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魂斗醉丐 師伯難弟子

劍魂斗醉丐 師伯難弟子

東方白一夜未合眼,心頭就似壓了一塊鉛一樣,十分沉重。

清晨起來,他像往常一樣,帶上寶劍,走到堡外的林子邊,做每日必須的功課。他先做了一會吐納功夫,將胸中的濁氣盡數吐出,呼入清新的空氣。然後,他找一塊大石頭,在石頭上坐了下來,五心朝天,打坐練氣。

東方白自拜師學藝以來,每日練習內功,一日兩次,幾十年來,從不間斷,因此,內力深厚無比,收發隨心,放眼海內,幾乎無人可以與之抗衡。

內功練習完畢,東方白從石頭上躍下。他甩胳膊踢腿地活動了一番。隨後,沿著小樹林跑起來。他越跑越快,到後來,只有一團灰影,根本分辨不出是人是物。

突然,東方白改變方向,在小樹林中穿插奔跑,身體帶起的風,呼呼直響,將碗口粗細的樹吹得七歪八倒。

跑著跑著,東方白身體陡然直線升起,踏著樹梢竄來躍去,身形輕盈快捷,樹枝不搖不晁,紋絲不動。

練習完了輕功,東方白從樹上飄然而下,落地無聲。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運功調息了片刻,便抬手將寶劍從背上抽了出來。

東方白手提寶劍,站在樹林邊,一個金雞獨立式,手中長劍刺出,立時一道寒光激射而出,東方白展開身法,在樹林邊舞將起來。初時,只見他時而剛猛快速,氣勢如虹;時而緩慢陰柔,移山填海;時而盤旋,如萬馬奔騰;時而靜止,如淵停岳峙。以後,他越舞越急,兔起鶻落,根本看不出劍勢,分不出人影,但見一片寒光四周拋灑,一團瑞光在草地上滾來滾去。舞到高潮,忽見一團白影,挾著一聲清嘯,隨帶一道寒光,如風馳電掣般,飛向樹林邊,將一株大樹齊腰截斷,旁邊幾十株大樹受到劍氣的震動,枝葉簌簌散落如雨。

劍氣過後,東方白氣定神閑地插劍歸鞘,慢慢踱至斷樹前,彎腰查看斷截處的痕迹,以檢驗自己劍法的功力。

正看著,忽聽一個沙啞的聲音道:「真好功夫,可惜的是,對著死木頭耍威風,確實夠神氣的了。」

東方白轉過身子,只見身後數丈開外,站立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身背一個大酒葫蘆,手提著一根碗口粗細的油光發亮的棍子。

東方白一見此人的裝束和臉上的氣色,便知來人是一位丐幫的高手,他猛地想起江湖上盛傳的一個人來,便道:「閣下氣宇軒吊,想必是一位江湖奇士。適才在下的幾手三腳貓的玩藝,讓閣下見笑了,還請閣下不吝賜教。」

老乞丐哈哈笑道:「一派胡言,心口不一。『劍魂』二字譽滿江湖,沒想到一見之下,卻是這般一個偽君子。」

「此話從何說起?」東方白不卑不亢地問道。

「從何談起?就從閣下的武功談起吧。江湖上誰不仰慕『萬宗劍法』?你卻說是三腳貓的玩藝兒,請問,這是號稱天下第一劍客的心裡話嗎?」老乞丐咄咄逼人地發問。

「這……」

「什麼這呀那的!告訴你吧,東方白,你的『萬宗劍法』非常厲害,剛才那飛劍斬斷大樹的一招……嗯,叫『追雲拿月』,只此一招,江湖中能夠抵禦的,絕不會超過五個人。喂,我說的對不對?」老乞丐朗聲問道。

東方白尋思了一會兒,點頭承認:「的確不錯,能擋下那招『追雲拿月』的人,恐怕是寥寥無幾。」

老乞丐聽了,更加得理不讓人道:「你既知如此,為何還要稱這套劍法是三腳貓的功夫呢?你是想耍我嗎?」

「哪裡哪裡,我是……噢,我想起來啦,閣下是江湖上為人傳頌的醉丐酒中仙喲!江湖上傳說閣下武藝高強,任俠尚義,最愛打抱不平之事,是一位人人敬仰的大俠。」

醉丐嘿嘿笑道:「你要轉移話題,可以明說,不必違心地誇讚我。其實,我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可愛,江湖上的傳言,往往是名不副實的。」

停了一下,醉丐又道:「你雖然恭維了我,我卻還要向你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的『萬宗劍法』天下無對,練習極不容易,練成了便可橫行江湖,你號稱天下第一劍客絕非僥倖。但是,從今而後,你這『第一』二字可以改一改,換成『第二』吧。」

東方白傲然道:「原來閣下也是劍術大家,真是失敬,失敬。在下不自量力,想向閣下討教幾招,以便做個名副其實的『第二』,不知閣下能否成全。」

醉丐哈哈笑道:「東方白,你要抻量我老叫化子,請儘管動手好了。我不用劍,當然談不上什麼劍術大家,至於能夠使你從『第一』退居『第二』的人么,那是一個年輕人,他的名字叫獨孤行,你要不服氣,儘管去找他比試好了。結果么,你一定是孔老夫子搬家——少不了輸(書)的。」

東方白驚疑道:「你說的是獨孤行?你認識他?」

醉丐道:「你別管我認不認識他,反正,你一定不是他的對手,他的劍法就是你『萬宗劍法』的剋星。你信不信?」

東方白平靜地道:「我信。『天下第一劍客』,那是江湖上的朋友抬舉我,我本人從來沒有以此自譽。至於獨孤行,他的劍法的確可以超過我。」

醉丐怒道:「好你個東方白,你果然是一個十足的偽君子!你不是要和我過招嗎?來呀,我憑這一雙肉掌對付你的『萬宗劍法』如何?」

東方白心平氣和地言道:「且慢!我與閣下素不相識,為何今日一見,閣下處處和我過不去?請說分明,我們再動手過招也還不算為遲。」

醉丐聞聽此言,仰天長笑,道:「不錯,東方白,我與你之間是無隔閡,但我和你動手乃是為民除害,為公不為私!」

「為民除害?」東方白詫異道:「我東方白乎生行事無愧於心,自問沒有做過為害百姓及江湖同道之事,你聲言為民除害,可得說出了子丑寅卯來,否則……」

「否則怎麼樣?」醉丐嘻嘻笑道,「無非是舞弄了一套萬宗劍法而已,別人害怕,老子可不怕。你要公道,我就說出來,華山之巔八條人命是誰所為?」

「怎麼?你懷疑我是兇手?」東方白不高興地說。

「普天之下,除了練習萬宗內功的人,誰能用各派絕技殺死武林高手?天下又有幾人練成了萬宗內功?」醉丐聲色俱厲地道。

東方白道:「你說得是有一定道理,可是,我確實沒有到華山頂上去殺人,而且,我也沒有無故殺人的理由。何況,萬宗劍法與敵交手是以……」

「是以劍氣取勝,用劍氣壓迫對手,使其無能為力,束手待斃,是嗎?這樣豈不是有利於你用別派的絕技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醉丐打斷東方白的話,冷冷地道。

東方白大怒,道:「你……你……」-時氣得竟說不出話來。

醉丐又道:「張口結舌了吧。凡殺人者必心虛,心虛便結結巴巴答不上話來。東方白,你說到殺人理由,可有時候殺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以你東方白來說,你武功第一,聲名極響,既無對手,又無朋友,窮極無聊,於是,便想殺幾人過過癮,一旦殺上了癮,便一發而不可收拾。我說得對不對?」

東方白怒極反笑,道:「好,好,好,你說我想殺人過癮,今天,我就用萬宗劍法殺了你,看你還胡說八道!」

醉丐嘻嘻笑道:「東方白,說得容易做到難,我說過江湖中還有五個人可以抵禦你的萬宗劍法,我便是這五人中的一個,哎呀,你太不幸了。」

東方白也不答話,怒吼一聲,長劍脫鞘而出,劍光如虹,閃電般地刺向醉丐酒中仙。

獨孤行飛跑著奔向東方堡。

他邊跑,腦海中邊閃現出各種場面:

面目模糊的兇手,手持利劍,在華山巔肆意殺人;

八位武林高手相繼倒下,其中一位道長在倒下去之前,用劍尖劃下「劍魂」二字;

兇手用萬宗劍法伏擊自己;

兇手布置中原八奇暗殺自己;

中原八奇穴道被點,兇手揮劍將八奇一一刺死,用的是萬宗劍法;

萬宗劍法?

誰是兇手?

獨孤行心裡亂極了。劍魂父女明明都說天下沒有第三個人會用萬宗劍法,為什麼會有一個蒙面人用萬宗劍法伏擊自己?這個人和劍魂父女是什麼關係?他會不會是暗殺集團的頭目?中原八奇和兇手有沒有關係?中原八奇被殺會不會是兇手所為?是殺人滅口?……

他邊跑邊想,一連串的問題不斷湧現。他心中猛地一亮,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他想:中原八奇被醉丐以獨門手法點了要穴,時辰不到,無法解開。兇手要帶走他們已不可能。留下來又怕暴露自己,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殺人滅口。還有,那個用萬宗劍法伏擊自己的人,雖然不是東方白父女,但自己一定認識他,否則,他就不必非要蒙住面孔了。

想到這裡,獨孤行自言自語地說:「看你能跑到哪裡去?」

猛地,一個清脆而冷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這般凶神惡煞,是在追趕誰呀?該不是要趕盡殺絕吧。」

獨孤行抬頭一看,見面前幾丈外站立著一位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明眸皓齒,端莊秀麗,容光照人,眉目中卻隱隱地透出一絲憂傷。

獨孤行突然地對這位中年美婦產生了一種親切感,因為他覺得她特別像自己的師傅,無論是身段,還是容貌,尤其是那一副鬱鬱寡歡的神情,都與師傅十分相似。

除此之外,獨孤行還覺得她像一個人,那就是東方倩。兩人的身段,相貌如出一轍,只是東方倩身上有著少女的嫵媚、清新和稚氣,而這位婦人的神態中卻有著成年人的失意和憂傷。

有了這樣的感覺,獨孤行便不在乎她剛才說話的嚴厲而挑釁的態度,躬身行禮,問道:「在下獨孤行,前輩是在和我說話嗎?」

「當然,這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嗎?」中年美婦道。

獨孤行心道:「當然有,難道你不是人嗎?」但是,他心中既對這婦人產生好感,這話就沒有說出來。

婦人又道:「你還很懂禮節。我問你,西門玉是你什麼人?」

「是我師傅。請問前輩尊姓大名,如何認識我師傅?」獨孤行畢恭畢敬地道。

婦人仰天笑道:「哈哈,當然認識,我們同門學藝多年,豈有不認識之理?她燒成了灰,我也認識她。」說到最後一句,她已經臉色鐵青,咬牙切齒。

獨孤行聽音辨色,已經感覺出這婦人對師傅有一股怨恨。

「同門學藝?」獨孤行心道,「難道她是二十年前與師傅齊名江湖的『詩意劍』唐女俠?如果是這樣,那麼,她就是自己的師伯,是東方倩的母親了。難怪她和東方倩這般相像。可是,她與師傅有什麼過節,怎麼從來沒有聽師傅談起來呢?」

他心中雖有疑惑,面上卻不表露出來,仍十分謙和地向這婦人道:「前輩可是江湖上人稱『詩意劍』的唐女俠嗎?」

唐吟傲然答道:「正是!西門玉背地裡說過我不少壞話吧?」

獨孤行趕緊答道:「小侄拜見唐師伯。回師伯的話,師傅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師伯的壞話。」

唐吟不信地道:「我不信,那你師傅總說過我什麼吧?不然,你怎麼知道有我這個師伯呢?」

獨孤行道;「是說過。師傅說她同門學藝共有四人,師傅排行第四。大師伯是『劍魂』東方白,二師伯是『一字劍』薛仁,三師伯是『詩意劍』唐吟。」

「就這些?」唐吟冷笑道,「你就憑這些便能認出來我是唐吟嗎?」

獨孤行道:「師傅說,大師伯、二師伯是英俊瀟洒的男子,唯有三師伯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女俠。所以,剛才三師伯說曾和師傅同門學藝多年,弟子便一下猜出是三師伯到了。」

唐吟道:「你師傅真是這樣說的?」語氣中大似不信。

獨孤行道:「千真萬確。師傅還說,三師伯出身書香門第,才情盡揚,文武雙全,尤其是『詩意劍』,邊吟邊舞劍,詩劍合一,優雅之極。」

唐吟道:「看來,你說的是實話,這些話,你就是編也編不出來的。」停了停,又道:「你和你師傅一樣,很會討人喜歡呵。」說話的口氣已經軟了許多。

獨孤行一心急著要去東方堡查明真相,可是,唐吟問他話,他又不能離開,只能敷衍,心中猶如火燒火燎一般。

唐吟見他一副局促不安的神情,剛剛平息下去的怒氣,不禁又冒了起來。口中問道:「看你-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這是急著要去幹什麼呀?」

獨孤行躬身道:「秉師伯,弟子正在追查一件殺人兇案。」

唐吟慢悠悠地道:「殺人兇案?什麼殺人兇案呀?」

獨孤行道:「近兩年來,江湖上出現了一個殺人集團,專殺武林知名人物,不論黑道白道,他們全殺。此事師伯一定有所耳聞吧。」

唐吟道;「不錯,此人可以說是職業刺客,他們不辨是非,不分善惡,只以殺人為業。可是,我聽說這個集團成員已經死的死,傷的傷,如鳥獸已散,已經不再對武林構成威脅了。」

獨孤行道:「師伯所言差矣。這些集團成員雖然落網不少,可是集團頭目卻依然逍遙法外,只要這個頭目仍在,他還可以重建殺人團伙,再擾亂武林。仲秋之夜華山之巔的殺人慘案便是明證。」

接著,獨孤行把華山之巔八大門派高手被殺,以及自己數次遭至兇手伏擊之事簡要地敘述了一遍。

唐吟不動聲色地傾聽著,之後,她問:「你有什麼線索嗎?」

獨孤行道:「有!兇手八成和『劍魂』大師伯有牽連。」

唐吟變色道:「什麼!你是說我當家的是兇手!」

獨孤行道:「三師伯不要誤會,小侄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他們之間有關聯。至於是什麼樣的關聯,現在還說不清。」

「關聯?告訴你,你大師伯決不會是兇手的。這一點,我比你清楚得多。」唐吟斬釘截鐵地道。

「我也相信大師伯絕不會殺人。」獨孤行道,「可是,除了大師伯父女,還有第三個人會萬宗劍法嗎?」

「據我所知,除了他們父女二人,不會有第三個人,連東方亮,你大師伯也不曾傳授給他萬宗劍法,別人怎麼學到!」唐吟肯定地道。

獨孤行沉吟道:「這就怪了,伏擊我的人之中,明明有一個是使用萬宗劍法的,而且這個人絕不是大師伯和東方倩,他是誰呢?」

唐吟鄙夷地道:「說不定是你弄錯了,那個人用的根本就不是萬宗劍法。」

獨孤行道:「絕對不錯,我還與他交了手呢。另外,酒中仙前輩也懷疑大師伯與兇手有牽連。」

唐吟道:「酒中仙?誰是酒中仙?」

獨孤行道:「就是江湖上人稱醉丐的那位大俠。」

唐吟怒道:「好呵!什麼大俠,你不信自家人,卻相信外人,要去查你大師伯?你說和兇手交了手,兇手用的是萬宗劍法,你勝了還是輸了?哼,瞧你這神氣樣,一定是贏了。噢,你居然能戰勝萬宗劍法,真看不出來西門玉還能調教出這般出息的弟子。你既然能斗敗萬宗劍法,對我的詩意劍就更不用說了。好吧,我不自量力,向你討教幾招。」

獨孤行惶然道:「師伯息怒,小侄不敢。」

唐吟愈加氣憤,吼道:「廢話少說,我可要出招了。」

獨孤行吃驚地望著唐吟,他不明白這位三師伯怎麼突然如此暴怒。

一縷寒光閃電般地射到,醉丐立刻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迎面湧來,他知道這是東方白寶劍上發出來的,也就是說,東方白已經用萬宗劍法出手了。

醉丐不慌不忙,身形微向右斜,手中使一招「葉里藏花」從下向上直向寒光撩去。

就在棍棒將至未至之時,寒光然消失,醉丐只覺壓力稍消。他微一愣神,寒光突然又現,且更急更准,壓力也更大,彷彿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醉丐心中一驚,雙手一揮棍棒,一招「銅牆鐵壁」,棍棒如風,呼呼施開,全身各處滴水難進。只聽「當」的一聲,劍棍相交,醉丐震得兩臂酸麻。

醉丐還未緩過勁來,那縷寒光再現,巨大的壓力再次湧來。

醉丐此時心中方才明白,對方用的是六合劍法中的「龍門三迭浪」,即一連三次出劍進攻,乃是一招三式,只是東方白在動用時加上了萬宗內功發出的劍氣,威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醉丐心中一橫,全身穴道封住,雙手持棍徑向寒光迎面掃去,這完全是一派拚命招數,其名曰「魚死網破」,大有與對方同歸於盡之意。

鐵棍掃出,那縷寒光突又消失,逼人的劍氣也隨之消失。

醉丐略一定神,抬眼望去,只見東方白站在一丈開外,劍已歸鞘,意態從容。

東方白道:「你也一大把年紀了,闖蕩江湖也不容易,今日卻使出這不要命的打法。」

醉丐斜著眼笑道:「嘿嘿,你『劍魂』珍惜生命,不敢動真格的,卻反而嘲笑別人,好不知羞。告訴你,我酒中仙可是視死如歸的堂堂漢子,要打就打個痛快,我們重新打過。」口中說著,舞動棍棒橫掃過去。

原來,醉丐心中早已盤算好了:萬宗劍法乃是集各派劍法之長而獨創的一門劍法,以攻為主,以劍氣取勝。自己若是一味防守,便讓對方盡佔先機,其攻勢便如長江浪潮滾滾而來,自己只有被動挨打,勢必落敗。如今,莫如和對方搶攻,發揮自己棍長、力猛的優勢,或許不至於落敗。

醉丐鐵棍掃出,威猛絕倫,風生四面,飛沙走石,一條棍棒在他手中幻化出千萬條棍影,如狂風驟雨般地向東方白壓過去,大有橫掃千軍如卷席的氣勢。

東方白不慌不忙,展動身形,滿場遊走,手中劍化出無數點寒星,在棒影中往返穿插,與醉丐以快打快,各自搶攻。

醉丐似瘋了一般,鐵棍打出快捷無倫,不加防守,一味進攻,一路使出「背水一戰」、「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玉石俱焚」、「粉身碎骨」、「以卵擊石」、「喪心病狂」等拚命招式,儘力出擊。

這醉丐使的是瘋魔棍。瘋魔棍乃是從少林達摩杖中衍化而來,共一百零八式,分三路。第一路剛猛快捷,全是進攻招式,絲毫不加防守,如同發了「瘋」一般。

醉丐使出這第一路「瘋」棍,與東方白互相搶攻,轉眼之間,三十六式棍法便即使完。醉丐棍法一變,使出第二路三十六式。

瘋魔棍第二路,也是講究一個快字,也不是一味進攻,不顧自己,而是棍法使出全無章法,東一棍,西一棍,似著了「魔」一般,然而每一棍都是對方的致命之處,棍中又運出了十成內力,是以每一棍都可說是力敵干鈞,震動山嶽。

醉丐使出這第二路「魔」棍,東方白的確不敢輕視。他面色凝重,劍走輕靈,見縫插針,腳步踉蹌,猶如喝醉了酒一般,然而每一劍刺出都是既快又准,總是指向對方要穴,迫使對方棍法中的「魔」勁無從施展威力。

第二路使完,醉丐便又使出第三路三十六棍法。這第三路是將「瘋」與「魔」結合起來作用,時快時慢,時「瘋」時「魔」,打鬥起來更具威力。

東方白則運用內力將劍氣儘力施展,同時使出各派劍法的絕技,時而是武當劍的狠辣,時而青城派的快捷,時而用崑崙劍的飄逸,時而用太極劍的沉穩,穿插變化,運用自如,斗到分際處,東方白突然用右手劍「粘」住醉丐的鐵棍,將其掄出圈子外,左手劍指疾速伸出,點向醉丐胸前的「天突穴」。

醉丐鐵棍被「粘」,回棍自保已不可能,同時身體已經感覺到了劍指發出的劍氣,心中一急,鐵棍撒手,使出陰陽掌,左手掌一股陰柔之力將劍掄引向體外,右手一記陽剛掌,一股巨大的掌力擊向對方。

東方白劍指變掌,與醉丐對了一掌。只聽「嘭」的一聲,東方白身形晃了一晃,醉丐順著掌力,拾起鐵棍,隨飄出三丈開外,笑道:「東方白,你想殺人滅口,那是辦不到的,青山常在,綠水常流,我們後會有期。」說著施展輕功,轉瞬消失在田野中。

東方白自覺得胸口有些悶,就像有什麼東西堵著一樣,他趕緊運氣調息,片刻,胸悶之感消除,精神亦為一爽。

他望著醉丐消失的方向,心中暗暗吃一驚,此人居然能在和他對了一掌以後,仍然十分自如的施展輕功,功力的確非同小可,是自己平生罕見的敵手。

殊不知,東方白吃驚,醉丐更加吃驚。適才對掌,醉丐是主動進攻,東方白是被動迎戰,相比之下,東方白本身就吃了點虧。再說,自己剛才是左手陰柔,右手陽剛同時進攻,一左一右一柔一剛兩股力道相輔相成,功力比只用一隻手掌大得多,然而東方白只憑一掌之力便能擋住,絲毫不落敗象,自己反而感到氣血翻湧,足見東方白內力修為之深厚無與倫比。醉丐心道:這「萬宗內功」的確是奇妙絕倫,自己苦練少林《易筋經》十多年,仍然敗在這「萬宗內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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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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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魂斗醉丐 師伯難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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