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早。」查理在然雅的額上印上一吻。

「昨晚，謝謝你。」然雅之後再沒有做惡夢，睡得很安穩。有個依靠的感覺確實不一樣。

「你睡覺的樣子很美。」查理遞給然雅一杯水，坐在床沿端詳著。

「……」喝過水，精神好很多，清理腸胃也是有利於健康。

「這套衣服我剛剛挑好的，你暫時穿著吧。你弟弟的訂婚儀式我們家也受到了邀請，我們一起出席吧，我想藉機宣布我們的婚禮，聖誕節你覺得好不好？」查理握著然雅的手，他想得到她的肯定。

「你結婚了，你的女友們怎麼辦？」

「呃？你就不怕你的情人們大集合？」查理對於然雅突然的玩笑有點局促，但是也隨之釋然。

「來了也正好熱鬧。」然雅突然巴在查理的背上，兩隻腳環上他的腰。

「好，老婆大人。」

查理雙手展開，作了個飛機的姿勢，背著然雅滿屋子跑，幸福的泡泡在笑聲中一個一個地溢出來，幸福其實就是這麼簡單。

今天的詩言西裝革履，乾淨清爽，臉上少了藝術家特有的孤傲，多了幾分寧靜沉穩。不曾想，當年的男孩已經長成如今這番男子英氣，眉宇間少了些稚嫩多了些滄桑。

人總是會變，時間就是最好的證人。

剛剛踏進古家房子的範圍，當年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開心的、幸福的、痛心的、揪心的、黑暗的、煎熬的，一幕一幕正從然雅的眼前恍過，就像無聲的電影，雖然只有畫面，卻足以表達其中的深意。

腳伸出車門，抬頭看看，熱鬧的庭院，誰也不會想到當年在這裡有個少年差點割腕自殺，誰也不曾想；同樣是訂婚，八年前的化學狂人將自己從茶葉中提取的可卡因注入到一個可憐的少年體內；看起來依然親切無比的古家夫婦，誰也不會想到，他們面對孩子的遭遇時給出的僅僅是一句忍耐；同樣是這樣的日子，誰也不會想到，雖然是不同的婚姻聯立，卻是同樣的目的；還有，沒有人會知道，有兩個與這次訂婚有重大關係的人的心在無聲地流著血。

遠遠地看著給客人還禮的詩言溫邇而笑，然雅手中的香檳苦澀異常：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何必強顏歡笑，就算這樣，我也不會再回這個家，今天只是為你而來。

訂婚典禮如常舉行，晚餐時查理將自己和然雅的婚期一公布，確實收到了震驚四座的效果，但是各位嘉賓還是笑意連連，古家夫婦的臉色卻明顯變了數遍：為什麼女兒的婚事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

而詩言只是笑笑，什麼也沒有說，就像現在這樣，查理和古家父母套著客套，然雅靜靜地站在車旁等著查理，詩言則是站在離她不遠處看著她，而今晚訂婚的另一主角則像個木偶一樣站在詩言的身旁，臉上也是笑盈盈一片，心底卻什麼感情也沒有。

十月，晚上繁星點點，在月藍小區不遠處的海邊，那他們姐弟很喜歡的地方放著一幅畫，這幅畫將會隨著晚間漲起的潮水漂流，再也不會回來，而在畫里藏著的感情也會隨著隱沒於世。

揮手道別，再見。

突然，不遠處的車燈照射過來，車子向然雅駛過來，她看清了車上的人，眼睛卻不適時地突然一黑，手撫太陽穴的動作未結束，手上已經一陣溫熱，當看清面前人兒的臉龐，兩人的腰身都被擠壓，鮮血流了一地，人群的尖叫聲消失，逃逸者衝出月藍小區的野蠻也沒有看到，兩人眼中彼此印照的只有一抹淡淡的笑。

……

「姐只有你這麼一個弟弟，你要堅持下去！」

「老姐，我難受！」

「你，咬吧！」

「姐，要是我死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你死了，姐會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