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金蓮魔姥得出世 武林義俠佔上風

第六十二章 金蓮魔姥得出世 武林義俠佔上風

語音才落,公主薛蓮項陡覺手中金蓮血劍猛然一震,化一道金虹,脫手飛去。

公主薛蓮英,這才發現十數丈外,站定一個身着紅衣、束著無數金邊、白髮蒼蒼的老婆子,將金蓮血劍拿在手中。不禁大怒,一聲嬌叱縱步上前,雙手各施一記珊瑚宮中絕學,向寶劍奪去。

招式自是精奧無比,在她意中,這老婆子縱是一流高手,亦必手到奪回。

誰知那老婆子單足停立,身形一陣搖晃,公主薛蓮英攻出去的兩招,竟然全盤落空。

就在這驀聞泉香旅舍門前一聲暴晚道:「蓮兒,還不快退。」

公主薛蓮英,知是老父出聲示警,趕緊撤身退回數丈,望着奪去寶劍的老嫗。

海龍王薛俠遜拱手說道:「從適才一招『風擾殘蓮』看來,尊駕菲非便是百十年前,獨戰中原九大高手的金蓮姥姥?」

他本不認識金蓮姥姥其人,只因他見這老嫗穿着九蓮衣,而且又施展出傳說中的「風猶殘篷」,不由順口一提。

哪知那白髮老脫髮出一聲裊笑,說道:「按照我老人家以往的性格,凡是犯我之人,便將處死,今天一則念在物歸原主,再則你這後生小輩,居然能想得起我老人家是誰,畢竟不凡,姑且一律免死。告訴你們不妨,我老婆子正是昔年被迫困苗疆地心的金蓮姥姥!」

她此言一出,海龍王薛俠遜等皆驚駭不已!

彩雲仙子呂良轅道:「金蓮血劍,雖屬前輩親身鑄造之物,但相隔百數十年,業已數易其主。其所有權,早已非前輩所有。如此強行奪去,實未免有欺凌後輩之嫌。」

金蓮姥姥聞言,雙目有如冷電,說道:「好大膽的丫頭,竟敢向老人家如此發話,我今天既然剛出地穴。不願殺人,就讓你多活一宵,這樣吧,明天你可邀請天下武林高手前往『黑桃湖』奪劍,我老人家在那裏等你。」

你字一落,身形一晃,頓時無影無蹤。

「天欲教」與「血城派」兩段惡勢力已夠令人傷透腦筋,如今又憑空增加金蓮姥姥這個蓋世魔頭,勝利的希望,豈非更加渺茫。小軒這孩子恐怕不易出魔窟了!

她想到這裏,芳心之中,不由充滿了居慮與悲憤。

玄衣女尼薛蘭英輕輕嘆口氣道:「轅妹,雖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自古以來。即雅不能勝正,豈時吉人自有天相,咱們必能從群魔手,救回孩子。」

海龍王薛俠遜道:「鬧市通衢,非商談掃蕩邪魔之地,還是回到信所共研對策!」

話落,便返身朝跨院行去。

彩雲仙子呂良轅覺得海龍王海龍王薛俠遜言之有理,便跟着薛氏姐妹,回到房間,恰好飛天玉龍彭中軒運功完畢,見其妻及群俠個個憂客滿面,便知在自己打坐內,發生了驚人事故。

及至得知金蓮姥姥重出江湖,心頭亦感驚駭不已,暗忖:「如果師叔祖無幻神僧前來相助,庶幾有望,否則,恐怕失敗的成份居多。」

他雖是想得不錯,可惜元幻神憎卻未規俠蹤,三日時間,轉瞬即至。

飛天玉龍彭小軒與彩雲仙子呂良轅,這時也顧不得許多,為了救援愛子,雖是心知「黑桃湖」目前無異虎穴龍潭,也只得率領海龍王薛使遜一行精銳,朝天欲教總壇所在地進軍。

一行人過「牛渡灘」,預料會遭受「天欲教」下徒眾攔截,誰知一路居然平安無事。

這是暴風雨的前奏,一切都得出奇的平靜。海龍王薛俠遜關道只要自己這一行人再踏入「黑桃湖」,大戰絕難避免,遂嚴巔地囑咐五老小心戒備。

他則率領夫人金剪仙子齊紈,長女薛蘭英、次女薛蓮英,女婿俏郎辛士,緊隨飛天玉龍彭中軒及彩雲仙子呂良轅身且,不惜捨命一搏。

但一路之上,卻不曾碰上半個天欲教徒來,越是如此,越嶺以感到前途艱危。

當飛天玉龍彭中軒一行十二人,抵達黑潮,被天欲宮中教徒引向廣場,僅見南面上壇上,左邊坐着血城大帝,及五虎將令存的龍圖。龍潛、龍化,以及宮主龍中鳳。右邊以金背釣叟苗天傑為首,其次是副教主幹手魔薩及其教中四大堂主,以及總巡查長百臂邪君歐陽猛一般高手,中間一虎皮大師椅上,高踞著的竟是百數十年前縱橫武林的金這姥姥。

飛天玉龍彭中軒早就聽得海龍王薛俠遜說過,知道這金蓮老妖,乃是與自己師祖不老神仙同一輩之人,她既是一個捨身與天下毒物交會的偏激婦人,則自己一行人,如果戰敗,則天下武林,將更遭殺劫。

大勇不懼,彭中軒此時反而神態自若,領着群俠,直驅場心!

金蓮姥姥目睹這少年人,英資颯爽,恍若革年若題未能得手的不老神仙未出家的時的影子,不禁問道:「苗天傑,這就是你所說的飛天玉龍彭中軒嗎?」.

金背釣叟立即起身恭敬答道:「稟師姐,一點不錯,正是那狂傲的小子!」

金蓮姥姥,陡地想起不老神仙對自己的絕情,心中涌升起一縷怨毒之意,她要把這位眼前的少年,作為對不老神仙完報復的替身。便冷笑一聲,那聲音宛如破鈸相去,令人聽來十分刺耳,只聽她說道:「我要將這飛天玉龍四肢剁去,然後寸段而死,其餘之人,男的五牛分屍,女的輪姦斃命。」

血城大帝以及一千妖邪,雖說全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心中聽得亦直冒冷汗。

金背釣叟聽得好不高興,不住連聲稱是,並立即下命,將廣場周圍予以圍困,凡是今天赴約之人,不得放走一人。

他這裏調兵遣將,飛天玉龍彭中軒卻視若無睹,向場心一站,拱手郎聲說道:「金背釣叟苗天傑,虧你還是一教之主,竟將一個四歲的小孩掠去作為人質,實在有失身分,現在本少俠既然來了,還不乖乖給帶出,如有一毫一發損傷,拿汝是問!」

他說到這裏一頓之後,轉面向血城大帝說道:「閣下不是有一個陣圖嗎?趕早擺出,別耽誤時間啦!」

血城大帝知道今日已方已佔絕對優勢,而且他們五行陣,業已練成,正好在此時一顯威風,說道:「飛天玉龍,你此時已是籠中之鳥,網中之魚,虧你還有勇氣叫陣,不過,你在未死之前,聯仍讓你見識一番血城武學精華。

「只要你能夠闖出此陣,騰定在你臨死之前,敬酒三杯,這樣可好?」

飛天玉龍彭中軒,仰天大笑一聲,說道:「好狂妄的匹夫,爾等當真以為憑一個金蓮老妖婦,便這般踐高氣揚,有本事盡可施出,還是少說廢話!」

話音未落,金蓮姥姥與德城大帝各自哼了一聲。

接着便由血城大帝率領宮主龍中風,及龍圖將軍、龍潛將軍、龍化將軍,按照五行生剋,擺出了一座「血光五行連環陣」。

宮主龍中風向飛天玉龍彭中軒幽怨一瞥,然後俯首走入陣中。

飛天玉龍彭中軒,臉色微變,隨即告訴彩雲仙子呂良轅與玄女薛蘭英二人破陣之法。

二人何等聰明,只有一提,便即明了其中奧妙,各位寶劍,向陣內走去,口中說道:「準備好了么?咱們破陣來了……」

血城大帝眉頭一皺,心想:「飛天玉龍好架子,竟敢派兩個女人前來送死!朕如不給他等一點顏色,還以為血城當真好欺!」

想到這裏,立即冷笑一聲,讓出門戶。

彩雲仙子呂良轅人得陣中,便向玄衣女尼薛蘭英道:「薛姐姐,今日之戰,可能關係整個武林安危,咱們為大局着想,必須全力施為,取好兩從陣方位,將血城實力除去。」

玄衣女尼低宣一聲佛號,說道:「轅妹之言有理,正如古人所說:『勝先機者非明哲。』咱們豈能以婦人之仁,鑄成大錯。」

兩人從容不迫地,才不過取好方位,而「血光五行連五泐」卻已發動。

這「血光五行連五陣」果然厲害非常,才一發動,便見陣中泛起一層薄薄紅霧,血城大帝率領下的四大高手,各舞兵器,進退散會,圈著彩雲仙子呂良轅、玄衣女尼薛蘭英兩人,打得甚是激烈。

幸而呂、薛二女,始終踏乾走異,謀定後動,以兩信陣應付,在刀光劍影中飄來去,可是百招之後,仍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務,再過為數十招,更是只是避讓劍鋒,竟未還過一招一式。

血城大帝暗喜:「作神通廣大,今日也要生擒於你……」

七壇的飛天夜梟烏小雲,目睹飛天到術一臉焦灼之,好不得意,說道:「姓彭的,我真替你可恥,男兒漢大丈夫,卻是臨敵怯陣,叫兩個女子替你送死,於心何忍!」

飛天玉龍彭中軒呸了一聲說道:「你把我姓彭的看做何許人,那『血光連環陣』雖是有點來頭,但未必便能傷得入陣之人,不信,你就瞧著!」

飛天夜梟烏小雲果然向陣地望去,只見彩雲女尼呂良轅,玄衣女尼薛蘭英,突然出手還擊,只見金星閃耀,烏光如練,向著周道橫掃三圈,逼得龍圖、龍潛、龍化、龍中鳳四人,一齊退開三步。不由臉色一變。

驀地——

中央的血城大帝低喝一聲:「化備寒沙——」

一霎時,金陣四面八方,發出一陣錚錚輕聲,漫空之中,盡都罩了一片銀虹花雨。

這真是習添玉龍,以及群俠始料不及,不想昔年幽教玉使為非作惡的百毒暗器,復又重現於今日。

不禁大驚!海龍王薛俠遜夫婦,以為愛女定然難逃劫數,更是不忍睹目。

誰知彩雲仙子呂良轅嬌笑一聲,趕緊將手中那柄古劍團團舞升,揮出一圈圈烏影,只見閃出一縷縷金光,向著四外穿射出去,而且每射出的時候,全帶着啪啪的炸音,最奇怪的,從那四面飛射而來的銀虹花雨,忽然折轉投向古劍。

呂良轅逐漸感到古劍加重了不少,因此,她更用全力揮不敢鬆懈。

薛蘭英呢?她此時必須緊挨着轅妹,奮起全力擊退從四面八方面來的兵器,保護自己,琿得保護抗擊「化血寒沙」的夥伴,亦是粉黛代流,吃力至極。

眼看兩人便要折在陣中,飛天玉龍彭中軒知道不出手是不行了,正要闖入陣中,忽聞空中一鶴唳,血城大帝陡覺頭上勁風撲面,知道來了勁敵,只得橫移三尺。

這戌土之位一經讓出,整個「血光五行連環陣」,便已運轉不靈,自行瓦解。

此時敵我兩方才看清來是一個松顏鶴髮,貌相岑岑奇的老人。

老人甫一現身,飛天玉龍彭中軒便上前施了一禮,躬身說道:「弟子彭中軒拜見師叔!」

原來這人,乃是守內三奇僅存的松鶴老人。

松鶴老人道:「小軒沒有救出嗎?」

彭中軒道:「被金背釣叟苗天傑藏起來了!」

松鶴老人冷冷笑道:「憑你之力,難道還不能掃蕩這區區黑桃湖嗎?」

顯然,這位武林奇客,還不知近來武林中的變動。

他話聲未落,金背釣叟已介面說道:「周風歧,李其峰既然死了,咱們今天正好了完百年的舊帳,然後再找他們徒兒算回本息!」

權鶴老人向參見他們的一般老少群俠還禮完畢后說:「我道是誰敢興風作浪,原來是你這個天易山上的小童兒……」

哪知他話才說出一半,便聽見一個破鈸櫃枱的聲音說道:「這裏,你不夠資格發狂,且抬起頭下,看看我老人家是誰?』』

松鶴老人,本是峨嵋長和尚俗家弟子,當年圍攻金蓮姥姥之際,他還是一個幼童。不過,他仍記得這婦人的容貌,一看之下,心頭便大生凜駭,再一看她右手持着「金連血劍」,面色更加死灰,暗道:「怎的這魔頭被困入地心,仍給她逃了出來,而且還尋着那柄孽劍,天啊,難道武林該要遭一次何況劫不成?」

他腦筋琿在風轉,那破鈸櫃枱之聲卻已響起:「你發怔幹麼?莫非你已經不認識我老人家了?」

松鶴老人立即拱手說道:「無量山一別,想不到前輩丰姿如昔……」

金蓮姥姥哼一聲,說道:「別在我老人家面前賣弄辭令,長眉禿驢是否至今還尚在人間?」

松鶴老人道:「家師三十年前業已仙游!」

金蓮姥姥說:「東海元空老和尚呢?」

松鶴老人道:「不老神仙已歸道山。連其弟子東海老人均已作古!」

「那麼,雪山老妖尼靜蓮也變成了家中骷髏?」

玄衣女尼薛蘭英頓現慍容,插言說道:「老妖婦,你敢對家師不敬!」

金蓮姥姥道:「好啊,既然上輩已死,少不得將筆帳向爾等清算!」

金背釣叟苗天傑道:「殺雞焉用牛刀,師祖,這松鶴老兒就由徒孫料理吧!」

金蓮姥姥皓首一點,她正要看看這後生晚輩,究竟有多大功力,說道:「天傑,小心些!」

金背約里苗天傑,向金蓮姥姥行了一禮,高視闊步,步下土壇,說道:「松鶴老兒,我只道你永遠遁跡深山,不再出現江湖,沒有想到你會自動前來黑潮,哈哈,這是你自投羅網,知趣的,還不趕緊反手自縛,本教念在你送上門來這一點上,保證給你死個痛快!」

松鶴老人知道今天決難善了,何況對方還多了個金蓮姥姥,既然事已至此,怕他何用!不由朗笑一聲,說道:「閣下如此大言不慚,老朽還會不拜領高招嗎?請!」

請字一落,立即亮開門戶,足下定立在那裏,不怒而威!

金背釣叟苗天傑,知道大敵當前,哪裏還敢輕視,反掌一錯,便繞着松鶴老人遊走起來。

松鶴老人以足往地,暗暗凝聚峨嵋派「大乘神功」那雙目注視着敵人,身子宛如陀螺游轉。

忽然各自嘿了一聲,雙方均發出七成功力,兩人均是一掌推出,向後躍退八尺。

金背釣叟馬上感到松鶴老人功力,要比自己高出半籌,心頭微生驚凜!他原以為自己在服食過無量奇花后武功力已有長足進步,竟沒有想到這老兒,也沒有一點擱下武功,他本兇殘成性,更是不服別人,倏又圈臂猛推。

松鶴老人測知自己稍佔優勢,信心陡增,一律硬打硬接,竟是毫不相讓!

這一來,更激發了金背釣叟南天傑拚命之心,要知如輸一著,縛手縛足,而成功尤甚,他雖施展出全身功力,但卻仍落在下風。

又是一招,金背釣叟終因氣躁心浮,意圖僥倖,被松鶴老人一腳踢出,便踢得倒翻一個筋斗。

宮主薛蓮英,不禁在旁笑道:「這樣的本事,只配做滾地教主……」

金背釣叟苗天傑,對之狠狠地瞪了一眼,嗖的一聲,撤出背後釣竿,咬牙切齒地狠聲說道:「著招!」

招字才落,單臂一掄,眼前銀線一閃,松鶴老人便見釣絲射來,宛如迅雷駭電。

當下也掣出一柄紋古劍,將峨嵋劍法施展開來,搶機先攻。

兩人這一次動上兵刃,較之剛才尤為驚心動魄,隨時都有五步伏屍的可能。

兩人是武林中有數人物,妙招奧式,層出不窮,看得敵我雙方止目不轉睛,連大氣都不喘。

飛天玉龍彭中軒心想:「這魔頭武功,較前又有進步,如果換了自己,恐怕早已不敵。」他哪裏曉得此時的他,自從遼南七僧,以本身功力相助,益以元幻神僧注入的甲子功力,已非昔日可比!

金蓮姥姥不禁暗皺眉頭,知道金背釣叟遲早必然落敗,正在考慮自己是否此時應該加入搏鬥。

宮主龍中鳳,卻於此時,悄悄離開土壇,向天欲三宮走去。教徒因為知道她日後將成為宮中主人,所以誰也沒有加以阻止,讓她溜回宮中,這些小事,自然不會為人注意。

就在宮主龍中鳳離去不久,松鶴老人與金背釣叟,均各自將無上功力,牢固於招式之中。

金背釣叟苗天傑周身罩上一層談金色的細影,松鶴老人三尺之外,霞光漣灧,檀香清芬,一柄劍使得神出鬼沒。

金背釣叟自出江湖以來,從來未遭遇挫折,把洪荒七絕反覆使用數次,竟未傷得敵人,心中不勝暗暗惶恐。

而松鶴老人何嘗不急,自己連金背釣叟尚且搶奪不下,何論金蓮姥姥,看來自己這面吉少凶多。

想到這坦克,鐵腕猛沉,陡地揮出三式「金剛屠龍」「祥光迥照」「佛法無邊」。

金青釣叟頓覺對方劍挾風雷。自己釣竿釣絲,已然施展不開,大駭之下,連連後退。

誰知松鶴老人毫不放鬆,趁機追擊,只覺到氣森森,透骨生寒,金背釣叟眼看下出數招,定將傷在劍下,把天欲教四大堂主以及副教主幹手魔薩,急得手中捏汗。

金蓮姥姥勃然大怒,厲道:「蠢才,你不是人家敵手,還不給我退下!」

聲出,金蓮血劍閃起一道紅光,朝松鶴老人脖上繞來,聲挾銳嘯,劍光如潮。

這時松鶴老人,以全力析解三劍,已感萬分吃力,這魔頭武功,果然深河測,眼見金蓮血劍從頂間壓下,另一雙晶瑩如玉的手掌,五指微屈如釣,朝胸部抓來,他此時落在下風,對敵人這掌劍兼施的一招殺着。委實無法破解,正感狼狽之際。忽聞空中一聲鶴唳,一點白影,閃電般朝妖婦雙眼攫到。

金蓮姥姥低叱一聲道:「孽畜,大概你也不想活了?」

了字才吐,金蓮血劍射出一片劍影,向大白鶴迎去,松鶴老人藉此良機凹腹收胸,一式大挪移法,向橫里移開兩丈,算是保住性命。

可是,那隻大白鶴兩翼鋼栩,卻被削下一片,一聲慘叫,便又沒入青冥,只余漫空斷羽殘翎,在日光下飛舞。

松鶴老人見妖婦傷了自己的靈禽,比傷了自己還要難過十分,霜眉一挑,再度使劍攻去。

金蓮姥姥梟笑一聲,說道:「周鳳歧,你既然遲早都難逃我老人家劍下,何不省點精力。」

她這時勝算在握,是以出言諷刺。

不過,她仍不敢太過輕心,芳心一動,暗道:「我何不先削去他的兵刃,然後再慢慢施以凌辱殺之泄憤,以報當年長老被所施圍攻之仇!」

念轉身隨,金蓮血劍往上一捺,只聞卡喳一聲輕響,松鶴老人松紋劍,已被削做兩截。

松鶴老人知道金蓮妖婦心根手辣,忽然心頭一橫,暗想:「人活百歲均是死,只要自己拼得一命,能夠同歸於盡屈固不錯,即使難將她震傷,或可給群俠留條生路。」大叫一聲:「老妖婦,我周鳳歧與你拼了!」勢若瘋虎般直撲金蓮姥姥。

常言道一人舍死,萬丈莫敵,他這一撲直把性命完全視之度外,金蓮姥姥見他如此捨命忘生,雙睛亦虹如火,她縱然武藝深不可測,遇着這般拚命狠勁,也不由得吃驚!忽忙旁躍避開,叫道:「小子,你要幹什麼?」

松鶴老人更不答話,一撲不中,姑且即施展松鶴躍飛輕功再度撲來,金蓮姥姥冷哼一聲,左掌揀出,右手劍轉如輪,向他身影絞去,如果被她絞著,這位武林奇位,非化成漫天血雨不可。

就在此時,陡地場中響起一聲「阿彌陀佛」,現出一個老年清癯老僧。

松鶴老人一聞佛號,心靈澄澈,那拚命之心,立刻化為烏有,身形一矮,向後倒翻出去。

飛天玉龍彭中軒一拉其妻彩雲仙子呂良轅,躍上前來,叫了一聲「師叔祖。」雙雙磕下頭去。

原來,這和尚竟是不老神仙師弟元幻神僧。

金蓮姥姥如何不認識於他,真是化人及面,份外眼紅,百年幽禁地心之恨,一齊鈎上心頭,仰天狂笑道:「我老婆予以為爾等死盡死絕,即使血洗武林,仍不足解我滿腔憤恨,想不到你居然活着,這叫做蒼天有眼!」

元幻神僧低宣一聲佛號道:「蓮姑,不解鳳情的是師兄,我又何曾得罪於你,如果當年你不那麼偏激,何故釀成日後事件,你不想想,死在你那金蓮血劍下的,不知有多少冤鬼……」

金蓮姥姥不待他繼續往下說,喝聲道:「給我住口,元幻,你以為憑你三寸不爛之舌,便能勸我動心轉意么?不行,告訴你,我還要較之當年變本加厲……」

她說到這裏,那破部的狂笑聲,再度蕩漾黑桃湖,接着又道:「看當今武林,還有誰人能重複禁錮於地心之下。哈哈!哈哈!」

元幻神僧知道再說無用,不由面色一肅,道:「蓮姑,你要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這樣濫殺無辜,罪惡如山,難道你就絲毫不怕報應么?」

「報應!」金蓮姥姥輕蔑地說道:「我早已領教了!那只是用來嚇唬愚蠢之人,像我老婆子,這些蠢話,能生效了嗎?」

元幻神僧道:「在劫難逃。師兄等人雖已飛升成道,這世界,有我和尚存在一天,恐怕你未必能如願!」

金蓮姥姥冷笑道:「元幻,算你還有骨氣,雖明知非我之敵,尚敢前來拔虎鬚,沖着這點,我老給你一個全屍。」

說罷,左手一招「青蓮出水」,右手金蓮血劍,使出了一式「九蓮問天。」舉手投足,端的很辣已極。

元幻神僧哪敢怠慢,打出兩袖鐵袖罡風,稍阻來勢,然後使出一式「游龍退步」,暫避鋒芒。

金蓮姥姥大叫一聲:「和尚,你不必客氣,反正我老婆子要大開殺戒,就是佛祖下凡,也難讓我改變心意!」

她雖是口呂在說,左手一領劍決,業已跟蹤揮斬,劍芒如孤,把元幻神僧重新圈住。

老和尚以一支鐵禪杖左封右拒,奪得極為嚴密。

兩人這一交上手,圍愛便過百招,較之松鶴老人與金背釣叟之戰,更見精采絕倫。

飛天玉龍彭中軒,覺得兩打出的招數,均與《元乾秘藏》中所載武學上乘心法相通,只是奇怪,兩人每到緊要關頭,總是無故放棄制勝之道。

他哪裏曉得,平常之人,智慧總是相等,即使功力登峰造極,到了極致,對於各種武術的精微變化,卻難以超過一般範疇,因而無形中便減弱了若干威勢,除非獲得了上乘心法,即便腐朽,亦會變為神奇!。

他之所以能一目了然其中峨瑜之處,這還是由於他熟讀《元乾秘藏》的原因。

又是一百招過去,金蓮姥姥已不若先前那麼狂妄,她知道元幻神僧百年來大有進境,自己要不是在地心潛心苦修,恐怕已非其敵,她眸子一轉,心想:「這樣打下去,決不是三天兩夜能分出勝負,即使最後我勝了,內力必已枯竭。那時,即使是個平凡之人,亦能制我於死地!看來,只有冒險一途!讓他分心,以便施展其殺手。」她想到這裏,低喝一聲:「苗天傑,你怔在那裏幹什麼,還不趁機將其餘諸人解決!不留一個活口!」

金背釣叟躬身說道:「徒孫遵命!」

命宇一落,立率天欲教堂下堂主展開搏鬥,血城大帝亦跟着指揮屬下並肩作戰。

如此一來,群俠竟被迫得手忙腳亂。

松鶴老人敵住金背釣叟,彩雲他了以一輛劍與血城大帝殺得難解難分,玄衣女尼薛蘭英的對手是桃花仙子。海龍王薛俠遜大戰千手魔薩,金剪仙子齊紉對百花教主凌妙香,公主薛蓮英對巫山淫風蕭蝶。俏郎辛士對飛天夜梟烏小雲,五老對獨臂獨君,血掌惡煞陶沙,百臂邪君歐陽猛,血城派中的龍圖,龍潛,龍化等六人。

天欲教徒,站在一旁大聲吶喊,抽冷子來一下偷襲。

幸好飛天玉龍彭中軒居中策應,一時之間,倒也沒有傷亡。

可是,這一來,竟使得元幻神僧不時分心四顧,卻正好中了金蓮姥姥的詭計,悠忽之間,險象環生。

元幻神僧心頭一驚,正要凝神心志,忽見金蓮姥姥舉掌拍來,這一掌來得好不飄忽,只得運起「畢元神功」,迎接上去。

「叭」的一聲輕響,兩人手掌已然接觸,這是內力的拼比,負的一方,立刻便有性命之虞。

如論兩人修為,本在伯仲之間,只因元幻神僧替飛天玉龍療傷時,用種玉大法,將自己功力移注一甲子之多,年業雖經勤修,仍未復元,如不是「畢元神功」為佛門上乘心法,早已落敗。

兩人這一較量,元幻神僧逐漸退落下風,額上汗珠如雨,金蓮姥姥卻泛起一臉殘酷的得意笑容。飛天玉龍彭中軒,他雖是在策應群俠,但他更知道元幻師叔祖的安危,更關係着整個大局。同時,他又想到,若不是師叔祖將功力移注自己,焉有不敵金蓮姥姥之理,如是一想,更不禁熱血沸騰,一聲清嘯,便朝兩人撲去,雙掌一錯,硬生生將元幻僧及金蓮姥姥推開。

兩人各自一個踉蹌,後退尋丈,心頭大駭,暗想:「來人是誰?」

哪知放眼一望,竟是飛天玉龍彭中軒,神威凜凜地站在當地。

元幻神偽知道這位徒侄孫救了自己,心中自是感激,可是,卻惹怒了金蓮姥姥,厲聲喝道:「好小子,誰叫你狗咬耗子,多管閑事,我老婆子剛才宣佈希么?」

飛天玉龍彭中軒冷等一聲,說道:「你適才滿口胡說,曾雲要將本少俠四肢割去,然後寸段而死!」

金蓮姥姥道:「不錯,我是這樣說的,那你就等著瞧吧!三十招內,如不能辦到,我就自刎!」

飛天玉龍彭中軒道:「前輩不須誇這樣大的海口,漫說三十招,就是三千把,晚輩如一旦失手,那隻怨我學藝不精……」

元幻神僧在一旁不住嘆氣,心說:「這孩子太以心高氣傲,即使你能接三十招,也就不錯了!竟平白放棄這有利機會。」

金蓮姥姥拇指一挑,道:「有志氣,傲骨嶙峋,卻真不愧是那死鬼的門下,在這三千招之內,無論你是否傷在我的掌下,決不取你性命就是!」

飛天玉龍彭中軒:「謝謝前輩的好意,不過!……」

「不過什麼?」

「如果前輩一旦承認,」彭中軒朗朗地說道:「晚輩卻有一個要求!」

金蓮姥姥微微一怔,心說;「你這娃兒也太狂了,試想想連你師叔祖尚且無奈我何,而且還是手下敗將,你要勝我,這不等於痴人說夢話么?」

當她發現對方一副滿有把握的樣子,心中一動,說道:「什麼請求,你說吧!」

飛天玉龍彭中軒侃侃說道:「如果萬一晚輩得以僥倖,沒有別的,我只要求前輩將手中那柄金蓮血劍投入黑桃湖之心!」

金蓮姥姥聞言,容色慘變,厲聲說道:「原來你這小子仍想我永遠住地穴,終世不出,這是我昔日誓言,只要你真有本領,我老人家就成全於你吧!」

說到這裏,向場中的刀光劍影瞥了一眼,續道:「別耗著,進招吧!小子!」

飛天玉龍彭中軒知道對方自尊保持身分,決不會先出手進攻自己。兵法有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必須測出對方的功力,究竟高到何種程度?然後始有制勝的把握。於是先將左足踏右一步成弓箭式,兩手迅提至胸,同時嘿的一聲向前猛推而出,一股狂風,朝着金蓮姥姥涌去。

老妖婦不信這年輕人有多深功力,忽當中封出一掌,不想兩股掌力才一接觸,嘭的一聲,兩人各退半步。

金蓮姥姥雖只用出四成功力,竟幾乎吃了這年輕人的大虧,心下亦駭然,暗忖:「難怪他頗為自負,原來果有真才實學……」

誰知念猶未落,彭中軒第二掌又到,看樣子,較之適才一掌還要沉雄很多。

金蓮姥姥再又將功力增加兩成,兩人依舊不分勝負。

接着掌風虎虎,此起彼落,眨眼間,便已對了十餘掌。

掌風越來越盛,金蓮姥姥從訝異變成驚駭!

她奇怪,這飛天玉龍彭中軒何來如許功力,就算他還沒有出娘胎便練起,頂多不過二十光陰,如何能與她這百年前便已稱霸江湖的前輩相抗,事實卻不然,這小子精神抖擻,掌風越來越重。

她再也不敢有絲毫大意,也就聚精會神,奮力相抗,三五丈外,掌風猶自卷得周圍作戰之人衣服獵獵作響。

盞茶時間過去,掌力猶未望衰,金蓮姥姥心中漸感不安,因她此時,已用出全力,竟未能佔上風。心說:「這小了定系另有福緣,他此時年歲正輕,精力滋生迅速,自己如再與他拼搏下去,后力定然不繼。不好,我得另用巧招,否則,陰溝翻船,才不划算呢!」

就在此時她微微一分神之際,一股暗勁湧來,震得胸前氣血翻湧,直似受了萬鈞重鎚一般,趕緊移形換位閃在一旁。

元幻神僧這時才算放心,飛入人群中,接應群俠。

群魔這時也看出了飛天玉龍彭中軒的凜凜神威,全都駭撼不已!

且說金蓮姥姥百年前即已鮮逢敵手,不料久居地穴,苦修百年,重出江湖之際,竟被一個乳具未乾的黃口孺子,逼得落下風,顏面何存!

尤其當着天下正邪兩派群豪面前,不禁惱羞成怒,雙目吐射凶光,冷笑一聲,喝道:「好小子,你風頭也出盡了,此時正該領略我老婆子金蓮血劍的厲害!」

言訖,反臂掣劍在手,手腕一震,在一圈金虹中,現出三朵金花。

她果真是使劍的老行家,略一揮划,便已顯出她不凡的造詣。

飛天玉龍彭中軒,拳掌得手,豪氣陡增,應道:「前輩既是不吝賜教,晚輩接着便是!」

他此時有了七成把握,反而較前謙虛。

金蓮姥姥反而認為對方有慮,白髮一甩,惡狠狠一劍剁來,道:「老娘今天偏不信邪,不信會栽在你這小子手裏,接招!」

一式「地老天荒」,聲隨劍落,快逾飄風。

劍還未到,劍氣便已射來。

彭中軒直覺得這一劍之威,較之金背釣叟不知強過多少,他如今在讀過《元乾秘藏》之後,業已跨入另一領域,左手玉龍鞭使出一記「神龍守位」,右手玉龍劍,則以「游龍橫空」,化去來招,金蓮姥姥詫愕得「噫」出聲來。

她原以為對方要使出不老神仙當年研創的「天地八罡」中的「地久天長」始能封閉,卻沒有想到這少年會以平常武師使用的家數,化解得天衣無縫,怎不令她為之訝異!

金蓮姥姥哪裏會服,沉腕擺臂,金蓮血劍化劈為掃,同時暗藏一式「地盆撕折」,劍走當胸,手游下盤,詭奇,陰狠,惡毒,兼而有之。

飛天玉龍彭中軒怒哼一聲,心道:「今天我不殺你,定被她所殺,我死不打緊,如讓你活着,則天下武林將無寧日!」

如此一想,殺機湧上心頭,他此時再不留情,一聲龍吟長嘯起在空中,玉龍鞭投下了千鞭影,一式「天網恢恢」,罩住地下的老妖婦,同時玉龍劍化一道連天長虹,如開神下垂,一式「天定勝人」,如奔雷,如閃電,如龍飛鳳舞。

金蓮姥姥頓時辨不得敵劍來路。不禁駭得魂飛九天,一聲尖厲的慘嗥,劃破長空,身影被玉龍鞭捲起,甩落五丈外的黑桃湖,只聞「砰」的一聲,黑色浪花四濺,一代巨魔便如是嗚呼哀哉!

金背釣叟苗天傑,見師祖陣亡,心神一分,便被松鶴老人一掌印在當胸,口中一連出無數血箭,也跟着他的師祖同赴黃泉!

元幻禪憎見首惡巨魔伏誅,立時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施主們何不暫且停手聽老衲一言!」

此言一出,敵我雙方,果真各自退後!

元幻神僧向全場看了一眼,說道:「金蓮姥姥與天欲教主金背釣叟,均因逆天行事,不得善終,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惡人亦有改惡向善的選擇,諸位或因盲從,或被逼迫,莫不情有可原。老衲之意,諸位如果肯放下屠刀,不難立地成佛,不知諸位能否悔改?」

血城大帝首先表示悔悟,淚光潛然,向元幻跪倒請求剃度。龍圖、龍潛、龍化,也中著跪在身後。

元幻神僧點頭道:「佛門是廣大聽,諸位既是誠心向善,老衲決定答應為汝等剃度!賜名為悟真、悟善、悟惡、悟非,走吧!」

吧字一落,攜著血城大帝飄然而去!

彭中軒叫道:「師叔祖……」

元幻轉過身來,笑道:「孩子,這裏的事由你自己發落吧!」

說畢,徑自下山,血城大帝等一步一起亦跟着而去。

這一行人走後,飛天玉龍立刻解散天欲教,並嚴囑日後不得再行為惡,群邪巴不得早些離去,自是諾諾連聲,片刻之間,便已走得一乾二淨。

他這才帶着妻子彩雲仙子呂良轅,以及群俠,進入天欲宮。

此時人去樓空,天欲宮一片冷寂。

可是,費了不少時間,卻找不出秘室暗門所在。

還是海龍王薛俠遜有經驗,認為這天欲宮如有暗室,定在老魔寢宮「珍珠壘」中。

結果,真的在壘后發現複壁,當飛天玉龍彭中軒進得秘室,陡見地上躺着一男一女。

他認得男的是飛天夜梟烏小雲,女的則是血城宮主龍中鳳。兩人胸部均被對方利劍直穿當胸,暗想:「他們不是訂了婚么?怎麼竟要相互殘殺?」

正當他詫異之時,卻見愛子小軒坐在榻上,雙目望着自己。彭中軒立即上前將他穴道解了抱在懷中。

彩雲仙子這時也進來了,一見愛子無恙,一顆憫才放了下來,卻見他小嘴吱吱喳喳,在向丈夫細說,一面用手指着地下兩人,莫名其妙。

哪知他話甫言罷,彭中軒立即流下淚來,說道:「風妹,是我錯怪了你!」

原來,宮主龍中鳳,竟是為了保護孩子,才與烏小雲同歸於盡。

飛天玉龍自是感慨不已!並且把自己與她相交經過,毫不隱瞞地告訴愛妻。

呂良轅亦不禁為龍中鳳的痴情可憐,而寄予同情,建議為龍中鳳立下墓碑。

群俠等為其送葬完畢,方始歸去。

飛天玉龍彭中軒與彩雲仙子呂良轅,亦帶着孩子即日東歸,從此武林竟然太平了半個世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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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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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金蓮魔姥得出世 武林義俠佔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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