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偶遇

6 偶遇

進入八月雨季剛剛到來。連場的暴雨令部隊的行軍度嚴重受阻直到第二日中午我所率領的一千五百名步兵、五百名弓箭手與六百名騎兵剛剛趕到濟陰北部的離狐縣。

歷經天災**的洗劫這裡的百姓們幾乎已經死傷殆盡全縣只剩下不過區區一千七百餘戶。進入城鎮的街道黃土的道路兩邊的民居門窗緊閉:人們對戰爭的恐懼已經到達了極點。牆根下蜷縮著一些饑寒交迫的乞丐流民在他們當中有的依然顫抖著苟延殘喘有的已經變成了沒有生命、任烏鴉鳥雀啄食的肉塊。看著這些畏縮苟活的乞丐流民就象看著最初的自己:年幼的我踏上四處流浪之路的時候也是如此掙扎地在這個亂世中苟延殘喘;看著面前這冷清如鬼蜮的縣城那段痛苦的回憶不斷在腦海里閃現。

我心中感到一陣酸楚到什麼時候這無盡殘酷的世界才能有個盡頭?在這個世界里遺留給人們的只有痛苦、災難、恐懼與絕望……

我輕輕地晃動腦袋停止了回憶。我不忍再看又或再想於是催動戰馬加通過街道向小城的官邸與士兵駐紮地趕過去。忽然眼角有什麼東西隨著戰馬的度一閃而過我勒停戰馬偏過頭一看在陰暗的牆角里流民的人堆中間竟然蜷縮著一個文士打扮的人。大概最近書讀的比較多心中對有知識的文士不由多了一種親近和敬重。於是我撥轉馬頭策馬來到這個人身邊。他本來蹲在牆角蜷縮成一團看見矗立面前的戰馬才慢慢抬起頭來。

我在馬上看的分明這個人身上的青色儒衫破損襤褸顯然是逃荒跋涉所致。他臉上全是污垢但一雙眼睛還是目光炯炯眼神充足而有靈性顯然不是等閑庸碌之輩。我不由興起好奇之心遂探身問道:「先生是哪裡人氏?又往何處去?」他猶豫著蜷縮不動顯然揣摩不透我的用意。

旁邊馬蹄聲響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奉先公派與我同來的曹性。他虎著臉沒頭沒腦地掄起馬鞭照那文士就打大聲呵斥道:「叫花子!這麼沒大沒小的還不快站起來恭恭敬敬地答軍爺問話!」我伸手捉住曹性的鞭梢對他搖了搖頭曹性楞了一下知趣地策馬退到一邊。

我翻身跳下馬對蹲在地上的文士抱拳供手誠懇道:「我們這些當兵的都是粗人不曉得禮數得罪的地方請您別往心裡去。在下是誠心詢問還望先生能夠答我。」這文士慢慢站起身來我這才現原來此人身量八尺有餘這一站起來個頭與我不相上下。由於長年的奔波他那單薄之極的身體有點佝僂寬大的儒衫穿在身上倒好象掛在架子上一樣。年紀比我稍微大一點也就二十歲左右的樣子。

我打量他的時候這年輕文士也在打量著我淡淡道:「在下不過是一逃荒的布衣百姓將軍恁地多禮了。」他說話不冷不熱但顯然心中警戒心很強所以一副拒之門外的態度。

忽然一個充滿稚氣的聲音道:「兄長這位將軍既不是曹賊的部下又是個知書答禮之人。何妨將我們遭遇告與他知曉?想來將軍不是袖手旁觀之人。」左右不見他人聲音從何處傳來?我大為驚奇仔細查找之下現原來這幼童的聲音是從文士寬大儒衫里傳出的。

那文士面上好不尷尬低聲道:「冒犯將軍了話的是舍弟。」說著將儒衫揭開。我這才看清楚原來衣服下面罩著兩個小孩子。大一點的一個大約有七八歲的樣子另一個比較年幼只有三四歲。大概是由於兄長的細心照料兩個孩童不僅衣服整潔而且面色紅潤瞪著大而明亮的眼睛看著我。

那七八歲的孩子上前一步先恭恭敬敬地對我施了一禮又轉回頭對文士施禮道:「兄長諸葛亮行事鹵莽還望兄長原諒。」

那文士兄長嘆了口氣道:「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二弟你要說就說罷。」說著把最小的孩子抱起來。

那喚做諸葛亮的孩子應了聲「是」又轉過頭來對我道:「將軍適才多有冒犯還望海涵。實不相瞞我兄弟三人本是琅邪郡開陽人氏。雖然身在亂世一家人倒也能享受天倫之樂。但這一切都被曹操這惡賊給破壞了」說到這裡諸葛亮明亮的大眼睛里浮現一層水霧語聲中帶著哽咽「去年曹賊打著『為父報仇』的旗號討伐陶謙。既然身在亂世我們原本也有經歷戰亂動蕩之苦的覺悟但曹賊竟要把我們這些百姓屠殺殆盡……他竟然宣布他爹在徐州被人殺了所以徐州人都該死都該殺!」

我心中也是一陣慘然董卓火燒洛陽的一幕再次回蕩在腦海中一時胸口好象被堵住什麼也說不出來。這就是當權者可以為所欲為的體現尋常百姓們的性命在他們的眼裡真如草芥一般。

「阿爹與阿媽都被曹賊的惡兵殺害我們兄弟三個躲在附近的泥塘里才逃過了大難。曹兵四處殺人放火數百里土地的人家竟然都……都……」幼小的諸葛亮再也說不下去回頭抱住兄長放聲痛哭。文士懷中的小孩子也受到這種沉重氣氛的感染哭了起來。

年輕文士彎下腰用臂膀環抱著兩個弟弟痛苦地道:「不單單是父母整縣整郡的百姓都慘遭曹兵的毒手。等到曹兵撤退家鄉父老除了我兄弟之外竟再無一個活人!諸葛瑾遂帶領著兩個弟弟想到荊州去投靠叔父。但放眼天下四處都是戰亂與屠殺我兄弟三人被迫流落江湖困在了此地。將軍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太相似了……

戰亂、家破、人亡、流浪……

這難道就是我們這些老百姓的宿命么這難道就是這個黑暗時代全天下百姓共同的宿命?

長吸了一口氣我穩定了情緒抱歉道:「在下對你們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太多的忙也幫不上。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提供你們半月的乾糧和一輛牛車。離狐南面要打仗了無法通行。由此處向西走倒還是太平路線你們先向西走通過東郡進入司隸的河南府後向南走就是荊州的南陽郡地界了。在下誠心祝你們能平安到達目的地。」

諸葛瑾雙膝跪倒拜服在地聲音有些顫抖:「將軍對我兄弟的大恩大德瑾沒齒不忘!」

我搖了搖頭轉過身吩咐士兵去準備東西內心中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哀這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自己。

跳上戰馬要走忽然覺有人拉我的戰靴我定睛一看竟是諸葛亮。「怎麼了小亮?還有什麼需要儘管說。」我從馬上探下身子對他友善地笑了笑。對這孩子我有一種莫名的好感他說話很有條理而且對事對人都很有自己的主見。

諸葛亮眨著由於剛才落淚變得微紅的大眼睛柔聲道:「將軍勿怪說句不中聽的話我看將軍這次南征恐怕凶多吉少。」

我心頭一震對諸葛亮微笑道:「小亮你適才說什麼?」

諸葛亮充滿稚氣的小臉換上一副堅持的表情肯定地點點頭道:「將軍說南面要打仗那麼您帶領部隊來到這裡自然是為了參戰。可是出征在即我從將軍的神色觀察您不僅沒有把握而且還為街頭小民的遭遇而分心感慨。沒有把握是由於事前準備不充分、為其他事情分心是由於對戰鬥重視程度低。孫子有雲『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行軍作戰為將者不但準備不充分而且對其不重視焉有不敗之理?」

聽了這番話我心中頗感驚奇想不到一個年僅七八的孩童竟然有這等的認識與看法!

看著我呆瞪著諸葛亮諸葛瑾臉紅起來連忙放下那小孩子站直身體拱手行禮道:「唉舍弟說話沒大沒小將軍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再次翻身下馬站在諸葛亮的面前。仔細看這孩子的面龐天庭飽滿眉清目秀明亮的眼神里除了孩童應有的天真之外還有一種獨特的犀利。輕輕撫摩諸葛亮的頭我柔聲道:「多謝小亮指點在下的確是要去上戰場現在不敢再有疏忽之心啦。小亮對在下還有什麼指點么?」我並沒指望真能從小孩子嘴裡得到指點不過實在對這小大人兒感到好奇所以打算試探試探他。

諸葛亮卻很認真地皺起小眉頭想了想然後搖搖頭為難道:「孫子曰『校之以計而索其情』。我不了解具體情況恐怕難以幫助將軍呢。」

沒等我再說什麼士兵趕來通報牛車與乾糧都已準備齊全。諸葛瑾鞠了一躬拱手感激道:「恩公今日一別不知何時能再相見。還望恩公不吝賜教將真姓大名告訴在下。」我們互通了姓名得知原來三兄弟是琅邪名門諸葛氏的後人大哥諸葛瑾字子瑜;二弟諸葛亮和幺弟諸葛均的字還沒有起。諸葛瑾千感萬謝地抱著諸葛均拉著依依不捨的諸葛亮驅車向西走了。

來到駐守的官邸我仔細詢問駐守士兵原來李封、薛蘭二位將軍帶領著部隊在昨天子時就已經從離狐出星夜趕赴冤句;奉命駐守這裡的侯成將軍也於昨日辰時帶領六千部曲出接應似乎敵情很不明朗。反覆回味小諸葛亮的那幾句話我越想越覺心情沉重。於是下令士兵稍做休息之後開始仔細研究冤句一帶的地圖。

圖上濟陰郡境內河澤分佈十分廣泛是物產豐富的富饒之地。北部的濮水橫亘離狐、句陽、成陽三縣最終匯入濟陰郡與東郡、山陽郡、東平國交界處的大野澤;中部的濟水從陳留境內流出穿過冤句之後掉頭向東北方向流淌水流放緩在郡府定陶的東北面形成一個小湖荷澤之後分成兩股水流主流繼續向東北方向進匯入大野澤支流則直向東流進入山陽郡。

冤句城在陳留國與濟陰郡的邊境濟水的北岸。這裡地勢平緩濟水流動緩慢而河面寬闊。城西面與陳留交界的地區是茂密的從林裡面經常有猛虎和盜賊出沒;北面有一些小丘陵與樹林東面是寬廣肥沃的大平原。

一面看著地圖一面仔細推敲思考我的思路漸漸清晰慢慢看出了問題:冤句距離曹軍的老巢甄城有將近一百五十里中間我軍的關卡重重運糧比登天還難——夏侯淵的糧草補給從何處來?單靠搶掠百姓無法支持長久作戰想必曹軍已經與張邈達成了某種秘密協議可以得到陳留方面的糧草補給。補給與軍隊駐紮點是分不開的。既然如此曹軍究竟駐紮在什麼位置呢?

從敵人補給很有可能由陳留提供這一點判斷曹軍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駐紮在陳留境內靠近濟陰的縣城。但以張邈猜忌多疑的騎牆個性決不會出兵援助或者挑明立場站在曹操一方。他所想的只是讓曹操與奉先公彼此牽制卻決不希望任何一方獲得最終的勝利。因為任何一個勝出對他都是莫大的威脅所以他絕對不會讓曹軍駐紮陳留境內。從此可以料想曹軍營盤大概位置就在冤句西面和陳留毗鄰的茂密叢林里。

曹軍長途跋涉到此路途中居然沒能被我各郡縣的駐守部隊現那麼部隊人數一定不是很多。我仔細盤算了一下敵人不會過四千人。再仔細查看地形曹操這次軍事行動其實非常艱苦派重將帶著數千士卒冒這麼大風險跑到遠離後方的地方難道只是單純為了瓦解奉先公與張邈的同盟?我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看著看著圖忽然一個問題浮出思維的水面假如冤句這一戰我軍被敵人擊敗那將會是什麼結果?

我閉上眼睛思考:那麼濟陰郡府定陶城恐怕無法保全濟陰郡可能會全郡失守……

不、不!沒有這麼簡單!

我跳起來額頭上滿是冷汗:奉先公統治兗州時間還不到一年人心並不安定。為了安撫那些當地士族奉先公沒有變動官員成分兗州郡縣的長官們大都不是奉先公嫡系人馬更談不上什麼忠誠心。他們雖然表面臣服但實際都在觀望兩強相爭的結果。曹操最需要的既不是袁紹支援也不是張邈重新投靠而是一場真正意義的勝仗。一旦打了一場乾淨漂亮的勝仗展現了自己的軍事勢力那麼曹操只要挾著新勝餘威的形勢重新聯絡兗州各郡縣這些地盤十有**會重新投入他的懷抱。

只要曹操重新建立了聲勢與威望奉先公的絕對優勢就會被一舉粉碎直到被徹底趕出兗州。

站在政治角度這麼一分析曹操應當是下定決心要在奉先公的大後方開展一場攻勢強悍的戰役而且一定要取得完勝。如果是為了這個目的那麼此番曹軍出動的數目雖少但必定是主力中的主力精銳中的精銳。

省起侯成、李封、薛蘭三位將軍已經開拔我一顆心不斷地向下沉。

如果事實真如我所猜想那麼這差距可就大了:一方面夏侯淵是有備而戰事先佔了地利優勢決心圍點打援殺我軍一個措手不及;另一方面三位將軍沒認清形勢就貿然出兵在他們眼中對手不過是騷擾性的小股部隊呢。再看行軍路線因為過於輕敵的緣故所以三位將軍全取最短的路線前進即從離狐取直線撲冤句。而在地圖上離狐到冤句的路都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帶。尤其在距離冤句北面十餘里的煮棗城附近那裡樹木茂密、丘陵起伏埋伏上幾萬人都沒有問題。

看到此處我趕緊操起長戟急衝出官邸。剛出府門迎面一個人急急忙忙地衝進來正是曹性。

「真將軍!真將軍!警戒部隊現了從前線敗退的李封將軍殘部!根據他們的報告我軍在冤句北面遭到曹軍的伏擊傷亡極為慘重!李封、薛蘭二位將軍當場戰死侯成將軍下落不明……」

聽到這個消息我全身冷一瞬間彷彿全身血液都為之凝固凍結。

整整一個下午我被善後的軍務纏的頭昏眼花:重新收編李、薛敗退的殘部、安撫傷員與掩埋陣亡的將士、派出搜索部隊尋找失蹤的侯成將軍……

等到都安頓下來我開始靜下心思索下一步的行動。

一切來的太快了。

夏侯淵的行動真可以用急如風、侵略如火來形容。根據逃回的殘兵報告曹軍果然在冤句北十五里的煮棗附近對李、薛動突襲短短不到半個時辰我軍被斬三千一百餘俘虜五千二百餘李、薛二位將軍都在這次伏擊中陣亡。

夏侯淵就象嗜血的豹一擊奏效后又消失在叢林之中。

我嘆了一口氣曹孟德終於達到了他預想的目標奉先公形勢殊為不妙。但並不是無法補救:目前夏侯淵帶著五千俘虜曹軍機動性必會減弱不少。如果我能在這股精銳逃逸回甄城老窩之前將之殲滅曹孟德的勝利色彩也就大打折扣。

只是侯成將軍現在依然渺無音訊恐怕凶多吉少。

此時曹性進來通報派出的搜索部隊終於在煮棗西側十里處黑樹林中現了曹軍狙擊侯成將軍的另一處戰場。

微風拂面空氣中夾雜著令人作嘔的屍臭。

我站在高坡上向小丘下的黑樹林看去:陰暗的樹叢中無數屍體匍匐著堆積在一起原本平靜美麗的樹林已經成為人間地獄。

山崗腳下面有一棵最為粗壯的大樹侯成將軍就在那兒。他歪倒在樹下的草叢中身體蜷縮成一團。他的頭盔碎裂凝固的鮮血將鐵青的臉染紅了一半雙眼無神地望著我面容由於痛楚與絕望而扭曲。默默地看著早已斷氣的侯成我心中出奇的平靜。戰死沙場或許就是身為一個軍人的宿命吧。

「將陣亡的將士們就地掩埋。」下達了這條命令的我已不忍繼續看下去扭頭快步走開。這麼多戰友葬身於此草率處置並非我所願但一是為了避免生大規模的瘟疫二是即將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只有如此了。

正走著忽然有東西在眼角閃過給我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我停下腳步偏過頭一看不禁有些驚訝:在我右手邊也是一棵大樹樹下一個士兵歪倒在草叢中身體蜷縮而死。同樣是頭盔碎裂鮮血染臉竟和侯成將軍的死狀一模一樣。不由心中一動仔細掃視四周現但凡是在大樹下陣亡者死狀大都全是如此。

怎麼會有如此巧合?

我快步走到右手樹下士兵的屍體旁輕輕替他取下碎裂的頭盔死人的頭顱天頂上凹陷了一大塊顯然遭受了致命重擊。

轉回去來到侯成將軍倒地處我仔細審視他的傷口兩人的傷口位置與大小几乎完全一樣顯然是在同一角度被同一類型的兵器所傷。

敵人使用的是什麼兵器竟然會頭頂受創?

我抬頭看去大樹參天茂密的枝葉幾乎擋住了天空。於是我將侯成的頭盔放在一旁然後直起腰將長戟交與曹性接著迅攀上大樹。蛛絲馬跡展現在我面前橫枝上竟然遺留著一些泥土而樹榦上還殘留一點點醬紫色的東西。伸手摸了摸橫枝的泥土這分明是林里地上的濕土被敵人粘在鞋底帶到了樹上;又用手指擦了擦那醬紫色觸摸上去感覺有點粘;放在鼻子下面嗅嗅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

原來敵人在突襲前的藏身之處還有得手后的逃逸路線竟然全從樹上進行!我胸中疑雲大起:尋常士卒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究竟是什麼人有如此手段?

我跳下大樹曹性雙手奉還長戟恭敬道:「稟報裨將軍死屍清點完畢。我軍陣亡一千七百餘人其餘四千二百餘人估計都被敵人俘虜。曹軍屍共三百四十九具。」

我點點頭接過兵器問道:「曹軍屍體都是在什麼地方現的?」

「曹軍屍體都在樹林前面不遠的坡地那裡似乎是兩軍最初交鋒的前線敵我的屍體最為密集看來戰鬥頗為激烈。」聽了曹性的回答我鎖緊了眉頭如此看來曹軍屍體都是在樹林周邊埋伏的尋常士卒。

曹性又道:「還有一事稟報將軍。死於樹下、頂門有致命傷的我軍屍體算上侯成將軍共有五百一十三具。」我點點頭意外之餘倍感滿意曹性素有悍勇之名沒想到他竟然心細如。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五百一十三個在樹下被伏殺的人就代表著起碼有二三百潛伏的刺殺手……為了確保勝利曹操除了派遣精銳部隊之外居然還調動如此龐大的刺殺集團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腦海中模糊地勾勒出這場戰鬥的大概:侯成將軍統兵企圖穿過黑樹林到達冤句在此處忽然受到敵人從兩翼與正前方的攻擊於是組織部隊奮起抵抗。混亂之中數百名刺客紛紛從樹枝茂密的藏身處躍下對侯成將軍與他的親兵隊進行刺殺得手后再跳回樹枝迅逃逸。在主將遇刺之後侯成將軍的部隊迅崩潰。

想到這裡我覺得心頭壓力倍增胸口異常鬱悶:此番敵人準備周密實力強大我真的能夠擊敗這股強敵么?

抬起頭從樹梢之間望上去只見似血的殘陽將整個天空映得一片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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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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