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今生不再

一直等到那天下午三點，托尼既沒來也沒打來電話，莉莎知道他一定已經看到了報上的那篇文章。她也知道他一定認為是她把消息透露給了通訊社。

恐懼感向她襲來，血管里流的彷彿是冰水，她全身僵硬麻木。她不能動，也不能思維，只能幹坐着喘息不定，難道就這樣，就用這緘默之牆來結束這一切？但是她的血又一下子沸騰起來，她不能讓這發生。他們的愛…他們的未來存亡悠關，她不能束手坐視。

全身顫慄不已，但決心已定，莉莎走進卧室，梳了梳頭髮，又塗上一層口紅。她自然而然地檢查自己身着奶油色短裙和藍色絲綢拆衫是否整潔，但當她抬眼看着鏡中的臉時不禁一怔。她的臉蒼白，眼圈發黑，很愁苦的樣子。

她竭力鎮定了一下自己，往臉頰上了一層重於平常的胭脂。最後，帶着無法改變的厄運感，抓起錢包，走出公寓去。到了辦公大樓，她的勇氣一時沒有了。然而她清白無辜的想法支撐着她，她又重新鼓起勇氣，進了大樓步入電梯。

進到托尼的辦公套間，莉莎經直走到他秘書桌前。她剛一報名，那女孩的臉便罩上一種奇異的表情。

「對不起，耐特小姐，」她說得很快，「耐金特先生正在開會，不能打擾。如果你願意留言的話，我保證……」

「他指示你不要接通我可能打來的電話或者放我進去見他，是嗎？」莉莎生硬地打斷她。

那女孩看上去有點兒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地，「這…真的不能……」

莉莎倒挺同情她：「不是你的錯，」她和善地說，「你是在干公務。儘管如此，我還是要見到他。」她邁著不慌不忙的步於，走過桌子到了里門。

「等等！」秘書叫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不能進去！」

莉莎對她冷冷一笑，果斷地擰開門鎖，「看着我吧，」她輕聲說。

門一開她就看見了托尼，坐在桌前，低頭看着一些圖表。聽到開門聲，他抬頭，瞧見是她站在那兒，臉上現出吃驚的表情。

莉莎的身後傳來秘書焦急的話音：「真抱歉，耐金特先生，可她是擅自這麼闖進來的─…」

托尼認桌後站起身來，吃驚的表情已被驟起的怒氣取而代之。他稍稍點了點頭，淡然說道：「沒關係，米莉，我明白。」他冷冷地掃了莉莎一眼說，「你既已進來了，就且先坐下吧。」他回掃了他的秘書一眼，又說：「關上門，好嗎？不要接進來任何電話打擾我。」

莉莎邁進屋，模模糊糊地覺得身後的門關上了。她的根根神經緊繃，而眼睛一刻也沒離開托尼的臉。他的臉色冷峻，臉頰綳得象塊大理石。閃光的眼睛，象兩顆黑寶石。

嘴上明顯地刻着嫌惡與憤怒。他全身戒備，象一名即將衝鋒陷陣的戰士，一副充滿敵意的架式，令人生畏。她尚未開言，就已經覺到極度的無望包圍了她。再清楚不過了，他不想聽任何她要說的，一種墜落感使她發問：有必要再試一次嗎？

可她一定得試，這是她來此的原因，向他證明自己的無辜，而他必須相信她。另一種可能簡直無法想像。她吃力地咽了一口，好不容易說出的話音也不過如耳語一般：「托尼，我來……」

「觸人痛處！他粗野地打斷了他。

「不是的！」她叫了起來。她向他伸出顫抖的手，不自覺地在乞求。

「不是？」他無視她的手以及話音中的痛苦，「我不能想像還有其他什麼原因促使你來這兒。當然，』他鄙視地加了一句，「你不能再指望我還有什麼與你成婚的願望吧？」

「托尼，我愛你」

他的嘴唇痛苦的一扯。「你表白的方式真是與眾不同，」他譏諷到，「我希望你以你的背叛行為收取了一大筆酬金。」

莉莎倒抽了一口涼氣。「我想告訴你，不是我把消息透露給報社的，我不會那樣在你背後涌一刀背叛你。」

托尼咕魯不清地咒罵了一聲，一步跨到她跟前，猛地伸出手，粗暴地抓住她的肩腫，手指摳進她襯衫下細嫩的皮肉。

「我簡直不能相信你是這樣厚顏無恥！」他大聲喝道，「全國一半的報紙白紙黑字印在上面，你還在跟我撒謊，說不是你寫的，而你正是那個一門心思要寫我的人。我還有幾分理智，儘管牽扯到你的地方我很容易上當受騙，但我還沒蠢到那個份兒上。」

他猛地把手抽開，倆人的視線碰在一起，莉莎怔住了。托尼鄙視她，如此明白無疑地顯現在他的眼中，她感到一陣噁心難受。

似乎他一下子厭倦了這一切，托尼轉身背對着她，前傾著身子把手撐在辦公桌邊。腦袋低垂，聲音單調沒有任何抑揚地說：「就…你走吧，莉莎。」

望着他僵直的肩背，莉莎不禁心疼了，熱淚湧上眼眶。

慢慢地，她走過去，站在托尼背後。

「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她輕聲地說，「托尼，如果你愛我的話，那麼你就該相信我！」

他疾轉回身來，對她怒目而視。「愛！」他吐出這個字，彷彿它是什麼髒東西。「從來就沒有！我本該早就知道，可象個白痴，我總懷着希望。而你也騙了我，讓我一時相信有愛這東西。但我不再是個傻瓜了。我對你的信任真是明珠暗投了，我不再可能重蹈覆轍了！」

莉莎正了正雙肩，淚水依舊模糊着她的視線，但她振起自己的尊嚴。「我明白了，」她靜靜地說，「那麼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不可思議地，倆人久久地，久久地注視着對方。透過她努力想咽去的盈盈淚水，莉莎放縱自己盡情地再最後一次看着他。自尊不允許她乞求他的信任，況且她知道，如果沒有相互的信任，那他們之間事實上就失去了一切。即便如此，她仍一動不動地站着，讓自己的眼睛記下他的臉。

她望着他，腦中藏起他的一切細節──他的黑髮搭落在右前額的角度，笑容在眼角刻下的細小上翹的紋路，還有他方方正正的臉頰。奇怪的是，托尼好象也在同樣地觀察她。在倆人對視的這一短暫瞬間，憤怒消失了，倆人的悔恨顯而易見。

終於莉莎打破了沉默。「再見，托尼，」她儘可能平穩地說。

他輕輕一點頭：「再見，莉莎。」

趕在自己完全垮下來之前，莉莎轉身快步走出屋去。

當她走到外屋門口時，她覺得聽到了他呼喚她的聲音，可聲音很微弱，她不能肯定，又不敢駐步探明。她的喉嚨硬咽住了，沒有流乾的淚水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必須離開這裏，馬上……

他為什麼要那樣把她叫回來？托尼不解地生自己的氣。

就因為她看上去那麼凄側可憐，好象她真心愛他，他一時心軟了？但門一關上，她不在視線中，他又慶幸她沒有回答。就象莉莎指出的，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但這並沒能消去他那象烙鐵燒過心胸的痛楚。他愛她愛得這麼深，就象纏身的痛疾。今天早上他在從牧場回來的路上，到一個小餐館吃早餐時，看到了報上登出的那篇繪聲繪色的文章。當時他覺得腳下的土地彷彿塌了下去。

他不能相信自己是否能從這樣一個事實中恢復過來，即金錢對於她比他意味得更多，她欺騙了他，說什麼愛他，說什麼不準備寫他了。不錯，這還算不上一個專題報道文章，不象她本來打算的那樣。但是他推想，她一定從她提供的新聞報道一項得到了不少酬金。女人的自私與偽詐又一次使地震驚，他鄙視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女人是不可信賴的。第一個是他的母親，然後是卡門，現在，從某個方面說比他母親的拋棄更為惡劣，又是莉莎。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托尼的心跳停止了，難道她終於又回來了嗎？

「進來，」他吼道。

門開了，不是那張他既希望又害怕看見的面孔，而是他的秘書。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好象他是顆即將引爆的炸彈。

「我十分抱歉讓莉莎。耐特闖了進來，」米莉又一次道歉，「她當時徑直走過我，我沒辦法攔住她。」

「我明白。我告訴過你了沒有關係。那是什麼？」他點了點頭，示意她手中拿着的一張紙。

「在你和…哦…耐特小姐談話時來的電話留言。喀麥隆兒童基金會的吉利斯先生又一次打電話來就走漏消息一事表示道歉，說他要查明是誰幹的，他說一旦查明，肇事者將被開除。」

想着會找到羅妮，因為是她首先告訴了莉莎，托尼不滿地噸魯著。事情已經造成了損害，再解僱他人更無益處。

「我馬上給他回電話，」他說。「嚴厲斥責自然是必要的，但我不想再讓別人因此失業。」

米莉點點頭：「可是要等到明早，今天他不在地的辦公室。」

「那好吧，明天提醒我。」托尼說得很快。「還有別的電話嗎？」

「是的。波頓太太從三藩市打來電話，她要你四個電話，你可以按這個號碼打。」

「好的。」托尼看了一眼手錶，然後遣開了她。『快五點了，你現在可以打烊下班了，米莉。明天早上見。」

米莉點點頭：「晚安，先生。」她遞給他寫有麥濱電話號碼的條子，靜靜地離去了。

托尼立即撥了電碼，一接通就焦急地說：「出什麼事兒了嗎？你的車路上出毛病了？」

「不，我一路上很順利。艾米和我正打算今天晚上出去吃飯。我打電話，」她接下去單刀直入，「是因為我在報上看到了關於你的新聞欄目。你不會認為是莉莎乾的吧？」

「當然是莉莎乾的，」他咬牙切齒地說。「還有誰會幹呢？」

「任何在基金會工作的人都有可能。」麥淇很理智。」莉莎說了什麼？」

「她說不是她乾的，」托尼簡短的帶過，「可我不相信她。」

「為什麼不？那姑娘愛你都愛瘋了，托尼，她不會幹出傷害你的事。」

「她已經幹了。」他怒氣沖沖。

麥淇嘆了口氣：「那你和她吹了？」

「那是理所當然的。我可不想和一個先說她愛我，然後又在背後捅我一刀的女人結婚。」

「你愛她，不是嗎？」

「那和其他又有什麼關係？」托尼咆哮起來，「她是個騙子！她不值得信賴！」

「你這麼肯定嗎？」

「當然了！」托尼叫嚷着，「天吶，難道你看不出如果換上旁人，這就沒什麼關係嗎？不錯，我很看重自己的私隱，我不喜歡報界摳挖一些陳舊傷痛，但這並不象我是個罪犯或有什麼要隱瞞的那樣，我不能接受的是莉莎的欺騙行為。我不能原諒這個，麥淇，永遠不能。」

「如果真的是她乾的，當然你不能原諒，但我還不能確信是她乾的，托尼。一個女人一般能看出另一個女人的真情，我所看到的只是莉莎愛你至深至極。」

「你喜歡她，」托尼不無哀痛地指出，「你看到你想看到的，就象我一樣。可咱們倆都錯了」。

莉莎回到家時，羅妮正從她的卧室走出來，她剛剛才脫去工作服，換上襯衫、短褲。她目光敏銳地看了一眼莉莎煞白的臉，開口道：「托尼認為是你把消息給了通訊社的。完全無意求得證實？」

莉莎點着頭：「他不要聽我解釋，更談不上相信我的辨解。」

「公室里對於走漏消息早已吵得開了鍋，」羅妮告訴她，』官利斯先生決意要尋根究底。他會查明的，莉莎。等他查明，會告訴托尼真相的。」

「那無關緊要，」莉莎獃滯地說，「托尼和我吹了，他恨我。」

「但一旦他知道真相……」羅妮急促地說。

莉莎搖著頭，「那也不能改變我們的關係了。我以為他愛我，羅妮，可當你愛一個人時，你必須相信他，信賴他，在未明真相前先假定他是無辜的。而托尼總是先認定我是罪魁，然後再問清紅皂白。我們還能把什麼樣的關係基於他一方完全缺乏信任之上呢？決不會有任何成效的，今天下午在他拒絕相信我的話時，我意識到了這一點。」

「我很難過，」羅妮輕輕說，「真的很難過，莉莎。」

莉莎擠出一絲苦笑：「我也是。」換了個聲調，她又說：「羅妮，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讓腦子清靜清靜。」

「離開？去哪兒？」

莉莎無所謂地聳聳肩：「隨便哪兒，全憑心境指揮。」

「那你要離開多長時間呢？」羅妮固執地問，一時露出擔憂的面容。

「我也不知道，」莉莎的話說得無精打采。「唉，幾天，幾個星期。不管多長，只要等我想好從此我將如何繼續生活。眼下我知道的只是我需要換個環境，真正地換個環境。」

「你什麼時候走？」

「早上。我今天收到一、二張郵來的支票。走前需要去銀行一趟。」她長噓一口氣，「我想我最好現在給父母打電話，讓他們忘了結婚計劃吧。」她悲苦地大笑，「你想我能因為最短婚約記錄而獲獎嗎？」

羅妮對她的自我挖苦求加理睬。「我真希望能說服你放棄這趟出遊。」她說，「我不贊成你獨自漫遊，無人知曉你的行蹤和歸期。你的父母也不會贊成這主意的。」她有意加上這句。

「我想是的，」莉莎同意，「可我是大姑娘了，知道照顧自己。別為我擔心，我不會出事的。」

「就你這麼說。」羅妮反駁道。看到莉莎伸手拿起電話筒，她便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第二天早上，在羅妮上班前，兩個姑娘流着淚擁抱道別。

「你到了目的地給我打個電話，」羅妮一再堅持，「至少讓我知道你在哪兒。」

莉莎作了個鬼臉：「我會打電話告訴你我一切安好，可不會告訴你我在哪兒。」

羅妮睜大雙眼：「為什麼不呢？」

「因為假如托尼在得知真相后想和我取得聯繫，我不想讓你能夠告訴他我在哪兒。」

「我不會告訴他的，」羅妮有些忿忿不平，「我知道如何保密。」

「是，」莉莎答道。「可這樣更好。托尼在他想辦到時會做得極有說服力，再者，如果你真的不知道，那你也不必為此撒謊了。」

羅妮走後，莉莎收拾起最後一些必需品。九點時，她的行包和攜帶型打字機都放進了汽車內。在銀行稍事停留便上路了。

沉沉煙霧令人窒息地籠罩着城市上空，卻很合莉莎的心境，因為它與壓在她心口的陰影相互呼應。某一天，或許傷口全癒合而她又能重新再愛，可她並不真的相信，創傷實在太深了，心靈總會留有傷疤。

托尼也受到了傷害，但他們倆的不同就在於他不僅給她也給自身帶來了傷痛，因為他不能信任他人。或者說至少不信任她，莉莎心裏說。她對麥淇的信任是在她信任她親生父母的意義上，但仍不盡然。托尼誰也不信任，莉莎悲哀地認識到他將來也不可能。他覺得除開自己以外誰都靠不住，他愛的人總是背叛他，這一點從他幼年起便注入他的血液。與他的過去相抗爭是無望取勝的。它的陰魂不散，在倆人之間豎起一道猜忌之牆。不管她愛得如何深，莉莎確切地知道她不能忍受一輩子與猜疑和不信任的持久戰，這與她的天性水火不相容。

上午十點托尼才來到辦公室，由於缺覺他看上去形容枯搞。他知道他的模樣和他的心境一樣糟糕。早上曙光初現時他走到沙灘漫步，排遣殘酷拆磨他的邪念。儘管那事兒是她乾的，她欺騙了他，他都無法忘掉昨天莉莎離去前眼睛中受到傷害的異樣神色，那表情久久地縈繞着他。

他走過米莉的桌子進辦公室時，她不在那兒。當他在自己辦公桌前坐下時，看到她放在桌上的一疊電話留言。

托尼快速測覽了一遍，決定先給喀麥隆兒童基金會的吉利斯先生回電話。

他很快就接通了。鮑勃。吉利斯聽上去情緒低落：『『真抱歉昨天沒能找到你，托尼。對你揮款走漏消息一事我深表歉意。今天上午我知道了誰是肇事者，我已經讓這個小子兩星期後捲鋪蓋開路。」

「沒關係，我想告訴你我──」對方的話進入了他的腦子他猛地打住，「你說的是一個『小子』？」

「是的。事情是這樣的，這小子有天晚上在一次聚會上多喝了兩杯。不幸的是，就在他管不住自己的舌頭時，他碰巧是在和一個為通訊社工作的人聊天兒。他對此真的很抱歉，可這與本題無關了，自然的。」

托尼覺得好象是在橄欖球場上被強壯的後衛用堅如磐石的阻擋動作摔倒在地似的，他一陣暈眩，幾乎沒了呼吸。

他幹了些什麼？他的腦子一片混亂。以上帝的名義，他到底幹了些什麼？莉莎告訴他的都是大實話！

「托尼，你在聽着嗎？」

托尼收住脫韁的思緒，想讓自己聽起來與平時一樣。

「是的，我在聽着。謝謝你告訴我。順便說一下，把工作還給那個傢伙吧。」

「你不要我解僱他？」吉利斯問，似乎很感驚愕。

托尼這時一下子覺得很寬慰，因為他知道了莉莎是誠實的。他舒心地笑了一聲，說：「給他提薪也與我無關。就是今後別再讓他知道任何秘密。」

一掛上電話，托尼就從椅子上蹦起來，抓起他剛掛上衣架的上衣，大步流星地走出辦公室。米莉正往裏走，手上端著兩杯咖啡，一杯給他，一杯給她自己的。

「早上好，」她說。

「再見，」托尼邊說邊套上夾克衫。「我正要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取消今天的約會，好嗎？」

米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然後一點頭，平靜地說：「就按你說的辦吧。」

托尼開車直奔莉莎的寓所。敲過門后無人答應，他感到很沮喪。衝下樓梯，又到停車場找她的車沒有找到。他回到自己的住旁，用拳頭砸了一下車篷。

五分鐘后他來到遇上的第一個加油站，抓起公用電話，

又一次撥通了喀麥隆兒童基金會，這一次他找羅妮。當羅妮接過話筒時，他可顧不上打趣逗樂了。

「我是托尼·耐金特，」他對她說。「我要找莉莎，可她不在家，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不，不知道。她走了。」

「走了？」驚愕衝擊著托尼的身心。「你這什麼意思？她走到哪兒去了？」

「你今早和吉利斯先生談過了，對嗎？」羅妮伶俐地說。

「你現在知道是誰給報界透露了關於你捐款的消息了吧。」

「是的，是的，」托尼不耐煩地說：「告訴我莉莎去哪兒了，我好去找她。」

「告訴你，我的的確確不知道。她早料道你會明白真相的，她不想讓你明白后再去找她。」羅妮直言不諱，「所以她甚至不肯告訴我她打算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我很遺憾，托尼，我認為她不想再與你有什麼瓜葛……永遠地。」

失敗的寒氣爬上了托尼的脊梁骨，他明白羅妮說的正是實話。「我……明白了。」他的聲音嘶啞了。「我不能怪她。可是無論現在她怎麼看我，我必須向她道歉，即使她不願再要我。如果你能和她聯繫上，告訴她，告訴她──」他的話音斷了，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會的。」羅妮柔聲地說。「要是你想聽一聽我的意見，我不認為你應該就此放棄而不做任何努力，就是說若你很想試一試的話，姑妄聽之。」

「我很想。」托尼向她保證。他清了清嗓子，「可是經過這次后，我沒有把握她還會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