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偷窺的郡主
在我軟硬兼施、威逼利誘之下，沉香終於調整了她的梳頭理念，用最快的速度給我梳了頭。我一邊掐著手指，一邊在心裡暗暗計時，扭啊扭，扭啊扭，一等髮髻簪好，就急吼吼地要直起身子，沉香騰出一手按住我的肩膀：「郡主等等，我將這縷頭髮給固定好。」
我不在意地嘻嘻笑，伸手在沉香胳肢窩裡飛快一撓，轉身就竄向門口。
後面沉香倒也不追上來，笑著叫：「郡主，走慢些，小心步子。」
我拎起裙擺，大步跨出了門檻。沉香帶來的自然是我在家時穿的衣服，和我這些日子來在外面闖蕩江湖時穿得大不一樣，一時間，還有些不太適應呢。
我用鞋尖在地上碾了碾，回頭沖她做一個鬼臉，她低笑：「秦公子不錯哦。」
我嘻嘻一笑，又做了一個鬼臉。
哼，這還用你說，秦悅這傢伙，當然還不錯啊。他要是不好，我才不和他要好呢。但那又沒什麼特別的，專門誇他一句幹什麼？
不管，我還是去找他和平姐姐和番邦了，這麼會工夫不見，好像有些想念了，真想馬上就見到他們。
我一邊想著，腳步移動，不覺已經出了自己住處的台門。
四周轉頭看看，幾叢花，幾叢矮樹，我倒是忘記弄清番邦住在哪個方位了。正要回身去問沉香，突然看見一個身影從一旁路邊走來，走近了，原來是之前見過幾次的那個小師傅。
我趕緊向她招招手：「小師傅，嗯……你叫隨意對不對。隨意小師傅，你可知道番邦，就是那個外邦人叫艾斯的。住在什麼地方？」
那個小師傅有些怕羞，走到我面前。稍稍行了個禮，臉紅紅，低聲道：「艾斯……艾施主是住在右手邊的那個台門裡面的。」
說著，她指了指自己出來地那個方向，一邊偷偷抬起眼睛望了我一眼。一路看中文網首發她眼睛大大黑黑的。有些怯生生的樣子，見我盯著她看，又立刻把眼帘垂下，輕聲道：「貧尼是隨心，不是隨意，隨意是貧尼地雙生姐姐，一起被神尼收留在寺中的。」
這下我可就樂了，上前一步，離她更近。把她嚇著也跟著後退了一步。
我好奇地打量，問：「那你和隨意怎麼分辨啊？」
隨心抬頭飛快地看了我一眼，微微害羞笑著低了頭。道：「隨意笑起來左邊有個酒窩，我地酒窩是在右邊。」
我趕緊低頭去看。她抬頭笑了笑。果然右邊臉頰處露出一個小小的酒窩。
我大樂，問：「別的方法都辨不出了嗎？」
她低著頭點點頭：「其他的貧尼就不知道了。」
我搔搔頭。嘻嘻笑，這可真有趣得緊。要是我也有個這樣的孿生姐妹，然後我們每天都不笑，大家都認不出來，那可就有意思了。
我拉了拉隨心地手，回想之前見到的隨意，一邊驚嘆地胡思亂想。她先是微微退了些位置，後來也不動了，就大大方方地由我看著。
「下次你和隨意一起來我的屋子裡坐坐。」我點頭結論：這樣我才能比較得是否還有出其他的不同。隨心笑：「我是在艾施主那邊幫忙照料的，艾施主一會就該醒了，我替他去廚下取葯來喝，可不能隨意走開。」
「等沒事的時候嘛，小小走出來一會又沒關係的，有我呢，」我側頭一想，又問道，「平姐姐他們兩個這會可都在艾斯那裡吧？」
隨心眨了眨眼，想了想道：「施主是指木施主和秦施主？剛才我可見他們出來往這邊園子里去了。」說著她指指我對面的方向。
我驚訝：「沒在番邦那裡？」
隨心搖搖頭。我指指前方，她又點點頭。
我問：「番邦還睡著？」
隨心道：「是的，艾施主再過一刻鐘就該吃藥了，到時候才叫醒他。」
原來是這樣，那也行，那我就先去找到平姐姐和秦悅兩個，然後一塊再去看番邦好了。我於是和隨心揮揮手，她繼續往之前地方向走，我向前幾步，走向了對面的台門。
走進園子，地上一塊塊地整齊劃分，種著些菜又像草的植物，或許是有用地葯吧，我都不認得。隱約聽到一些人聲，我於是躡手躡腳，小心地往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會，便看到一叢矮樹後面露出一片淡青色衣角，我腳下一頓，然後身子飛快一閃，躲到了樹叢地後面——讓我好好地嚇他們兩個一下吧！
果然是平姐姐和秦悅地聲音。
「……倒是你，這些天這麼辛苦，艾斯傷勢看起來嚇人，但好在有你師父在，如今已經開始恢復了，並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你和他……自從無痕戰死的消息傳來后，清平，你……」
「悅哥哥……」
我偷偷地撥開了擋住視線地葉子，能看見他們兩人對面站著，秦悅低頭看著平姐姐，平姐姐則低著頭，我看不清她的臉。
過了一會，她抬頭：「他也是為我受的傷——」
秦悅皺起了眉頭：「可是艾斯是泊國的王子，縱然他對你有心，我生怕皇上和福王爺也不會平姐姐不語，撇過了頭。她的側臉對著我，眼中星光閃閃，伸手輕輕一拂，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是淚水吧？平姐姐怎麼哭了呢？我有些不解。
剛才秦悅說什麼來著——咦，他好像提到番邦是泊國的王子？這個消息倒是大出我的意料。
我驚訝不已——他這個傻傻的傢伙，哪裡像什麼王子了，嘻嘻，一會可得去羞他一羞。
「當初子誠告訴我，我心裡也是好笑。誰想到泊國的王子也會這麼頑皮，居然藏在使船上，跟著使團千里迢迢來到大華，還跟你們遇上了。」平姐姐輕笑，語氣煞是溫柔，眼波朦朧，似乎陷入了沉思。
原來番邦也是偷跑出來的呀，他這個傢伙可還真是——我暗暗地鄙視了他一下，但一時沒找到什麼合適的詞，動了動身子，看他們兩個都似乎沒什麼動靜了，正想就此猛地躥出去。
秦悅猶豫了一下，對著平姐姐：「清平，你不會是……」
「真好笑，他們明明一點也不一樣，可有時候，看著他，竟彷彿看到了無痕……」
平姐姐輕笑著說著，一滴淚水突然從眼眶中湧出，像一串珠鏈一樣沿著臉頰滑落下來，秦悅默默地移動了幾步，來到她的面前。
他輕聲喚道：「平兒。」緩緩地伸出了手，扶住了平姐姐的身子。
平姐姐低下了頭，淚水滑到她光潔的下巴，凝結成珠，向下掉去，滴落在了泥土之上。她突然手臂微伸，輕輕依偎在了秦悅的懷中：「悅哥哥……」秦悅的手抬起，在空中頓了一下，輕輕拍著她的背部。
我跨出一半的腳步愣愣停住，心彷彿猛地受了一擊，耳邊突然響起了紛亂的嗡嗡聲。嘴巴張了張，卻怎麼也發不出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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