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劫數難逃

第六十八章 劫數難逃

江阿郎道:「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是任那些江湖人在這兒打鬥爭殺?還是怎樣?」

彭總兵微一沉吟道:「卑職原想下令阻止的,可是,由於為此而來的江湖人太多,而且江湖人大都有一身很好的武功,能夠高來高去的本領,卑職恐怕萬一阻止不了,一因而引出其他意外,吃罪不起!」

江阿郎道:「這麼說,你是打算任由他們在這兒奪寶,打鬥爭殺,不聞不管了!」

彭總兵苦笑地道:「您明察,江湖人個個都是亡命徒,他們未必會把卑職這個小小的總兵放在眼裏,而且以卑職的能力,縱然要管也未必管得了!」

江阿郎淡淡道:「你這話說的雖然不錯,但是,你也未免太小看你自己了!」

語聲一頓又起,他接說道:「江湖人也許確實未必會把你這個總兵放在眼裏,但卻絕不敵你所統率的數千精兵!」

彭總兵雙目一眨道:「您的意思是說憑數千兵卒的力量,能夠對付得了那些個高來高去的江湖人?」

「嗯。」

江阿郎點頭道:「兵卒雖然武功有限,十個難敵一個江湖人,但是你身為統率兵將領,當知那強弓硬弩的威力,只要調集上兩百名弓箭手,分在那些江湖人的聚集住處,布上數名弓箭手,張弓搭箭,限令他們立刻離開,違者立予射殺,我諒他們大概還不敢與強弓硬弩硬碰!」

彭總兵點頭笑說道:「您說的是,您高明,不過……」

語聲微微一頓,神色猶疑了一下,說道:「卑職雖未想到此一辦法,卻已另外安排了個讓那些江湖人無法逞強奪寶爭殺的辦法!」

「哦。」

江阿郎目光一凝,道:「是什麼辦法?」

彭總兵道:「卑職已在山頂上埋下了萬斤炸藥,到時候,只要點燃引線,所埋炸藥便即紛紛爆炸,所有奪寶的江湖人,任憑他武功多高,也休想活命!」

竟然被江阿郎猜中了,這件事果然與彭總兵有關。

「好辦法。」江阿郎雙目異采一閃,道:「只是這辦法太狠毒了些!」

彭總兵笑說道:「這辦法確實是太狠毒了些,不過,俗話說得好,『無毒不丈夫』!」

江阿郎點頭一笑道:「好一個無毒不丈夫,這辦法是你想出來的么?」

彭總兵搖頭道:「不是。」

江阿郎道:「是朱彬?」

彭總兵又搖了搖頭,道:「是朱彬的一位朋友。」

看來這位彭總兵倒是個誠實人,他沒搶冒這「辦法」的功勞。

也幸而如此,才救了他自己的這條命,要不然,他的名字便已經登上生死薄了。

「哦。」

江阿郎淡淡點頭道:「原來是朱彬的朋友。」

彰總兵道:「卑職見過,你見過他嗎?」

江阿郎道:「他叫什麼名字?是個幹什麼的?」

彭總兵眨貶眼睛道:「您問這是?……」

江阿郎正容道:「這個人心智不差,應該是個人才,我想網絡他為朝廷效力!」

彭總兵道:「卑職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姓費,也是個江湖人,據說是江湖上有名的什麼三庄一堡中的一位莊主。」

江阿郎雙目異采飛閃地點了點頭,道:「知道他現在在那兒嗎?」

彭總兵搖頭道:「卑職不知,朱彬可能知道。」

江阿郎又點了點頭,話鋒一轉,問道:「那些炸藥你派誰上去埋的?」

彭總兵道:「也是朱彬。」

江阿郎微一沉吟道:「我要和朱彬談談,你叫個人來,去把朱彬找來吧。」

彭總兵連忙欠身道:「卑職遵命。」

話落起身大步走出大廳,他站立在走廊上朝五丈多外兩名腰佩單刀的值班的兵勇說道:「你們一個去找朱副將,要他立刻來見我!」

一名兵勇躬身應了聲「是」,立刻急步而去。

片刻工夫之後,朱彬快步匆匆地來了。

朱彬,是個三十多歲年紀的漢子,相貌長得頗為不俗之白凈的臉孔,劍眉、星目,膽鼻之下配着一張薄薄的嘴唇,看起來很英俊。

只是,他那雙目閃灼游移不定,眉宇之間也含着一股子陰鷙之氣。

眼為心之神,目光閃灼游移不定的人,其心術大都不正,何況他眉宇間還有着那股子陰鷙之氣,顯然是個心機深沉陰險之人!

朱彬走進大廳,一見有外客在座,心中不禁微微一怔!

旋即朝彭總兵躬身為禮說道:「大人召喚卑職有何諭示?」

彭總兵抬了抬手道:「這位是鷹王爺的兄弟,你先上前見過。」

鷹王爺當今蓋世虎將,功勛彪炳,權傾當朝,連當今皇上對鷹王爺也都稍讓三分。

一聽是鷹王的兄弟,朱彬心頭不由陡地一驚!

連忙轉朝江阿郎身軀一矮,單膝點地行禮道:「卑職朱彬叩見王爺。」

他雖然從未聽說過鷹王有位兄弟,但話出自彭總兵之口,這還能錯得了。

既是鷹王爺的兄弟,當然也是位王爺了,所以他才口稱「叩見王爺。」

他又怎知眼前這位鷹王爺的兄弟乃是名震當今武林,「六俊」之首的「一刀斬」,根本不是位王爺。

這對「王爺」的稱呼,江阿郎沒向他解釋說什麼,抬手-擺,道:「你起來吧。」

朱彬恭敬地站起身子垂手肅立。

江阿郎語聲慢和地問道:「聽彭總兵說,你有位姓費的江湖朋友,是江湖上什麼三庄一堡中的一位莊主,是么?」

朱彬心中不由倏地一跳,抬眼望着彭總兵,猶疑着沒敢立刻答話。

彭總兵含笑說道:「我已經都說過了,這件事只有功不會有過,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回答好了。」

有了彭總兵的話,朱彬放心了,點頭躬身說道:「回王爺的話,是的。」

江阿郎道:「聽彭總兵說,山頂上的事是他獻的計,這個人很有點兒心智,似乎是個人才,我想和他見了面談談,要是他願意為朝廷效力的話,我這趟回到京里,便保舉他個差事,你看怎麼樣?」這是榮寵,也是一般人求之不得的事。

朱彬連忙哈腰說道:「謝王爺的恩典。」

江阿郎抬手一擺,道:「他現在住在那兒,你去找他來和我見見吧。」

朱彬躬身道:「這個……」

江阿郎雙目一瞪,威態懾人地道:「怎麼?難道你不願意去找他來?」

朱彬搖頭道:「這倒不是,再說王爺要見他是他的榮寵,卑職怎麼會不願去找他來。」

江阿郎威態微斂道:「那你這個什麼?」

朱彬神色恭敬地道:「回王爺的話,七八天前他來此,只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哦。」江阿郎道:「原來他已經走了。」

語聲一頓,目光凝注地問道:「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么?」

朱彬道:「卑職這就不清楚了,有可能回了七星庄,也有可能是去了忘憂谷。」

江阿郎微點了點頭,話題一轉,道:「山頂上的炸藥是你上去埋的嗎?」

朱彬點頭道:「是的。」

江阿郎道:「我想上去看看,你該知道這種不能有一點疏漏痕迹,江湖人個個都精明的很,只一被看出了點兒什麼,便就落個功虧一簀,白費力了!」

朱彬神色恭謹地道:「您說的是,只是……」

語聲微頓,略一猶疑道:「往上去的路只能到半山腰,再往上去就非得有……」

江阿郎介面道:「非得有很好的輕功絕上不去,是不是?」

「是的。」朱彬點頭道:「王爺明鑒。」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你都能上去,我大概還不至於不如你!」

倏然長身站起,道:「走吧,你帶路陪我上去看看吧。」

江阿郎在朱彬眼裏是位王爺的身份,江阿郎這麼一說,他敢再稍有猶疑,連忙哈腰說道:「卑職遵命。」

話落轉身跨步出廳,在前帶路往外走去。

江阿郎隨後而行,展無畏與彭總兵則跟在江阿郎的身後。

到了大門口,江阿郎回頭朝彭總兵一擺手說道:「反正你也上不去,你就不必去了。」

這雖然是事實,彭總兵臉上不禁有點訕訕的,恭謹地哈腰說道:「如此,卑職就向您告罪,不陪您了。」

江阿郎又擺了擺手,與展無畏邁步跟着朱彬沿着府牆繞向府後直奔山腰走去。

到達山腰,朱彬忽然停住腳步,朝展無畏望了一眼,道:「王爺,這位也能上去?……」

江阿郎含笑點頭道:「他是侍衛營的一流好手,是我特地向侍衛營借調出來,跟我出來走走的。」

一聽是侍衛營的一流好手,朱彬連忙抱拳拱手說道:「原來是侍衛大人,請恕卑職不知失禮。」

展無畏淡淡道:「老弟別客氣了,請前行帶路往上去吧。」

武功身手差一點的進不了侍衛營,既是侍衛營的一流好手,那還有上不了這座山頂的。

於是,朱彬立即一點頭道:「您二位請隨卑職來。」

話落,騰身往上掠去。江阿郎和展無畏互望了一眼,雙雙騰身跟上。頂山尚雖有距五丈六丈遠時,朱彬驀覺身側微風颯然,一條人影已快逾閃電地擦身掠過,上了山頂。

由於那人影身法太快,他根本沒能看清楚,心中不由暗暗一驚!忖道:「這是誰?好高絕的身法,是王爺呢?還是?暗中……」

他自己也掠上了山頂,緊跟着他身後同時掠上的正是那位侍衛好手。

抬眼望去,只見王爺氣定神閑的負手岳立在山頂當中地方,朝他淡然一笑道:「朱彬,看來你的輕功比我差得還遠呢?」

朱彬由衷佩服地道:「王爺身法高絕,卑職焉能和王爺比!」

江阿郎笑了笑,又道:「不只是輕功身法,在武學內功方面,你也難是我手下一招之敵,你信不信?」

這話,說得似乎有點過份,也狂了些。

朱彬心中雖然有着十二分的不相信,但是因為對方是位王爺,他不僅沒敢說「不相信」,反而點頭笑說道:「卑職相信。」

江阿郎道:「你這大概是違心之言吧!」

朱彬搖頭道:「不是,卑職說是的心裏的實話!」

江阿郎淡笑了笑,目光忽地一凝,問道:「炸藥埋地多深?」

朱彬答道:「一尺四五。」

江阿郎道:「一共埋了幾處地方,你指給我看看。」

朱彬恭應一聲,立即將炸藥所埋之處一一指出。

江阿郎裝模做樣地各處仔細看看之後,似乎很滿意地點點頭道:「嗯,你處理得很好,很仔細,看不出什麼痕迹來。」

朱彬哈腰道:「多謝您誇獎,還請您多提拔,多栽培!」

江阿郎含笑道;「由這件事看來,你辦事的能力很不差,做名副將也確實稍嫌委屈了些,我回京以後,想先把你調到侍衛營去,以後有機會再提拔你,你看怎麼樣?」

朱彬滿臉欣喜之色,連忙哈腰恭敬地說道:「多謝王爺恩典。」

江阿郎笑了笑,話鋒一轉,又問道:「這此炸藥的引線都通往什麼地方,是一處還是兩處,夠隱密么?」

朱彬答道:「兩處,一處是山陰懸崖邊上,一處在左邊一塊大石旁邊的一個小凹槽里,都很穩密。」

他一面說着,一面還走向那兩處地方指給江阿郎看。

江阿郎站立在原地沒有動,也沒說話。

朱彬走回近前,討好地道:「您看這兩處地方都很夠隱密吧!」

江阿郎神色淡然地點了點頭,目光倏然一凝,道:「朱彬,現在我問你件事,你得老實告訴我,那道夜晚出現騰空盤繞的白光寶氣,它究竟是怎麼回事?」

朱彬微怔了怔!道:「王爺可是懷疑它有問題?」

江阿郎道:「要不然我就不會突然問它,要你老實告訴我了!」

朱彬雙目轉了轉,倏然一笑道:「王爺,您高明,卑職不敢欺瞞您,它是假的!」

江阿郎道:「這麼說,它是人為的了?」

朱彬點頭道:「是的。」

江阿郎道:「是你么?」

朱彬道:「不是卑職,卑職也沒有那麼高的功力!」

江阿郎目光凝注道:「那是誰?」

朱彬道:「是費莊主的一位屬下高手。」

江阿郎道:「他叫什麼名字?」

朱彬搖頭道:「卑職不知道,並且連見也沒見過他。」

江阿郎微笑了笑,神色倏然一冷,道:「朱彬,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實情實話,現在你自己了斷吧!」

朱彬一怔!道:「王爺您……」

江阿郎冷聲截口道:「你上當了,我不是位王爺。」

朱彬,臉一變色道:「那麼你是?」

江阿郎道:「我姓江叫阿郎,你聽說過么?」

朱彬心頭駭驚叫道:「你是一刀斬!」

「嗯,不錯。」

「那麼彭總兵怎麼說你是鷹王的兄弟?」

「因為我持有鷹王的玉佩,我給他看了玉佩,如此你明白了么?」

「這麼說,你是冒充的那玉佩也是假的了!」

江阿郎淡淡道:「你這話,前者我不否認,後者你卻說錯了。」

朱彬道:「你說那玉佩是真的?」

江阿郎道,「它確實是鷹王的,絕對絲毫不假!」

朱彬道:「你怎會持有鷹王玉佩的?」

展無畏突然介面道:「少主,您別和他廢話了,乾脆讓他上路……」

江阿郎抬手一擺,攔住展無畏說下去的搖頭道:「讓他多明白些,免得他死不瞑目!」

語聲一頓又起,緩緩說道:「這告訴你也無妨,鷹王與我另有很深的淵源,私交也很好,他和我兄弟相稱,這玉佩也是他親手交給我的,必要時我可以憑它懲處斬殺各地方禍害百姓的貪官污吏.雖然,我和他漢滿立場不同,有着衝突的危險,但那是另一回事,我和他彼此有個默契,在我和他之間的立場衝突,非到明朗化而無法避免的時候,彼此都盡量壓制容忍,不破壞那淵源和私交關係!」

這麼一說,朱彬心中完全明白了,明白他這條命是死定了,江阿郎絕不會讓他活下去,否則,江阿郎就不會得把這種與鷹王之間的淵源私交秘密關係,如此毫不保留地告訴他了。他心中雖然明白自己這條命是完定了,也明白江阿郎一身武學功力高絕,如果動手拼搏,他絕不是敵手!

因此,他臉色煞白地默立着,心裏卻在暗暗轉着逃命的主意。

江阿郎冷冷地望着他,突又開口說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么?」

朱彬眼珠轉動地想了想,道:「我只有一句話。」

江阿郎道:「什麼話?」

朱彬道:「希望你能給我一條生路。」

江阿郎冷然搖頭道:「不行!」

朱彬道:「我與你無怨無仇、你何必一定要……」

江阿郎冷聲截口道:「你與我雖然無仇無怨,可是你與費嘯天相濟為惡,設下這等毒謀,殘殺天下武林同道,實在罪大惡極!」

朱彬道:「你要是這麼認為,你就錯了!」

江阿郎道:「我怎麼錯了?」

朱彬道;「這都是費嘯天的陰謀,我只不過是受其脅迫利用而已,罪不在我。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這件事你應該去找費嘯天,殺他為武林除害!」

江阿郎冷冷道:「你放心吧,你死之後,我自然會去找費嘯天,他也難逃一死!」

突然一個冰冷聲音介面『說道:「江阿郎,你的口氣太狂了!」

隨着話聲,山陰懸崖下面倏地冒起了一條人影,江阿郎心中不由一怔!連忙抬眼望去。

這是個機會,朱彬立刻抓住這個機會,一聲不響地身形猛然竄起,直朝山下掠去!可惜,展無畏在旁早就提防着他了。他身形才離地竄起,展無畏已跨步而到,探掌如電,一把抓住他的一條腿,往下一扯一抖,將他摔跌地上,跟着一指點在他的心口上!一聲悶哼,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兩腿一蹬,頓時斷了氣!

那由懸崖下面冒起的人影是個穿着一身灰袍的禿頭老者。

江阿郎一見這禿頭老者,心中立時明白了一件事,不由淡淡一笑道:「原來是你。」

禿頭老者不禁微微一怔!道:「你認識老夫?」

江阿郎淡淡道:「我雖然從未見過你,卻聽說過你,你這一現身,也使我明白了一件事。」

禿頭老者道:「你明白了一件什麼事?」

江阿郎道:「此處那騰空盤繞的白光乃是你的傑作!」

「哦。」

禿頭老者嘿嘿一笑道:「那便怎麼樣?」

江阿郎神色倏然一怔!道:「不怎麼樣?我想勸你別幫費嘯天為害武林,立刻迴轉天山享你的清福去!」

禿頭老者道:「如果老夫不呢?」

江阿郎冷冷道:「你該知道,『天龍八式快斬』威絕天下,無人能敵!」

禿頭老者臉色勃然一變,道:「你會『天龍八式快斬』?」

江阿郎點頭肅容道:「我是老人家唯一的傳人!」

禿頭老者竟似不信地凝目道:「你真是老人家的傳人?」

江阿郎揚眉道:「你可是不信?」

話聲中,右手一縮倏伸間,手中已多了把刃身奇薄,四尺來長的軟刀聖刀。「聖刀」一現,禿頭老者臉色立時駭然大變地說道:「老朽相信。」

江阿郎道:「那你現在怎麼說?」

禿頭老者默然了一下,道:「老朽這就返回天山去!」

江阿郎收起聖刀,點頭道:「如此,徐老您請吧!」

禿頭老者神色遲疑了一下,道:「江兄弟,費嘯天他練有一種歹毒霸道絕倫的掌力,你與他動手時,請千萬小心!」

江阿郎目閃異采地道:「謝謝徐老賜告,我已經知道了。」

禿頭老者沒再多說什麼,抱拳一拱,騰身飛掠下山而去。

望着禿頭老者飛掠下山的背影,展無畏眨了眨眼睛,道:「少主,此老可是那位『天山禿鷹』?」

江阿郎點點頭道:「正是他。」

他目光一瞥地上朱彬的屍首,說道:「展老,麻煩你帶着朱彬的屍首,我們下去吧。」

展無畏一怔,道:「少主還要去見彭總兵么?」

江阿郎道:「朱彬是他帳下副將,我得把朱彬的屍首交給他去。」

展無畏猶疑地道:「這恐怕不太妥吧!」

江阿郎道:「展老這『不大妥』之意,可是指彭總兵必然會問他的死因?」

展無畏點頭道:「老奴正是此意。」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展老該想到我在彭總兵眼裏身份,我只要說朱彬勾結江湖匪類.圖謀不軌,所以我處置了他,保險彭總兵聽了,會嚇得臉上變色,絕不敢多問一句!」

這話不錯,「勾結江湖匪類,圖謀不軌」,這是項大罪,彭總兵身為朱彬的上司,他沒受株連,沒落個治下不嚴疏忽的罪名,已經是十分幸運了,他那還敢多問!

展無畏點了點頭,話鋒忽地一轉,問道:「少主,請恕老奴放肆,適才你對朱彬所說與鷹王另有淵源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么?」

江阿郎點頭道:「鷹王他也是老人家的弟子了,我的師兄。」

展無畏不禁大感意外地一怔,道「他也是老人家的弟子?」

「這是個秘密,除了老人家和我、鷹王本人以外,還無第四個人知道。現在展老知道了,希望展老千萬嚴守這個秘密!」

展無畏連忙肅容躬身說道:「少主只管放心,老奴絕不會對任何人瀉一字的!」

語聲一頓,又道:「老人家既然知道,為何還收他造就他?」

江阿郎道:「一方面是因為老人家有不得不收他的苦衷,另一方面,老人家也別有用心深意!」語聲一頓,說道;「好了,不談這件事了,我們下去吧。」

話落,騰身掠起。展無畏連忙抓起朱彬的屍首,掠身隨後。

事情果如江阿郎所說,只淡淡的那麼兩句話,彭總兵立時嚇白了臉,口中除了連說:「朱彬這是該死的東西,實在該殺該死」之外,並還不住地直向江阿郎哈腰賠小心,請求千萬包涵恕罪!

這也難怪,這種事情,他要是被株連上了,罪名能大能小,說大是「包庇」,這罪名能夠要了他的腦袋,說小是治下不嚴,疏忽失察之罪,最起碼也得罷職丟官,弄不好還得坐上幾年牢!碰上這種罪名能大能小,關係他切身利害的事情,他怎得不嚇白臉!除了哈腰賠小心,請求恕罪外,他那還敢多問。

江阿郎帶着展無畏離開了總兵府。

豪義皮貨店後院裏,陳飛虹、齊老化子、西門玉霜、陳虹虹姑娘等一眾男女老少俠義群雄,都守在大廳中等待着江阿郎與展無畏的消息。

江阿郎剛一跨進大廳,西門玉霜首先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彭總兵知道嗎?」

江阿郎微點了點頭,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后,便把此行經過情形,摘要的向眾人述說一遍。當然,有關他在山頂上對朱彬所說他與鷹王之間另有淵源關係的事,他略去了沒說。

眾人靜靜地聽完之後,西門玉霜眨眨美目道:「大哥,我心中突然有個感覺。」

江阿郎道:「什麼感覺?」

西門玉霜沉吟地道:「我突然感覺到七星莊主和那『忘憂谷主』、『楓林別莊主』人似乎是同一個人!」

江阿郎道:「霜妹這感覺有道理嗎?」

西門玉霜道:「道理我一時也說不上來,只是根據種種跡象有這麼個感覺。」

江阿郎倏然一笑道:「霜妹這說不上道理來的感覺,可能是對了。」

西門玉霜美目微微一睜,道:「大哥難道也有這種感覺?」

江阿郎笑了笑,轉向齊老化子道:「齊老,我想麻煩您和四位護法辛苦一道,如何?」

齊老化子雙目忽地一翻,道:「江兄弟,你這是什麼話,有事你只管吩咐就是,用得着客氣,說那些俗套的『辛苦、如何』,的字眼么!」

這話,夠豪義,夠感人的!江阿郎臉孔不由訕然一紅,拱手道:「齊老請別在意,兄弟以後再不敢客氣俗套了!」

齊老化子一笑道:「我老化子要是在意,就不會得這麼說了!」

語聲一頓又起,說道:「好了,是什麼事,兄弟你發令吧!」

江阿郎道;「請齊老和四位護法立刻去通知少林、武當等各派弟子與各豪雄,今晚二更前往東嶽廟前廣場上,俟機奪寶。」

齊老化子一怔!道:「奪什麼寶?」

江阿郎一笑道:「這只是個借口,目的是要眼下嘉峪關上所有的江湖朋友都到東嶽廟前那片廣場上去!」

齊老化子心念一動,問道:「兄弟,你可是要當眾宣佈山頂上的那陰謀消息?」

江阿郎笑笑道:「齊老此刻先別問,到時候就明白了。」

齊老化子沒再多問,抱拳一拱,帶着四大護法大步出廳而去。

江阿郎隨即轉向展無畏道:「展老,山頂那兩處炸藥引線樞鈕所在,你都記得么?」

展無畏點頭道:「老奴記得。」

江阿郎道:「起更時分,你便率領八劍前往山頂守着,於二更一刻點燃那兩處引線,讓那些炸藥爆炸!」

展無畏躬身道:「老奴遵命。」

夜,二更正。東嶽廟前的廣場上黑壓壓的站滿了人。這些人,都是來自武林各派,各方的江湖高手。二更剛過,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隊人直奔廣場而來。

這-隊人,人數有二十多,為首之人是個身着華服,腰懸佩劍,劍眉星目的英俊少年。

廣場上的一眾江湖高手,很多人都認識這華服少年,是名列當世武林「六俊」第五的「寒星劍」「七星庄」的少莊主費翔雲。

緊跟在費翔雲身後的是「龍、虎、獅、豹」四侍,再后則是他「七星庄」的屬下高手。

江阿郎與西門玉霜等一眾男女老少豪雄他們早就到了,因為他們站立之處是東嶽廟的牆角地方,是個不顯眼不受人注意之處。

何況江阿郎和西門玉霜、鄧天傑、陳飛虹他們雖然都是名震武林的「六俊」中人,但是江湖上卻極少有人認識他們。

費翔雲一到,江阿郎立刻由牆角處現身走出,迎著費翔雲雙手抱拳一拱,道:「少莊主來了。」

費翔雲也抱拳一拱,目光一掃各方群雄,道:「江兄,這是怎麼回事?」

江阿郎道:「少莊主不知道?」

費翔雲道:「兄弟雖然聽說了,不過卻不大清楚。」

江阿郎道:「少莊主不大清楚什麼?」

費翔雲道:「兄弟不太清楚來這兒奪什麼寶?」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有人想先在這兒來個奪寶大會,各憑所學功力搏個高下勝負,誰勝誰就是那山頂上那寶物的得主。」

「哦,」

費翔雲點頭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免得到時候大家一窩蜂般,你爭我奪的一團糟。很多人因此而白丟了性命!」

語聲一頓,凝目問道:「江兄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么?」

江阿郎淡淡道:「我。」

費翔雲雙目寒芒一閃,笑道:「原來是江兄的高明主意!」

語聲微頓又起,道:「江兄出此高明主意,大概是另有用意吧?」

江阿郎對於他這句意含挑撥之言,毫不在意地淡然一笑。問道:「少莊主以為我另有什麼用心?」

費翔雲目光轉動地緩緩掃視了一眾江湖豪雄一眼,說道:「以江兄名列『六俊』之首的武學功力,眼下所有在場的各方朋友,恐怕無人能是江兄之敵!」

他話聲甫落,廣場中立刻響起了一片嘩然驚呼之聲。

「呵!一刀斬!」

「原來他就是一刀斬!」

「……」

驚呼之聲此起彼落,盈耳繞空。江阿郎濃眉微皺了皺,雙手抱拳朝各方江湖豪雄作了個環揖,朗聲說道:「諸位且請稍安,我在這裏以我『一刀斬』三字向諸位保證,不管山頂上是什麼寶物,我絕不參加爭奪!」

他此話一出,群雄中立刻有人大聲問道:「一刀斬,你這話算數么?」

江阿郎振聲道:「話出自我之口,入於諸位之耳,我生平說話也從來言無二致,現在我與少莊主還有些話在談談,請諸位且靜聽下文,我當向諸位有個明白的交待!」

有了他這番話,一眾江湖群雄剎時都靜了下來。

費翔雲突然一笑道:「江兄的威風實在讓人羨慕……」

江阿郎搖頭道:「少莊主何必損我,這根本無關威風,只是我用我那『一刀斬』三字換來的!」

費翔雲道:「事實上江兄那『一刀斬』三字若無震懾人之威,又怎能……」

江阿郎截口道:「少莊主不必徒說廢話了,當着各方江湖朋友面前,我想向少莊主請教幾個問題,希望少莊主能夠實答!」

費翔雲眼珠一轉,道:「也就是江兄適才要和我談談,要諸位江湖朋友靜聽的下文,是么?」

江阿郎點頭道:「不錯,少莊主能實答么?」

費翔雲目光微凝地道:「江兄要問的問題,兄弟一定知道?」

江阿郎道:「要不然,我就不會要向少莊主請教了!」

「哦。」

費翔雲沉吟地道:「如此,江兄請問吧。」

江阿郎突然神色一肅,道:「首先我請問,山頂上確實有寶物嗎?」

費翔雲道:「這是很多人都看見的事實,江兄怎麼問起兄弟來了。」

江阿郎道:「我既請問少莊主,當然有我的道理原因。」

費翔雲道:「江兄有什麼原因道理?」

江阿郎道:「今天上午,這裏嘉峪關上有個名叫朱彬的副將,他告訴了我兩件事情。」

費翔雲一怔!道:「姓朱的副將他告訴了你兩件什麼事情?」

在江阿郎的意料中,原以為費翔雲聞言之後,定必會心驚駭然變色,而不敢接話。

哪知,事實竟出他意外地,費翔雲反而神色一怔!並還問出了個這麼句話。

江阿郎不禁大為意外地凝目問道:「少莊主不知道朱彬這個人?」

「不知道。」

費翔雲正容搖頭道:「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從他的神色表情和他的語氣上,看出他可能確實是真不知道!

江阿郎濃眉微皺地望了費翔雲一眼,說道:「他告訴我說,山頂上那道騰空盤繞的白光是人為的,並告訴我山頂上巳埋下了萬斤炸藥!」

費翔雲目露懷疑之色地問道:「你這話是真的?」

「嗯。」

江阿郎點頭道:「中午時候,我上了山頂,查出了炸藥的引線所在,也遇見了那道騰空盤繞的白光的傑作者。」

費翔雲道:「是誰?」

江阿郎道:「二十年前名震武林的『天山禿鷹』徐亮泰。」

費翔雲道:「原來是他。」

江阿郎道:「少莊主認識他么?」

費翔雲搖頭道:「不認識,聽說過。」

語聲一頓,問道:「江兄對我說這些的用意是?……」

江阿郎道:「告訴少莊主與各位江湖朋友知道,這是項陰謀!」

費翔雲雙目一凝道:「這『陰謀』二字,可是徐亮泰告訴江兄的。」

江阿郎點頭道:「不錯,還有那個副將朱彬。」

費翔雲道:「他兩個人呢?現在何處?」

江阿郎道:「朱彬死了,徐亮泰走了。」

費翔雲道:「朱彬是怎麼死的?」

江阿郎淡淡道:「我殺的。」

費翔雲道:「江兄為何殺他?」江阿郎正容道:「他身為邊關副將,吃的是官糧,拿的是官俸,應該盡忠職守好好的協助主將鎮守這邊關地方,竟然與江湖惡徒勾結共謀,在山頂埋下萬斤炸藥,企圖謀殺天下武林同道,其罪實該萬死有餘,這種人焉能留他在世上為禍為害!」

這話不錯,是理。像朱彬這種人,只要是武林中稍有正義的人遇上了,誰也不會輕饒他,任由他在世上作惡為害!

費翔雲點頭一笑道:「江兄說的雖然是理,朱彬這種人也的確該殺該死,不過,我卻深為江兄惋惜……」

江阿郎道:「你為我惋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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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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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劫數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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