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碧蓮訣別

四十三、碧蓮訣別

陳志成帶著碧蓮沒命地向前跑,少華和沐瑩跟在後面,緊追不捨。

沐瑩見陳志成逃跑的方向正是進羅剎魔域,不禁心一凜。立刻心裡飛進一個思想:「莫非賊人們去偷襲羅剎魔域嗎?我更要追著陳志成去看個究竟。」

沐瑩和少華正往前趕,忽見前面陳志成和碧蓮撕打起來。二人你抻我拽,爭鬥了好一會子,到底陳志成屈服於碧蓮,改變了逃跑方向。

這一來倒使沐瑩持劍傍徨,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追了。他一拉少華。少華站住,惑然問:「瑩哥!你為何收腳不追?」

沐瑩:「我判斷,敵人一定是偷襲羅剎魔域,咱們要趕快去救援。」

少華問:「瑩哥,你怎知敵人襲擊羅剎魔域?」

沐瑩道:「陳志成一定是又與假教主那撥子人攪在一起了,方才他往羅剎魔域方向跑,一定是欲去與敵人會合。蓮妹不讓他再去和那撥子人在一起,所以拉他向另一個方向而去。」

少華想了想點頭道:「瑩哥說得對。可是蓮妹她……難道我們就這樣放過陳志成?」

沐瑩凄然道:「蓮妹一定不回來,我們也沒有辦法。陳志成的前面就是深山,我們是難追上他了,讓他暫時多活幾天吧!他罪孽深重,定遭報應的。」

少華嘆了口氣道:「唉!這個蓮妹,真可氣……」與沐瑩一起向羅剎魔域方向走去。

沐瑩和少華施展輕功,不大工夫,就到了羅剎魔域西側。站在高處向羅剎魔域里望去,只見羅剎魔域上空,煙塵飛揚。側耳聽,隱隱有喊殺聲。沐瑩道:「咱趕快去救援羅剎魔域!」於是二人疾飛向羅剎魔域的入口。

他們一入口,便發現樹挪石移,原來的路徑門戶完全變了,所幸沿途各機關都被天外來客和日月神教的惡徒引發,每個門前都躺滿天外來客和日月神教的惡徒的屍體。

沐瑩道:「看來假教主一夥對羅剎魔域不惜血本,志在必得了。」

少華道:「真作孽,為了爭一個教主,竟不惜犧牲這些無辜徒眾。」

沐瑩擔心關勝傑、林大兆、悟行大師、師父諸人守不但聖殿,加緊腳步快走。

每一個機關都被引發,到處都躺滿敵人的屍體。他們走完了九宮八卦門,最後來到了聖殿前的空地。

聖殿前的空地上,假教主的人和關勝傑帶的日月神教徒,正在激戰。雙方都死了很多人。

悟性和尚、師伯和光師太和幾個義軍戰土和幾個日月神教徒已經戰死,屍體擺在靠聖殿的地上。

敵人中,那個楊文中和幾個長老,幾個日月神教徒的惡徒,幾個天外來客也倒在地上。

關勝傑這一方,門戶已被攻破,那老者正指揮驅使十幾個天外來客和追隨他們的日月神教惡徒去攻聖殿的門。

林大兆和一行大師守門殿,門攻不下,兩個日月神教的惡徒知道厲害。向後敗退,那老者冷笑了一聲。過去「刷刷」兩刀,將兩人削成四段。老者這一舉,震懾了所有的敵人,他們只得做「過河卒子」,鼓勇向前。有幾個敵人已攻到聖殿門前,他們就要進殿。可是他們衝到門口,就踏中了機關,立刻門前箭雨橫飛,他們被亂箭穿身,倒在地上。

聖殿門前箭盡矢絕了,那老者帶假教主、聖手如來飛身衝進了聖殿。守教主寶座的赫連惠宣和公輸遠聯劍抵抗老者,仍阻不住那老者的沖勢。聖手如來和假教主被一行大師和林大兆阻在殿門口激戰,那老者就要搶佔教主寶座。

教主座位是羅剎魔域各消息的總機關,敵人佔了教主蜀座,局勢就被他們控制。老者以不可阻擋之勢已身近椅邊,確況萬分緊急。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在電光石火之間,沐瑩一個飛燕穿林,從門口疾飛過去,立在椅前,大喝:「老賊!莫猖狂!」說著一劍刺去!

那老者見沐瑩撲上,先是一驚,但驚過之後,立即鎮定。對沐瑩道:「沐家小子,讓你嘗嘗老夫的厲害!」說罷刀交左手,右手五指箕張,掌心通紅,五個指尖如火苗炎炎,只見他抬起右掌,一旋身,向沐瑩、赫連惠宣、公輸遠:「啪啪啪」三掌。雖然掌未近身,也熱得三人均頭昏腦漲,汗流滿面。但他們雖奇熱難捱,仍頑強抗敵,把老者阻住,使他不能搶佔教主寶座。

老者見三掌仍未迫退沐瑩等三人,暗暗發狠,默運玄功,又向三人拍了三掌。這三掌力道更強,終於迫得赫連惠宣和公輸遠後退丁兩步。沐瑩沒退,他劍交左手,右手運功,使出風火掌向老者擊去。沐瑩的掌力一發,呼呼生風,風火掌的掌風和那老者出掌激起的熱浪,在空中交進,變成一陣熱氣,瀰漫聖殿,但是這已經使老者發的熱力稀釋了,變得人人可以忍受了。

那老者大怒,單手用力,向沐瑩推出一掌,沐瑩又舉掌相迎。這一次老者隨掌發出的熱浪太猛,沐瑩的掌風抗不住老者掌發的熱浪,被反擊了回來。他難耐燥熱,只得後退了兩步。

老者得意地哈哈大笑,向沐瑩飛縱過去,想一刀置他於死地,可是沐瑩雖退,並未敗,對老者的進攻,早有準備,使了一個西施浣紗,寶劍直迎老者的刀。老者知他使的是寶劍,不敢硬碰,只得撤刀,但是左刀一撤,右手又向三個方向拍了三掌。

沐瑩見老者又使出這熱掌,一急,猛然想陳守旭教他們的陰陽變應掌。心想:「陽陰變應掌遇冷熱掌均變應,一定是這熱掌的剋星!」趕忙用掌迎去,二掌「啪」的一聲接實。他以為這一掌一定能制住那老者。可是想不到老者掌法很怪,沐瑩還的掌,只是泄了一下他的掌力,熱力絲毫未減。

老者的掌未被阻住,三股很大的熱力,分別壓向沐瑩、赫連惠宣和公輸遠。

赫連惠宣、公輸遠和沐瑩剛緩過一點勁兒,又被那老者奇熱的掌風逼退。

老者見沐瑩等三人退後,飛過去搶佔那教主寶座。眼看那者就要搶佔住教主的寶座,忽門口一聲佛號高宣:「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一聽到這聲佛號,那老者一驚。他抬頭一看,見一行大師、清靈道長、皇甫松、煙波野老及比武眾人來了。老者朗目轉了一轉,知道他們的陰謀難以得逞了。他以為是陳志成誤事,心裡暗罵了一聲陳志成,縱出殿外,打了聲唿哨,往外跑去。他在前開路,眾敵跟在後面,衝出羅剎魔域。

歐陽靜等人慾追,沐瑩攔住道:「那老者的掌法怪異。發掌奇熱無比,我們不是他的對手,讓他們去吧!」

一行大師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窮寇莫迫,減少殺傷,善哉!善哉!」

沐瑩道:「少林乃天下武學之源,大師武學修為極高,見多識廣。可知那老者使的是什麼掌法?」

一行大師道:「聽說西域邪派有一種烈焰赤火掌,發掌奇熱無比,我看他方才發掌,掌心通紅,五指冒火,可能就是此掌。」

沐瑩道:「大師,晚輩聽說世上萬物,均是相生相剋,不知此掌可有剋星?」

一行大師想了想道:「聽說北溟異人,會一種玄陰寒冰掌,但並未現於世,老衲只是聽說而已。」

赫連惠宣道:「我只知道師父會這種武功,但從未見他老人家使過。」

江水清敷了皇甫松使的三英兩草散,傷口已沒事了。對大家道:「我也想學這種玄陰寒冰掌,但是師父說,學這種掌必須一人具備兩點:第一點、情場失意,意冷心灰,第二點、孤身一人,消極避世。說我不具條件不宜學。」

大家七言八語議論紛紛,都認為學此掌需要這樣的條件,恐怕難尋其人。

假教主那伙人都逃走了。一行大師道:「田施主關於日月神教的歷史講得甚清,武功文才,都堪膺教主大任,老衲希望田施主勿負重望。」

關勝傑和日月神教教徒均高喊:「恭請田教主升寶座!」

田怡又和關勝傑謙讓。關勝傑硬推她坐上教主座位。田怡推辭不過,又立起道:「田怡蒙大家台愛,捧為教主。但田怡自知襪短庸材,難當重任,只是推辭不過,只得暫忝此位,侍教內出現賢才,定拱手讓之,皇天后土為證,田怡決不食言。」說罷執黑木令肅然而立。

眾日月神教徒行拜教主禮。

教主就位儀式舉行完。接著就舉行來日月神教的義軍入教之儀式。

兩個儀式舉行完,田怡宣布了新教旨。封關勝傑為副教主,少華與絳珠為左右護法。

(從此,唐賽兒對教內外眾英雄正式宣布,改名田怡,後來世上已不知唐賽兒其人,她帶領眾教徒秘密進行反朝廷的鬥爭,又中興了日月神教。)

諸事完畢,田怡要求大家住下。大家都不推辭。田怡為因此役而死難的教內外英雄舉行安葬儀式,田怡及日月神教徒眾,均縞素,田怡如喪親人,以哭盡哀。

沐瑩對和光師太和悟性和尚的死,也哀悼不已。

安葬儀式完畢,田怡設宴招待大家。宴會上,沐瑩對大家說了陳志成點燃炸藥炸大家之事。陳翠屏和楊逢春均對陳志成恨得咬牙切齒。向大家表示,願與大家戮力誅滅他,絕不姑息。

一行大師決定,由他和清靈道長出面,傳武林帖子,陳志成在哪裡出現,哪裡向日月神教通消息。沐瑩等眾人暫時留在羅剎魔域。

第二天,一行大師、清靈道長、皇甫松等都走了。歐陽子和和塵師太也帶領眾徒兒回恆山紫霞觀,妙玄師太回恆心凝翠庵,他們結伴而行。

懷方和沐瑩送和師太到羅剎魔域外,與和塵師太及眾師姊妹泣別。

悟行大師從此孑然一身,去雲遊四方。

煙波野老、東方紅、武先生師徒三人也無家庭、無定址,暫時只得與沐瑩等在一起。

赫連惠宣、公輸遠受田怡之聘留在羅剎魔域。

江水清和東方雲英願意與沐瑩等年輕人在一起。

於是田怡在羅剎魔域為大家設了一個研武廳。她和歐陽靜也參加研練武術。

假教主一伙人吃了敗仗,一時不敢再覬覦教主之位。羅剎魔域環境平靜、優美,鳥語花香,又群賢畢集。沐瑩等人在此生活得很好。他們在一起研練武功,武功也提高得很快。但是,他們誰也不具備練玄陰寒冰掌的條件。眼看著這項武功不能煉敵人的烈焰赤火掌不能剋制,心頭都罩了一層陰影。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大家在羅剎魔域住了一月有餘。

一天,大家正在練武,忽然一個教徒前來報告。一個少女迷在倒九宮八卦陣中,正到處狠殺亂闖,陷入絕境。

田怡一愣,轉動秋波想:「誰家少女到這裡亂闖!莫不是哪位武林英俠?我要出去看看。」於是帶大家走出了演武廳,奔羅剎魔域去。

過了聖殿前那片鳥語花香的寬闊地,田怡開了九門中那個死門,領大家出去。此時,赫連惠宣早已把域內所有機關印九宮八卦陣的各種走法告訴了田怡,她反九宮八卦陣都會走。

田怡帶領大家到八卦陣時,見一個拐彎處,一個少女迷在陣中,她左右無路,進退不能,急得大喊大叫。田怡飛縱過去,落在少女跟前。

大家落在那少女近前,這才看清,被困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碧蓮。少華一見碧蓮,拉了沐瑩,急縱到碧蓮身邊,雙雙握住了碧蓮的手,異口同聲地喊道:「蓮妹!蓮妹?你終於來了!咱再也不要分開!」

碧蓮不語。她好像成熟多了。彷彿沒有激情,不哭,也不喜。平靜的像一潭微波不生的止水。

沐瑩感到詫異,急道:「蓮妹!蓮妹!你怎麼了!我們在叫你,我是你瑩哥,她是你華姐。」

碧蓮道:「瑩哥,我認出了。我早就說過,我已不是你們從前的蓮妹,我對不起你們,只請你們把我忘了……」

沐瑩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搖著她的手急問道:「蓮妹!為什麼!?你說為什麼?我們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你永遠是我們的蓮妹,相思豆哥保存著,永遠不能忘你。為什麼……你說!」

少華原來是帶點潑辣的性子,可是此時格外溫柔。她緊緊握住碧蓮的手:「蓮妹,有什麼事,你對華姐說,是不是陳志成欺負了你?你說!姐姐替你去找他算賬!」

碧蓮拉住少華的手,哭了。哽咽了許久,才說道:「華姐!你對碧蓮好,碧蓮知道。自從我們姐妹和諧后,碧蓮就把你當做姐姐,發誓願咱三人天長地久不分離,可是碧蓮沒有這份福……」

沐瑩道:「蓮妹,你有。我們再不讓你離開了。我和你華姐商量,要像哥哥姐姐那樣疼愛你……」

碧蓮雙手緊緊地握住沐瑩的手,兩眼潸潸落淚:「瑩哥素碧蓮辜負了你……碧蓮對不起你!我是來辭行的,你們別聞我。你們越留我,越增加我的慚愧和痛苦……」

少華急道:「蓮妹,是不是陳志成侮辱了你?你不要理不開!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仍是我們的蓮妹……」

碧蓮妹:「華姐,不要說了,我求你們!我此來,是要告訴你們一件事……」

大家不再說話,都仔細傾聽。少華和沐瑩緊緊地握著碧蓮的手。從碧蓮兩次對他們說的話里,沐瑩已清楚地感覺到,碧蓮一定是慧劍不銳,沒逃出陳志成的邪惡糾纏——失去了少女的貞潔。但是他不怪她,也不恨她。他知道,碧蓮愛他的心未變,善良的本性未變。她真失身了,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他只是自己心裡又酸又苦,絕不對碧蓮形之於色。他握著碧蓮的手,殷切地看著碧蓮,急著聽他說什麼。

碧蓮道:「碧蓮雖失去了很多,但是我的目的已達到了。到底探清了陳志成那個藏寶地,特來告訴你們。」

懷方道:「碧蓮妹,不用說了,我們已經知道,是泰山東側,對不對。」

碧蓮惑然問:「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懷方道:「在喜峰口,你跟著陳志成跑了,你瑩哥不放心,讓我躡著你。在一片樹林邊,我偷聽了你們的談話,你到底從他口裡騙出了藏寶的地方。是我一時愚蠢,知道了藏寶的地方就沒再跟蹤你們。回來的路上碰到李叔叔和王嬸,他們埋怨我沒把你喚回,我這才知道辦了蠢事,立即帶李叔、王嬸回到你們談話的地方找你,可是已不見了你們的影子,直到現在我還因沒能追回你很後悔,很內疚,很遺憾,現在你來了,可千萬不要再走了,你知道我瑩弟和華妹是多麼關心你嗎?」

碧蓮強抑住自己,對懷方道:「方姐,我知道。你們關心我,我全知道。但是我……唉,別說這些了吧!那天,我知道陳志成不會對我講真話,我就故意逼他帶我到泰山東側去,他見騙不了我,支支吾吾不帶我去,後來,被我逼急了才說,他說藏寶地在泰山東側是假的,對我說,真正的藏寶地在五台山附近。我知道他說的這個藏寶地更不會是真的……」

懷方問:「你怎麼知道他說得不真?」

碧蓮道:「因為那批珍寶我見過,很多很多,要想一次運出,一車也裝不完。他要偷偷運走,不可能運到這麼遠的她方。我明明知道他說的是假話,但是為了偵察他,還是隨他來了。果然到了這裡以後,他把這話告訴了我。他打聽到那個聖手如來的背後,還有一個頂厲害的人物,會一種叫烈焰赤火掌的邪功夫。陳志成受他們兩次差遣,以學那種厲害功夫。我怕他學了那種厲害功夫更作孽,也不願他受那伙人差遣,做為害武林之事,假裝愛他企圖讓他聽我的,不要跟這夥人做壞事。陳志成這小子,儘管他壞透了,壞得萬惡不赦,不可救藥,但對我還是真愛的,愛到無以復加的程度。我打算利用這點改造他。他幾乎被我說動了,他答應和我離開五台山。不意聖手如來的那個幕後操縱者是個老色鬼,他見了我之後就動了邪思,用我做人質留下陳志成給他們做走狗。陳志成冒死把我救出來。我一出那個魔窟就病倒了。一病就是五六天。我纏綿床褥是陳志成給我煎湯熬藥、飲水飲飯,換洗衣服、端屎端尿,總之,是他把我的命從病魔手裡搶回來。他是一個淫邪小人,可那是對別人,對我卻不敢有絲毫侵犯,在我身體弱得反側不能,反抗無力的時候,他始終對我不敢非禮,不敢壽任何猥褻行為。在他精心護理下,我的病痊劇了。可是那個老色鬼,仍然不舍我,他仍想霸佔我。他對陳(缺二頁)」

碧蓮對陳翠屏道:「姐姐,不要哭,碧蓮已經把事情想開了。」轉對沐瑩道:「今天來,我還要求瑩哥一件事……」

沐瑩問:「什麼事?蓮妹,請講!」

碧蓮道:「這是碧蓮對瑩哥不情之請:我替陳志成求個情,請你不要殺他,萬望答應。」

此時沐瑩心如刀攪。他與碧蓮由初見面的淡漠無情,到碧蓮救他后的兄妹之情,現在又升華到男女愛情。在感情升華的過程中,逐漸了解了碧蓮的美德。但是二人真正定情后卻勞燕分飛,沒有在一起繾綣廝守。現在碧蓮身屬別人,要離他而走,他心裡的苦滋味,誰能體昧呢!?但是碧蓮不是水性楊花的女子,她不是喜新厭舊,移情別戀,他不能怪他,更不能恨她,他痛苦地點了點頭,兒:「我答應!」

這個決定是沐瑩思想經過決鬥后做出的。此時陳志成已是沐瑩的頭號敵人。林大兆、聖手如來都曾害過他,但他們既處敵對,相害之心自生,未可多怨。那個殺他全家的仇人固可恨,但此人的兇殘面目還未曾現。讓沐瑩見到由好變壞,由壞變到難以想象地壞的全過程之人,唯有陳志成。他對陳志成是有恩的,可是陳志成卻恩將仇報,處處害他,欲置他於死地而後快。陳志成打死父親,又險些炸死姐姐、姐夫,投靠韃虜,投靠匪人,罪孽擢髮難數,馨竹難書,讓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對武林人,甚至對世人都是很大的威脅一放掉他不殺,一個疾惡如仇的人,非常痛苦。可是不放掉他,怎對得起蓮妹呢?蓮妹可是只求他這一件事啊!

陳翠屏道:「蓮妹,陳志成一生碰上瑩哥,碰上蓮妹,都是他的造化,可惜這小子沒命消受。蓮妹,你千萬珍重,假若勸不好他,勿傻陪他……」

碧蓮趕忙拉住陳翠屏,哭道:「姐姐,陳志成作惡多端,死由自取。瑩哥及大家能看在碧蓮面上饒過他,我很感激。勸化他之事,儘力而為。」

陳翠屏握著碧蓮的雙手哭道:「妹妹難為你。倘然陳志成能因妹妹改過遷善,我的父母地下有靈都會感激你。」

少華道:「瑩哥,事已至此,我們為蓮妹,只得……」

懷方道:「我們只有捐棄前嫌,放過那個陳志成了。」

沐瑩對碧蓮道:「蓮妹我問你。你偷來他的藏寶圖送給我,他會對你怎麼樣呢?」

碧蓮道:「他真的對我鍾愛至深,不會對我怎樣的。假若他不對我愛得這樣深,我決不自甘失身……」

沐瑩道:「好。我替你向兄弟姐妹們求個情,求大家放過陳志成。」

大家都道:「為了蓮妹,我們饒過陳志成。」

碧蓮抱拳道:「諸位哥哥姐姐,碧蓮精衛之志不衰,自有謝大家的時候。告辭了!」說罷忍淚欲行。

沐瑩道:「蓮妹且慢!李叔、王嬸,對你放心不下,已到泰山東側,去等候你們……」

碧蓮帳然:「碧蓮不孝,行事悖逆,已無顏去見父母。雙親年者,還得請瑩哥照料。」

沐瑩道:「這不消說,替妹照顧雙親,沐瑩義不容辭,這一點請放心。只是盼你留下……萬勿任性。」

碧蓮道:「碧蓮萬不能留,告辭了。」可是口說「告辭」,仍逡巡不行。

口裡慢吟李商隱的詩道:「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列死絲方盡,惜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一字一字吟著,淚水已經充盈長而密的睫毛。吟罷,突然說了聲:「瑩哥、華姐保重!諸位哥哥、姐姐再見!」說罷,掩面如飛而去,倏然不見。

沐瑩追了一陣沒追上,只得怏怏而回。呆立當場,灑淚哀嘆。

大家雖然許諾不殺陳志成,但對方才之事卻議論紛紛。

慕容季英道:「像陳志成這種惡人,是可殺不可留的,留了他們在世上,就不定誰羅殃遭難。」

江水清道:「佛語曰:『誅惡人即是行善事,像他那樣做惡,不應留在世上害人』。」

陳翠屏聽著別人的議論,比扎心還難受。但是人家就事論事,說得滿有道理,她又不能說什麼,只有含羞忍愧,淚往肚子里流,感到臉燒耳熱,低頭不語。

東方雲英看著陳翠屏難過的樣子,心裡不忍,反駁江水清道:「可是佛也有語曰:『只要一息尚存,就可改惡向善』。你們都不要議論了,給陳志成千個改惡向善的機會,有什麼不好?」

江水清吐了吐舌,不言語了。逗得大家抿嘴笑。

歐陽靜向來疾惡如仇,他不愛說話,說話就直來直去,他恨說道:「像他這種人,將來撞在我手上,一個字:『殺』!」

田怡趕忙制止:「靜弟,得放手處且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瑩弟已經答應之事,萬勿胡來!再說,那個碧蓮妹,是個明白人,他若怙惡不俊,繼續作孽,她也不能饒他。」

少華道:「人說『多情自古空餘恨』,蓮妹這人就太多情了。她那麼善良,連惡人也憐憫,吉人自有天相。她不會有壞下場的。」

懷方道:「無論男女,大凡情與義是聯在一起的,如人們常說有情有義,或無情無義。陳志成這個人也真怪,他對碧蓮抹那麼有情,卻對別人那麼無義,真讓人難以理解。」

少J攔道:「哪裡是他有情,是碧蓮妹她太天真、活潑、善良、可愛了。我是一個女子,尚被碧蓮妹的魅力所吸引,何況他是個男人?」

懷方道:「女人愛女人與男人愛女人一定不同,女人愛女人不受什麼影響,愛的是她溫柔善良的心性美。而男人,一般說是無義便無情,因無情的男人都喜新厭舊,所以女人要發『玉顏隨顏變,丈夫皆好新』的哀嘆。無義的男人有幾個不在女子顏色更變的時候秋扇見捐、棄之不顧呢?所以陳志哎若真對碧蓮那麼鍾愛,就算是個有情的男人,照理,這樣有情,就不該太無義。」

沐瑩道:「這個陳志成的變,我有很大責任,我不該在他年齡未成、性格未定的時候離開他。在他那樣的年紀,經不起財、勢的誘惑而變惡是不足怪的。怪就怪在他良心泯滅,無情絕義,泥足深陷,不願自拔。」

陳翠屏嘆氣道:「成兒變得這樣不可救藥,與他爭強好勝的性格有關!他小時候便想出人頭地,什麼都比人好,什麼都比人多。在泰山腹洞中,發現了好幾種絕世武功的秘籍,發現了那麼多的珍寶,在以為武功可以蓋世,財物可以比國的時候就變了。他既想當武林霸主,又想獨吞那批財物。後來就越變越烈,越變越快,變到現在這樣迷戀於權勢、財勢,不能自悟。」

大家聽了陳翠屏的議論,感嘆不已。

往回里走時,沐瑩和少華走在最後面。少華見沐瑩失魂落魄的樣子,拉住他的手安慰道:「瑩哥,別難過。蓮丫頭任性,連李伯父、王伯母都未能使她回頭,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呢?唯今之計,只有找到她,暗中保護她。」

沐瑩只是嘆氣,許久才道:「蓮妹跳進了火坑,只有以後遇機會救她。她走錯了一步路,要造成很大損失,求華妹不要歧視她。」

少華怒道:「我因疼不了她好難過,還能歧視她!你不信我真心疼她,讓我走,她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把她抓回來,看我把他當成妹妹錯樣不錯樣!」

沐瑩見少華那樣激動,知道自己的話傷了他的心,趕忙回過話頭道:「華妹,你們姐妹情深,我可沒說你歧視她,是和你說句笑話而已,何必這樣認真呢?我可不能放你走,鬧個雞飛蛋打兩手空。」

少華道:「我了是和你逗著玩的。不過找回碧蓮,是我的心愿,等將來一有機會,我一定把她找回來。碧蓮那樣的好丫頭,可不能便宜了陳志成那個壞東西。」

沐瑩道:「那當然。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找那批珍寶。不然陳志成若是向敵人透了風,恐怕敵人就要捷足先登了!」

少華道:「明天咱就和田姐姐商量,動身去取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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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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