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深感驚訝,「劍中寶」睜著眼道:「噫,盲小子竟有如此身手?不簡單哪!」

說著,語音轉為高昂,又道:「小子,你真要自討苦吃?」

邵真微笑著不語,輕轉著手上樹枝,一派弔兒郎當味兒。

「大憨俠」眨了眨眼,忽兵器歸鞘,道:「我們以大欺小,以多凌少,已是佔便宜了。你既以木代劍,咱就不真槍比劃,免得傷了你。」

說罷,俯腰拾起了一枝枯木。

嗆一聲,「劍中寶」也長劍回鞘,撿起了一枝樹枝,道:「可不是,更何況你兩眼疾盲,老夫怎忍心傷你啊!」。

言下之意,彷彿邵真必敗無疑。

邵真坦然置笑,淡然道:「兩位儘管施出全力,在下自信能擒服二位。」

「狂妄之徒,何足取哉?」

「劍中寶」怒哼一聲,單足一蹬,飛身而入,口中道:「老夫便先稱量你。」

「請啦!」一抱拳,邵真朗聲說著,身形已怒沖而起。

但只見兩條身影在空中交錯而過,但聞喀一聲,已互攻了一招。

此招不過為「開場序」,只是試探而已,自是稱不上凌厲。

然「劍中寶」心中,委實驚訝不已,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他發覺邵真並非他所想像的盲小子而已。

深深注視著邵真,「劍中寶」滿臉沉肅之色,道:「小哥,當心啦!」

微笑著,邵真昂立不動,樹枝橫胸而握,顯然他也已凝精聚神了。

陡然大喝一聲,「劍中寶」枯木一揚,一旋,已當頭劈向邵真那頂大斗笠!去勢之疾,有若飛蝗,來勢之狠,有逾千鈞!

微微一凜,邵真以退為進,樹枝挑起之際,已迅速滑退三步,「劍中寶」那一招,連他衣角也沒沾著。

一停,邵真微一凝氣,便想欺身,不想腳下卻被一顆南瓜大的石頭絆了個正著,陡見他像是收不住的傾了前去!

枯木高舉過頭,「劍中寶」本想攻招,見邵真一陣踉蹌,不禁握枯木呆立……

然邵真傾斜出去的身子,忽出人意料的騰空而起,一個半弧形的拐掠,已然逼至「劍中寶」眼前!

陡然吃驚,「劍中寶」忙不迭大喝一聲,木棒照準邵真頭頂砸下!

喀一聲碰棒,兩掠正中對著,邵真飄起的身子陡又是一浮,像彈簧般的飛掠了回去。

「好身手!」一旁觀戰的「大憨俠」不禁暗暗喝彩道。

「劍中寶」更是重新估價了邵真,他再次相信邵真決不是易與之輩!不是!

「吁,好險,差點又栽啦!」緩緩吐著氣,邵真暗自慶幸著,他已決定改變游斗的方式,兩眼的瞎,地形的不熟,對他是太不利了,他決定不輕易挪動他的一跬半步,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劍中寶」本是顧憐邵真兩眼瞎盲,但不想差點吃了虧,不禁咬了咬牙,再也不留分寸啦,只見他張口喝了一聲,兩肩一旋,身子已如脫韁野馬的急奔前去!

「小子,去啦!」喝聲里,「劍中寶」驟像千臂金剛似的,只見棒影千幻,惑人眼神,呼聲破空,盪人耳膜!一口氣,竟然連攻了十七劍!

出招,變招,滑步,亦堪稱高手,尤其令人詫異的一轉棒鋒,竟然像跳起來般的直躥向邵真的胸膛!

可是招到途中,忽又是一沉,竟又改戳向邵真的腰間!

如此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到最後竟然沒有一招是真招!

這確是怪異之極,邵真正感不解,忽聽一聲輕響,腹部已感一陣破空之氣射來!

猛是一震,邵真想也不想,連忙運起「鬼哭神泣無上神罡」護罩周身,同時間裡,左手往斜一搗一探,「大龍手」已然出籠!

正好,不偏不倚的抓著了「劍中寶」的棒頭,邵真絲毫不停滯,右手木棒刷的一聲,已劈了出去!

「哎唷唷!小畜牲!」一聲痛叫,邵真那一棒正好敲在「劍中寶」的屁股上,只見「劍中寶」放開了木棒,兩手摸著屁股,呲牙咧嘴的跳叫著,活像屁股著了火。

一旁的「大憨俠」像是幸災樂禍似的拍著手,且開懷大笑,他扯開喉嚨道:「好!好!老傢伙,你真會演猴戲哪!」

又羞又怒,但又痛得開不了腔,「劍中寶」死勁的揉擦著屁股,一連哎個不停,那副模樣看了令人發噱。

邵真抱拳道:「小的放肆啦。」

刷一聲,「大憨俠」躍進場中,揚聲道:「別得意,老傢伙本來便不中用,看我「大憨俠」姬大爺的!」

一笑,邵真道:「敬領高招。」

「當心!」

說了一聲,「大憨俠」木棒橫橫一掃,驀然點向邵真下盤!

漫不經意的一架,邵真輕描淡寫的格去了「大憨俠」的一棒。

「呵!小子!姜老頭的『劈連劍法』不夠看,看看我『大憨俠』的『迎曦劍法』是否也不夠你看!」

緩緩的說著,「大憨俠」的四方臉上一片凝肅之色,他手上那根木棒被他怪異的握著,像是八字撇開,顯然他就要搬出他的箱底功夫了。

微笑依然,邵真不搭話也不動,彷佛是僵了過去似的。

剎時,空氣像是停止流動,那股子的氣氛,扣人心弦,壓人心胸!

驀然,「大憨俠」暴喝一聲,身子如激星電石般的急射而起,騰飛之勢,有若殞石,不過剎那,已欺至邵真眼前了,這剎那裡的當中,他手上斜垂的木棒倏然一個怪異猝旋……

迴旋的棒影彷佛仍映在空間,而那棒頭卻已直點邵真的胸腔了!

這,不能小覷,對一般人來講。

唇角的微笑很快的收凝起來,邵真不進不退,昂然站立,木棒暴然一揚,棒勢的揚起慢於「大憨俠」之後,可是速度卻超凌在「大憨俠」之上……

只見,喀!一聲大響,兩棒交揚,「大憨俠」悶哼一聲,身子倏地反彈了出去,手中木棒脫飛而去!

一停腳,踉蹌了一陣子,終於叭一聲,端端穩穩的跌坐了下去。

「哎,痛煞我也!」「大憨俠」皺眉苦臉的站了起來,兩手捧著屁股叫道。

一旁的「劍中寶」當是樂極了,撫掌反唇譏道:「狐狸莫笑貓,你老兄也不過爾爾,哈哈!」

丟開木棒,邵真一躍身子,落於兩人之旁,抱拳說道:「魯莽之罪,尚請恕過。」

「劍中寶」搭著他的肩膀,豪邁的道:「小哥,老夫服你。」

揉著屁股,「大憨俠」苦著臉道:「我也甘拜下風。吳老弟是天下第一劍,我是天下第二劍。」

「劍中寶」聞言,氣得哇哇叫道:「去你娘的,我第二,你第三!」

見兩人又吵,邵真真啼笑不得,連忙道:「兩位前輩可否聽在下一言?」

兩人不約而同停下爭嘴,「大憨俠」道:「老弟,啥事?儘管說,我們洗耳恭聽。」

「劍中寶」也含笑道:「小哥,你幫我們評理,我倆誰是第二?」

恭謹的打了一揖,邵真始道:「請恕直言,依在下認為:我,包括兩位,誰都稱不上第一,第二或是第三……」

像是反對,「劍中寶」首先道:「難道你認為還有人武功比我們強的?」

「大憨俠」急急的介面道:「是誰?我不相信。」

點子一下頭,邵真含笑道:「我想是有的,雖然我不能指出是誰,但我敢肯定的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山高自有山更高,縱算我們蓋世無敵,也不能稱強,蓋武學一道絕無止境,焉知沒有武功比我們強的?兩位以為然否?」

四隻眼傻愣愣的瞪著邵真,「大憨俠」和「劍中寶」莫名其妙的沉寂了下來,像是在思索邵真的話……

見兩人不搭話,邵真不禁感到有點尷尬,掩飾的咳了一聲。

邵真笑道:「其實在下破壞了兩位的雅興,只因姬大俠助在下而致誤時,援手之恩,浩恩如山,不願因在下而使兩位引起齟齬,是以在下冒昧與兩位比劃,誠是希望兩位前輩莫因空洞之『名』,而壞了知交的友誼,並非是與兩位前輩爭強逞雄。區區心意,望兩位明鑒。」

,「劍中寶」捋了一下長須,大聲道:「對,小子,你說得有理,老夫服你,服你,從心眼裡服你。」

「大憨俠」也道:「好小子,咱們聽你的,不再爭他娘的第一劍,第二刀的啦!」

邵真倒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的訕訕道:「哪值兩位前輩如此恭維?拆殺在下。」

哈哈一笑,「劍中寶」道:「喲,小子,瞧你方才那股狠勁,把咱倆打得人仰馬翻,現在卻『勁子的客套起來,你是害哪門子的羞哪?」

「大憨俠」也笑道:「可不是,老弟啊,我說咱門雖不過是萍水相逢,但我對你卻有一見如故之感哩,非我討功勞,我幫了你一個忙,總不算是外人了吧,所以,你也別再前輩前輩的,多禮,多俗,是不?」

「對!對!」

「劍中寶」接腔道:「別再酸,我最討厭了!你乾脆叫我姜老大,叫他馬臉長。」

哇聲大叫,「大憨俠」氣得兩眼直翻,道:「去你娘的,你才馬不知臉長,烏龜不知殼厚呢!」

邵真不禁為兩人的詼諧風趣引得開懷暢笑。

他對這兩位「憨寶」深有好感,他喜歡他倆的豪爽不拘,他更為他倆的「憨」所迷。

邵真拂了一下袖子,正想開口,「劍中寶」忽然翻了翻眼,問道:對了,小子,你叫胡什麼的?真該死,我這老冬瓜太不中用了。」

說著,拍了一下腦袋,狀似好笑。

「大憨俠」也道:「像老弟這般身手,在江湖上定是眾所皆知,怎不曾聽聞?倒不知老弟你的名號是什麼?」

這一提,正中邵真的傷心事。

邵真唇角上的微笑凝結起來,輕輕一撇,抖下了無數的傷悲和落寞,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在竭力平下心中的激動,良久,他才緩沉的說道:「說來話長,真是一言難盡。」

眨了眨眼皮,「大憨俠」疑惑的道:「老弟莫非你有困難?」

「劍中寶」也發現了邵真有異樣,握住了邵真的手,懇切的道:「你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事,儘管說來,縱算上天摘桃,下地掘金,赴湯蹈火,老夫在所不辭!」

心胸陡又泛起一股波瀾,邵真被他兩人的真摯感動得不能自持,他緊握著「劍中寶」枯癟的手,他從那隻手得到了一股溫暖,暖得他說不出話來……

「大憨俠」見他啞子般的不開口,連忙把他拖到一塊大石上坐下,連聲道:「快,快說啊!有啥隱衷,我兄弟倆拍胸承辦……怎麼?難道你不相信我們?」

解下斗笠,邵真那張寫滿了感激的臉龐便一覽無餘,他抖動了一下喉結,才緩緩的道:「兩位盛情,在下……」

說未完,「劍中寶」像是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急聲道:「得了,得了,別再咬文嚼字了,快說好不?你!」

本是滿腹愁腸的邵真,被他這粗魯里含有太多的關切催促,不禁轉顏換笑,微笑說道:「實不瞞兩位,在下並非吳知……」。

急急的「大憨俠」插嘴道:「那你叫什麼?你為什麼要騙我們?」

猛然大吼一聲,「劍中寶」怒道:「呀呀!去你娘的扯蛋!你打哪門子岔?」

嚇了一大跳,「大憨俠」反唇道:「嘿』你凶個鳥?要吃人哪?」

一見兩「寶」又「耍」起來,邵真連忙開口勸解道:「兩位冤家,莫吵,莫吵,你們吵,叫我怎麼說?對不?」

「冤家?」

噗嗤一笑,「大憨俠」笑聲道:「老弟,你說得太中肯入理了。」

「劍中寶」也笑道:「也許是八字不合。」

邵真也哧一聲笑起來,他覺得他倆人真有意思哪。

待兩人靜下來之後,邵真開始講述他的遭遇,他不敢停下來,深怕兩人又吵了起來,所以一口氣的,把他如何被侯愛鳳祖孫所救起,和侯大再的被殺為止,全說出來,當然,他也說出他已是忘記憶的人……

瞠然結舌,「大憨俠」和「劍中寶」聽完之後,深為邵真的遭遇所感動,兩人浩嘆唏吁,那股子勁,彷佛他們就是邵真的千年知己。

如此一來,邵真倒非常不好意思,他本是很感傷的,見兩人不過是泛泛之交,竟替自己悲傷如此,甚是過意不去,連忙展顏笑道:「這沒啥打緊,我深信能復原的,兩位好意,誠不敢當。」

「大憨俠」望著他那張白皙的臉龐,無限惋惜的道:「老弟如此年少有為,竟遭此不幸,我實在為老弟感到難過。」

像是有意與「大憨俠」打擂台,「劍中寶」瞪了他一眼道:「說這些有屁用,不幸就已經不幸了,別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

不等他說完,「大憨俠」大怒,道:「喲喲,你這老賤骨,你又是找哪門子的碴?我為吳老弟難過,又干你他媽的屁事?」

邵真見兩人為自己又吵起來,不禁大喜,忙道:「兩位請息……」

聽也不聽,「劍中寶」逕自說道:「本來就是嘛,你姓姬的就只會馬後炮,不會單車將——直截了當,找個辦法!」

火大非常,「大憨俠」粗著脖子道:「他娘的你行,你老和尚念經,有口無心,你說,你有他媽的甚麼鬼辦法?」

「山人自有妙計啦。」

神氣的拍了一下胸脯,「劍中寶」道:「馬臉長,難道你忘記當今誰的醫術最高明嗎?」

一愣,翻了翻眼,「大憨俠」道:「這,這……這俺就沒得知啦。」

邵真一聽,心中欣喜若狂,他本就想向他倆打聽醫術高明的大夫,他正想開口,「劍中寶」已先說話了:「所以我說,你啊,井底之蛙,就看到那麼一塊天,就憑這,你差我『劍中寶』太遠了!」

氣癟了,「大憨俠」吹著氣道:「好,你行,你行,你老大是出了井而即將入土的大蛤蟆,當然比我懂得多了,現在,你別再扯他娘的雞巴爛蛋好不?快說出是誰,好讓吳老弟去醫治啊。」

「你急啥,老夫自然會說出來啦,而且馬上帶吳老弟去。」

「劍中寶」得意洋洋的說道:「當今武林中人醫術最高的要算是『玉大夫』封玉蘭那個老娘子。」

「『玉大夫』,封玉蘭……」

心中默默的把它記上,邵真興奮不已,他歡欣的問道:「你認識她?」

「何止認識,我曾被她救過一次哩。」

「劍中寶」回憶著道:「不過那是很久的事情了,嗯……是二十年前吧,哦,不,是二十一年前……」

不耐煩的嗤一聲,「大憨俠」從中插嘴道:「算了算了,別王大娘的裹腳布又臭又長的,誰聽你那個來著?管你是幾年前的事情,現在只要你說那啥的大夫在哪裡,好讓我們的吳老弟有個盤算啊。」

瞪了他一眼:「劍中寶」有點氣餒的說道:「以前我知道她在那裡,現在,我……我就……」

心中一跳,邵真急著開口道:「現在還知不知道。」

搖了一下頭,「劍中寶」低聲道:「現在不知道?」

氣煞了,「大憨俠」大怒,說道:「你他娘的這不是等於脫褲子放屁么?不知道,不知道,那你說了不是等於白說?有個鳥用?」

「誰說沒用?」

不甘心的皺了皺鼻子,「劍中寶」道:「我們可以找啊!」

「找?」

「哼」了一聲,「大憨俠」道:「說得蠻好聽,茫茫武林,朗朗江湖,我們到哪裡去找?這不是大海里撈針,難如登天么?」

火大非常,「劍中寶」瞪著眼:「難,你怕難,你就滾他媽的蛋,我一個人陪吳老弟走遍江湖,踏盡海角,也要找到『玉大夫』;常言有道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哼!」

急得滿臉通紅,「大憨俠」道:「你這又是什麼意思?我什麼時候說我怕了?告訴你老烏龜頭,世上縱算沒有那啥的『玉大夫』,我也一樣要幫吳老弟找到能醫治他兩眼,和恢復他從前的記憶的人,哼!你才爬他娘的蛋哪!」

蒼白的臉頰泛起激動和感愧的紅潮,邵真整個平靜的心湖翻起滔天的波瀾,他無法遏止那股澎湃,他更無法把語言展平,他握住兩人的手,他用他那顆顫抖的心在說話:「兩位不要再爭執了,我,我,我不在乎能否復原,真的,這輩子,我這無德無能的殘疾之身,能蒙兩位的雅顧,我汗顏不及,我還有啥苛求的呢?」

「大憨俠」和「劍中寶」也緊緊的握住邵真的手,他們能感覺出他的手顫抖得很厲害,他們也說不出為什麼,他們和邵真不過是汪洋中的一粒小粟,偶然相逢在一處吧,這泛泛的萍水之緣,值得他們對邵真如此的推心置腹么?

這,如何解說呢?

是「大憨俠」和「劍中寶」的古道熱腸嗎?

是「大憨俠」和「劍中寶」愛惜邵真那身武藝嗎?

是的,這或許有,但遠不如一個字的解說來得更為恰當,更入骨點——緣。

是的,緣,它是看不到也摸不到,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

它像是冥冥中主宰的使者,它能使遠在天涯海角的兩人相逢相識,甚至不可分離,它也能使近在眼前的人老死而不相來往。

你說,它奇怪么?

三人都靜默下來了,他們都沒有開口,但他們的心在說話,那是聽不見的,那是無聲的,不是么?

無聲勝有聲,早就有人這樣說了。

他們沒有開口,他們發現,此刻說話是多麼俗不可耐的舉動呵;他們也發現,有時候不說話比說話更能傳達自己的意思,而且,是由心靈深處的。

他們靜靜的敞開自己的心扉,敞得很開,他們讓那股友誼的幼苗,種植在自己的心田上,他們深信它會茁壯的,會的!

最後,還是「大憨俠」先開口,他傻笑著,道:「老弟,別客套,別謙虛,別把自己人當外人,無論多大困難,我,和老骨頭,一定會幫忙你重見光明,並且找回從前你所擁有的一切,你一定要相信我們,你會的,是不?」

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邵真揉了揉微有酸意鼻尖,他的聲音顯得有點沙啞,而且,也有些發抖:「我會的,我為什麼不會?我,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我想說謝,但我認為還是把它深埋在我心底深處,這樣,我便永遠不會把它遺忘,不會。」

用力拍了一下他削瘦的肩胛,「劍中寶」嘻笑道:「好了,空氣太悶了,悶死人啦!咱們別再娘娘腔的嘔死人。」

隨聲附和,「大憨俠」道:「對,別再提那些了。老頭子,還是說說『玉大夫』吧,你認為找到她,希望有多大?」

「很難說。」

沉思了一會,「劍中寶」道:「二十一年前,她在江湖上是紅極一時的人物,她另外又有一個美號,叫「三秀大夫」——人美,武功好和醫術高超。那時候傾慕她的人是太多了,不勝枚舉……後來,後來,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忽然退出江湖,隱逸起來,從此再沒聽過她的消息啦。」

頓了一下,接著道:「二十一年了,她現在該是個四旬的中年婦人吧。」

「大憨俠」聽得很有味,他眨眼問道:「中年婦人?你的意思是說她結婚了?」

「這,恰恰相反。」

搖了一下頭,「劍中寶」道:「根據當時的傳言,她好像和叫啥的龍的傢伙有一段感情的瓜葛……我也不懂,反正她是情場失意,決沒有結婚就是了。」

聽得津津有味,「大憨俠」兩手托著下頷,又問道:「你說被她救過一次,當時又是怎樣么一回事兒?」

眨了眨眼,「劍中寶」正想說,忽又改口道:「你方才不是說王大娘的裹腳布嗎?現在怎麼又問起我來呢?」

嘖了一聲,「大憨俠」道:「此一時,彼一時,方才是方才,現在是現在嗎。」

邵真見兩人又鬧起來,心想勸解,但一想兩人的性子就是這樣——鬥嘴不鬥心,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哪,也就微笑著作罷。

「癟三就是癟三。」

損了他一句,「劍中寶」又接著道:「我不是說過以前我曾和『寒天霹靂手』彭鴻森對決嗎?結果他被我打到深谷里去,而我自己也受了重傷……」

哦了一聲,「大憨俠」插嘴道:「我還以為你是吹牛的呢。」

「去你娘的,你才吹豬哪。」

瞪了他一眼,「劍中寶」道:「我負傷之際,正好遇上了『玉大夫』……」

「我知道了。」

「大憨俠」又插嘴道:「於是,她便幫你治傷,救了你老頭子一命啦。」

哼了一聲,「劍中寶」道:「才不是老頭子,那時我不過是四十歲而已,比起你癟三好看得多了。」

嗤了一聲,「大憨俠」笑道:「算了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長像,鬼不被你嚇跑才怪呢。」

說著,放聲笑起來,邵真在一旁,被他兩人詼諧的鬥嘴也引得開懷大笑。

然而「劍中寶」卻氣煞了,他吹著氣道:「我丑,你美?

你他娘的豬八戒照鏡子,不知丑怪,不,豬老哥可能要比

你馬臉長長的強多了——你根本就不配照鏡子!」

頓了一下,轉目凝注著邵真,他似有所感的道:「看我

們吳老弟才是頂呱呱的男人,武功不說,單就這張小的白臉,嘖,真夠資格打張美男子的招牌,就可惜那雙眼,它亮著該有多好。」

「大憨俠」介面道:「這只是遲早的問題。吳老弟,我猜一定很多妞兒為你著迷……對了,那叫什麼『愛鳳』的是否和你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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