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雨突然停了，天色也開朗起來。收起傘，品夏跳過一個水溝，回頭看見品端的笑，他的眼睛像盛滿了天上的星星，專註地看着自己。

和他認識了這麼久，從最開始的針鋒相對，一直到現在，他的注視卻總能讓她臉熱心跳。

就像他說的那樣……

因為，他是他，而她是她。

至於其他的，也的確是沒有什麼大不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明天再說吧！

遙遙扶著欄桿，眯起眼望向遠處的籃球場，那裏，球場被幾棵高大的梧桐遮住大半。

據說沈浩青後來被籃球隊的老師罵得很慘，如今的葉品端個子早已經抽高了許多，聽說很得隊里老師的青睞。那天沈浩青告訴她的時候，她還覺得不敢相信，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

好在她留了一手，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就可以看見成果。

她有信心，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葉品夏從樓下上來，遙遙沖着她走過去，如同以往一樣，兩人說笑着進了教室。

遙遙的視線越過品夏的肩看向窗外，雨後初晴的天空的蔚藍和樹木的新綠交織在一起。

這樣純凈。

她們之間，要是也能這樣，那該多好啊。

春天早上的被窩太暖和，總是要比上學來得幸福得多，可品夏還是被媽媽硬拉起來，然後交到品端手上。

屋子外的空氣，因為幾天前還連綿不斷的陰雨而有些寒冷。

品夏雖然小聲嘟噥著，手卻安心地放在品端手裏，畢竟那裏也暖和得多。甚至，比起自己的被窩，他的手還會更加暖和。

品端雖然是無奈地聽着她的埋怨，但眼裏卻全是溫柔和寵溺。她也不過抱怨幾句罷了，要哪次真的沒把她叫起來，遲到的話更倒霉的註定還是自己。

不可試，不可試啊。

睡覺前照例要去學校的論壇逛上一圈，品夏吹着頭髮打開網頁。

驀的，她的瞳孔放大，浮滿了不可置信。

連着數個主題，竟然全是關於品端不是她哥哥這件事的。

品夏咬緊嘴唇，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身體開始發抖，想要找人問個清楚，可是現在已經這麼晚了……對了，去找品端。

這個夜晚，雖然有品端的安慰勸說，葉品夏依然沒能睡得安穩。

果然，那些人的目光中含着淡淡的敵意和蔑視。

這是第二天早上，品夏他們剛到學校的時候，遙遙已經在座位上了，見品夏進來招招手：「過來過來！」

品夏過去，她小聲說：「現在好象大家都知道葉品端根本不是你哥哥了！」

「我知道。」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看到她們交談，品端的眼神閃了閃，緊抿嘴唇。

品夏在昨天幾乎被某人洗腦成功，不覺得這是多麼大的事，可現在看大家的反應，彷彿他們做了什麼不容饒恕的事情一般。

這算什麼大事么？

她不明白。

卻忘記了不久前，她也生怕別人知道這個事實。

早上第一節課下課的時候，林丹丹突然站在高二（1）班門口大聲喊：「葉品端，出來一下！」

數十道視線都朝這邊投過來，都彷彿在看一場極難看到的好戲。

品夏在這注視中，打個哆嗦，身子開始有些顫抖。雖然他們現在看的並不是她，但，記憶中，也似乎常常有這樣看好戲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一直停留。

好熟悉的感覺。

熟悉到她想要顫慄。

那麼清晰，幾乎就是昨天的記憶。

心裏，好難受。

想要吐出來似的，噁心的感覺在胃裏翻騰。

可是真的要吐，卻什麼都沒有，只能夠乾嘔。

品端本來已經站起來朝外走去，卻在看見品夏開始發抖的時候停下腳步，小心地扶住她。

他的聲音里，是滿滿的緊張和擔憂：「品夏……你怎麼了，要不要緊？」

品夏擠出一個要他放心的笑來：「沒事，別人還在等你，你先過去吧！」

遙遙已經走了過來，她抱住品夏：「我在這呢！」她挑釁似的看向品端，品端皺皺眉，但終於放開握住品夏的手走出教室。

品夏把頭埋在雙臂之間，心底不知道有什麼在剛才被碰觸到了，一陣一陣的涼意開始上浮。

在這樣的早春，她卻覺得自己穿着單衣坐在數九寒冬。

直到從遙遙抱住自己的手裏有綿綿的溫暖傳來，才讓品夏感覺好受許多。

浮躁的情緒漸漸平復，她開始擔心起品端來。

「他不會有什麼的啦！」遙遙看出品夏的擔心，大咧咧地拍拍她安慰著。

真的，不會有什麼嗎？儘管有遙遙的安慰，品夏還是擔心着。而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看戲似的目光，倒反而沒那麼讓她在意了。

教學樓前的樟樹在陽光下泛著綠光，幾隻鳥兒拖着長長的尾羽飛過。

「找我有什麼事？」還擔心着品夏，品端只想速戰速決，因此語氣也沒有很好。

林丹丹挑起眉，語帶不善：「你明明知道疏倩喜歡你，還要騙疏倩，這算什麼意思？」

「我騙她？」品端靠在走廊的欄桿上，不甚在意地問。

「不是騙嗎？」尖銳的語氣像指甲在玻璃上劃出的聲音般刺耳，「如果不是騙，那又為什麼要告訴她說葉品夏是你的妹妹？」

「我想，這是我的私事吧。」依舊是淡淡的，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起伏。

這讓看在眼裏的林丹丹更加的氣怒難平：「私事？你有什麼權利說這是你的私事？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心情？」

「別人的心情？」品端根本不覺得別人關自己什麼事，他在乎的，只有一個人的心情。

那就是品夏。

她笑，他的世界就充滿歡樂。

她哭，他的世界就只剩下傷悲。

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該去負責別人的情緒。

見他毫不知道反省的態度，林丹丹覺得自己就要氣炸了，她忍不住咆哮：「是啊，比如疏倩，你知道她喜歡你吧，那為什麼要給她無謂的希望呢？再比如一直都把你們當作兄妹的其他許多人，你難道都不覺得愧疚嗎？」

經過走廊的人都朝這邊望過來，然後竊竊私語着離開。

品端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要怎樣？」看在卓疏倩的面子上，他決定稍微溫和點。

雖然，他很想說——他又沒說過他喜歡那些人。

林丹丹驚訝地瞪大眼張大嘴巴，不敢相信這個人的態度怎麼會還是這樣。她正要開始下一輪的吼罵時，走廊那頭跑來個女生，讓她停了下來。

卓疏倩跑過來，一把拉住林丹丹：「丹丹，你這是幹什麼，跟我回去。」她邊拖着林丹丹往自己教室那頭走，邊轉頭對着品端說：「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

「你幹嘛啊，我是為你好，幫你教訓人啊！」丹丹掙扎著，疏倩的力氣怎麼變大了？

「不用啦。」卓疏倩嘆了口氣，「你看我像是很傷心的嗎？」

為她好？為什麼人們總是用自己的標準去判定別人的喜怒哀樂呢？

林丹丹愕然：「難道你不傷心？」

卓疏倩笑了笑，她回頭時品端已經不在走廊上了：「還好啦，我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而且你不覺得他們真的很配嗎？看着他們，我都會覺得幸福呢！」從那天得到答案的時候起，她是真的完全看開。

林丹丹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她：「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是直接問的他們。」而不是聽的學校的傳言。

「原來我白替你擔心了？」

「是啊。」卓疏倩俏皮地一攤手，表明自己的態度。

「啊啊啊，這算什麼嘛！」林丹丹叫了起來。

卓疏倩卻為朋友的關懷展露出開懷的笑靨，她同時又不禁奇怪，到底這個消息是怎麼會傳遍全校的呢？

一開始，大家都認為他們是真的兄妹啊。

這就說明，真相肯定沒幾個人知道。

而她根本沒有告訴過別人啊……

那麼……難道……是她？

卓疏倩想到了那天告訴自己這個消息的女孩。可是為什麼，她不是葉品夏的好朋友嗎？

猛的身上一涼，她開始猶豫，要不要把這些情況告訴給品夏。

品端走到品夏的座位旁時，遙遙還在和她輕聲說着什麼，他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

他敏感地察覺到教室里另有一雙眼睛朝這邊看着，卻和其他人並不相同，他感覺出裏面的關切。望過去，是陸曉。他正看着品夏，彷彿在踟躇著要不要過來。

果然如自己所想，這個叫陸曉的，很多事情都是因為品夏，對嗎？

還有品夏之前對那些看戲般的目光的反應，也讓他多了分擔心。

這一次，他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放學前最後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課，他滿頭大汗地講完課，摘下眼鏡擦了擦然後宣佈下課，但跟着卻讓品夏和品端留了下來。

現在他們正站在辦公室里，隔了張辦公桌和班主任面面相覷。

班主任咳了聲，決定開門見山，他敲敲桌沿：「你們馬上就升高三了，應該以學習為重。」然後又語重心長，苦口婆心，「葉品夏同學，你一貫不論表現還是成績都不錯，千萬不要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把重心從學習上偏離了，到高考的時候如果栽了跟頭，那可是會後悔莫及的啊！」

他說着恨不得能聲淚俱下，覺得自己儼然正在挽救兩個即將踏進火坑的同學。

品夏只覺得渾身發寒，希望能夠早點逃脫。

頓了頓他又轉過臉對着品端繼續說：「葉品端同學你也是，你成績好，各方面也很好，千萬不要顧此失彼，因大失小啊！」

品夏小聲糾正：「是因小失大。」

他扶扶眼鏡：「不錯，千萬不能因小失大啊！語文老師應該教過你們，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他一停下，滿室就沉默下來。

真誇張，他們有這麼……大影響么？

品端卻問：「老師，您找我們來到底為了什麼？」

「咳咳——」班主任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正喝水就嗆到了，他沉下臉：「葉品端同學，我是要你們注意，不要早戀！」

「老師，我們沒有。」品夏連忙澄清。

「沒有？」視線穿過茶色的黑框鏡片在他們倆身上掃了個來回，「你們沒有？你們不是兄妹，卻一向同出同進，還不叫戀愛？」

品夏汗顏，她和品端也的確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這次先和你們說一聲，如果還這樣，我就會請你們的家長來學校！」撂下話來，班主任放他們出去。

三月底的陽光沉默地照下來，紅葉李深紅的葉子間掩映出細小的白花，風吹過，花瓣飄散，落了一地。

品夏苦笑：「我們什麼時候戀了？」

品端的苦笑如出一轍：「也許，在那些大人眼裏，我們已經戀了吧。」

品夏忽然掀眉：「你都沒有說過喜歡我，怎麼算是戀愛呢？」

「你也沒說過。」

「我們都沒有說過啊！」

在男孩和女孩的心裏，至少要對彼此說過喜歡，才能夠算得上是戀愛啊！

「怎麼辦？」品夏又問。

品端只能搖頭，現在才高二，如果被認定了什麼，不管他們說什麼也不會有變化吧。其實，喜歡這樣的感情，的確是需要認真的。但他們倆，都會認真的，不是嗎？未來的路還那麼長。可是彼此之間一定會攜着手走下去的，不是嗎？

「品夏，你，那時候很害怕別人的目光么？」品端想起他的擔心，現在總算有機會問出來了。

品夏身子猛的一頓，他……竟然注意到了。

當時的她真的很害怕啊。

她完全沒有任何技巧的轉移話題：「天氣很好呢——」卻被他打斷了：「你知道我在問什麼。」語氣很嚴肅，嚴肅到，讓她心驚。

她無法不去面對他的問題了。

品夏斂眉，垂肩，目光里悲傷浮動，似乎仍心有餘悸。

「那時候，我上高一。你知道我們班有個叫陸曉的吧？他和我是初中同學，我們那時候關係非常的好。」品夏扯起唇笑了笑，側身讓過一位路人，開始了自己的回憶。

那時候，他們是這麼要好啊。

陸曉也很關心她，總是提醒她沒注意到的方方面面。

品夏眨了眨眼，拂去一滴淚珠。

「高一下的時候，那天是我的生日……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天氣很好，我的心情也很好。陸曉他，他作為生日禮物送了我一本書。那本書很漂亮很漂亮，而且是我嚮往已久的書，我很喜歡，我把這本書當作自己的寶貝。不僅是因為我喜歡，而且因為這是他送的，是我們倆友誼的象徵啊！然而沒過兩天，他卻莫名其妙的……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對我發了很大的火，還罵了我……」她捂住耳朵，像是回憶起那一幕，瑟瑟發抖。

品端把她摟住，輕拍她的肩，她才漸漸恢復平靜。

沒有辦法，只要一想到那段時光，她就覺得好難過。

原來，心裏的傷痛只是小心的隱藏了起來。

久而久之，連自己都以為自己忘掉了。

當它們浮起來的時候，她才知道，沒有，根本沒有忘記。

那些傷痛，還那樣清楚地印在那裏。

那時候的陸曉，罵的話，其實她也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很難聽。對這些，品夏沒有什麼感覺，她只是沒想到，那個一向有禮貌的溫文爾雅的男孩子，那個她一直覺得像陽光般燦爛和煦的男孩子，那一天怎麼會發那樣大的火，那樣口不擇言地罵出許多不堪的話來。

她不明白，到底為什麼。

可是她知道，從那時候開始，他們的友情將不復存在。

「最後，他當着我的面，也當着班上一些同學的面，把送給我的那本書，撕成了碎片……」

品夏突然推開品端，面對着他站着，細長的劉海下，她的眼睛帶着些迷茫，臉上卻露出一個甜美卻有些哀戚的笑來：「你知道嗎？書的碎片，在空中飄的時候，很美，很美……」但是，看着這些的人卻有多麼傷心。這句話，留在心裏，刻出一道一道，傷痕纍纍。

她從那時候起開始討厭圍觀者看戲似的目光，他們都置身事外，卻看着不屬於他們的事。帶着或者好奇，或者有趣，或者幸災樂禍的神情。

她真的很討厭這樣。

也許，不僅是討厭，還有害怕，她害怕那樣的目光再一次落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連帶着，她也不喜歡別人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即使，是與那截然不同的注意力。

品端低低的開口：「你記得，我說過，我會保護你。」

品夏頷首，是，她記得。

她願意相信他。

地面上的花瓣被風吹地飄起來，低低地在空中打着旋兒，紛紛揚揚，翩翩如同蝴蝶飛舞。

「好漂亮！」

因為品端的關係，品夏沒有長久地沉迷在那樣的情緒里，注意起一旁的景色。

「是啊。」

未來的風景也會這麼美麗吧。

因為，有彼此在身旁。

第十四章

他們終究只是許多人中間平凡的兩個人，或許比別人稍稍出色一點，但時間一長，自然沒人再去顧及。

何況，品夏總會由品端護著，不管是謠言也好，議論也罷，品夏再不像過去那麼害怕。大家也便心照不宣。

而兩人的成績也沒有下滑，學校里慢慢也沒了傳言，老師也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事，漸漸湮沒在即將到來的高考壓力之下。

品夏十六歲的生日來到，她收到了自己所在乎的每一個人的禮物。父母一起送她一隻手機，玫瑰紅的外殼，玲瓏可愛。品夏愛不釋手，沒過兩天，她便纏着品端也去買了手機。品端送她的禮物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木頭娃娃，但雕工細緻，品夏也很喜歡。遙遙更在那天陪了品夏一整日，送給她一個音樂盒。

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人送的禮物，品夏覺得自己非常幸福。

「品端，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他微笑：「暑假的時候。」

「啊？」怎麼上一個暑假沒聽他提起？

「那時候，就算我說了你會真心誠意地想要幫我慶祝生日嗎？」他挑一挑眉，說。

「呃……」品夏皺了下鼻子，「當然……不～會！」

「你傷了我的心。」品端拉拉她的手。

「活～該。」她吐出兩個字。

品端不吭聲了，這時候品夏反過來安慰他，「別這樣啊，以後我都會給你過生日，和你一起過生日，你說好不好？」

品端點點頭，「過去，都是爸爸和我一起過生日。」

啊，他又提到了他的養父呢。

品夏安靜地傾聽他的述說——

「我爸爸，對我真的很好。每年生日，他會自己動手，給我做一個最漂亮的生日蛋糕。」

汗，她可不會做什麼生日蛋糕。

品夏蹙了下眉，還是下了個決定，她一定要學會怎麼做生日蛋糕。一定！

「我爸爸，會在那天陪我一整天，不管我要求什麼，他都會答應。」

品夏無語，翻翻白眼，要求好高啊。

「我爸爸……」

品夏叫了出來：「停！好多啊，你爸爸太厲害了，我學不來啊。」

「笨蛋。」品端寵溺地颳了下她的鼻子，「我沒有要你學他啊，而且，其實第三句話我已經說不出什麼了。」

「……」這個人啊，總是這樣過分！

可是現在的她，卻一點也不生氣。

暑假，品端的生日裏，品夏實踐了自己的諾言。

首先，是自己動手做的生日蛋糕。

雖然模樣實在不夠漂亮，可是……品端在吃了一口之後微眯着眼笑：「味道還不錯。」之後，將整個蛋糕小心的接過去，霸道地宣稱，「這些都屬於我一個人的！」連品夏自己想嘗都不允許。

當品夏偷偷地吃了一口之後，才發現這個蛋糕做的真是糟糕透了！

「好苦……」她哭喪著臉，很愧疚地看着品端，居然要他吃這麼難吃的蛋糕。

「別這樣啊。」他都說了不要她吃的，真是……品端展開她糾結在一起的眉，「這是你第一次做蛋糕，能夠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啊。」

「可是……」真的好難吃，一定沒有品端爸爸的功力吧。

「只要是你做的，我就很喜歡了，所以，別去計較味道怎麼樣了。」

也只能這樣了。

同時，品夏在心裏悄悄下了一個決定。

明年的生日蛋糕，她一定會做出最棒最好吃的蛋糕！

接下來，品夏陪了他一整天。

品端帶着品夏，來到了一個地方。

「好漂亮……」就像是童話故事裏所描述的仙境一樣。

原來，在這座城市，還有這樣美麗的地方。她一點也沒有想到，品端會帶着自己來到這麼美的一個地方。

夏天的早上，陽光一點也不烈。

層層疊疊的樹木將天空遮蓋住，只有細小的縫隙，才漏下幾縷陽光。

樹林旁邊的湖水清澈，被風吹得漾起淺淺的碧波。

「為什麼我都不知道這裏有這樣的地方？」

「因為這是私人的院子啊。」

「這院子也未免太大了吧……」品夏咋舌。

品端看着她可愛的模樣忍俊不禁，「這其實是我爺爺的產業，以前我和爸爸就住在那裏。」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幢房子，這樣告訴她。

「咦？原來你一直在這個城市哦。」

「不然你以為呢？」

「當然是從別的大概搬來的咯，那不然為什麼要轉學啊。」

品端摸了摸鼻子，「難道你沒發現這裏離我家很遠嗎？我以前的學校就在這邊啊。」

看來，人很容易習慣性思維。

品夏沖他哼了哼，表示不和他計較，就顧自沉浸在這裏優美的景色中。

住在這裏，真的很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