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Sam，你開心嗎？」靠在車窗邊的然雅突然向巫償月問了一句，她最近迷茫了，工作有了，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擔心住房的問題，也不會擔心餓肚子，只是工作一停下來她就莫名的心慌，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是空虛？

「呃？Nancy大小姐什麼時候變成詩人了？居然學別人感傷起來，還真是難得。」巫償月其實很清楚，從認識然雅以來，他就沒見她真正開心過。

「唉，你開心嗎？」然雅盯著車頂直看，總覺得這樣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總覺得少點什麼。

「雖然有時候也會有煩惱，但是，只要和藍在一起，什麼都不是那麼重要了，應該是開心的吧。但是，我想還是幸福多一點。」巫償月一邊開車一邊發出自己的感慨，生活就是這樣的，不可能永遠都會帶給你驚喜，也不可能什麼時候都充滿著激情，激情一過就歸於平淡，平淡的時候都會有種無力感和無聊。但是，這就是生活，有高音也就會有低音，不可能永遠都是高亢的音符，沒有了那些讓人心煩的事情，或許原來期待的高音和激情想必激發的也僅僅是噪音吧。

「你們真的很幸福。」然雅是真心的祝福，有時候看著他倆就像陌生人一樣，有距離有爭吵有摩擦有無奈也有沉悶，但是看著的人都不會覺得彆扭，反而覺得他們是那麼的和諧，也許就是因為兩人的心是彼此挨在一起跳動，所以身上的光影重疊在一起就是永恆。

「很感謝一直得到你們的祝福。」巫償月微笑，這些生活中的小片段足以組成一個幸福的光環，他會珍惜，所以，即使感到無聊沉悶煩躁，只要想想定藍，生活就會變得輕鬆起來，有時候不能太自我，把自己完全放到另一個人心裡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叮。」巫償月陪著然雅上樓來，上來看看很久沒有見到的詩言。

「老姐，你回來了！你臉色怎麼不太好？」詩言只看到站在面前的然雅，倒是忽視了站在一旁的巫償月。

「這幾天她都在酒吧忙活，有些累，休息下就好。」巫償月還是答應然雅幫忙圓謊。

「啊，Sam，好久不見，你還真是太狠了點，好歹我老姐也是老闆好不好。進來吧。」詩言將人請了進來，走到然雅旁邊的時候輕輕道：「媽媽來了。」然雅聽到這個消息，眉頭微微皺了下，沒有多說些什麼走進客廳。

「媽，我回來了。」然雅坐下來，詩言倒了些果汁過來，巫償月看著這樣古怪的氣氛，不好久留，跟詩言寒暄兩句就告辭離開。詩言將巫償月送到門外回來，就看到家中兩個女人漠然的坐在一起。

「我來，是接小言回家。」古媽媽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兒，一開始的責備之意消失無蹤，現在兩母女的關係比她父女倆的關係也好不到哪裡去，她不想就這樣將自己在女兒心目中的形象全數摧毀，語氣也就和緩溫柔很多。

「為什麼？」聽著媽媽輕柔的語音，然雅也沒有必要對自己的媽媽冷言冷語，語氣很好。

「你爸爸出了點事，我想叫小言回去幫幫他，畢竟將來你爸的公司都是小言的，現在她都25了，是該回家接手了的時候。」從20年前開始創業，古媽媽和古爸爸共進退，這家公司存活至今是多麼的不容易，他不想就讓它這樣衰落，更不想就這樣讓自己的兒子一輩子就這樣窩在窄小的畫室里。一切都變了，在十月懷胎的日子裡只希望自己的孩子無病無災健康成長，現在卻希望他能出人頭地，更何況這公司將來就是他的，現在他為公司做點事情，對將來他的接手只會有利而無害。

「打算怎麼幫？又像八年前那樣的幫法？」然雅的語氣一下充滿了憤怒。

「這是他的責任。」古媽媽聽出然雅對他們的責怪，一想到自己的女兒這樣對待父母心裡也不舒服，口氣也強硬起來。而在一旁的詩言只是靜靜地聽著，自己的命運除了畫畫這件事還是自己能夠掌握的之外，其他，對於他來說，沒有能力，也沒有意義。再說，沉浸在畫里的詩言話已經很少，沉靜已經是他永遠的選擇。

「你們到底把他當什麼？我是什麼？我們又是什麼？！」

「姐！」

詩言聽著然雅那一吼，站起扶住激動的然雅，臉色微變，看著她臉色顯得更加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地站著，心裡已經翻起的驚濤駭浪。

就這樣姐弟倆站著望向靜默不言的母親，古媽媽也震驚了，抬頭，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的女兒，她不敢想象這就是當年接回來的那個可愛女兒，轉眼間那可愛的孩子已經離她遠去，站在眼前的女孩陌生得可怕。然雅則直面著自己的媽媽大吼出聲，原來一切都沒有變，也不可能變，他們再也不是自己四歲那年的父母，他們是陌生人！

「啪！」一巴掌甩在然雅的臉上，古媽媽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對著自己的母親大吼大叫。

「……」相望無語，心已冷，再也回不去，就這樣，她已沒了家。

「要瘋你自己瘋。」古媽媽已是氣極，一把拉過已經呆愣掉的詩言就往外拖，她不想再待在這裡一刻，誰也不敢保證下一刻她血壓會不會升到極限。

「小言，」然雅冷冷發音。

回過神來的詩言站住轉頭，而古媽媽握著他的手不知不覺中已經加重了力道，她似乎在忍受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