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十萬兩黃金

第二十九章 十萬兩黃金

江西江雨姐妹此時方捺下悲切心情,也拭去淚痕,往兩人行來。

江西拱手:「多謝銀少俠拔刀相助。」

銀河淡笑回禮:「江姑娘不必見外,銀河是該來的。」

江西再次拜禮,隨後轉瞧段平,深情一笑,道:「段公子,我替您引見,這位正是名震江湖的戰神銀河,銀少俠。」

銀河淡笑:「我們方才已見過面了。」

段平卻睜大眼珠瞧著銀河不放,怔了一陣才欣喜若狂:「原來少俠即是戰神?難怪在下會敗在您手中,實在輸得無話可說。」

「哪裡,段公子功夫更是不錯。」銀河客套回答。

段平仍想說些心儀之話,銀河已轉向江西,認真問道:「江姑娘是如何脫險?可否告知一二?」

江西深情瞧向段平,含笑道:「是段公子救我的,當時我被擒走,段公子極力追趕救助,才將那女子打敗,把我救了下來。」

段平嘆息:「可惜那群女子武功高強,雖是受傷,卻仍難以對付,救下江姑娘之後,已失去江門主蹤跡,找尋了一天一夜仍找不得,只好放棄了。」

江雨終於明白姐姐為何當時沒回來,原是趕去救哥哥,難怪自己等之不著。

銀河道:「段公子你認為江少門主情況如何?」

段平道:「她們既是擄人,當然少門主仍健在了。」

「可是他中了銀弩,性命該有危險。」

段平道:「若少門主死了,她們留下也無用,自會拋棄,然而在下和江姑娘尋了一天一夜仍不見蹤跡,可見少門主還在她們手中,當然也還活著。」

「如此推測甚是合理。」銀河也相信江南還活著。隨後問道:「段公子對那銀弩可曾見過?」

段平搖頭:「小弟未見過,不過可感覺出它的霸道。」

銀河見他了解不多,也不再問有關銀弩之事,倒是至此查不出絲毫線索,感到有些棘手。

「除了這些,你們可曾發現其他線索?」

江西嘆息:「我們也在找尋。」

江雨道:「姐,方場上的桌椅還有血跡,是你們整理的?」

江西頷首:「我回來時,發現爹已被你葬去,心情甚是悲慟,不願觸景再傷情,何況要是本門弟子前來,被他們瞧見也不好,是以才把它處理乾淨。」

銀河問:「可有見著任何遺物?或是線索?」

「沒有,除了桌椅和血跡,碎肉之外,一無他的。」

江雨不禁焦急:「那該怎麼辦?一下斷了線索。」

銀河沉吟半響,無奈一笑,轉向段平,問道:「段公子與對方對敵,可曾認出對方使出何種招式?」

段平困窘:「慚愧,除了自家武功,在下對武林各派武學所知不多,是以認不出她們武功門路。」

說及武功,江雨忽而眼睛一亮,忙著說道:「當時敵人闖堡,爹似乎認出那人武功,才特別緊張,他好像是說了……什麼菩提,什麼掌的……」

銀河急忙說道:「是『菩提八掌』?」

江雨立即高興叫起:「對啦!就是菩提八掌。」

段平驚詫:「菩提八掌是少林絕學,可是對方卻是女的……」他想著少林哪來女人。

江西說道:「當時除了四名女的,還多了一個男的。」

段平這才恍然:「看樣子少林寺脫不了懸疑。」

銀河道:「可是除了瘋僧之外,少林派似乎無人再習得此功,他似乎也不須要蒙上臉,還想動三江門主意……」

段平嘆息:「許多人常常晚節不保,或是受了威脅而做出令人髮指之事。」

銀河點頭:「也是有理,看樣子,我得趕往少林一趟,把此事查明。」

江雨急:「我也去。」

銀河輕笑:「江姑娘雖是為仇心切,可是此去少林,可不讓女人入寺,江姑娘只好失望了。」

江雨冷道:「我們是去興師問罪,還管它什麼規矩?」

銀河:「少林是名門正派,不可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若有,也是其中一兩人,如此前去興師問罪,恐怕不得體。」

江西已說道:「小妹你就留下來陪姐姐,去少林這趟,就由銀少俠一人去吧!」

江雨甚想跟銀河相處一起,然而姐姐已如此說,自己也不便再堅持,何況獨留姐姐一人,將來出差錯,如何是好?

她只好無奈道:「只好讓銀大哥一人去了。」

銀河含笑:「也是無法之事,倒是兩位姑娘不妨移往雙鷹盟,此處似乎不安全。」

江西含笑說道:「多謝銀少俠,段公子已答應留下幫助妾身,該可無慮,最重要是三江門必會大亂。」

「這我倒沒想到。」銀河遂轉向段平,拱手道:「一切由段公子多加擔待了。」

段平趕忙答禮:「在下實在汗顏,在下所做豈及少俠十分之一。只是本著一股正義,想拔刀相助而已。」

「這也夠了,我看事不宜遲,在下就先行告退,來日再將消息送回來,你三人要多加保重,告辭了。」

銀河拜別三人,匆匆離去。

江雨想送都來不及,呆立當場,良久才暗自嘆息,祈禱他能平安。

姐妹倆隨後又步向後山,在父親墳前焚香膜拜,祈求英靈庇佑,早日找出元兇,救回哥哥。

段平確實也十分真誠替兩姐妹處理家事,甚至各分舵行事,他也幫忙提供意見,好讓姐妹兩能順利接下三江門一切。

銀河並非當真要上少林寺,因為他老早已知道那四名女子很可能是劫走玉金剛的蒙面女子,若能找到她們,自能探出江南下落。

至於有關菩提八掌一事,他也猜出必定是蒙面女子連同玉金剛一起從少林寺盜出。這菩提八掌關係瘋僧,他若知道此秘芨又再失竊,必定會再出來尋找,而他兩位入門弟子,愣頭青和小和尚全在多寶樓,他該會先找兩人探探消息。是以先返回多寶樓,說不定能碰上瘋僧,免得趕住少林而白跑一趟。

對於銀弩之事,現在似乎無跡可尋,他只好決定先從四名蒙面女子開始下手,問題若一層層解開,相信不久即能真相大白。

想定后,他又返回多寶樓。

好不容易見著銀河回來,包光光和大嘴巴兩人可硬纏著他不不放。

幸好銀河有先見之明,深夜子時方回來,此時客人不多,也能好好與他們談話。

他發現和尚和愣頭青一如往昔,累得滿身是汗,想必瘋僧未找來這裡,遺失秘芨之事可能未傳開,自己也該保密,免得打草驚蛇。

小和尚還有話說,愣頭青愣頭愣腦,告訴他,難免緊張兮兮,遲早會出問題。當下臨時決定不找小和尚和愣頭青,倒是現成的包光光、大嘴巴靈光多了。

三人立於樓閣最後邊岩角旁,再跨一步即會掉入江中,銀河說是傳授機宜,能越隱秘越好,只好往岩角擠了。

在一陣密談之後,銀河決定將包光光和大嘴巴二人帶出江湖,在十萬兩黃金的誘惑下,包光光和大嘴巴二人二話不說,立刻同意。

當下銀河告別他們六人,先步離去。

包光光和大嘴巴暗自高興,卻絕口不提此事。

第二天早晨。

銀河已來,帶走包光光、大嘴巴,也沒人問,都以為和銀河出去逛逛即會回來。

然而這一逛,恐怕就要十天半個月了。

原來銀河並非帶兩人去賺金子,而是他想到上次蒙面女子要銀星保鏢前往關外無極寺。想必那裡能尋得那群女子蹤跡,遂決定到無極寺一趟,也好探查女子底細。

至於如何賺錢,包光光和大嘴巴在路途中一直詢問,銀河總是以到達地頭再說。

無極寺位於北關外,離中原較近。

此寺並非位於高山峻岭上,而是在高原中,起伏不定的丘陵地。此丘陵不大,卻是硬岩堆成,澄黃一片。

信徒看上它身居要穴,遂開山鑿石,硬將向南方位高崖部分鑿成廟宇狀。

屋翼、瓦鱗、檐牙樣樣俱備,鬼斧神工,石柱則雕成丈高佛像,左右各五尊矗立九個拱門之中,足足十丈高,越居中門越是高大。中門高七丈,寬三丈,門頂呈拱月形,再上端則雕有無極寺三個桌大楷書。除了中門及左右四個小門之外,石壁全由千萬尊坐佛嵌雕而成。

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寺前延伸七丈平台,置有大鼎香爐,每一門口一尊,依門之大小而排列大小鼎爐,每尊皆插滿香火,自煙裊裊。平台前側石階石梯直落而下。

下面才是趕集地區,車水馬龍,熱鬧已極。

銀河、包光光、大嘴巴趕來此已花了七天時間。

見著關外風光,包光光和大嘴巴已閑不下來,四處亂逛。

銀河卻對此景甚為熟悉,久未回關外,如今出了關,倒有一股豪氣湧向心頭,甚想揚馬一番,這才想到黑驃馬還在中原,也只好作罷。何況此次乃有事前來。

想及正事,他很快把包光光及大嘴巴叫來。

包光光笑呵呵道:「這趕集市場不但人多,姑娘也不錯,大大哥你上次帶的妞,可是這裡抓的?」

銀河道:「你認為那麼好抓,你就去抓吧!」

包光光手指挽了挽,窘笑道:「說著玩的。她們是番種,我怕力氣不夠大,抓她不著,何況我們是來賺錢的……」想到賺錢,他眼睛也睜大了,急道:「大大哥是來這裡淡生意的?」

銀河點頭:「先找到三月亭再說。」

包光光直指市集尾端:「在那裡,方才逛了一趟,瞧見了。」

大嘴巴道:「那裡是尾端,攤位較少,人潮不多,生意不好作,不如在這裡……」

銀河截口道:「你認為他們都能出得起十萬兩金子?」

大嘴巴閃了舌頭,乾笑道:「還是那裡好,否則做成生意,說不定還會被這群野漢子搶了呢!」

銀河這才解下肩中包袱,拿出木盒,打開盒蓋,水晶金剛在日光下,閃出碧芒,更是晶亮奪目。

包光光張大了嘴,嘩了一聲:「真是稀世珍品,難怪有人敢出十萬兩黃金買它,光是摸一下就值得了。」

銀河道:「對方是誰,並不清楚,你們只要抱著它,在三月亭來回走動,若有人問,你只要說:『你那個是假的。』他們若說:『這東西來自哪裡?』你回答『菩提八掌』即可。」

包光光呵呵傻笑:「這跟秘探一樣嘛,要說秘語!」

他感到甚為有趣。

大嘴巴亦是如此,喃喃念著「你那個是假的」和「菩提八掌」,驀然怔愕:「那菩提八掌不就是瘋僧的絕學,怎會跟這金剛有關?」

包光光斥笑:「神經病,這是秘語,那有什麼關係?就像把『大嘴巴』當秘語,難道你也跟佛金剛有關?」

大嘴巴恍然道:「原來如此,什麼不選,偏偏選個菩提八掌,差點害我搞混。」

包光光道:「秘語就是要越特殊,越此人想不到越好。廢話少說,我們開始談生意吧!」轉向銀河:「大大哥,佛金剛可以交給我了吧?」

銀河將金剛連盒子交給他,說道:「金剛十分珍貴,丟不得,叫賣時特別小心,我會在暗處監視。」

包光光如獲至寶,抱得甚緊,頻頻點頭:「你放心,我會達成任務。」

銀河點頭:「如此甚好,我先走了。」

他很快隱入人群之中。

包光光獲此至寶,甚是神氣,身價突然漲了許多,走起路來像八爺,一晃晃的,如入無人之境。

大嘴巴自也好不到哪兒去。一高一矮,兄弟搭襠一直往尾端行去。

兩人如此特殊行徑,立即引來不少人注意,尤其是那尊閃閃生光佛像,更讓人側目,不少人已開始指指點點,低頭議論,兩人更是得意了。

包光光細聲得意說道:「大嘴巴,你看見沒有,那些漂亮的女孩都一直在看我了,呵呵,我真有吸引力。」

大嘴巴訕笑道:「吸引力是有,不過她們好像把你當和尚,那就什麼都完了!」暗自憋笑著。

包光光斥道:「去你的,你頭髮愛長不長,愛短不短,你才像和尚,竟敢亂說我。」

「至少我沒抱著佛像啊!」

包光光反嘲:「看我把佛像賣了之後,她們找的人是准?」

不再理會大嘴巴,認真擺他威風。

大嘴巴想及他所言,也不敢再胡言,盡量擠往佛像,也好沾點光。

兩人已慢步走往三月亭。

可憐他們仍不知被銀河耍了,仍正經八百想做此生意,瞧得在暗處的銀河也想發笑。

不久,兩人見著三月亭,並無多大特殊。柱子四支為佛身所造,屋瓦乃硬黃石片所疊成,頂端再置一坐佛。亭呈六角,靠陸面,佛柱左側地面置有「三月亭」石碑,本是為朝拜無極寺信徒,清洗面之地,此時卻已不見水池。

亭外三兩地攤擺著,都是黍米之類農作物,交易不熱絡。

兩人走來,立於亭下,果然愈來愈多人圍過來。

包光光見得高興,拉起調調:「佛金剛,金剛佛,識貨請上門!」

聲調不錯,更引人注意。

忽而有位五旬灰發老者,身穿裘衣,看來有點財富,他已走前,含笑問道:「小兄弟,你這佛陀是要賣的?」

包光光見著顧客上門,欣喜不已,立即點頭:「沒錯……」

大嘴巴趕忙用手肘撞他,細聲道:「用秘語……」

包光光這才知道還有秘語,正想開口,那老者已迎上來:「可否讓老夫看看貨?」

包光光則向他媚了一眼,低聲說道:「你那個是假的。」

「假的?」那老者怔愕:「這貨是假的?」

包光光急忙搖頭:「不是!」又低聲道:「你那個是假的!」然後露出和藹笑容。

那老者莫名不解:「什麼假的?你說是什麼假的?」往身上瞧去,可也不知包光光所言。

包光光瞧他如此「耳聾」,遂大聲喊道:「你那個是假的,聽到了沒有?」

那老者怔愕:「我這個是假的?什麼假的?」

他還未找出原因,圍觀者已有人哄堂大笑。

好事者已說道:「老頭,他說你的卵蛋是假的!」

猝然又引來一陣大笑,連不懂的也懂了。

那老者紅著臉,斥罵包光光:「神經病!」趕忙穿過人群,悻悻逃去。

包光光這下可笑不出來,暗自叫苦:「大大哥怎會給這暗語?這下該如何開口?沒說還沒感覺,這一說,真的是太『那個』了!」

想及那老者逃去窘態,不禁也呵呵笑起。

大嘴巴則笑癟紅了耳根,若非顧及生意形象,他可要捧腹大笑了。

包光光暗自解嘲:「媽的,站在這裡說粗話,還有天理嗎?」細聲道:「大嘴巴,待會兒要是有人來,一人輪說一句。」

「我不幹。」

「不幹就分不到金子。」

大嘴巴無奈:「好吧!希望那人一聲就聽懂了。」

兩人只好再站下去。

周遭愈圍越多人。兩人又得意又困窘,要是有人來,那如何是好?這還是小事,要是來個女的,那如何開得了口?

偏偏就那麼不巧,當真來了兩位女子。較大少婦裝扮,薄施胭脂,一身淡青絲羅裙倒有幾分姿色;較小者十七八歲,亭亭玉立身著桃花紅裙衫,長得還算甜美。少女手提二個籃,放置不少女紅東西,想必是前來購物。

忽見佛金剛,少女好奇拉著少婦走來。

少女道:「那佛祖好精緻,嫂子咱買回去給娘供奉如何?」

少婦頷首:「好啊!過去問個價錢再說。」

兩人遂含笑走來。

然而圍觀者等的就是這一幕,見及兩人行去,早已笑不合口,有的乾脆大笑。

少婦感到有點困窘,少女卻轉頭怒瞪大笑者,斥道:「神經病!」不理他,仍往包光光兩人行去。

包光光和大嘴巴,又想笑義叫糟,一張臉憋得通紅,暗自叫苦:「別過來,別過來!」可惜少女倆還是走過來了,就站在兩人前頭。

包光光苦憋笑道:「你們……有事嗎?……」憋笑得說不出話來,腸子都抽了起來,趕忙別過頭,羞點連眼淚也擠出來。

大嘴巴則往天際,不停咬著舌頭,以免笑聲發出,身軀卻像乩童般抽起來。

少女、少婦見著兩人如此,有點怪怪的。

但少女仍被佛像所吸引,遂開口問道:「你這佛像是不是要賣?」

這話問出,群眾又傳來笑聲,包光光和大嘴巴則苦抽憋笑不已,暗自叫「完了」。

少女以為包光光沒聽清楚,又說一遍:「小公子,你這佛像是不是要賣?」

包光光逼不得已,只有含混說出「你那個是假的」,六個字像漿糊粘在一塊,刷地一聲就過去了。他已呵呵笑起,興災樂禍瞧向大嘴巴,該輪到他說了。

少女當然聽不清:「我那個什麼?」

群眾一陣哈哈大笑。

少女、少婦雖有點窘,卻置之不理。

包光光催促:「該你說啦!」

大嘴巴不得已,也只好含混帶過。

包光光斥叫:「你怎可以如此?」

大嘴巴反駁:「你還不是一樣?」

兩人吵了起來。

少女見狀,斥道:「喂,你們還賣不賣?不賣我們可要走了,說那什麼話?嘴吧糊了不成?」

包光光又怕生意跑了,誤了大事,遂道:「兩人一起說,誰也別占誰便宜。」

「好!」大嘴巴回答。

兩人遂以平息些許笑意,卻仍想笑不已。

包光光則喊一二三,隨後兩人同時說出。

「你那個是假的!」

大嘴巴說完竊笑出聲,趕忙低頭。

豈知那少婦比他矮一個頭,她本是不解此話,突又見大嘴巴低頭往下,以為是看自己胸脯,群眾又大笑,她更是困窘,耳根更紅,已斥罵:「登徒子!」一巴掌颳了過去,羞紅著臉甩頭猛鑽即走。

包光光正慶幸自己方才耍詐,說得甚小聲-指著大嘴巴,笑彎了腰:「是你說的,呵呵!挨了巴掌。」

豈知那少女也會意過來,怒瞪著包光光,一掌也飛了過去,怒罵:「你也一樣!」打得更是用力,她也紅著臉,趕快遁去。

兩人被刮,又痛又憋又想笑,這糗可出大了,群眾則笑岔氣者大有人在。

包光光看情勢不太好,急忙將佛像收起來,窘笑道:「咱快溜吧,這生意不好作……」

大嘴巴那敢停留,趕忙跟著包光光鑽出人群,躲向暗處。

群眾看不到好戲已相繼散去,卻相互解嘲,一時「你那個是假的」流傳市集,引來不少笑聲。

包光光和大嘴巴兩人遁往無極寺牆角,懶坐於地,想及方才糗事,兩人已笑不絕口。

包光光笑罵:「媽的,大大哥怎會搞此花招?丟臉可丟到關外來了。」

大嘴巴道:「該怎麼辦?生意做是不做?」

包光光謔笑:「做,不過是由你去做。」

「我不幹!」

「難道你不覺得一個丟臉已經很丟臉了?」

「我認為不值得。」

大嘴巴叫道:「不管如何,你不做,我也不做。」

「可是,要是大大哥責怪下來,那該怎麼辦?」

兩人想及銀河,這才發現還有他的存在,趕忙舉目往四處搜去,豈知一抬頭,銀河已立在兩人眼前。

銀河輕笑道:「你們怎麼惹了這麼多笑話?」

包光光苦笑:「大大哥你該不會故意在整我們吧?」

銀河道:「你們怎會逢人即叫?難怪會出問題。」

包光光道:「要是不叫,怎知他是不是買主?」

銀河道:「如果會問的,恐怕都不是買主了,你想誰會願意在當眾之下那麼多金子買東西?他留下暗語,即是要秘密交易,豈會當街叫賣?」

包光光道:「可是你要我們在市集逛……」

銀河道:「那是要通知對方,我們已經來了,他若想秘密交易,他自己會想辦法跟你聯絡。」

包光光已然想通,癟笑道:「早說清楚,也不會出此糗事。」

大嘴巴乾笑:「不過糗得也很過癮,轟動整條市街。」

銀河道:「既然過癮,就再去更過癮吧!」

兩人為之困窘癟笑。

包光光而有難色:「當真還要去喊那些話?」想及方才又笑了。

銀河道:「我可沒要你們喊,不過看樣子你們是改不了鬼叫,就喊著玉金剛吧!也不必限於三月亭,整條街都喊,這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包光光道:「是沒什問題,就是有點窘。」

銀河道:「忍耐點,做生意哪有不付出代價的,快去吧!炒得正熱,說不定那人很快就會出現。」

說完他已先隱入人群,免得出現太久,被對方發現。

包光光和大嘴巴兩人視目而瞧,無奈一笑,也都起了身。

包光光惹嘲道:「這次該不會有女人上門了吧?」

大嘴巴道:「反正喊的是玉金剛,管他來的是男還是女?趕快把生也做完才是正途。」

兩人很快又走回市集。

此次兩人不再站立,來回走動著,雖然仍有人指指點點,笑聲不斷,兩人卻不再像方才那麼尷尬。畢竟可以走動,若不願碰上的人前來,兩人仍可溜掉,以免發生類似方才窘態。

兩人來回走了數趟,叫喊著「玉金剛」,偶爾也將佛像抓向頭頂,陽光照射,佛身耀著碧光,十分搶眼。

不久果然有了動靜——

只見一名青衣便裝女子閃向包光光,細聲說道:「借一步說話。」說完,頭也不回地閃入人群。

包光光、大嘴巴兩人怔愕,怎麼又是女的?

大嘴巴困窘道:「該不該去?要是像方才……那有多窘?」

包光光癟笑:「去吧!好歹也是生意上門,看她模樣,大概假不了。」

兩人橫了心,已跟著那女子背後追去。

躲在人群的銀河已瞧著那女子容貌,十分年輕,長發披肩,瓜子臉,五官甜美,姿色頗佳,雖是便衣,銀河卻瞧及她武功底子不錯,心想大概錯不了,遂潛在後頭,希望摸對了路。

那女子快步帶領包光光、大嘴巴繞過偌大無極寺,抵達山丘一處怪峋岩堆里,已然渺無人蹤。

等到兩人趕來時,那女子才指著佛像:「這是玉金剛?」

包光光想及那句話,不禁有點難以啟口,嗤嗤笑了起來。

那女子斥道:「笑什麼?我在問你話?」

大嘴巴汕笑道:「你就說吧,她逼得那麼急!」

迫不得已,包光光只好說了:「你那個是假的。」說完癟笑,想躲閃,以防又是一巴掌刮過來。

那女子卻沒動手,怔愕道:「我的是假的?你又從哪裡得到這尊佛像?」

包光笑眼看對上了秘語,立即高興回答:「菩提八掌。」

那女子大驚:「你也知道?」

包光光笑道:「當然知道,否則怎會趕來?」

正想得意之際,那女子忽而探出右手抓向佛金剛。

「你這是幹啥?」包光光急忙躲閃。

那女子不但搶,而且還想劫人,一指點向包光光胸口,反下一抄,將他抄入右肋,左手抓起佛金剛,快捷遁入岩堆中。

突如其來變故,大嘴巴嚇呆了,眼看包光光被逮,這才想到要救人,急忙大喝:「別逃!」追了過去。

那女予輕功甚是了得,只一眨眼就把大嘴巴甩得老遠,直往石林山區掠去。

轉過一石堆,驀然銀河已擋在前頭。

那女子猝見銀河,怔詫不已,「是你?」未敢硬闖,調頭又往另一頭遁去。

銀河輕喝,急起直追。

然而此石堆綿延數里,岩石林立,大則比屋子大,小則如石柱小,參差不齊,進入此地宛若進入迷陣,十分不易追捕。

追趕一陣,那女子但覺似將銀河甩去,這才小心翼翼亞潛往不遠一座青蔥山脈。

及進山區,林森茂密,她如識途老馬,潛向隱南處,

忽而大嘴巴叫聲傳來:「混帳女子還不快給我出求……」聲音小大,卻漸漸逼近。

那女子聞聲驚道:「竟然沒甩掉?」

她再也不敢返叫住處,深怕有人跟蹤,遂想引開對方,而往山林更深處奔去。

銀河早就盯住她,沒想到大嘴巴叫聲驚動了她,而使她有了驚覺之心。眼看她已改道,為顧及包光光,不得不出手攔人,遂掠身飛起,踩著樹枝,尖葉急追直上。

急追三里,那女子已現於一片樹林。

銀河輕喝,若出弦之箭急射十數丈,凌空飛渡林木,再一個鷂子翻身,直落那女子前頭。

那女子驚叫:「你敢?」一招攻了過去。

銀河淡聲道:「姑娘未免太急了些!」連拍數掌,封去那女子攻勢,順手一個探爪,想扣住她腕脈。

那女子眼看不易對付,急忙將包光光拋向他,不敢再攻,返身掠逃。

銀河怕傷及包光光,只好撤去掌力,將他接回地面,靠於樹榦,隨又追向女子,他功力高強,只幾個起落又將女子追著。

「姑娘你還是罷手吧!」

銀河一掌遞出,迫得那女子連退兩步。

那女子想再攻,猶豫一下,用了些普通招式,全被封了回來,她斥道:「你是誰?膽敢跟姑娘作對?」

銀河道:「我並非跟你作對,是你在跟我過不去。」

「你胡說,我不認得你,怎會跟你作對?」

銀河輕笑一聲:「姑娘你也不必裝了,就算你不認得我,今天也不會放你離去。」

「你跟方才那小子有淵源?」

「有一點,不過我找的卻是你。」

那女子白眼道:「沒想到一出師即不利,我把佛像還給你即是!」

一副不該劫走佛像臉孔,已將它拋還銀河,甩頭即走。

銀河接過佛像,仍攔住她。

那女子斥道:「東西已還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銀河道:「我說過,不管你是誰,今天你是走不了的,我看你還是乖乖認了吧!」

那女子斥叫幾聲,驀然探爪,雙掌泛青,指甲翻黑,左手頭,右手肩,飛快無比抓了過去。方才她正考慮是否要用這毒功,眼看已瞞不了,只好硬拚了。

銀河將她逼出身份,也鬆了一口氣,身軀平直退開幾尺,也不敢硬碰她手中指甲。

他輕笑道:「姑娘既已認了,也該知道我來的目的吧?」

那女子冷喝:「天堂有路你不走,我就送你上西天!」

雙掌招招連招,宛若千百隻虎豹利爪,猛往銀河抓去。

銀河反掠高空,攀向樹枝,一折即斷,倒掠而下,灌予真氣,樹枝變得堅逾鐵石,在千萬掌影中點挑撥截,打得難分難解。

儘管如此,樹枝也禁不了毒性,一一化去。

銀河也不氣餒,斷了一枝,又再折一枝,一共折了三枝。此處林樹榦百株,樹枝何其多,用來應付毒掌,足足有餘。

那女子眼看近不了身,甚是嗔怒,大喝一聲,掌化朵朵蓮花,那瓣葉忽張忽縮,似如魔鬼利牙,足將天地吞噬,夾以嚎風陣陣,裹向丈余方圓,掃得銀河衣衫獵獵作響,肌膚抽得緊緊。

銀河驚詫:「『菩提獻佛花』?」

眼看那女子情急之下使出菩提八掌絕藝,自己也不怠慢,雙掌合於胸口,如神佛般定住,不把那些幻多掌影看在眼裡。

那女子見他不動,本是存疑,但想及只要指甲划中他一點點肌膚,雖不敢叫他斃命當場,至少自己可找機會脫身,尤其「菩提獻佛花」又似幻影千萬蓮花瓣,更適合施展毒指,當下冷喝,招式未變地撲抓過去。

銀河仍自不動,眼看那掌影撲來,雙手才往外翻,驀然一道狂流有若開匣之洪,渲泄而出,沖得那女子身形受阻,髮絲亂飛。此時利爪卻已離銀河不及七寸,猛探而出,眼看就要抓傷銀河。

銀河更是莫名,明知她指甲含有劇毒,仍伸出右掌往她抓去。

那女子更是高興,這不就可以更省去功夫?

豈知就在興奮之際,右掌突然被扣住,嚇得她驚心不已。

原來銀河看準她五指是張開成鷹爪,自有縫隙,自己伸手抓向它,自能避開指甲,變得指指交叉而握住對方手掌。

銀河猛力一帶,那女子哎喲尖叫,整個人撞往銀河,腳步一亂,招式也垮了,她自不甘心,左掌又扣向銀河腰際,想來個同歸於盡,豈知銀河早有防範,身軀斜斜一閃,避開那爪,用勁逼向那女子右手,疼痛傳來,那女子也軟了下來,面色變得鐵青。

銀河冷道:「你最好老實回答,否則對你很不利。」

那女子冷哼一聲,硬是不理銀河。

銀河問道:「劫走三江門少門主的可是你們?」

那女子不答,冷笑一聲,理都不理。

銀河看她十分頑強,每次用勁,逼得她呻吟叫,汗水直流,她仍自猛咬牙,一句話也不吭。

銀河雖知再逼下去,仍能逼出來,但他卻不忍向女孩子如此下重手,遂改了方式,淡笑道:「你不說沒關係,我若問一句不說,即脫你一件衣服,看你穿了幾件,可以讓我問多少次?」

那女子臉色終於變了:「你敢?」

「我不敢?」

銀河一下子已將那青外套給撕下來,嚇得那女子尖叫,剩下一隻左手,趕忙抓向胸口,怒罵:「禽獸,你是惡魔!」

「禽獸也好,惡魔也好,這可是你逼我當的,你說是不說?」

那女子冷哼一聲,心頭雖怕了,卻不知如何面對此事。

銀河當真不客氣,聽及冷哼,伸於又是猛扯。

唰的一響,那女了尖叫,差點哭了出來:「我說,我說……」

左手抓得更緊,以為上身已光溜溜,冷風已侵身。

然而銀河仍手下留情,只扯下她兩截袖子,露出冰潔雙臂。

他輕輕笑道:「你最好別再出差錯,否則下次可能就不會出意外了!」

那女子羞窘地想掩遮雙臂,卻無以掩飾,只得放棄,罵道:「禽獸!無恥之徒!」

不論她如何斥罵,銀河一點也不動聲色,仍等著答案。

那女子心想不說是不行,卻又不甘心說出,想了想,只好先把此事推給向展天,也好脫身。

「他不在我手中。」

「在誰手中?」

「向展天。」

「是他?」銀河詫異:「怎會是他?」

他有點不信。

那女子冷道:「你信也是他,不信也是他。進攻三江門全是他的計劃,我們只是跟他交換條件而已。」

「什麼條件?」

「為了菩提八掌。」

銀河怔詫:「那掌譜在他手中?」

「沒錯。」

「他怎會有掌譜?」

「我不知道。」

「你不說?」銀河又想動手扯衣服。

那女子瞪他一眼,仍自說了:「以前玉金剛被他所劫,你向他要回來,卻忘了木盒,那秘本就藏在木盒裡。後來我找到他,他已知道這秘密,將秘芨取出,並要我們幫他攻打三江門為條件,方能交換秘芨。」

銀河終於懂了,為何當時她會硬要木盒,原是藏了菩提掌譜,看她所言,該和事情吻合,暗自心忖向展天膽子未免太大了。

他又問:「菩提八掌秘本在你手中?」

那女子道:「不在,當時侵入三江堡,我們姐妹傷了三人,仍未復原,還沒找向展天要。」她恨道:「若到手了,怎會上你的當,我還以為是向展天派人將秘芨送來,誰知道會是你!」

銀河冷道:「你未獲得秘芨,怎會施展此功?」

那女子暗忖銀河果然利害,不易欺瞞,靈機一動,說道:「菩提八掌又不只一次失落,早在十數年前就已流入關外,學個幾招,並非難事。」

銀河也曾聽過這消息,無從判斷她說的是真是假。

他又追問:「兩次都是你們從少林寺盜出來的?」

那女子面有難色,這正是她最不願意說的,銀河看她猶豫,心知必有原因,正想逼問,忽有怪叫聲傳來。

那正是大嘴巴一路追來此,人未到,聲已到,他甚是憤怒為何找不到那女子,恨得走幾步怒喝幾聲,不高興還劈打木石,霹叭之聲乍響不絕。

銀河聞聲,以為他遭遇強敵,驚愕往發聲處瞧去。

就只這一分神,那女子猝然發難,猛喝一聲,抽回被扣右手,左手一掌打向合抱粗大樹榦,那樹榦轟然下壓,直罩銀河,那女子趁機逃之夭夭。

銀河大叫不好,正想追趕,豈知巨樹猛罩而來,不得不發掌擊去,人已倒掠避了開去。

樹榦轟然罩地,被擊處碎爛不堪,噴得四面木屑亂飛。

銀河想追人,已失去那女子蹤跡,不禁苦笑。方才得以追著,全是盯得甚緊,現在突然被她逃了,一時也無法摸清方向,自不知該從何方向追起,只好作罷。

他甚感不解。如此巨樹,以她功力自不可能一掌擊斷,走往樹榦,這才發現,她早暗中將樹榦部以毒功腐化,孰算大嘴巴未發聲音,她恐怕也會突然發難,可是她仍十分工於心汁,自己栽得無話可說。

只一停頓,大嘴巴已聞聲趕來。突見銀河,他才噓口大氣:「大大哥快追人,包光光被人收拾了。」

銀河淡笑:「我卻被你收拾了。」

大嘴巴怔然不解:「怎會如此?」

銀河道:「走吧!包光光還躺在林中等你救呢!」

顧及包光光,大嘴巴也不敢耽擱,趕忙跟在他後頭,尋往迴路,腦袋卻一直想不透方才銀河說被他收拾,是何原因?

不久找回包光光躺身地區,見他仍在此,銀河遂把他穴道解開。

一驚醒,他已喝叫:「大膽妖女敢暗算我!」爬起來想找人大打出手,卻見及銀河及大嘴巴,不婪皺眉:「妖女怎會變成你們?」

大嘴巴訕笑道:「少裝了啦!你躺在這裡足足躺了一天,就是女子也會變成老太婆了。」

包光光自嘲道:「原來如此,難怪我認不得她,」轉向銀河,苦笑道:「大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女了怎會一見面就動手了?」

銀河輕笑:「她看上你了。」

大嘴巴捉狹道:「對呀!她抱得你好高興呢!」

包光光苦笑:「這也罷了,竟然始亂終棄,把我丟在這裡實在不夠意思。」

銀河道:「她還會回來,你還可以等。」

包光光急忙道:「算了算了,好馬不吃回頭草,不理她也罷,免得將來被她分了屍都不知道。」

大嘴巴道:「可是走了,生意就沒了。」

包光光這才想起此事,急問道:「大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她耍了詐?騙了你?」

銀河點點頭:「原來她想奪得這佛像,根本不想花錢來買,我走了眼。」

他不願將真相說明,否則他們可又要追根究底問個沒完。

包光光有點泄氣:「這麼說,這筆生意泡湯了?」

銀河點點頭:「不過佛像還在,仍可找到買主。」

包光光忽然嗤嗤笑了起來:「沒想到偉大的大大哥也有栽筋斗的一天,我實在不知要怎麼笑才好?」

銀河道:「隨便笑好了,若不夠,我還可以幫忙,點你笑腰穴,讓你笑個夠。」

包光光霎時又斂起笑容:「不必了,說著玩玩的,其實也非栽了多大筋頭,要是佛像真的落入她手中,那才是裁得丟人。」

大嘴巴說道:「不過我認為這次栽跟頭,包光光要負最大責任。」

包光光斥道:「誰說的!明明是那女子自己變了心,難道是我叫她變的不成?」

大嘴巴道:「你雖沒親口說出,不過你的外表卻叫她不得不變心。呵呵,她看你那麼小,準是好吃,所以臨時才變了心,要是佛像在我手中,看她敢不敢如此?」

說完笑得更是捉狹。

包光光斥叫:「有什麼好笑,當時你也在旁邊,他為什麼還敢搶?」

大嘴巴閃了舌頭,吱吱唔晤,一時答不上來。

包光光已笑出聲音:「還好我被她抱了一下,你什麼也沒有,還敢笑我。」

大嘴巴訕笑:「有什麼好高興?小心得了風流病,一輩子不名譽。」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吵著,倒也自得其樂。

銀河則心想那女子走了,一定不肯再上當,幸好探出向展天涉嫌,又是他所主謀,找他要人,該是錯不了,說不定還可探出有關銀弩之事,遂決定返回中原以尋向展天要人。

包光光和大嘴巴雖失望,但佛像仍在,生意還有得做,遂也甘心返回中原。最重要是兩人悶在多寶樓太久,難得出來混得如此開心——縱使讓人臉紅,事後想起卻是回味無窮。

五天後,三人已回到洛陽城,銀河交代兩人好好保護佛金剛,先送回多寶樓,他有事要上一趟霸英堂。

包光光、大嘴巴獲此重任(把佛像當成至寶),更是頻頻保證沒問題,小心翼翼,甚至疑神疑鬼地將佛像暗中攜回多寶樓。

銀河暗自想笑,看看天色已近傍晚,不如先進晚餐,深夜再造訪也不遲,遂找了家客棧,換洗一番衣物,隨後吃點東西,本想趕去瞧瞧北街王千尊,但顧及這一前往,要是王千尊留人,卻如何是好,想及此,也只好另找時間拜訪。

當下沒事,躺在床上稍作休息。

一覺起來已是明月高懸,他想大約近三更,遂掠窗而出,直往霸英堂方向掠去。

他想著向展天最近奪得菩提八掌,必定苦練,躲在後山困龍池成份較大,遂一路摸往後山。

向展天果然在困龍池。

月余前在三江門所受劍傷方自痊癒,他又開始練功,向展文一直守在他旁邊,指點他招式。

練了許久,后四招之第一式「菩提渡佛門」老是學不來,他不禁有些泄氣,但為了增強武功,卻不得不更認真練習。

銀河潛來此,見他練得菩提八掌,更深信那女子所說不假,不禁搖頭嘆息,深為向展天走上邪路而惋惜。

不再藏身,他已大步踏出,行向團龍洞前廣場——此處本有古松石板,向展天為了練功,早將它們鏟去,變成十八丈廣場,夠他任意奔騰躍武。

他一現身,也許正對向展文眼前,向展文已發現他,驚愕道:「戰神?」

這一說,向展天也發覺,驚愕:「是你?」不知是自恃武功進步,還是想先發制人,冷喝一聲,飛躥高空,掌若洪流,反撲銀河。

銀河更是快捷,竟然不怕向展天所施展菩提八掌霸道威力。人往前欺,那手掌宛若著了神佛靈力,在向展天舞得密不透風掌影中,仍能探破對方學影,又如突撞門牆而出的穿心重錐,猛印向展天胸口,

砰然一響,向展天硬是被逼退四五尺,滿臉不信和驚慌,自己自認為霸道非常的掌力,卻不堪對方一擊?

向展文更是吃驚,他覺得那招實在幾乎無懈可擊,怎會臨時一掌就被人破去?他特別注意銀河出招,那掌勢除了快速以外,似乎已找不出任何招式,若真如此,那銀河的武功未免太可怕了。

銀河一掌逼退向展天,冷森道:「是你暗中攻打三江門的?」

向展天聞言驚心不已,如此機密之事,他怎會知道?他深知銀河厲害,不搶先機,如何能製得了他?當下怒喝,第四招「菩提化殘雪」迸了出來。霎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那掌勁宛若兩座大山傾瀉而下。

銀河鎮定如常,冷喝道:「你是自找苦吃!」

不畏狂風巨濤,仍往向展天撲去,向展文甚為注意他如何化解此招,豈知只曉得銀河打出兩粒細石,快捷無比直取向展天手掌,幾乎同時,他那如魔般右掌又截中了向展天肩頭,此次打得較重,迫得他肩頭疼痛不已。

向展文不禁呆了,如此破解方法,實是他所料未及,原來不論手掌如何旋出氣流,又如漩渦般,掌心必定是空心眼,任由向展天招式舞得淋漓盡致,卻無法隱去掌心弱點,被銀河細石射中,自是疼痛。然而只這麼一剎那,空門已露,自無法再避開銀河掌指,如此眼明手快的應敵方式,恐怕普天之下找不出跟他比擬者。

向展天更是不信,名震天下的掌法,到此時竟然一點用處也沒有。他不甘心,又想拚命,顧不得未學全「菩提渡佛門」的招式也展開。

霎時空氣如利刀凝結,割體生疼,沖罩過來。

此次銀河所用方法更簡單。乾脆雙掌凝力,猛然反擊,眼看飛沙走石,是往銀河方向撞射,現在又被撞回,全往向展天落去。

砰地一響,向展天吃力不住,撞壁落地,十分狼狽。

「我跟你拚了!」向展天氣不過,一翻身就想拚命。

「住手!」向展文急忙喝道:「有話慢慢說。」

向展天最是聽從弟弟,聽從他喝聲,一時也頓住身形,怒意卻未減,怒喝:「讓我宰了他!」

向展文急忙道:「哥你就先忍一下,讓我問問他為了何事造訪,如此拚命並不是辦法。」

向展天怒罵幾聲,也未再攻擊,心知打不過人,可是就是不甘心。

向展文這才拱手:「不知戰神銀大俠深夜前來,有何指教?」

銀河冷道:「方才你也聽到了,是你大哥暗中攻打三江門?」

向展文點頭:「不錯,不知大俠如何得知?」

銀河回答乾脆:「是你合夥女子。」

向展天聞言不禁恨道:「這群臭女人,敢泄露此事?」

銀河冷道:「你們最好交出江南少門主,還有那暗中放銀弩的兇手,否則這對你們十分不利。」

向展天斥道:「我沒擄人,也沒兇手!你找錯人了!」

銀河冷笑:「你說話最好小心些,別惹火我。」

冷目一瞪,寒芒逼人,向展天不由得脊骨生寒,到嘴的話也罵不出來。

向展文急道:「我大哥說得沒錯,其實你受騙了,江少門主仍在哪女子手中。」

「這很難令我相信。」

「確是如此,我有證據。」

「在哪裡?」

向勝文很快要哥哥走向他。

銀河不禁動搖,難道那女子當真耍了自己,說了謊?

「哥,把外衣脫了,給他看傷痕!」

「我何須如此!」向展天不大甘心。

向展文道:「怕什麼,一人做事一人當,沒做的為什麼要承認?」

看哥哥不想脫,他一伸手扯破哥哥背衫,露出三道大疤痕,還殷紅透血,看來十分可怖。

向展文指著疤痕說道:「那彎月形傷痕是我爹所傷,左肩和右肋那兩道七寸長傷口,是當時闖入三江堡所付出的代價,其他大小傷痕也就不必說了。」

銀河見及傷口,但覺向展天傷得也不輕。

向展天道:「其實我哥哥這次上三江堡,也算是失敗者。而且受此重傷,又豈能再擄人?能走回來已算是走運了。」

銀河道:「當時是那女子所挾持,事後她說交給你們了。」

向展天冷道:「我才沒那麼卑鄙擄人!」

銀河冷道:「你別忘了曾擄過我大哥。」

向展天惱羞成怒:「我將你大哥另安排發財去處,這跟三江門不一樣。我只身前去,想公平征服對方,又豈會擄人!何況當時江雨那小丫頭昏迷不醒,我要是有意滅口,早就把她殺了,何須留下禍害?」

這語可打動了銀河的心,他曾聽江雨說過,當時因傷心過度而昏迷,直到第二天清晨方醒來。可見向展天所說非假,看來自己真的被那女子擺道了。

銀河冷道:「就算江南不在你們手中,此事你們也得負責。」

向展天冷道:「她們有本事,儘管找我報仇便是,大爺若皺眉頭,就不是父母生的。」

看他如此豪氣,銀河也不知該如何說他。他出發點似乎都沒錯,只是方法用偏了,若再這樣下去,遲早會付出代價。

他冷道:「別的我可以不管,江少門主和暗中發射銀弩的兇手,我卻不能不管。此事既是你主謀,你該把那兇手交出來!」

向展天冷道:「我根本沒有銀弩兇手。」

銀河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

往前走近,擺明了不說清楚,則以武力解決。

向展天驚愕,不自覺地往後退去。

向展文立即又說道:「他不知銀弩兇手之事,我倒知道一些。」

銀河瞧向他:「我只要人。」

向展文淡然一笑:「我沒辦法交出人,我卻曾在一個地方,見過持銀弩之人。」

「在哪裡?」

向展文細聲說了一個地名,隨後又交代:「大俠要去,千萬要隱密,而且最好先去埋伏,效果會更好。」

銀河皺眉:「當真能得到消息?」

向展文肯定說道:「自該可以,否則你可回來找我算帳。」

銀河問道:「你如何知道?」

向展文道:「大俠該去找找看,事後再問也不遲。」

銀河明白他用意,若找到了,自不必問他,若找不到,問也是白問。不過有了此消息,聊勝於無,而且銀弩兇手關係匪淺,非得把他揪出不可,反正向展文兩兄弟不可能丟下霸英堂不管,所謂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而且他也不怕兩人跑了,遂決定先往那秘密地方查探。

當下說道:「希望少堂主所言屬實,否則在下也許會忍不住,因為人被騙了許多次,總是較容易生氣。」

向展文含笑道:「大俠儘管去便是。」

銀河這才拱手為禮,話也不說,調頭即走。

向展天見銀河走遠,才問道:「弟你當真見過銀弩兇手?」

向展文道:「哪見過?只是偶爾機會碰上那人手上持有銀弩,至於是不是他,我就不得而知了。」

「要是這要命神查不到呢?他再回來,你如何應付?」

向展文輕笑:「到時再說吧!他能把我這殘廢的如何?」

「這倒也是……」向展天不再為弟弟擔心,突又恨道:「那女子竟然出賣我們,以後見著,非得讓她好看!」

向展文道:「哥也別怪她們,遇上戰神這種對手,實在是難以對付,我想那女子也是被逼急了才胡扯亂說。」

「總不能扯到我們身上啊!」

「你想像銀河這種人,沒有理由,他會相信?」

向展天頓了一下,點頭:「這倒是了,可恨天下怎會有他這種人?我的招式在他手中竟然逃不過一招?簡直太泄人氣了,二弟可見過他用何招式?」

向展文搖頭輕嘆:「沒有,而且很平常,有若伸手取東西,一掌伸出,你就被制住了。」

向展天實是不信:「真的如此?怎會如此?」心想著如果真是如此,那銀河未免太可怕了。

向展文道:「確實如此,若要如此破解你的招式,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他功力高於你太多,第二種是他也懂得菩提八掌,甚至懂得破解之法。」

向展天問:「你看他會是屬於哪一種?」

「不清楚,不過他功夫實在高得嚇人。」向展文道:「說也奇怪,他才二十來歲不到,功力竟如此之高?少說也有六七十年以上,難道另有奇遇不成?」

向展天道:「他師父是蟠龍真人,武功自是高了,可惜未能學得蟠龍一氣,否則必能斗贏他。」

向展文笑道:「哥也別泄氣,這菩提八掌若學得了全部,照樣可以跟他比,你還是認真學吧!」

向展天不由信心大增,又開始練功,以期將來有一天打敗銀河。

冷月凄寒,銀光如斗。

向展文所說的秘密地方,銀河並不陌生。

那裡正是小鷹兒被銀弩所射中的隱密山林。

銀河連夜趕路,花了一天時間方抵這山林。

一切如故,只是多了蛛網和灰塵。

他小心翼翼找出洞穴入口,走進裡邊,以前和大嫂美娘所打鬥的痕迹仍在,他緬懷以前差點被嫂子燒死的經過,不禁也失聲輕笑。

及至走過秘道,來到這座隱密莊院,以前被燒過的房子仍焦黑一片,他不禁慶幸有貴人相救。

他忽然想起那位貴人會是誰呢?為何只曇花一現,就從此不見蹤跡?他雖然蒙了臉,不過卻是男的,跟那批女子並非同一伙人。

走著、探著、沉吟著,不久也把整座莊院給探遍。

他感覺得出這莊院已很久沒人來過,不知向展文是多久以前瞧見的?該不會是在擄捉大哥時,他正好瞧見那人射中小鷹兒的吧?要是如此,恐怕今天是白來了。

不過他仍有耐性,準備以三天時間來觀察這裡的變化,遂在一落廂房找個好地點,從這裡可瞧清秘道通路,只要有人來,他立即可以發現。

閑來無事,也將床鋪整理,然後躺了下來,拿出帶來的窩窩頭,慢慢啃了起來。

他開始回想一切往事。

想及祁連山下的壯馬,現在不知如何了?

昔日豪邁的大哥,現在怎會變得如此老氣?似乎對一切都不再起勁,自己該如何喚醒他萬丈雄心?

還有柔情的向音茹,一別多月,她說要來多寶樓,卻一直沒來,會是如何了?或是忘了自己?最讓人放不下還是她有一個這麼模樣的哥哥,將來要是卯上,說不定把他殺了,那她會如何面對自己?這原是悲劇,莫非也是因為如此,自己才無法完全接受她?莫非是如此,才屢次對向展天手下留情?

他也想到了江雨和江西,兩姊妹如此孤苦伶仃,得把她哥哥救回來才行。

他就這樣想著、回憶著,匆匆一天已過去。

等得久了,他乾脆盤坐起來,開始練習蟠龍神功,只要練得真氣變得蘭花紫而透明罩住全身,即可跟師父一樣登峰造極,自己多下點功夫,相信不久該能達成此境界。

只見他身上淡淡冒出淡青氣體,然後轉淡紫,蒙如霧氣,卻仍可看出些透明,該可達到九重天境界了。

功行三周天,他忽然聽及有石門被開啟聲,暗自欣喜:「當真會有人來?」

不加思索,很快收起神功,將房內整理,隱去可能泄露痕迹東西,隨後潛出廂房,掠向花園古松,以便瞧得更清楚。

不久,秘道門已開啟,走出一位素紅羅衫女子,她大大方方地慢步往前行,嘴角岔笑,風情萬種。

銀河乍見此人,不禁愣住了,她竟會是大嫂姬美娘?

難道她跟銀弩有關?否則怎會來此?

姬美娘笑聲含媚,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尤其她喜歡穿較合身衣衫,胸脯顯得渾圓而甚有彈性,足讓天下男子為之熱氣沸騰。

她風情萬種地走向莊院,老不留神地瞄向被火燒成缺口的殘牆破窗。

銀河不禁想得多了,這地方本是她藏身之處,顯然她已許久沒來過,否則也不會如此荒涼,至少她該一直陪著大哥才對。然而自己突然來此,她竟也隔不了兩天就趕來,雖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前來,但也有可能是另有人通知她來此,若真如此,那該是向展文最有可能。

「難道又會是向展文的陰謀?」

銀河實難下定論。

只見美娘慢步逛了一圈,似乎沒發現什麼人而感到抱怨,念了幾句,已走入廂房,也開始整理床鋪。

先前銀河所住的房間正在她隔壁,她很快整理完畢,躺了下來,但覺衣衫太過於繃緊,遂褪了下來,露出紅肚兜,酥胸半隱半現,實是勾人魂,她不在意地將上衣蓋在身上,雖是睡覺,卻像懷春少婦,不時撫摸自己肩頸,時有淡笑聲傳來。

銀河藏於高枝上,自不能看見美娘迷人體態,不過她含情笑聲仍讓銀河感到不安,他遂雙目緊閉,免得不小心撞見美娘走了出來。

不知不覺中,天色又晚了下來。

美娘不但累了,而且睡一覺起來,似乎未發現什麼而感到失望,遂穿回上衣,整理一番衣物、秀髮,走出門外,大略繞了一圈,喃喃念道:「怎麼會沒來?我還是走吧……」說完已走往秘道。

銀河等她走進了秘道,才飄身落下,心頭混沌不堪。美娘為何來此?她似乎在等人,那人會是准?如果是男的,那她豈不太對不起大哥?

想到大哥,銀河不得不想把姬美娘底子摸個清楚,免得大哥又遭殃。

當下決定跟她回雙鷹盟,遂也潛出秘道,遠遠跟著美娘。

豈知美娘卻未往多寶灣,而取往北方,翻山越嶺,似想找另一地頭,終於來到落葉滿地的楓林。

銀河乍見,暗道:「這不就是往鬼谷洞的楓林道?」

仔細一看,他記得清清楚楚,這正是他第一次遇見向音茹的地方,卻不知美娘來此鬼谷洞有何用意。

她很快進入鬼谷洞,也奔過那殷紅似血的留情花叢,來到以前向音茹所住的秘室。

秘室里忽而傳來男人聲音:「你來做什麼?」

美娘嫣然一笑:「人家想你嘛……」

那男的也輕輕笑出:「就算想,也不能現在來,你不怕被人瞧見?」

「不怕……」

美娘勾著男人肩頭,慾火難熬地親了起來,一是乾柴、一是烈火,燃著了滿室春光,那男人一件件將美娘剝個精光,潔白肌膚滑溜得如嫩冰,渾圓的胸脯顫得厲害,終於兩人蛇也似的扭纏在一起。

躲在外頭的銀河牙根咬得緊緊,他最不願意見著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縱使未娶過門,然而大哥對她一往情深,自己也是一直把她當成大嫂看待,她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或許她並未成為自己真正嫂子,她有權力移情別戀,可是自己又如何跟大哥說去?

他不願聽那污穢的呻吟聲,走得遠遠。

美娘忽而說道:「你最壞了,叫人家去無名山等,自己卻不去,要人家來找你。」

那男子輕笑:「誰叫你去?是你忍受不了才找借口來的吧?」

美娘瞪他一眼:「叫人來又何必裝?難道昨夜投信的是鬼不成?」

那男子乍驚:「你收到信了?」

「不然我怎會來?」

「不好!咱們著了道兒,快走!」

那男子趕忙穿上黑衣。

美娘也緊張了:「你當真沒傳書給我?!」

「沒有!動作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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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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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十萬兩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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