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兵諫

25 兵諫

睜開眼睛先進入視野的是冰冷的屋頂。我躺在卧榻上腦袋裡懵懵一片久久沒有起身。聽著窗外傳進來的清脆鳥鳴我長長透了一口氣一切是那麼的寧靜安詳昨天晚上那一幕幕驚心動魄的變化會不會只是一個夢呢?

伸懶腰舒展一下筋骨我坐起身來擦了擦沉重的眼皮看到的是炭盆里的余灰。那不是夢可我多麼希望只是一個夢啊。昨天深夜就圍繞這個炭盆在裡面的石炭還沒有變成灰燼之前我們四個人一直在密談著行動計劃。快到黎明的時候魏延和鄧博悄悄地離去賈詡則因為便於給我出謀劃策索性在隔壁的屋子裡安頓了下來。至於我自己躺在卧榻上睜著眼睛胡思亂想直到天明好容易才闔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會兒。

我索性起身提起長戟推開屋門:大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但天色依然陰沉沉地水珠從屋檐零零星星地滴下來院子里地上房上濕漉漉地由於剛下過雨空氣很潮濕接觸著皮膚有種清爽的感覺反襯著讓我更感到了自己心中那團火焰的燥熱。

走到院子中心我和往常一樣開始晨練。但心思紛亂完全沒進入狀態因此只胡亂揮舞幾下就覺得戟路生澀無論如何也使不下去。

「真將軍起得早啊」我不用轉頭也聽得出這是誰的聲音隨著左側廂房的門推開賈詡出現在門口似笑非笑地望著我「將軍不必現在心中焦急。真正重要的還是明天呢。」這老頭子滿面紅光精神矍鑠一點也看不出剛剛熬過夜。

明天就是昨夜密談的結果我們行動的時間。

由於並不想和奉先公拼個你死我活所以儘管賈詡和魏延極力主張採取更加激烈的手段但我始終沒有同意。商量了半宿最後的結論就是秘密調動鄧博所轄的三百士兵圍困奉先公所居住的官邸動兵諫。迫使主公糾正他到中牟以來一系列荒謬的政策恢復張遼、魏續還有我的兵權並且釋放安羅珊。

一次成功的突襲要完成的目標就是令敵人的指揮系統和聯絡系統陷入無力化的狀態。所謂「群龍無」就是這個道理一旦指揮者和部隊之間的聯繫被切斷、被剝離開那麼他所統轄的軍力就算再怎麼龐大也無法揮應有的力量。而現在經過昨晚那場大變動擁有私兵的將領只剩下了郝萌一人;魏續被剝奪兵權軟禁;張遼雖然升任主公的副將但只在臨陣時才有指揮權平日里再無法調動部隊。因此執掌全部兵權的奉先公自身就成為了整個軍隊系統中最最薄弱的環節。主公大肆剝奪將領的部曲充實自己的實力雖然表面上消除了下克上的隱患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看其實是翦除了自己的羽翼消除了己方的外援。

明天正午時分奉先公帶兵出征在迎擊鐵羌盟的馬之前他要殺安羅珊祭旗。在那以前絕對不會放鬆對我的監視因此我稍有輕舉妄動也可能會遭到雷霆一樣的打擊。只有到了行將監斬時奉先公由於馬上要出兵又覺得羅珊馬上就要被處死所以會麻痹大意放鬆警惕。

所以明天羅珊斬前那一瞬也就是我們動兵諫的一刻。

我牽動面部肌肉僵硬地對賈詡笑了笑沒有說話。

賈先生你縱然智比天高卻也不了解我此時心緒不寧的原因。奉先公和安羅珊這兩個在自己心目中分量最重的人一個恩重如山卻即將兵戎相見;另一個情深似海卻在監牢里倍受煎熬。這一切的一切叫人怎麼能平靜得下來?

正在此時忽然聽到有馬蹄聲自東面遠遠地傳來。馬掌碰撞地面那急促的聲音正如衝鋒陷陣的將士擂起的戰鼓快如離弦之箭般暴躥而至。隨即聲音穿越大街小巷漸漸消失在官邸的方向。

我們先是茫然對望隨即恍然大悟臉上一齊變色。賈詡沉聲道:「將軍大事不好定是高順被曹操打敗了!」我對他默默地點了點頭算是表示同意。

形勢糟到了不能再糟。

在二十個士兵的「護送」下我來到官邸的議事大廳主公和其他將領已經都到齊了。我環顧左右一種悲涼氣氛猛地湧上心頭:記得從前軍議的時候十多員盔明甲亮的將官肅立兩旁威風凜凜、殺氣騰騰。但那副景象已經再也看不到了。如今包括我在內只剩下五個人稀稀拉拉地站在兩邊反襯得大廳愈加冷清空曠。包括奉先公在內每個人都是一臉的倦容顯得又疲憊又蒼老;再加上我和魏續都正在軟禁期間所以雖然被傳喚參加軍議卻連鎧甲都沒穿顯得整個陣容雜亂而且頹廢。

「真髓還不趕緊落座。」奉先公見我進來眼皮都不抬一下他那冷冷的聲音里仍然還帶著一股子霸道之氣只是掩飾不住沉重的心情「人都到齊開始罷。剛接到戰報高順在陳留被曹操擊敗……郝萌你來說明一下具體情況。」

聽他怎麼一說心裡忽然升起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記得昨天明明聽奉先公把張遼提拔到副手的位置怎麼現在看起來得勢的反而是郝萌呢?心中又是一動如今自己舉兵在即郝萌負責城防工作又有自己的部曲在不久將來要生的事情里肯定會是異常重要的角色。主公突然對郝萌的位置予以提拔莫非是為了對付我么?隨即又自嘲地笑笑:自己竟然被奉先公一句話就引得胡思亂想起來真是做賊心虛。這一分神似乎郝萌說了些什麼我就沒聽進去。

忽然聽到奉先公重重咳嗽一聲道:「真髓你怎麼說?」我身子一激靈茫然抬頭猛地現所有人正在盯著自己。第一個反應不是別的而是自己不可告人的計劃已被揭破頓時覺得後背癢冷汗鑽出皮膚心跳加嗓子干手足無措。腦子空白了將近三秒種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奉先公在詢問我對目前形勢的建議。

剛才郝萌的形勢說明我完全沒有聽進去但此時又不能不回答只得硬著頭皮道:「主公既然高順將軍潰敗這城西的防務也要加緊進行……只是這樣一來以城中現有兵力根本無法同時抵禦鐵羌盟和曹操。」

奉先公不悅道:「廢話你這兩句說了等於白說如今正是這種情況。曹操此番奪取陳留之後隨時可以威脅我軍東翼再加上西面進犯的鐵羌盟……我所問的是有何退敵良策!」

張遼向前欠身插嘴道:「主公以張遼之見此時不宜在中牟久居我等最好遷離此地。」

我暗暗感激張遼又為我解了圍定了定神將自己思路拉回到目前的戰局上道:「主公我的看法同張遼將軍相同如今我軍需要進行戰略轉移。具體需要斟酌的是轉移的行軍方向。現在我們只有兩條路要麼北上要麼南下。北上可以暫時投靠張楊將軍但河內郡土地貧瘠不利展恐怕不是長久之計;南下可到荊州南陽郡以宛城為中心的南陽盆地是我大漢光武帝龍興寶地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是最好的安身立命之地。」

這番話脫口而出猛地醒悟過來自己不是已經打定主意要對奉先公舉兵相向了么為什麼還這樣全心全意地幫助他為他出謀劃策?心中苦笑自己畢竟不是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翻臉無情的梟雄人物。

聽了我這一席話眾將無不聳然動容。奉先公瞪圓眼睛看著我戟指道:「明達說下去!」這一聲「明達」頓時把我們的距離拉進了不少我心頭一熱大聲道:「是!」忽然心中一亮看到了一絲光明:如今我軍人才凋零因此主公才允許我這待罪之人參加軍議若是自己能在這個艱難時刻為奉先公建立功勛是不是可以不用展到刀兵相見就能贖回羅珊一條命呢?

不論這是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妄想但確實是一條救命稻草我趕緊上前一心一意道:「要說起南陽就必須先提到袁術。原本南陽此地是由左將軍袁術佔據他結交長沙太守孫堅引為爪牙在討董戰爭結束后先後趕走了盟主袁紹署領的豫州刺史周昂和揚州刺史袁遺企圖成為南方諸州的盟主。因此在初平二年(公元192年)他令孫堅南下攻打袁紹南方重要盟友劉景升企圖奪取荊州。但沒有料倒的是孫堅意外中伏而死從此袁術再也沒法和劉表抗衡。並在初平四年(公元194年)正月間被劉表趕出南陽。」

「此後劉表沒有在南陽過多駐軍而是選擇重點拱衛江漢平原——他將州治從江水南部的漢壽遷移到州北的襄陽這襄陽北靠漢水前有樊城護衛是南北水6的要衝。劉表重點駐軍在這一戰略要地並且以江陵為後方基地儲備大量軍資並大力展水軍其意圖是在江、漢兩條水路間組成水6一體的防禦體系以抵抗從北面的入侵。從這一點可以判斷其人根本沒有北進的野心南陽不過是他對北方陣地的前哨而已。」

我又上前一步恭敬道:「主公目前我軍雖弱但也有五千士卒既不會遭到劉表輕視也不足以引起劉表的猜忌。您大可以聲稱願為他做防禦北面的盾牌換取在南陽的居住權。這麼誘人的條件想必他不會不同意。我等一方面受劉表糧草的接濟一方面休養生息。等到時機成熟您揮軍北上這司隸還不是唾手可得么。」

看到奉先公滿意地點點頭我鬆了口氣似乎彼此的關係有所恢復。但隨即他的下一句話令我變了顏色:「眾將聽了我決心採納張遼和明達的策略。不過我軍經營中牟辛辛苦苦集合了過十萬的人丁決不能就這麼輕易拱手奉送給敵人。」

不等別人話奉先公厲聲道:「張遼傳令下去所有中牟的百姓必須在今日入夜前整備財物跟隨我軍一同南下。入夜之後立即放火燒城將此地夷為白地!」他陰森森地笑起來:「哼鐵羌盟、曹操……我呂某人得不到的東西你們也休想得到!」

我大驚失色趕緊仆倒在地道:「主公此舉萬萬不可!」

「哦?」奉先公斜睨著我緩緩道「真髓你想說什麼?」語氣轉冷適才那一點熱絡氣氛消失得無影無綜顯然對我這麼當眾頂撞著實令他不悅。

大廳里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我咬了咬嘴唇重重低下頭嗑在地磚上咚咚作響:「中牟百姓遷與不遷根本無關緊要主公!南陽號稱戶口百萬雖然經歷幾次戰亂飢荒但五十萬戶總是有的您又何必在乎中牟這點微末的人力物力?」額頭已感覺不到疼痛濕濕粘粘的東西順著鼻樑兩側從額頭上流了下來:「主公中牟百姓飽受戰亂之苦如今好容易安頓下來人心思定。現在您要迫使他們再度背井離鄉簡直就是逼他們造反啊!」最後這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但此刻胸中熱血如沸什麼也顧不得唯有硬著頭皮哀求道:「主公請您收回成命罷!」

「放肆!」奉先公雙眼射出駭人青光從牙縫裡擠出字來「真髓准你帶罪參加軍議是對你的恩典。不知好歹的東西竟敢教訓我?」

他忽地仰天大笑震得屋頂的灰塵簌簌地落下來:「造反?我倒要看看哪個敢反!傳我的命令百姓之中凡是有膽敢違抗我軍令不願同行的、未能及時整備好財物的一律就地斬!」猛地收了笑容大喝道:「給我滾出去!」

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太陽穴「騰騰騰」一個勁兒跳動雙手不由自主地起抖來!趕緊低下頭去用力咬進牙關行了一個禮低聲道:「真髓遵命……」就連自己回話的聲音都開始顫然後轉身就向外走。出了官邸步伐越走越快胸中那一股不平之氣灼熱如火在五臟六腑間不停地躥動彷彿全身都要燃起火來。

還有誰比我更了解這些百姓們?他們都是我、高順和魏延一手從倍受流寇災禍的郡縣一點一滴的聚攏過來的。這些飽經亂世迫害的苦命人戰戰兢兢地在我們「保證平安」的承諾下安心地在中牟屯田種地。半年過去了這半年來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若不是有「保衛家園」的信仰在一直支持著他們早在那次八萬流寇來襲的時候他們就重新淪落為流寇的俘虜成為亂世中的犧牲品了。如今附近的流寇都被平定百姓們好容易開始能享受到平平安安生活的滋味……可是……如今這一道命令就連他們僅有的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幸福也都要徹底剝奪和粉碎!

現在中牟的他們和當初洛陽的我又有什麼不同?我們這些人這些在這個黑暗的年代掙扎著想生存下去的人們在那些武力和權力的主宰者面前和螻蟻又有什麼兩樣?

「主公請你原諒我……因為我真的不甘心……我不是我們也想活下去而且也要活下去。」陡然停下腳步伸手擦拭額頭的血跡我仰頭注視著天空眼光企圖透過重重的烏雲去尋找那碧藍的天空。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填滿了心口:那些愛恨交織的回憶好象水面上劃過的一條小舟泛起陣陣酸楚和憂傷的波紋但波紋終歸會慢慢遠去慢慢消逝。默默計算和審視著未來的小計劃在那一瞬間忽然從內心深處湧出無比的堅決靈台一片空明在對未來做出的那令人黯然神傷的決定之中我感覺到一種無法言喻的輕鬆和解脫。在那一瞬間自己終於掙脫了情感和恩義的巨大束縛做出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判斷和決定。

剛剛踏進院門幾個人迎面走來我抬頭一看不由一愣隨即大喜若狂:原來從屋裡迎出來的除了賈詡之外竟然還有**與胡安!自從得知了高順在陳留的敗報我就一直惦記著他們的安危沒想到能在此相見。

趕緊衝上去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們哥兒倆然後伸手抓牢他們的肩膀笑道:「好傢夥能回來就好!聽說你們吃了敗仗可急死我了!」然後用力在胡家兄弟身上捶了一拳。

胡安眼睛里閃著淚花也沒說話只知道用力點頭旁邊的**被揍得呲牙咧嘴但還是笑嘻嘻道:「主公放心我們弟兄這兩條命雖然賤也是主公您的。沒您的命令我們可不敢就這麼蹬了腿兒!」

我不禁放聲大笑枝頭的幾隻小鳥吃這笑聲一嚇「撲稜稜」都飛上了天——自從自己進了中牟還是頭一次笑得如此無拘無束。

笑著笑著一人從胡家兄弟身後走出來對我深深施禮:「真將軍我們見面你好。」鼻音頗重腔調古怪漢語生硬。我仔細一看此人深目高鼻須捲曲正是羌胡領胡車兒。

我笑著對他拱手還禮:「胡將軍想不到你也在這裡。」隨即環顧四周奇道:「高將軍沒有回來嗎?」這句話一問他們幾個人都低下了頭。

原來曹操大軍圍攻陳留城高順到開封駐紮之後分兵兩路出擊南路由他自己指揮直接向東進軍越過浪湯渠援救張邈;北路由胡車兒指揮從開封先向東北方向進軍奪取浚儀與小黃二城然後順著汴渠南下迂迴威脅曹軍側后翼。

不料曹操技高一籌之所以他沒有立即攻下陳留就是為了圍點打援:曹操事先已將曹仁的三千騎兵秘密部署在小黃城東七十里的東昏城將夏侯淵的兩千騎兵部署在陳留東南四十餘里的雍丘。於是等胡車兒奪取了小黃順汴渠南下時曹仁的騎兵突然從他背後出現起衝鋒我北路軍因此潰敗曹仁乘勢向西收復了浚儀與小黃然後順著浪湯渠南下從北面包抄高順的後路;與此同時得到高順行動的消息之後夏侯淵軍自雍丘向西出迅穿越高陽亭之後掉頭向北自南面包抄高順的後路。這兩路曹軍在浪湯渠匯合反而切斷了高順與中牟的聯繫卡住了他的糧道配合正面曹操率領的主力軍形成兩翼包夾之勢。

在這種不利的局面下高順放棄救援陳留留下三千兵力虛張聲勢並監視曹操動向然後大軍秘密潛行掉頭向開封方向突圍傍晚向浪湯渠一線的曹仁、夏侯淵軍起了進攻。

聽**把當時的情況這麼一講我點了點頭暗贊高順將軍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曹仁與夏侯淵的曹軍偏師騎兵部隊機動靈活不論高順繼續向陳留進軍還是從南北迂迴繞過曹軍偏師退向中牟都很容易遭到他們的追擊掩殺。面臨這種兩翼受敵的窘境最好的方法就是集中優勢兵力迅解決一翼的威脅。而騎兵擅攻不擅守再加上曹仁、夏侯淵的偏師人數又少將之選為突破點勝算還是蠻大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指揮官是我自己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於是激戰就在浪湯渠岸邊展開但結果卻出人意料:面對突然來襲的高順曹仁採取了意想不到的戰術。針對高順的中央突破他下令自己所統轄的三千騎兵下馬步戰結成堅固的方陣正面抵抗;同時由夏侯淵指揮兩千騎兵自兩翼起鉗擊。由於原本時間緊迫所以我軍攻勢難免展開得比較倉促因此儘管人數遠遠少於我軍但依託著浪湯渠的地形和卓越的指揮能力曹仁還是生生把高順拖得動彈不得。等到拂曉時分曹操率領兩萬主力軍擊破那三千疑兵趕到戰場之後完成合圍的曹軍就象一隻五指合攏的鐵拳把高順軍牢牢地攥在了手心兒里。

緊接著就是一場近於絕望的突圍戰激戰一晝夜之後我軍兩萬士兵中能夠突破重圍返回開封的還不到三千傷亡慘重之極。

默默地聽完了戰況我只覺得兩手全是冷汗。曹營當中曹操自己姑且不論單看他這批手下:夏侯淵的厲害我曾經領教過如今以這一戰看曹仁用兵手段竟不在那夏侯淵之下都是智勇雙全的大將之才。再加上衝鋒陷陣、所向披靡的猛將典韋、許門死士領許褚;還有龐大的智囊團……曹操的陣容實在太雄厚了。

「那麼高順將軍現在何處?」我急切問**。

胡安在一旁插道:「高將軍身中了四箭右臂還被刺了一矛回到開封后就開始高燒至今還昏迷不醒。」大約是見我著急他又補充道:「將軍不必擔心高將軍身子硬朗得很不會有事的。」

我點了點頭呆坐無語。

賈詡皺眉道:「如此說來城中士卒不滿萬人又都是些老弱殘兵怎麼和鐵羌盟相抗?況且高順一敗陳留就宛如風中殘燭再也無法守住曹操大軍隨時可能從東面開過來。將軍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我同意道:「我也是這個意見適才軍議主公已下令整軍去南陽依託劉表了。」接著把軍議過程與四人大略一說談到主公下令遷民賈詡面無表情胡車兒也渾不在意但**胡安二人登時變了顏色。

我索性將昨夜密議內容也一股腦地向他們和盤托出然後下結論道:「事情就是如此胡車兒、**、胡安我意已決你們願不願與我同謀?」心忖這三人當中胡家兄弟為我一手提拔不會有異心可是胡車兒不過是個降將他是否贊同就不好說了但今夜奉先公就要行動所以必須搶先下手因此時間緊急實在無法顧及太多了。猛地又轉念一想自己籌謀的這件事說得好聽是兵諫說得難聽和背主立旗有什麼區別?對手是天下無雙的奉先公稍微走漏風聲那就是屍橫遍地的下場。這是何等兇險的大事?若是胡車兒表現得支支吾吾口不對心說不得也只有殺之滅口了。

想到這裡殺機頓起我暗暗調整姿勢氣力眼睛卻不再看人只瞅著地面生怕目光中泄露了殺氣被看出破綻來。

只聽賈詡微笑道:「將軍不必多慮適才您尚未回來我們幾位就已經商量定了他們願意鼎立相助。」

我全身一震放鬆了精神大喜抬頭道:「若是如此那實在是太好了!」

**、胡安一同站起身來拱手道:「呂布倒行逆施我等誓死追隨將軍!」說著倒頭便拜被我一把拉起來。

還沒說什麼寬慰二人的話旁邊胡車兒也冷哼道:「呂布、王允守長安我老胡是西涼軍跟他不是一條心所以去打長安城。呂布心眼兒比岩羊的尾巴還小現在要是被他認出我非找借口殺死我不可。真將軍您就是不造反我也要找機會造反。」說著他轉身向賈詡恭敬行禮然後轉頭對我道:「當初董卓被刺死要不是尚書大人我們西涼人都死了。有他幫忙就成功。」說著伸手用長長的指甲在臉上用力一劃鮮血登時染紅了左頰:「將軍從前准我投降沒殺我。我胡車兒從此以後就是將軍的狗奴隸至死不變!」

我知道這嫠面乃是匈奴和羌胡大誓或者舉行葬禮的莊嚴儀式胡車兒雖然說話粗俗難懂但決心卻毋庸置疑趕緊滿滿地斟了一鍾酒雙手端給他:「好!我以此酒立誓要是分得了獵物有我真髓的一份兒就有你胡車兒的一份兒!」看著胡車兒接過去一飲而盡我猛地想起這些儀式和規矩還是昔日安羅珊告訴我的心中不由大痛:羅珊現在你究竟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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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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