的小臉上，不知不覺流滿了眼淚，一個孩子的眼淚，究竟是什麼原因呢？難道她看出了李涵芝與自己的關係？不可能的，她只是一個小孩子，不可能看出，或許是看到了李涵芝在流淚，她也想哭了。

李涵芝望着小豆豆的臉，忽然，他一把將小豆豆擁抱在懷裏，放聲大哭。

站在一旁的郁文汐，眼淚也來了，她猛的攥住小豆豆細小的胳膊，使勁拉着她小巧的身子，邁大步朝李家門外走去。

"李阿姨……李阿姨……我要李阿姨……"小豆豆大聲哭叫。

裏面傳來李涵芝撕心裂肺的哭聲……

郁文汐忍着淚水，拉着小豆豆，逃了出去。

大街上。

郁文汐放開了小豆豆的小手，望着她的小臉。她的臉上還在淌著淚水，抬頭望了郁文汐一眼，一臉受驚的樣子。

郁文汐一把抱住面前的孩子，緊緊的抱着她，不留下一絲空隙，說：

"小豆豆，我為你過生日，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你想吃什麼？生日蛋糕？對嗎？"

小豆豆一動不動，黑黑的眼睛望着面前的郁文汐，哽咽的說：

"媽媽，我什麼都不想要了，我現在只想要我的李阿姨。"

小豆豆把話說完，眼淚無休止的奔流了下來。

郁文汐實在沒有想到，面前的孩子竟然提出一個這樣的要求，她輕輕擦拭著小豆豆臉上的淚水。

漸漸的，小豆豆的一張臉，在郁文汐的視野里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