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火焚花園

第十六回 火焚花園

但見——

田長青右手疾出,分點了二女三處穴道,然後,輕輕在二女背心上拍了一掌,道:「好了!兩位可以起來,活動一下身體,看看有無不適之處?」

就是這麼簡單,可真是會家不難,難家不會。

小文、小雅站起來,伸展一下雙臂,道:「舒暢多了!」

「我們只是聽命行事的女婢,在大法師的心中,談不上一點地位。」小雅接道:「為什麼會對我們下了這麼兇殘的禁制呢?」

「受我之累!」吳一諤笑道:「兩位如不是照顧我,就不會受到這麼陰苛的禁制了。」

「我們有幸侍候先生。」小文道:「事實上,我們如非奉派為先生侍女,遭遇恐比現在還要慘上千百倍了。」

「先生給我們學識,傳了我們武功,也救了我們性命!」小雅道:「最重要的是,給了我們人性的尊嚴,使我們找回了靈魂。」

「小雅、小文!」程小蝶道:「吳先生是位大智者,他不是要你們感激他的,是要你們面對橫逆時,堅強地克服它,勇敢地活下去!」

「是!」小文、小雅同時應了一聲,退到程姑娘的身側。

「田大公子!」小方道:

「行功療傷,是否會損耗真氣,要不要休息一下,等一會,還要你全力殺敵呢?」

田長青哈哈一笑,道:「小方,多承關懷了。我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倒是你呀!如何處置飛輪三太保,也該作個決定了!」

「這是大事,要請命主帥決定?」小方回頭看著程小蝶道:「怎麼辦?殺了,還是放了?」

程小蝶微微一笑,笑得十分開心,小方如此的尊重她,令她有些感動,回顧著小雅,道:「你說呢?該怎麼處置他們?」

小雅道:「論罪該殺!為姑娘立德,廢了他們的武功,放了他們吧!」有主意!很堅強的決定。

「小雅,那就不如殺了他們算啦!」小文道:「此情此景廢了他們武功,要他們如何活得下去?」溫柔得多了。

「這樣吧!」程小蝶道:「先把他們移入『迎香閣』中,待此間事了,再做處置如何?」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但小文、小雅,已經動手抬人。

「我來幫忙!」阿保一手一個,把飛輪三太保,送入了「迎香閣」中。

阿橫回來了,這個人的驃悍狂野,動作如電。一出現,就帶來了三分緊張。

「郭總捕頭已遵命辦理。」阿橫道:「還要我上覆小姐,天亮之前,有兩千大軍,會把沙家宅院團團圍住;同時,已申稟上憲,一兩天,還會有大軍趕來廬州馳援。」

「辛苦了!阿橫。」程姑娘非常賞識他和阿保的忠誠、勇猛,心中從未把他們當做下人看待。

田長青目光一掠小文、小雅,笑道:「兩位姑娘,去過花園嗎?」

「去過!」小雅道:「花園中有一座新建的四合院,是大法師和二法師練法的所在,那裡也是禁地,我只進去過一次。」

「那裡防守十分森嚴!」小文接道:「連十三太保的身份,未得傳喚,也不能輕易入內。」

程小蝶道:「那裡有多少防守的人員?」

「不知道!」小文道:

「因為那些人很少外出,好像都是常奇的心腹。他們一切活動,都不能離開花園的範圍,大部分的時間,都躲在屋子裡。」

「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小方道:「是真正的白蓮教中的弟子。」

「不錯!常奇老謀深算,保有了一股真正的力量!」吳一諤道:「那裡也是常奇的練法重地,是常奇準備東山再起的希望所寄。」

程小蝶道:「老前輩,常奇的取人飛劍和火蓮花,不似武功,是真正的邪術了?」

吳一諤點點頭。

「為什麼不似傳言中那麼厲害?」程小蝶道:「以今夜中所見的威力而言,邪術並不是十分可怕了?」

「因為,田公子是真正的高手!」吳一諤道:「大龍真氣,也是玄門正宗內功。所以,常奇的飛劍、火蓮花傷不了他!」

「老前輩!」田長青發覺了,吳一諤確是一位大智者,也是一位真正的高人。神情間表現出了相當的敬重神色,道:「常奇的邪術,有缺失。所以,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吳一諤微微一笑,道:「聶隱、紅線之流,能夠把人身和寶劍融合為一。口吐一道白光,瞬息間飛行千里,是否確有其事?在下不敢妄評。吳某五十年的修為有限,還無法深入其境,但就在下所知,劍術進入化境的人物,馭劍一擊,銳不可當。十丈之內,可以取人首級。

但邪術練法之物,就少了人的靈氣,和那修聚而成的功力。不過,它卻也是震駭人心的利器,刀劍火蓮,有如活物,懸空追襲,不說它的殺傷力,單是那一股氣勢,就叫人驚懼、懾服。

像你田老弟技藝精湛的人物,天下能相與之並論者,屈指可數。我相信常奇心中的震驚,比我等更為深植了。」

田長青抬頭望望天色,道:「我們擊敵的計劃,應是在拂曉之前,配合郭總捕頭請調的軍馬行動。希望這一擊,能夠盡殲白蓮教餘孽,以免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替程姑娘留下了心腹大患。」

程小蝶忖道:「原來,他如此關心我,只不知是私人情意呢?還是另有目的?」

「能遇上老前輩這樣的高人!」田長青接道:「是畢生難逢的機運,借大戰之前這段辰光,晚輩想向前輩多請益一些,還望前輩不吝賜教?」

愈說愈客氣了。

「機緣難逢!」小方道:「希望老前輩不要拒絕才好?」

小方也發覺了,眼前的吳先生,是夢寐以求的人物,不讓他多指點一些心中迷津?實有負這番遇合了。

吳一諤沉吟了一陣,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吳某的學知有限,只怕很難解說得令諸位滿意。」

答是答應了,只是有所保留,不願回答的事,就不能深究了。

田長青十分興奮,道:「田某身經七位恩師教誨,自信在武功上,稍有通達。經史百家,亦有涉獵,但對術法之學,一直無法了解,想不到世間真有這些奇技、異術?

常奇既通術法,為什麼不能深入化境,晚進拒擋火蓮花的攻勢,感覺上十分吃力。如若再多一些,勢道再強大一些,晚進自知必傷其手中。是否術法和武功一樣,也需要功力駕馭,才能破銳摧堅,一擊取敵?」

「術取其法,法有法格,照說和施法人的功力深淺,沒有必然的關係!」吳一諤道:「不過,術法催的物器,是決定其威力的重要條件之一,常奇雖然身懷異術,但卻少了神兵利器。」

「是!」田長青道:「如果常奇有了一件削鐵如泥的古劍,再以法術催動,那就銳不可當了。」

吳一諤點點頭,道:「練法的第二要件,是把本身的靈氣,注入在法器之上,才能使法器威力倍增,運用得心應手。

只是這一來,本身就必需要冒極大的危險,練時全神投入,還要相當的時間!要有嚴密的護法,以免被外魔和外人所傷。常奇不肯相信任何人,所以,他雖有練法之能,卻又難進入上乘的境界。」

「這麼說來!常奇的術法,是可以用武功對抗了?」程小蝶打破沙鍋問到底。

「由於邪不勝正。」吳一諤道:「物器以術法催動,就如人執器攻來一般,但卻只具有物器本身的威力而已,具有相當武功的人,當可抗拒。」

「聽說黑狗血,可破妖術?」小方道:「不知道是真是假?」

「有此一說,傳言雞、狗之血,可破妖術!」吳一諤道:「白蓮教妖法,都以剪紙成形削木為器,再以妖術練成。但常奇則有些不同,劍是真劍,火是真火,此人已得異術真傳,實非小可。

但他卻不肯把自己的心血、靈氣注入,因為一旦人和術器結合,術器威力因可增強,但如物器受損,他本身也即受到很重的傷害了。」

田長青吁一口氣,道:「原來世上真有這些不可思議之術?對一個把全部精力投入練武功的人,就有欠公平了!」

話語中頗有感慨,神懷間竟然也有些黯然。

程小蝶心中忖道:這個人真的是不知足啊!他有七個師父授他的武功,學得一身絕技,能夠力抗飛劍火蓮,竟然還不滿足?

吳一諤微微一笑,道:「田少兄,你這一身武功,如若在江湖之上走動,已是一流高手。常奇雖然有一身邪術,但一對一,也未必傷得了你呢?」

「是!」田長青苦笑一下,道:「希望田某有息隱山林,度一生平安歲月的機會。江湖上的紛爭,惱人得很,盛名利祿轉眼空,不爭也罷!」

弦外有音了。

程小蝶又開始用心去想,她竟也想出了一點頭緒來,暗道:

「田長青有七位師長傳授武功,一定特別培養人才了。他天生聰慧,又兼得了七位師父之長,人生有的遇合,萬難得一,還是天之驕子,竟帶會有不順遂的感覺,定是肩上責任重大,一生也無法擺脫。」

回頭看去,只見吳先生面帶微笑,道:「七位師長培養出田少兄這等文、武兼具之才,今夜牛刀小試,已見識了兵略運用之能,日後……」突然一笑而住。

程小蝶心中一動,明白了。王佩上遺詔伏兵,代有傳人,田長青就是這一代培養而成的將才。一旦伏兵出動,就要他統籌軍務,指揮大軍,和敵人決戰於沙場之上,是一代大元帥了。

思念至此,暗暗震動,忖道:

「明太祖朱元璋,這一道遺藏軍餉甲兵的詔旨,事近百年了,竟還是如此運行不息,開國之君,果非常人所及。這一股力量真要出而爭霸江山,當今皇上,能否招架得住,還真是難以預料?

只不知小方之外,他們還訓練隱伏有多少高人?玉佩雖已毀去,遺詔藏寶還在,這可是皇上的心腹之患啊?雖是朱家子弟同室操戈,但百姓又將有一場刀兵連禍的大災難了?」

只覺心跳加快,臉色也紅了起來,一股從未有過的激動,使全身抖顫,急急喘了兩口氣,才使情緒平復下來。

如此激動的情緒,場中人都發覺了。

「程姑娘,你有宿疾啊!」小方道:「什麼毛病,不妨說出來,田大哥武功好,醫道也不錯!是一位人中全才。」

「是呀!小時得過氣喘病。」程小蝶道:「這也是我父母肯要他們的獨生女,遠赴高膝下學習武功的原因,用以強身。」

言之成理,天衣無縫,但卻騙不過吳先生。

不過——

吳先生沒有講話,心中卻暗自忖道:這個閨門千金,機智應變之能,順理成章,實在是一位難得的聰明姑娘。何況她一腔忠國憂民之心,埋沒閨房中,實在太可惜了。

但願她能寶劍出鞘,錐尖破囊,脫出閨閣之限,為人間增添一份正氣的力量,稍疏民間疾苦。」

「芳草綠野恣行事,春入遙山碧四圍,興逐亂紅穿柳行,困臨流水坐苔磯。」田長青道:「但願天下平靜,讓田某行走萬里路,放舟千江游,多交幾位紅粉知己,過上數十年放蕩生活,於願足矣!」

說明了他心中的苦悶,縱情酒色,情非得已,有的是為了結交高手,以備日後之用,有些時留下緣,免得日後多個難纏的敵人。

程小蝶最能體會田長青的心情了。

「也許天道從人願!」吳一諤笑道:「程姑娘能解去這百年枷鎖。」

「這!」田長青道:「老前輩能否再踢教言?」

「水到渠自成!」吳一諤道:「吳某人被困天蠶絲索之下,也是程姑娘解去老夫身受的禁制。」

田長青、方懷冰,兩個人的目光全都投注在程小蝶的身上,但誰也沒有開口。

無語問蒼天啊!說什麼呢?

但程姑娘卻開了口,道:「如果田兄和方兄,都希望這個人世間,少一次血流漂杵的屠殺,我也許能幫上一點忙!」

「程姑娘!」田長青道:「人生有很多事,都是出於無奈的。過去的痛苦和怨恨,在人為的巧妙設計上,造成了一種循環的殺戮,就算看開了,又能如何?除非讓一切的設計,化作烏有。

只要它存在著,就不會讓手握權勢的人,放下追殺的命令。他們不肯善罷甘休的!對抗和殺戮,就很難避免了。」

「我明白!」程小蝶道:「我們都在儘力避免更大的人間慘事發生,甚至用出以殺止殺的手段。」

「所以,程姑娘和田某之間,沒有任何承諾,我渴望放下心靈上的重擔,過著輕鬆自在的生活。」

「是的!田兄會如願以償的。」程小蝶道:「小妹會盡全力!」

「好極了!我親眼看到民間有很不平的事。」小方道:「但我卻不能伸手去管,我被一個沉重的責任壓死,就這樣把個性和是非硬生生地壓縮下去!過得辛苦啊!程姑娘,快把人燜成一鍋湯了,偏偏我們又煉成鋼鐵一般的身手。」

程小蝶笑道:「小方,今天,你可以放手施為呀!一舒你積壓在心中之間了。」

「不會讓你失望的!程姑娘。」小方道:「但等一聲令下,我會是第一個沖入花園。」

「不可逞強!」田長青道:「有勇無謀,一匹夫爾。如果因為你的特別勇敢,害了大局,那就更不可取了。小方,我們不怕死,但要死得無遺憾,死得有價值。」

果然是一派訓斥的口氣。

小方一伸舌頭,不敢再出言頂撞。

「前輩,火攻之後,我們該如何行動?」田長青道:「眼下的人手,是否夠最後的決戰?」

言下之意,似乎是還有調集高手的必要!

厲害呀!程小蝶心中忖道: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不要他們能召兵買馬了,單是這一批武功奇強的高手,真要存心搗蛋,就能把京城皇宮,鬧得天翻地覆了。

「貴精,而不在多!」吳一諤道:「加上天亮后廬州府配合的數千捕快就可以對付了。何況,最難對付的兩位敵人,已成了我們最好的助手。」

雖沒說出是誰,但在場的人人心中明白,是指兩大毒女,苗蘭和花芳!她們的力量,強過千張強弓,萬支弩箭。」程小蝶道:「不是他們幫忙,我們不會如此的順利,也不會沒有傷亡!坐在這裡輕輕鬆鬆聊天。因為,她們幫我們消除了所有的毒針、弩箭的埋伏。」

「前輩,日月當空,螢人怎敢競明!」田長青道:「由此刻起,進、退、攻、守都由老前輩主持下令,晚進等聽命行事!」

吳一諤也不推辭,笑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抬頭看看天色,說道:「焰花、火炮,都已備齊,可以開始施放了。大火一起,諸位用力束緊衣服,咱們火中取栗,殺他們防而不備!」

「趁火打劫。」小方道:「一陣快殺,可以消滅了他們相當的實力。等它入洞,諸位要看清楚他們退回的地方!」吳一諤道:「狡兔三窟,以常奇的為人而言,可能已準備退走這條路!」

「前輩!」小方道:「有一點,晚進想不明白?」

「說說看!」吳一諤道:「方少兄也許比老朽的回答,更為清楚!」

方懷冰回顧了田長青,暗道:他是我們一旦起事的兵馬大元帥,也絕對強我十倍,不知他是否能解開我的疑問?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以常奇之老奸巨猾,當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也該明白,形勢對他十分不利,為什麼不肯藉機遁去?剛才,他要退走,我們截下他的機會不大,這區區一座宅,他豈會捨不得呢?」

「田少兄有何高見?」吳一諤道:「常奇寧作困獸之鬥,卻不肯離此而去?」

「大隱於市!常奇把手中精銳,集於廬州城中,借沙九的身份關係,做為掩護。」田長青道:「大出了搜捕鐵騎的意料之外,又能約束手下,一年多風聲不泄,確是一位高明人物!臨危不退,想是有所仗恃,在花園布下陷階邪術,亦可能大援在外,三、五日就會趕來?」

大援在外,這句話,使得小方和程姑娘頻頻頷首,他們也想到後花園中有弄邪、布險,卻未想到還有後援。

「連吳某也幾乎被他騙過了?田少兄的推斷,雖不中亦不遠矣!唯一的修正是,後援在內。後花園中,藏的有十萬甲兵……」

「那是說!」程小蝶道:「他的練法,已可在近日中派上用場了。」

「常奇為人,向極自私!」吳一諤道:「他能捨棄白蓮教主,自行逃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怕死人物!除非七成以上的把握,絕不行險。

我依據他的言行推斷,他的練法成期,可能在半月之內,現在看來,可能就在一兩天中,唉!你們選擇的發動日期,正是緊要關頭,這也是徼天之幸,千萬黎民,逃過了一場兵連禍結的災難。」

程小蝶吃了一驚,道:「如此說來,只要他能撐過一兩天,我們就無法奈何他了?」

「不要低估常奇!」吳一諤道:「一旦他練法成功,我們眼下之人,就很難逃脫他的毒手。廬州自是首當其衝,很可能就是他再舉反旗的根據地了。」

田長青站起身子,道:「現在應該發動了。」

吳一諤抬頭看看天色,道:「急也不在一時!」目光一掠程小蝶道:「去見見郭總捕頭吧!要他把調集人馬部署在沙宅四周,不用進入沙府助戰。定然十分激烈、詭異,不宜人多。」

他說得雖然含蓄,但在場之人,心中明白,武功稍差的人,進入花園,只有送死的份了。

程小蝶起身說道:「好!我這就去。小文、小雅,我們走吧!」

小文、小雅自知本身武功,尚在起步,留下來,只是累贅。站起身子,對群豪躬身一禮,隨著程小蝶向外行去。

田長青正要阿橫、阿保,護送三人,吳先生已站了起來,道:「我送他們一程!」一面低聲對田長青道:「飛輪三太保,如若無法為我們所用,就廢了他們的武功!我們雖然精銳,但人數太少,通知你那兩位紅粉好友,要她們盡量下手,先消除一部敵人的實力。」

田長青點點頭。

吳一諤、程小蝶重回到「迎香閣」時,天色已近五更。

沙九一家人早已驚醒,聚集一處,連燈火也不敢點起來,事情發展得兇險萬分,一家人只能坐待情勢變化。

好在,沙九這隻老狐狸和常奇早有約定,雙方的住所,劃分得很清楚,尚能保持個亂中有序的局面。

常奇的十三太保,已去其八,神刀三太保失陷在田園中,早已被田長青廢去武功。飛輪三太保躺在「迎香閣」中,也成了廢人。

苗蘭、花芳臨陣倒戈,反成了常奇最大的禍害。各處伏兵、殺手,全毀在了二女手中,現在仍然惜夜色掩護,驅施毒蛇、飛蝗,向花園中的巡守白蓮教弟子施襲。

追隨常奇撤入花園中的,只有神劍三太保,和善施毒藥暗器的天蠍手林立、飛砂手梁成。兩人花了半年時間,訓練出三十六個施放毒針、匣弩的弟子,全死在飛蝗和毒蛇口中,連一點威力也沒有發揮出來。

常奇十分惱恨兩人無用,但他是大奸大惡的人,忍下去沒有發作,反而把兩人招入花園之中。

這樣的兩個善施毒藥暗器的人物,在目前情勢中,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常奇把他們安置在大廳中,以免被毒物暗襲所傷。

扼守在花園中的人,是常奇真正的弟子、心腹,人數亦有三十六人之多,平日里分三班護守法壇,每班有十二個人,加上坐鎮法壇的二法師清風道人,五位太保,總共還有四十三人之眾。

法壇設在花園地下密室之中。

至於另外數十位收羅而來的江湖人物,及數十位男女弟子,全都被拒入花園,不是死傷於毒蛇、飛蝗之口,就是乘機逃出了沙府而去。

最使常奇惱火的是苗蘭、花芳的毒物,一直不停地暗襲,使派守在四合院外的弟子,又被傷了七個人。

常奇恨二女咬牙切齒,但他竟還是忍了下來,乾脆把所有的人手,撤入四合院中,閉上門窗,以拒毒物,室中燃起燈火,窗口以棉被遮掩,卻又故意留下一些空隙,誘入毒物。

這方法十分有效,侵入室中的飛蝗、毒蛇,在燈光耀照下,無所遁形,被弄死了不少。

苗蘭、花芳發覺了毒物損傷眾多,只好停下攻擊,退入「迎香閣」中。

看二女懊惱神色,田長青已知遇上了挫折,微微一笑,道:「常奇想出來對付你們的辦法了?」

「是!」苗蘭道:「他們已撤入室內,閉上門窗,誘傷了我們不少毒物!」

「我已失一半飛蝗,它們利齒傷人!」花芳道:「卻無法刀槍不入。」

「兩位姑娘是今夜之戰中,最大的功臣!」吳一諤道:「埋伏在沙府中的暗器殺手,全都傷在了兩位手中……」

「如非兩位姊姊出手援助!」程小蝶接道:「我們不會如此順利地把常奇逐入花園之中。而且,也將傷亡累累,說不定全軍覆沒了。」

「不錯!」小方道:「我們也不是刀槍不入啊!毒針、匣弩,矢如驟雨,在下就應付不了。」

「苗蘭、花芳,我們真的感謝你們!」田長青道:「兩位已幫我們清除最難應付的敵人,使得多年心血培養之物,傷損過半,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們就要展開火攻,餘下的事由我們接手啦!」

苗蘭忖道:「我的毒蛇,花芳的吸血飛蝗,都怕大火,你們要用火攻,我想幫也無法幫。」點點頭,道:「我們巡守四周,不讓他們逃走就是。」

「應該開始了!」吳一諤道:「郭總捕已開始布置,琴、棋、書、畫,早已待命行動,田少兄就下令吧!」

「阿橫、阿保!要他們開始吧。」

一聲令下,立刻焰花連綿飛出,百數十道火花,一齊射入了後花園中。

這些攻勢,和上次不同,焰火集中一定的位置,再加投了油侵的棉花火球。片刻之間,就引起熊熊的大火,連還在開花的秋菊、花樹,也引燃起來。火光燭空,照亮了半邊天空,炙熱之氣,一陣陣的沖入了迎香閣來。

好一場聲勢驚人的大火。

幸好沙宅四周,人家不多,早已被郭寶元疏散開去。花園和園外有一道圍牆阻絕,火勢雖烈,還未波及到花園之處。

一刻工夫之後,郭寶元帶著一百名兵通捕快,進入了沙府,提了火叉水桶,把火勢阻集於花園之內。

「迎香閣」外的荷池,積水不少,又近在咫尺,方便了不少。

一座三、四畝地的大花園,已完全被大火籠罩,如非有避火之外,只是這一陣兇猛的大火,就能把花園夷為平地,人物盡化烏有。

凝神而聽,也可以感覺到花園中有撲阻火勢的舉動,但卻無驚叫哀嚎聲音傳出來。

常奇果然是早已有備,似是沒有人被大火燒死。

「看起來!他們避火的設施,相當完備。」田長青道:「似是無法用火燒,逼他們放下兵刃投降了。」

吳一諤道:「不錯!很難免一場惡戰。半個時辰之後,讓他停止火攻,咱們兵分三路衝進去,搜覓敵蹤,尋找法壇。程姑娘和吳某一路。」

田長青道:「阿橫、阿保,你們追隨方懷冰,成為一路!」

「主人呢?」阿橫道。

「我帶琴、棋、書、畫四女一路。」田長青道:「郭總捕頭和苗蘭、花芳,在花園外面截擊敵人。」

小方笑道:「就算他們沒有燒死,也被濃煙嗆得差不多了。只不知常奇,會否施展邪術,一旦施展,那就不易應付了。」

「名義上雖分三路攻入,但彼此之間,距離不可拉得太遠,保持著目光可及的距離,以便能彼此相互接應,隨時移轉敵手,以便調整應敵的方法。」

郭寶元拿出六個竹筒,道:「筒中是黑狗血,請諸位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好極了!世間真有邪術,也許真有破解之法!」小方當先取了兩筒。

程小蝶也取了兩筒,琴、棋二女不待吩咐,各取一筒,握在手中。

吳一諤笑道:「也許真會有用,尤其是進入法壇之後,小蝶,我們先走!」

大袖一揮,飄然而起,飛入了圍牆。

程小蝶緊隨而入。

小方、阿橫、阿保,緊隨著飛入圍牆。

田長青默運內功,劈出一掌。

大龍真氣化成了一股強猛絕倫的掌力,竟把圍牆撞出了一個缺口,回顧了苗蘭、花芳一眼,道:「兩位請輔佐郭總捕頭,應付逃出園外的人,尤其是大法師常奇,不要強行阻攔,但不能失去他的行蹤。」

二女點點頭,看了郭寶元一眼。

郭寶元閱歷是何等豐富,立刻抱拳一禮,道:「仗憑兩位姑娘!」

二女相視一笑,道:「郭總捕不用客氣!」

她們心中哪會把郭寶元看在眼裡,所謂輔佐,就是聽命行事,但又不便不聽田長青的,只好點頭,答應得很勉強。

但郭寶元這抱拳一禮,化去了二女心結。

田長青回顧郭寶元,低聲道:「郭兄關照!」

「田公子但有所命,郭某無不全力以赴。」

聽起來!似乎有點答非所問,但說的有心,聽的有意。

田長青武功卓絕,但身份一旦擺明了,可是皇上欽命捉拿的要犯啊!

郭寶元是捕頭,專責捉拿要犯的人,自己應付不了,可以向上級報啊!朝廷一聲令下,會聚集全國的捕快精銳,追捕他們。

琴、棋、書、畫四婢,擁著田長青行入了花園中。

四婢都亮了兵刃,田長青也撥出了三棱劍。

他技藝精湛,但卻也不輕估敵人。

花園中的火勢,已消退很多,花樹被燒光了,四合院也被燒得十毀六七。但還保住了一個架子,常奇等撲救能力,卻也令人佩服。

吳先生、程小蝶守在宅子南首,小方和阿橫、阿保守在北面。

吳一諤揮揮手,道:「田少兄、方少兄,我們三個先進去,餘下的請暫在外面候命,防他們向外突圍。」

阿橫、阿保,一向是急先鋒,要他們守在門外,甚是不以為然。但田長青指點,兩人只好從命。

吳先生當先向四合院中行去,步履從容,大搖大擺而入,手中也無兵刃。

小方不敢託大,右手取出寒玉尺,左手還握著一支竹筒。

他是非常傑出的年輕高手,但自知比起田長青,有所不及,吳先生就更難測高深了。

急行兩步,和田長青一左一右的追隨吳一諤的身後,保持了兩步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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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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