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瀘沽湖阿注阿注

第十一章 瀘沽湖阿注阿注

大理!

乃雲南西部重鎮,唐為南詔,宋時,段氏王朝建大理國,掌西南-隅,至元,忽必烈時,才納入版圖。

大理氣候溫暖濕潤,土地肥活,宜種花木,故四季繁花競妍,色彩繽粉。

大理位於蒼山腳下,洱海之濱,風景絕佳。

如下關的風、上關的花、蒼山的雪、洱海的月,文人筆下的「風、花、雪、月」極景,全讓它佔全了。

大理是白族人主要的聚居地,他們在文化藝術上,生產活動和衣飾方面,仍保自己的特色。

在建築上,斗拱重疊,串角飛檐,給人一種莊重、軒昂、大方之感。

那精緻的木雕傢具,素雅自然的大理石,精巧細緻的草編,無不充滿濃郁的白族風味。

尤以婦女的服飾,精纊與秀美並存,色彩明快而和諧,其特色是色彩對比鮮明、醒目大方、濃艷莊重。

白族男女全喜歡歌唱、演奏。

有高亢、嘹亮、跳躍的聲音和白調與大本曲。還有一種就是「吹吹腔。」

他們除了各式各樣的樂品之外,姑娘們更喜歡「吹樹葉」,她們能把樹葉吹出各種音調,可算白族-絕。

白族人的語言,不折不扣的是漢語,可是他們偏說是「白話。」

當然啦!白族嘛!白話就是白話吧!

白族,可以算是少數民族中,最富有族群啦!

不但居室是瓦木建造,而且裝璜設備豪華之至。

白族的習俗也跟漢人一樣,過陰曆年,而且非常隆重.而年節美食之多,真令人驚嘆,風格之獨特,更使人叫絕。

他們過年講究吃生皮、四盤、四葷、四素、一鍋。

而味口則是咸、臘、酸、辣。

石中玉同老喇嘛離開了捕蚌族,可就來到了大理城啦!

老喇嘛說的一點不錯,他真是個喜神,又趕上了一對結婚的。

這兒結婚,也講究「背婚。」

新郎從老丈人家把新娘子背回自己的家。

可是他們這兒的背婚卻跟旱傣不-樣,是新郎把新娘從岳丈家一直背回自己家裏。

不過這一路新郎除背上多了-百多斤個大活人之外,倒還沒什麼啦!

不過新娘子雖由新郎背着,這-路上可不好受啊!

怎麼?有人背着,不用走路,還有啥不好受的?

咳!白族有個風俗,說新娘是女菩薩化身,救苦救難的,普渡眾生。

誰身上要是有毛病,這兒痛,那兒痛.可以在新娘子身上相同的部位掐上一下子,病痛就會好啦!

像手痛就掐手,腳痛掐腳,腰痛掐腰。

嘿嘿,那要是生理痛該……嘿……缺德的。

當新郎把新娘子背進家之後,婚禮正式開始了。

正式婚禮倒簡單得很,由主婚人給新郎新娘各倒一杯酒,二人先喝半杯,再手擘挽手臂,來個交杯,喝下另一半,就完成了。

婚禮是完成了,可是接下來的餘興節目還不少呢!

頭一關,是煙熏新人。

他們在廳中間,點燃一個火盆,然後擁著這對新人,立於火旁,這時親友們,你一把,他一把地往火盆中拋胡椒粉、辣椒面,弄得煙霧瀰漫,又辣又嗆,把這對新人嗆得涕淚橫流。

餘興節目完啦,該入洞房啦!

但是白族這規矩可太損啦!

新郎新娘在入洞房之前,還得要遊街呢!

仍然是新郎背着新娘,而新娘手中還得拿個鑼,在街上走,-面走,還得一面敲鑼,告訴親友們,我們要入洞房嘍,快來看呀。

原來白族人講究「看房」和「聽房」。

看的人,聽的人越多越光彩。

有些缺德的,早就躲在了新人床底下啦!

等游完了街回來.才算是他們兩人的時間了。

這時洞房門口,早有人給他們貼上一副對聯了。

上面寫的是:「一張床,兩公婆,三更半夜,四腳併攏!五齣汗,六齣頭,凄凄擦擦,凄凄擦擦。

石中玉同老喇嘛看完白族的婚姻,人家小兩口全入洞房啦,咱們也該找個睡覺的地方啦!

二人仗着馬快,去到了永興縣。

老喇嘛道:「這地方我來過,風俗可有點特別哦!」

「大師,有什麼特別呀?」

「他們這兒每家可只接待一位行路的路客唷!咱們兩人得分開投宿。」

「大師,既是人家這兒的風俗,入境隨俗嘛!分就分開,那明天早上我們再聚合嘛!?

「不過……」

「大師,不過什麼?」

「在這兒做客,一切可得聽主人的安排哦!不然可會出大笑話啦!別怨我沒事先給你打招呼啊!」

石中玉真嫌他太羅嗦了,道:「大師,放心吧!我不會鬧笑話的。」

「那就好,那就好。」

老喇嘛一連說了兩句那就好之後,哈哈笑着走啦。

石中玉等老喇嘛走了之後,上前一拍門.男主人出來了。

原來這位男主人跟自己年齡差不多,而且還非常英俊。

因為言語不通.石中玉說明了借宿的來意。

男主人非常熱情的歡迎,把他讓進屋內。

雖然已經晚了,可是女主人二話沒說,就點火炒菜做飯-

轉眼,四盤菜就上桌子。

石中玉一看,一個炒肉絲、一個肉片拌萵苣、一個腌魚、一個雞肉塊。可以說全是下酒的菜。

男主人立刻取出一瓶陳年老白酒,兩人就喝上了。

你一杯,我-杯,沒多久.就瓶底朝天了。

這時女主人送上一個鍋。

簡直就是中原的火鍋.還真豐富,肉片、肉湯、豆腐、海帶、香蘭、木耳、雞絲、蘿蔔、粉絲、蔓菁、滿滿-大鍋。

這是男主人只吃了幾口,就起身告辭道:「客人慢慢吃,我到別家去!」他說完就走啦!

石中玉吃飽喝足之後,左等男主人也不回來,右等男主人也不回來.最後沒法子,只好問女主人吧!

他道:「大嫂,大哥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

女主人笑道:「客人今晚不是來借宿的么?」

石中玉道:「是呀!」

「既然客人是來借宿,我丈夫今夜是不會回來了,快洗腳睡覺吧!」

她說完,端來洗臉、洗腳水,叫他洗臉洗腳。

他糊裏糊塗地洗了臉,洗了腳。

女主人自己也洗了臉,洗了腳。

然後當着他的面,就脫了精赤溜溜,躺在床上。

他現在簡直手足無措啦!

女主人還在床催呢,道:「客人哪,快脫了上床來呀!」

這像什麼話,簡直不像話嘛!

他忽然想起了剛才老喇嘛一再的叮嚀。

當時還嫌他太羅嗦呢!

現在可後悔剛才沒多問此地的特有風俗。

女主人在床上,一再催促。

好在言語通,先溝通、溝通吧!

他走到床前.對女主人道:「大嫂,這算什麼風俗啊?為什麼我一借宿,大哥反而到外邊去呀?」

女主人媚笑道:「客郎啊!我們這兒的風俗,一向是以女主人待客的呀,這麼多家,客郎全不去借宿.單單到我家來,這是我家無上的光榮啊!良宵苦短,快上來吧!」

好!她已經急啦!

石中玉又問道:「大嫂,我要不和你同床呢?」

女主人馬上變了顏色,問道:「我不漂亮?」

石中玉忙道:「不,不!大嫂美若天仙。」

「那你為啥不上來呢?」

「我一定要和大嫂睡-個床么?」

「你要不跟我睡一個床,明天我先生回來,非把我大打一頓不可。」

「為什麼?」

「風俗么,他回來會說我不會待客.」

石中玉心想,天下還有這樣的風俗呀,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怪不得老喇嘛說這兒一家只接待一位客人,兩個就沒辦法安排啦!他又說一切要聽主人的,不然會出大笑話.嘿!自離開老婆到如今一個多月了,二先生早已脹得難過啦!這女主人簡直不比自己老婆差,干!反正是這兒的風俗,入境隨俗啦!

他想到這兒,三把兩把就把衣服脫光啦!

上!爬上了床。

第二天早上雙雙起床,梳妝.

石中玉雖然這一夜解決了性的問題,可是對男主人越想越抱愧。

同時對女主人的熱情,更是感激,於是取出了一把珠寶,及十個十兩重的大元寶,獻給了女主人.土人實在,女主人高高興興地收下了,並道:「客郎啊!你可要常來呀,不然可會把我想慘了哇!」

石中玉言不由衷道:「會,會!我只要再來苗疆,一定到你家做客,你先生什麼時候回來呀,我好向他告辭.」

「咳,你要走就走吧!你不走,我先生是不會回來呢!」

噢!八成老婆被人家搞了一晚,不好意思碰面吧!

石中玉在女主人千叮嚀、萬囑咐下,走了。

在寨子口碰上了老喇嘛!

老喇嘛一見就打趣道;「恭喜呀!小夥子!」

石中玉臊得臉跟紅布一樣.

可是又一想,你還不是跟我一樣?

於是反問道:「大師如何?」

「嘿,昨夜老衲去會會老相好啦!哈哈哈!」

他們是小乘佛徒,葷、酒、色一概生冷不忌。

老喇嘛道:「小夥子,腿也鬆了,少數民族看得也差不多啦!咱們該去瀘沽湖,找老化子啦!」

於是一馬雙跨,二人一騎上了路,沿途狂奔。

誰知,他們沒到劍川,就碰上事啦!

遠遠望過去,就見前路塵土飛揚,好像有大隊人馬,相對而來.等到近路一看!

老喇嘛就叫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石中玉問道:「大師,怎麼啦?」

「不好!咱們快躲開,不然麻煩可大啦!」

「大師,有什麼麻煩?」

「咱們碰上毒王峰啦!」

「毒王蜂是誰?」

「等下我再詳細跟你說,快躲開吧!」

「大師,你不說明白.死我也不躲!」

「你不躲,那可是找死啊!」

正說着,對面馬隊已經到了。

石中玉在馬上感覺的出,老喇嘛的身子在發抖,心說什麼事,會把老傢伙嚇成這個樣子?

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對方前面的馬頭,已快碰到他們的馬頭啦!

這時就聽到對方最前面馬上的漢子喝道:「身披黃袍腰別劍,我在南山做大王,誰敢當頭擋我路,一刀一個不管理!」

石中玉在馬上聽了之後,哈哈大笑道:「朋友,是哪條道上的?」

對方答得好:「黃泉路上的。」

石中玉一聽,這簡直是找茬兒嘛!

於是他又來了一句:「粱山根本桃園義,兄台亮刀。」

「老子不懂你說的是啥玩藝,凡是發現老子們行蹤的,咱們向來不留活口。」

老喇嘛這時在他背後,小聲道:「他們是馬幫,正在運鴉片,怕走漏風聲,向來不留活口,我們可慘了」。

石中玉笑道:「大師只管放心,這幾個雜碎,還沒放在我眼裏。」

「咳!小夥子,你不知道哇!他們有火器啊!」

「既是這樣,大師,你騎着馬先躲了,這兒由我來對付。」

他說完,翻身下馬,一拍馬屁股道:「快帶大喇嘛躲一躲!」

神駒早已通靈,立刻四蹄一揚,如飛而逝。

石中玉見老喇嘛已走,對着當面的馬幫道:「划道吧!」

對方見他膽包了天,冷笑道:「嘿,旗杆上綁雞毛,你這膽(撣)子可不小哇!」

他說着一夾馬腹,雙手舉起斬馬刀,直劈而下。

石中玉一聲:「來得好!」

手中摺扇一點,當的-聲。

莽漢子的斬馬刀被震飛了一丈多遠!

他的一雙手,虎口全裂開了。

這還得了,居然有人敢向馬幫遞爪子?

大隊人馬全圍了上來。

石中玉向四周看了一下,豁!馬上馬下,足有六七十口子,而且遠處馬上還有五個大姑娘呢!

嘿!他妹子來的,有意思!

他雖在眾人虎視眈眈之下,可是輕鬆得很,天不熱.他竟然打開摺扇,扇扇子。

馬幫這群人,看他,不打鼻樑的樣子,簡直氣炸了肺!

氣歸氣,由於剛才他那-手,還真沒人敢先遞爪子。

石中玉看他們,雖然滿眼怨毒之色,但沒人敢出頭!

冷笑道:「你們哪個是頭啊?出來說話,別老他媽的裝縮頭烏龜!」

江湖人,打不怕.就怕罵!

他這一罵還真管用!

就見-個三十齣頭的小夥子,一個鷂子翻身,下了馬。

行!就憑這一手.就值個滿堂彩!

可惜雙方對峙,正在緊張中,誰也沒叫好。

但是石中玉卻用摺扇,在左掌心拍了幾下子,道:「閣下的身手不錯,值得瓜咕瓜咕。」

他這一調侃,氣得對方連眼珠子都紅了,怒哼一聲道:「小輩!老子要把你碎屍萬段!」

石中玉更缺德,道:「行!只要你有那個本事,把我弄成粉都行!」

他這話一出口,雙方雖在緊張之中,還是來了個哄堂大笑。

這小夥子掛不住了。

拔劍、出招,一氣呵成!

果然身手不凡!

可惜碰上了石中玉,勞而無功。

但他的確身手不弱,一招卞莊刺虎無功之後,立即轉身橫掃千軍!

石中玉促俠!

吸腹收胸,劍尖擦身而過,真叫人捏把冷汗,可是沒傷著。

這位反應也夠快,連失兩招之後,接着就是上步撩陰。

他想把石中玉來個大開膛。

誰知石中玉隨着他的劍尖,來了個側翻斛斗,險而又險的,又滑過去了!

按說一連三招,連人家衣角都沒碰上,他就該知難而退。

誰知,他羞刀難入鞘,豁出去啦!

一反手,又是一招玉帶纏腰。

石中玉怒道:「在下已禮讓了三招,你小輩還不知進退,滾!」

就在「滾」子出口的時候,同時出手。

摺扇點在了劍身上,就聽「卡」、「噹啷啷」!

劍身從中而斷,前半截掉落地上。

就在這時候,忽聽一聲妖叱,道:「你們退下!」

唷!原來剛才在馬上的五位大妞走出來啦。

馬幫見她們出面,紛紛後退,讓出來一塊空地!

她們五人就往那塊空地一站,為首的一個,用手一指石中玉,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石中玉有意慪她,反問道:「姑娘問我么?」

「這兒又沒外人,不問你問誰?」

「那我又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呢?」

「你……」

她大概沒遇上過這種事,氣得直發抖!

她身旁的一位姑娘說了,道:「大姐,你何必跟他生氣,咱們把他抓住之後,還怕他不實說么?」

那位大姐說了:「對!妹妹們,列陣!咱們非把他活捉不可!」

別看這幾個丫頭,還真不含糊呢!

佈陣、拔劍,一氣呵成,把他又圍住了。

他從小沒學過陣法,也不知這是三才陣哪?四象陣哪?還是五行陣?

不過感覺到劍氣壓身,倒是真的。

但是他藝高人膽大。

雖感到劍氣壓身,倒並不害怕,反而調侃道:「看你們幾個丫頭,全長得眉清目秀,想必全夠精靈的,我的幾個老婆,正缺稱心如意的丫環呢!等下我把你們收服了做丫頭吧!」

這個大姐聽了之後,柳眉倒豎,一聲「殺……」之後,五柄劍,分由不同方向,刺向了他身上五個部位。

他雖不懂陣法,但內力雄厚,全身早已佈滿了罡氣,劍還沒刺到身上,就滑開了。

他一個原地大迴旋,摺扇小雞吃米-般。

當,當、當地震飛了五柄長劍!

小丫頭們,全被他這一手嚇愣了,連撤退都忘了,傻在原地。

就在這一瞬間。

馬幫中一個大漢,坐在馬上在吼道:「請仙子們閃開!」

幾個小丫頭一聽,立刻連滾帶爬地退出了丈許。

石中玉一聽吼聲,知有蹊蹺。

轉頭望去,就見這大漢伸手入懷,掏出了火器。

石中玉見狀,比他更快,掏出鐵蓮蓬,就是一傢伙。

就聽「砰」、「絲」「轟」的幾聲。

接着就是大漢「哎唷」一聲,滾下馬來。

怎麼這麼亂哪?

原來「砰!」是石中玉發射鐵蓮蓬聲。

「絲」是鐵蓮蓬子的飛行聲。

「轟」是大漢手中火器轟上了天。

「哎唷」是大漢的手掌被鐵蓮蓬子打穿,痛得叫聲。

大夥兒見他手中放響的傢伙,可比火器厲害多啦!

這一來,全被他這鐵蓮蓬震住啦!

動也不敢動,跑也不敢跑。

石中玉道:「說!你們哪個是頭?」

右手被打穿了的大漢,以左手緊握住右腕,使血流的慢一點,顫顫抖抖地道:「馬幫是我的弟兄,姑娘們乃是百花宮的。」

「百花宮是個什麼玩藝?你們之間又是啥關係?」

「大俠,百花宮是個江湖門派,我們馬幫是負責幫她們運貨的。」

「你們運貨就運貨吧!幹嘛路上不準有人碰上,碰上就要殺人?」

「因為我們的行蹤怕被人發現,所以才不留活口,主要的是怕走漏風聲。」

「你們運什麼貨,怕走漏風聲?」

「黑貨。」

「黑貨是啥東西?」

「不瞞大俠說,就是鴉片煙上!」

「鴉片煙土?那不是由外國進口的么?大多都是由英國運來的呀!最近不是還打過一次鴉片戰爭么?弄得清廷割地賠款,你們哪來的鴉片由這裏往外運哪?」

「這鴉片是百花宮的人種的,她們負責種,我們負責運。」

「那你們運到哪兒去呢?」

「當然是運到內地去啦。」

「交給誰呢?」

「當然是百花宮的人哪!那幾位仙子就是押運的。」

「你們這次運多少?」

「三千斤!」

「好哇!三千斤鴉片,那可以害死多少人傾家蕩產,你們不感覺到缺德么?」

「少俠,我們馬幫中只是替人運貨,賺錢養家餬口,這有啥缺德的?你要找,也該找主啊!」

好!他撇清了。

石中玉轉對五個丫頭道:「說!百花宮在哪裏?」

五個丫頭全我望你,你望我,誰也不開口。

白族的姑娘全喜歡戴飾物.

尤其是頭上,飾物更多,真可說是滿頭珠翠外帶銀冠。

尤其百花宮這幾個丫頭,因百花宮種鴉片賺的錢,簡直說,可以富堪敵國.宮中的仙子們的頭飾,更是珠光寶氣,又大又高。

石中玉見她們幾個全不開口,火啦!

碎、碎就是兩傢伙。

不但打飛大姐的頭飾,連耳環也打飛了一隻。

這一來,五個丫頭,全嚇得魂飛魄散!

其中一個哆哩哆嗦地說了:「大……大俠……就………在……劍……劍山的……山……山坡……上……」

石中玉喝斥道:「你們幾個,給我乖乖地帶路,哪一個膽敢耍花樣,小心我轟碎了你們的腦袋。」

他們剛要走,就聽老喇嘛在山坡樹林子邊緣叫道:「小夥子,等等我呀!」

原來石中玉一拍馬屁股,這匹寶馬就把他載到小樹林子裏去啦!

他等了一會兒。

就聽「砰、絲、轟」響過之後,一切歸於沉寂。

他以為石中玉這小夥子被轟了。

偷偷地到林子邊緣一看!

石中玉好好的,可是大家全都沒動.

他也不敢現身.

直到見石中玉手-抬,就是砰、砰兩聲!

這他才知道,石中玉把他們全制住了,才叫着追了過來。

這幫人被他們兩個押著,去了百花宮。

當他們一踏入百花宮的範圍,就被擔任警戒的人發現了,立即報告宮主。

百花宮主得報,說是運貨的人全回來了,就知事出非常.馬上召集所屬,到了宮外,嚴陣以待。

石中玉押著這群人,到了百花宮前。見到百花宮已擺開了陣勢!

當中一位三十多歲的婦人,一身緊身大紅衣褲,前胸綉著一朵大牡丹花。

小蠻腰上圍着寬腰帶,中間是個碗大金扣環。

足登小蠻靴,頭上一頂金冠,身上還披着一件大紅披風,上綉百花爭艷。

她身旁的幾個少女,也全是大紅緊身衣褲、小蠻靴,也是滿頭珠翠,外加上銀飾,腰懸寶劍,英氣勃勃!

紅衣少女兩邊則是身穿緊身純白衣褲的少女,手中各持着長劍大戟,長兵刃。

在使長兵刃的少女兩側,男女都有,卻是弓箭手。

石中玉一看這樣子,就知難以善了。

跳下馬來,走到距戴金冠的婦人前面約十丈處,停下來道:「你八成就是什麼百花宮主吧!」

「不錯,我就是百花宮主,你用什麼手段,把我的人給劫了回來?」

石中玉知難善了,身在虎口,有道是先下手的為強,後下手的遭殃!

他抽出鐵蓮蓬,砰、砰!就是兩傢伙。

這兩傢伙不要緊。

不但打飛了百花宮主的金冠,還掃掉了她兩綹頭髮。

鐵蓮蓬過處,頭皮針扎似的,踐得跌倒在地上。

這一來,大夥全被震住了。

石中玉道:「扔掉手中兵器.不然我打碎你們的腦袋!」

他這一下馬威,連宮主都嚇倒了,誰還敢不聽?

手中兵刃扔了一地。

石中玉一個箭步,就到了宮主身邊,出手扣住了她的脈腕。

然後道:「叫她們全散了。」

別看這位宮主的脈腕在人家手裏,可是人卻很倔強的道:「你放屁!」

石中玉一聽道:「到現在你還敢反抗?」

沒想到這位宮主罵上了:

她道:「放你馬的狗臭屁,你要不是仗着手裏有個洋炮,有什麼了不起,祟洋媚外的狗雜種,你有種的話就殺了我!」

「豁,你倒還挺硬呢!小爺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硬多久!」

他握在宮主的脈腕上的手一用力。

這時百花宮主感到逆血攻心,滿頭滿臉的大汗,刷地就流了下來。

可是她卻咬牙忍着,硬連「哼」都沒哼。

石中玉這時放鬆了握在她脈腕上的手道:「你果然算得上是條女光棍!夠狠!」

百花宮主道:「你光仗個洋炮,算什麼英雄,老娘死也不服,有種的,咱們憑真本事.硬功夫比劃比劃!」

「你要輸了呢?」

「老娘要是比劃輸了,你要殺要剮,老娘心服口服。」

「小爺倒不想殺你剮你,你要輸了,今後聽我的就是了!」

百花宮主道:「你小兔崽子要輸了,老娘把你屍骨揚灰。」

「好!咱們一言為定,你輸了,今後可要聽我的。「「你輸了屍骨揚灰.」

石中玉道:「擊掌!」

當着大眾,百花宮主跟他來了三擊掌。

石中玉道:「如何比法?」

百花宮主道:「除了你那洋炮之外,咱們文武昆亂不擋!」

沒想到百花宮主還是個老戲迷呢!

可這話石中玉根本不懂。

他問道:「你說怎麼比?」

「除了你那洋炮外,什麼都可以用,拳腳、兵刃、暗器、毒藥全來.」

石中玉把鐵蓮蓬揣入懷中,跳到空地,右手握著那把摺扇道:「你出手吧!」

百花宮主從隨身宮女手中接過一對鸞刀之後,叫了聲「接招」,如一陣旋風,直卷了過來。

武林人常說,刀如猛虎。

使刀的人,全有股驃悍之氣。

而百花宮主鸞刀施展開來,的確氣勢驚人。

人常說,單刀看手,雙刀看走,尤其是她這對鸞,在刀柄后墜的是兩方紅綠綢子的刀穗!

刀光閃閃,再加以一紅一綠的刀穗,不但能讓對手眼花繚亂,而且有迷神之功.石中玉見她這對雙刀,使得非常純熟,招式路套,異常詭譎,不時「葉底藏花,忽然又變成「雙蝶飛舞」,-時還真拿她沒辦法!

好在他有正氣護身,還不至傷在刀下。

兩人纏鬥了一刻之久。

石中玉才在險中求勝,一扇子點掉了她一口鸞刀。

百花宮主失招之後,立即又拋了另一柄鸞刀,然後,人跟陀螺般地轉了起來,兩袖飄飄,絲帶飛舞,煞是好看。

當她舞了半天之後,忽然不自覺的來了一句:「怎麼?你不怕毒?」

石中玉聽了,哈哈大笑道:「鬼蜮技倆,其奈我何?這回你認輸了?」

「放你媽的屁!」

百花宮主罵過之後,又從丫頭手中接過一支青竹杖,對他劈頭蓋頂的打了下來。

石中玉見她換了青竹杖,不知這支竹杖之中,藏了什麼詭計,立刻一收心神,小心應付。

誰知,二人過了幾招之後,他感到這支竹杖的招式很眼熟。

又打了幾招,他明白了。

原來百花宮主使的是打狗棒法。

這套丐幫的看家功夫.老化子教過他,於是大喝一聲道:「住手!」

百花宮主一聽他叫:「住手」!愣了一下,接着道:「小輩,你怕啦?那就認輸吧!」

石中玉問道:「我問你,這套打狗棒法,是誰教給你的?」

「你管得着么?」

「你別誤會,在下與丐幫頗有源淵,你要也與丐幫有關.那咱們該是自已人!」

「你與丐幫有關?那你叫什麼?」

好!打了半天,還不知對手貴姓呢!直叫打糊塗仗!

「在下石中玉」。

「啊!你就是索仇門主石中玉?」

「宮主知道在下?」

「這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呢!」

「宮主是……」

「我問你,這趟到苗疆做什麼事來了?」

「我是來向先父生前唯一好友童老伯父請安來了。」

「嗯!你總算還有點良心!」

「宮主跟童老伯父……」

「他是我娘的『阿注』,照你們漢人的說法,他該算是我爹吧!」

「啊!爹還有算的?」

老喇嘛這時在一旁插嘴了,他道:「小夥子,你也知道百里不同風.你雖然在這一帶,看過了苗俗婚姻,可是我們這兒也有些地方風俗,是男不婚.女不嫁的,他們講究『阿注』的!」

「大師,阿注是什麼?」

「阿注就是朋友的意思,男女雙方一對了眼,就『阿注』啦!阿注過了,就各自散夥,各不結婚,這兒仍保有古時母系社會的遺風啊!瀘沽湖就屬『納西族』,他們就是母系社會,到那兒你就明白啦!」

石中玉對百花宮主道:「這麼說,我該叫你一聲姐姐啦!」

「對!我該算你大姐姐,你也該算我的小弟弟。」

好!這兒全論算的。

老喇嘛笑道:「真是不打不相識呀!現在成了一家人,宮主,該請我們進去坐坐了吧!」

百花宮主先叫隊伍散了,然後陪他倆到了大廳,分賓主落坐,知有丫環獻茶。

茶罷!

石中玉道:「大姐你幹嘛種罌粟,賣煙土,毒害自己的同胞啊?」

好!他興師問罪啦!

百花宮主正色道:「小弟,你不知道,我們百花宮.在內地也有幾個分舵,我也常去分舵,見到你們漢人向洋人買煙土來吸鴉片,洋人運一船煙土來,換一船白花花的銀子走。」

「後來有位林則徐,林大人看出毛病啦!硬把洋人的煙土收了,用鹽滷石灰給他們毀了幾百萬斤。

「後來洋人們派兵船來打仗,你們朝廷又打敗了,答應洋人可以公開運煙土來賣,把白花花的銀子全賺走了!

「照這樣子下去,要不了多少年,那所有的銀子不全漂了洋,過了海么?」

「所以我才想,咱們自己種,賣給他們抽,就是銀子叫我們嫌了.可是沒漂洋過海呀!

「洋人見我們種的多了,煙土就便宜啦!

他們由外國運來,要沒利可圖,他們還會運么?他們不運了,那銀子也就不會漂洋過海的滾走啦」。

好!-篇歪理,她還振振有詞呢!

「大姐,我勸你別再種了,要銀子用,咱們另想辦法好么?」

「銀子我們已堆成了山啦,既然小弟你說不叫我種,那我就不種啦!明天我就叫他們把已種下去的煙鏟了,行了吧………」

「那你們今天沒運出去的煙土呢?」

「你的意思怎麼辦?」

「三千斤煙土,可供多少人吸食?」

「大約夠兩萬人抽一個月的。」

「這三千斤煙土可賣多少銀子?」

「貨多的時候在約可賣五萬兩,貨缺么……可就說不定了,可以賣十萬兩,甚至可以賣二十萬兩。」

「大姐,我給你五萬兩銀子,你把它就地銷毀如伺?」

「哈哈哈哈!我沒告訴你,我這兒銀子已經堆成山了么?誰要你這五萬兩,不過……」

「大姐,不過什麼?」

「我今後不賣煙土了,可是洋人還賣呀!那白花花的銀子不又全漂洋過海了么?」

「大姐,你放心,現在已經有洪門的弟兄出面號召漢族同胞,要推翻滿清政府啦!到時候也好不準洋人再賣鴉片啦!」

「既是這樣,那好吧,這批煙土就銷毀吧!要是能把滿洲韃子推翻,他們要錢的時候,我還可以捐給他們百八十萬兩的。」」大姐也恨滿洲韃子?」

「小弟,你沒聽過改土歸流?」

「聽過呀!」

「就大小金川一役,我們苗人就叫張廣泗給殺了幾萬人,至今我們苗疆還流傳著一首歌呢!」

「什麼歌?」

百花宮主道:「他們是這麼唱的?

聽到阿哥去殺清妖兵,

就把包穀黃豆都掃清;

做成菜粑粑灶上蒸,

倉里糧食一顆也不剩;

全家不怕天天吃蕨根,

只要阿哥殺絕清妖兵。

岩石縫裏長冬瓜,

葛藤上頭結南瓜;

你我大家摘來吃,

再圍三年也不怕!

山上泉水流不盡,

井裏養魚算不清。

我們越守越有勁,

乾死氣死狗清兵!

七星山上田土好,

麥子包穀收得早,

早禾明天就要收,

可惜田多人手少,

七星山啊高又高,

起義軍的計謀比山高;

不抬弓箭不用刀,

唱歌就把清兵攆起跑!

小弟,你聽了如何?」

「大姐,你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真了不起,我本來心中填了-闕罵你的詞,我就不定出來啦!」

百花宮主笑道:「你肚子裏填了首啥詞,寫出來大夥看看嘛!」

「罵你的!」

「不要緊,以前的我已經死啦,現在是新生的啦!」

「好!我寫出來,你看看!」

他寫的是:

陰霾蔽明空,巾幗梟雄,竟弄鴉片掌股中。

遍種罌粟謀暴利,天地難容!

中玉悉真情,怒恨添胸,柔腸俠骨貫長虹。

鏟盡苗清毒氛,一陣春風!

百花宮主看了之後,道:「唷,大姐知道你的功力不凡,剛才已領教過了,沒想到你的文才更不錯呢!你真是文武全才呀!」

說完又哈哈大笑!

石中玉同老喇嘛在百花宮住了幾天,百花宮主為盡地主之誼,極盡招待之能事。

這天,石中玉道:「大姐,我在貴宮打擾了不少天啦!我該到瀘沾湖給伯父請安去啦!」

百花宮主道:「小弟呀!多待幾天吧!等他們把所有的煙苗鏟完之後,我同你一起去,我也想看看他老人家,他老人家除由內地到苗疆,從這兒經過,我們爺倆見過面之後,我也好幾年沒見他啦!」

他們又等了幾天,煙苗鏟光啦!

石中玉、百花宮、老喇嘛三個大人共同騎着那一匹紅鬃馬上路了。

寶馬,就是寶馬,馱著三個人,五百里的山路.不到半天就到了瀘湖湖。

因有老喇嘛這個嚮導,一到就找到了老化子。

老化子一見石中玉來了,高興得不得了。

石中玉趕緊磕頭行了大禮。

老化子哈哈笑道:「你們怎麼弄到-塊兒啦?」

老喇嘛道:「老施主,這小夥子誤打誤撞,撞到我那個窩去啦!一問之下,我能不帶路嗎?」

老化子沖他一拳道:「多謝老禿驢啦!」

原來他們平常玩笑開慣了,他可真是當着和尚叫禿驢呀!

可是老喇嘛並不氣惱,兩人彼此戲謔一番。

老化子又對百花宮主問道:「小花婆,那你又怎麼跟中玉碰到一起的呢?」

「老東西、我現在可以叫你爹了么?」

老化子雖已七老八十啦!臉還是一紅,但並沒說什麼,可是點了點頭。

百花宮主抱住老化子,並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叫道:「哦!我現在有爹嘍!」真情感人。

過了好一陣子,百花宮主才道:「爹,我差點沒叫小弟把腦袋打爛了。」

老化子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百花宮主同石中玉全不好意思說,最後還是由老喇嘛代言離,把經過情形對老化子說了。

老化子聽了大驚道:「孩子!你竟動用了鐵蓮蓬?幸好只打了她的金冠,萬一低一點,豈不要了她的命!」

「伯父.放心吧,我有絕對把握傷不了她的,這玩藝我練了好幾年啦,當年清廷在派了六名高手,拿着火銃,到揚州索仇門叫陣,被我一發一個全撂倒了.」

「馬幫也有火銃,被我一傢伙就打飛了,我現在是指哪裏,就能打哪裏,可惜的就是這蓮蓬太少了,如今還只剩了十三個。」

老化子道:「小兔崽子,你真笨,羅剎使館既有這玩藝,我想別的使館也必有,他們既有鐵蓮蓬,還會沒有蓮蓬子么?你不會再同明珠那丫頭進趟京,浮點么?笨蛋!」

「嘻嘻!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那是你小兔崽子的心,全放在老婆身上啦!」

「你這一提,侄兒得向您稟告了!阿燕、阿花,侄兒已從新疆娶回來了,您可知道,侄兒還有個親娘舅?」

「哎呀,這麼大事,當初我竟忘了告訴你,你是有個舅舅,他叫冷遇春,天山傳人,可惜我沒見過。」

「伯父,您侄兒已經見過了,而且還和表妹環翠成了親,他們現在全在揚州索仇門呢!」

「啊!你硬是認真的把『索仇門』成立起來啦?」

「侄兒同家岳父商量過,家岳認為確立一個大的目標與宗旨,索仇門是可以成立。」

「啥目標,啥宗旨?」

「他說,索仇門的目標是『索國之大仇,雪民族大恨,愛自己同胞』,其宗旨就是明辯是非、大恨、大愛!」

「好!你這索仇門的舵子窯跟老偷兒的扯旗門在一起么?」

「不!岳父買下了梅園,做我們的總舵。」

「嗯!你們這是猴玩駱駝,準備大幹啦!」

石中玉不想老在索仇門上扯,於是岔開了話題,道:「伯父,您房子地點選的不錯,即向陽,又面對瀘沽湖,而且又與苗人的茅屋不同,全是大壘的,這是您-個人蓋的么?」

「嘿!我哪有那麼大本事?全是我所認識的男女『阿注』幫忙蓋的,我只是從旁指導,連手都沒動.」

「伯父,以前我怎麼也想不通,您幹嘛跑到苗疆來隱居。」

「那現在呢?」

「侄兒想通了,不但通了,而且還都明白了呢!」

「你明白啥啦?」

「您不但喜歡這瀘湖之美,世無其匹,而且這苗疆地方,還有您的奏春天呢!哈哈哈哈!」

「嘿!你個小兔崽子……」

「伯父,當實您怎麼到苗疆來發生艷遇的?」

老化子雖然已七老八十啦!可是老臉仍然一紅,但他還是說了,道:「小孩沒娘,提起來話長,想當年,我才二十幾歲,被老幫主提拔成了總舵護法,誰知,就在我當上護法那年,老幫主救了個受傷的漢子。」

「當他被治好之後,非要拜老幫主為師,投身丐幫,以報答老幫主救命之恩不可。」

「那時候,老幫主尚無傳人,也就收了這個帶藝投師的入!

「最初他表現的還孝順,等過了兩年之後,丐幫大家對他有了好感之後,誰知他就暗中控制了老幫主,挾天子以令諸侯了,我漸漸地發覺出不對來了.「有天我闖入幫主卧室,才發現老幫主中毒已深,早癱瘓啦!

「那時老幫主對我說,他乃清廷大內的高手,特為打入丐幫,要丐幫投向清廷,老幫主交給了我一塊『竹缽令』,叫我暗中召集老護幫。

「當這小子知道他的身份已然泄露,在丐幫蹲不下去啦!可是幾個長老又聯名發出『格殺令』,使他不敢再回北京,怕被沿途的丐幫人士格殺,逃到苗疆來,那時候我也是年輕氣盛,就追到苗疆啦!」

石中玉問道;「伯父,那後來呢?」

「他當然是被我追到做了。」

「那您怎麼又有了艷遇呢?」

「嘿,那是我回程的時候,誤闖了劍川納西族區,又正趕上他們『打跳』,小花的娘見我是個漢人,夜晚就跟我『阿注』啦!」

「這一『阿注』,你就戀上了苗疆?」

「那倒也不是,因為小花的婆婆也是武林人,是金花門的門主,她娘則是大公主。」

石中玉聽了大驚道:「啊!蠱祖宗金花娘?」

老化子道:「其實你們全弄錯啦!那是傳言失實,苗疆哪有什麼『蠱』啊!她們會用毒倒是真的,內地人誤把毒認做了蠱,怕的要命,她們也就樂得以訛傳訛,用蠱來唬人啦!其實金花門的刀法還真不錯」.「伯父,大姐的鸞刀我領教過了。」

「她娘每晚點燈,我就去『阿注』,一連幾個月,她娘說有了身孕,叫我先回內地,等過了年生了再來『阿注』,我就回中原啦!

「因我替幫中除了內奸,老幫主癱啦,我就接了幫主,一直為了幫務,十幾年也沒來苗疆,誰知,五年後,金花娘死了,我那『阿注』掃了金花門,特為找我,在中原設了幾個分舵,我得信后,又來了一次。」

「直到你父母遇害前,我得信小花的娘病危,向少林討了一粒大還丹送來,誰知晚了一步,她娘已然死了,我為了給她娘找個好墓地,才發現這瀘湖!」

「伯父,那伯母葬在哪兒啦?侄兒也該去祭拜一番!」

「就在左邊不遠,今天晚啦,明天再拜罷!」

「伯父,您這兒來還有『阿注』么?」

「嘿,多嘍!有好幾個呢!因為她娘葬在這兒,我每年都來一趟,那時候正年輕,這兒的女孩子又喜歡『阿注』,所以我又交了幾個『阿注』」

「伯父,您交了那麼多『阿注』,她們不爭風吃醋么?」

「孩子,你不懂這兒的風俗,這兒從來沒有『吃醋』這兩個字眼,女孩子看男孩子一對眼,就告訴他說,我晚上點燈,你來我家『阿注』,男孩子到女孩子的『尼扎意』住一夜,天一亮就得離開。」

「伯父,『尼扎意』是什麼?」

「『尼扎意』用咱們的漢話說,就是客房,這裏的院落,猶如北京人的四合字,除了北屋為這家的主人房是平頂外,其它三面全是低矮的層樓。

「東面樓上是祭祖、供佛的經堂,下層則用來堆放農具和雜物。」

「伯父,這麼說,這邊成年女人每人都有一間單人房間了?」

「對!」

「可是那男人呢?」

「這兒都是女兒國,成年的男人沒窩,他們夜間要不跟女人『阿注』,那隻好和孩子或老人們一塊兒擠擠嘍!」

「真邪門!」

「風俗嘛!」

「伯父,我聽大姐說,這兒也曾改土歸流,設了州縣,歸哪兒管哪?」

「這我屬永寧縣,但老百姓仍然聽土司的。」

翌日!

一大早他們就去拜祭了百花宮主生母的墳。

這墳修築的和內地-樣,墳前還立了一個石碑,上面刻的是「金花門主之墓。」

拜過之後,老化子道:「今天我陪你們游游這瀘沽湖.走!咱們下山!」

他們到了山腳,一個叫李埂的小漁村。

別看老化子已七十多啦,在這地方似乎還挺吃得開呢!

這李埂的頭目是個五十左右的女人,見到他好熱情呢!八成他們倆也是阿注吧!

他用土話跟這女頭目咕嚕了幾句!

石中玉問道:「伯父,您跟她說些什麼?」

老化子道:「這兒是『摩梭族』,我用土話叫她弄兩艘船,沒船怎麼游湖哇!」

「伯父,咱們只四個人,幹嘛要兩艘船?」

「到時候你就知道啦!」

這時候那位女頭目對小漁村「鳴啦哇啦」吼了-陣。

就見-對身着細麻布百摺長裙,腰系小紅寬頻的妙齡女郎翩然而至。

石中玉見了,忽然眼睛一亮!

要沒眼眶子擋着,眼珠子能跑到外邊來.

喂!他怎麼啦!

怎麼啦!

他被這對少女的美色所迷,眼都看直啦!

沒想到這山窩子裏會有這麼漂亮的姑娘,足可與世界小姐比美,可能還有過之呢!

老化子用漢語道:「唷,今天你們姐倆當值啊!」

大點的少女問道:「老爹,游湖么?」

石中玉奇怪問道:「伯父,她們通漢語?」

老化子還沒開口,少女說了:「漢家郎,這全是老爹教我們的。」

老化子道:「上船啦!」

他們到湖邊-看,怪不得四個人要兩艘船,原來只是獨木舟啊!

老化子道:「你們可別瞧不起這獨木舟,相傳還有段故事呢!」

「啥故事啊?伯父!」

「想傳瀘湖以前本是一片平原,土地肥美,人口眾多.有九村十八寨之稱.但當時這兒雖有收不完、吃不完的糧食、果菜,可是被兇惡的『領主』霸佔了,致使-般居民百姓,仍過着吃不飽、穿不暖的悲慘生活。

「領主家有個牧童,因每天吃不到領主的飯食,餓得難受,就去找野菜充饑,誰知他在獅子山下的一個洞裏,發現了一條大魚。

「牧童就在它尾巴上割下一塊肉,燒來吃,誰知第二天這魚被割的地方,又長好了。」

「這麼一來,牧童就再也餓不著了,每天割來吃,它又天天長。

「領主不但兇狠,而且頗富機智牧童割魚燒肉吃的事.終被他發現了.他竟用皮條、繩索綁住龜尾,用九條牛來拉。

「在他想,只要把這條大魚弄回家去.他家便永遠有魚有肉好吃了。」

「誰知,魚是拉出來了,可是隨即山洪爆發,把十九村十八寨的霸子,全部淹了,吞沒了所有的一切。

「唯一活下來的.是個年輕的少婦,因為她正在餵豬,見洪水湧來,她急忙跳入豬食糟,才倖免於難。」

「這也是後來納西族群的人,因是少婦的後代,就成了女兒國的起因啦!同時這兒的船,就叫『豬槽船』啦!」

石中玉笑道:「伯父,您這話可真成了『二郎爺的吉巴』啦!」

「小兔崽子!你這是什麼話么?」

「神聊阿!哈哈哈哈!」

「小兔崽子你……」

他們爺倆這一鬧,大夥還有不笑的么?

全笑彎了腰,喘不過氣來.

老化子道:「上船吧,在水中可得小心點,聽說這湖水深有兩百多尺,你們看,水全是黑的呢,掉下去可沒救哇!」

石中玉道:「伯父放心吧,新疆和闐的玉河下游黑龍潭也不比這個淺,我還不是照樣去撈寶玉。」

「這湖從來就沒人摸過底,下去可不是鬧着玩的。」

年輕人怕激,何況又有美女當前,好在如今已是三月了,水不冷,他脫了外衣,一個猛子就鑽入水中。

好久、好久!

水面才冒起泡來,石中玉的人也浮出水面。

手中拿着一塊似乎是已燒焦的石塊。

他上獨木舟之後道:「嘿!下面好黑,可惜我把夜明珠獻給了吐魯番的岳父,沒辦法看清下面的景物。」

「那你手上的是啥玩藝?」

「我只用手摸到這塊石塊。」

老化子接過一看道:「怎麼像火燒過的一樣?」

石中玉當年跟不第書生匡老爹讀過許多雜書,既懂天文,也知地理,笑道:「伯父!您剛才說的那段,我可要給你推翻啦!」

「你怎麼推翻法?」

「就憑這塊石頭,我能斷定,這瀘湖乃是當年的火山口,因地殼塌陷,再經四面高山的融雪而成的火山湖。

「老化子沒你懂得多,抬不過你,咱們還是逛逛湖吧!」

他們在湖中看到聳雲疊翠的矗立着的五六個海島。

老化子在舟中一指道:「咱們先去那個『尼斯海島』」。

石中玉一時高興,遠起內力,雙掌齊發,打擊水面,這艘豬槽船,獨木舟飛也似的朝前奔去。

這一來可把搖漿的大妞嚇破了膽嘍。

撲倒在他懷裏,死抱住不放!

老化子看這樣子,哈哈大笑。

沒多久,這小舟就被他以內力催到了小島岸邊,直到了要下船子,大妞還賴在他身上呢!

他只好把大妞抱上了岸。

大妞直到被放在岸上,還手按心口,直喊「媽」呢!

等了半天,那一艘小舟才靠了岸!

百花宮主道:「小弟,你真行,光用兩隻手,遙擊水面,船就跟飛的一樣,足見內力深厚,了不起,了不起!」

石中玉笑道:「大姐,別臭我啦!雕蟲小技嘛!」

觀景不如聽景美!

到了近處再看時,反而不如遠山含黛來得美。

他們只在岸上休息了一會.又下了獨木舟,在湖中蕩來蕩去,反而覺得四周青山隱隱,碧水淘淘,才覺出這瀘沽湖的美來。

游罷了瀘沽湖,太陽已經偏西了,於是舍舟登岸。

一上岸,這兩位船娘就拉住了石中玉,道:「漢郎哥喂!等吃過飯,我們為你舉行『打跳』!」

石中玉不懂『打跳』.是啥意思,雙目望着老化子。

老化子沒講,可是百花宮主說了:「小弟呀!摩梭族的打跳,說文明詞,就是為你舉行『歡迎舞會』。」

「伯父,大姐說的是真的么?」

「小花是納西人,跟這兒的摩梭族本是一系,她說的當然是真的啦!這兒的人,每隔一段日子就舉行一次打跳。那是大眾聚在一起狂歡,同時也是結交『阿注』的機會,遇有慶典,也舉行打跳,今天她們要專為你舉行啦!」

老化子說完,哈哈大笑。

「伯父!您笑什麼?」

「我笑你呀!」

「我有啥值得您笑的?」

「嘿!今晚你得要跟她們倆『阿注、阿注』啦!」

「這怎麼可以?」

老喇嘛說了:「小夥子,你也撇清啦!入境隨俗嘛!何況這一路上.你也不是吃冷豬肉的。」

好!白族那晚的事,老喇嘛給他兜出來啦!

天一黃昏,李埂這個寨子就聚集了有一兩百位摩梭族的男女青年,點着「篝火」

人群忽而繞着「篝火」圍成-個大圈,忽而又分成幾個小圈,打跳的隊形,也越變越多。

有時跳成圓形,也有變換成u形或s形的,舞蹈動作隨着竹笛節奏的變化,也不斷翻出新的花樣,令人目不暇接。

舞步聲伴着歌聲,由聲領頭,男聲伴唱。

他們唱道:

吹起笛子,站在排頭;

戴着牛尾帽子,站到排尾吧!

要是腳上沒有長刺,就快來跳,

要是腰上沒有生瘡,就狠狠地跳。

雞沒有啼,絕不散夥!

狗還沒有叫,絕不散夥!

我們在地上,地上有路。

路上有樹,樹上有枝,枝上有葉。

我們一個接一個。

從星星出來就唱起,星星落了還沒完!

他們唱到興濃處,重重的踢腳聲和著「阿注」、「啊注」!

「嗨、嗨」!的歡呼聲,令人震耳欲聾。

當石中玉他們一出現的時候,今天的那兩個姑娘,就一邊一個的,把他挾住了。

蹦叼蹦、跳啊跳!轉圓於眾舞伴之間。

而這兩個小船娘,好像在眾舞伴中,挾石中玉有意驕人,使出了渾身解數.石中玉本人英俊,又加上一身好功夫,雖不會跳摩梭舞,但他腳步輕盈,也能配合得上音樂。

這一下子,可引來了所有女孩的羨慕,男孩子嫉妒的目光。

他們這場打跳,直鬧到雞啼,狗叫才散夥。

可是沒多久,這兩個小姑娘就找到了老化子,並向老化子表明了要同石中玉『阿注』。

老化子只好點頭啦!

這一來,小船娘就粘上了石中玉。

白天形影不離,一入夜就把他帶入自己的「尼扎意。」

按摩棱人的習俗,在尼扎意內只有一男一女行阿注,可是她們今天破了例,姐妹倆一起跟石中玉阿注、阿注!

好在石中玉的本錢雄厚,兩個就兩個吧!

依摩梭族的習俗,天一亮,男女阿注就得分開。

石中玉回到老化子那裏.尷尬地在-角調息。

老化子是過來人啦!並沒笑他。

天黑了,老化子又叫他去阿注。

臨別兩姐妹同時眼淚汪汪的道:「漢郎呀!你以後要常來呀,不然我們會想你耶!」

「好!以後我每年有空來看我的好阿注,哈哈哈哈!」

他笑着回到了老化子的窩。

他把所剩的煙,茶、珠寶全交給了老化子。

老化子看了笑道:「煙、茶我留下,珠寶我老人家有啥用,你還是帶回去吧!」

「伯父,這珠寶全是廉價貨,不如留下,由您送人吧!」

「這麼說,你沒給那兩個阿注哇?好、好、好!我老頭子替你轉交啦!哈哈哈哈!」

「伯父,我怕中原有事,想早點回去,明年再來看您!」

「明年你還要來看我?嘿嘿1看那兩個阿注吧?」

石中玉不但沒尷尬,反而來了這麼-句:「你還不是-樣?」

嘿,這句話可逗出一頓好罵!

老化子拍著腿罵道:「你這個兔崽子!小王八羔子!小驢球!臭屎蛋,臭……」

石中玉等他罵完了,笑道:「伯父,我明年再來看您的時候,給您帶什麼好哇?」

老化子翻著母狗眼道:「酒!紹興五十年的女兒紅!」

「伯父,女兒紅要陳到五十年,那女人也沒人再要啦!我看還是給您帶五十年的陳紹花雕吧!」

「行!不管什麼,越陳越好啦!」

石中玉轉對百花宮主與老喇嘛道:「容我送二位回去吧!」

百花宮主道:「我好不容易有了爹,我想多陪他些日子,這距劍川沒多遠,我自己回去啦!」

老喇嘛也道:「我是老苗疆啦!到處都是『阿注』,我也該各處會會啦!你-個人走吧!記住,明年一定要來呀!」石中玉向大家行過禮,告辭回了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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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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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瀘沽湖阿注阿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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