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第十一回

師叔袒護狼心人乘機逃跑

道士幫凶四黑賊月夜作惡

司馬上雲道:「所以你就退了回去?」

「當然!我想知道天下三大名捕之一,怎麼辦這一件血案!」

「結果,使你大失所望。」

「以三大名捕的精明,又豈會找不出其中的蹊蹺?」

他嘿嘿一笑,又道:「以你司馬上雲在江湖上的聲譽,我自然知道你比駱騏更為棘手。」

司馬上雲聽到下面幾句話,搖搖頭,道:「你知道官府搜捕刁森?」

呂伯玄點點,「哼!」了一聲。

隨又冷冷笑道:「我知道你們對這件案子,感覺十分頭疼,若是沒有刁森搗亂,你們只好將姦夫淫婦定罪。」

司馬上雲道:「所以你就追尋刁森,要把他除掉滅口?」

呂伯玄答非所問,恨聲道:「唉!可恨!可恨!」

司馬上雲道:「你原來的計劃,豈不是早已失敗了?」

呂伯玄不以為在道:「如果姦夫淫婦判處死刑,在我來說已是大功告成……唉!可惜!

可惜!」

朝狄弘投過狠狠的一瞥,又道:「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司馬上雲道:「即使狄弘不將你阻在這裏,我們也可以將你追着的。」

呂伯玄視線落在樹林之內,道:「那隻黑狼也是我對頭!」

駱騏道:「相信你也不否認,它的嗅覺非常敏銳。」

司馬上雲道:「即使黑狼嗅覺每銳,如果你不千方百計虐待它,黑狼脫身之後,也只是進入山地,絕不會對你窮追不捨。」

呂伯玄冷冷一笑,道:「做我替身的那個人是誰?」

駱騏道:「是誰?」

呂伯玄瞪駱騏一眼,嘿嘿狂笑道:「天下三大名捕,司馬上雲號稱俠義,你們的足智多謀哪裏去了?」

駱騏臉色一靂,忿聲道:「就是那個洪富春?」

呂伯玄嘿嘿連笑,道:「正是那個酒囊飯袋的敗家子,代替那守財奴除去敗家子,乃是俠義之舉。」

駱騏突然長長吁了一口氣。

呂伯玄冷冷一笑道:「你現在一定很快樂?」

駱騏點點頭「嗯!」了一聲。」

呂伯玄又道:「黑狼殺人案和洪富春失蹤案,同時解訣,以後三大名捕更是揚名天下。」

駱騏淡淡一笑,道:「這兩件案子不發生,我更高興。」

呂伯玄舉起鐵爪,冷笑道:「可惜你沒有破案的機會了!」

駱騏擺手道:「慢點,答完我的話再動手不遲!你為什麼要選擇洪富春做替身?」

呂伯玄答非所問道:「你不難發覺,我和洪富春的身材,幾乎完全一樣!」

駱騏道;「到時,我一定要比較一下。」

呂伯玄聽出他話中含意,冷冷笑道:「只要你能捉住我,就算把我放進洪富春的棺材,我也認命!」

總捕頭駱騏「嗆!」地拔出佩刀,道:「呂伯玄,大丈夫敢做敢當,打官司罷!」

呂伯玄嘿嘿連笑,道:「老子人一個命一條,姓呂的也是英雄,你那兩手,不配讓呂某進牢房!」

駱騏怒道:「天下三大名捕不是偷來的虛名,我要讓你心服服。」

呂伯玄嘿嘿怪笑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只怕你姓駱的鬥不過我這拚命的!」

呂伯玄接着道:「我現在就得拚命一搏!」

話落,他左手鐵爪,平胸舉了起來。」

老英雄狄弘,突然一聲輕嘆,道:「伯玄,剛才你那樣子對我說話,眼中分明已沒有我這個師叔,可是無論如何,你總是『飛環門』的弟子」

他緩步走了過來,又道:「我這個做長輩的,絕不能看着你死在別人手裏。」

狄弘左手一翻,將挾在肋下的竹笠舉起,右手一抓,從竹笠里抓出三枚鐵環。

他向呂伯玄道:「從今以後,好自為之,我姑且以這三枚鐵環,替你擋一陣,能不能脫身,就看你的造化了!」

「叮噹!」聲中,三枚鐵環一分,左二右一,分握在他雙手之內,那頂竹笠已落在地上。

呂伯玄凝視狄弘一眼,才道:「有勞師叔!」

狄弘滲然一笑。

他一步橫移,已面向司馬上雲。」

總捕頭駱騏雙眉一剔,道:「狄老英雄,阻擋衙門中人辦案,是何等罪名?」

狄弘不答反問道:「司馬上雲可是衙門中人?」

駱騏道:「他是幫我的人。」

狄弘道:「我阻的是司馬上雲。」

司馬上雲不是官身,狄弘也不是賊寇,兩下動手只是互毆,誰也不能說是阻擋辦案。」

狄弘向呂伯玄大喝一聲:「伯玄,快走!」

喝聲出口,已飛出了左手雙環。」

「嗚!嗚!」兩聲響中,兩枚鐵環凌雲飛旋,迎頭擊向司馬上雲。

呂伯玄見師僅狄弘已把司馬上雲擋住,也就乘機會轉身奔出,似陣旋風般投入樹林之內。」

駱騏一見呂伯玄拔身離去,哪敢怠慢,把手中佩刀霍地揮動,大喝一聲,疾似流星,銜尾追去。

喬玲不加思索,拔出腰間軟劍,動如脫兔,也追上去。

以他們兩人的功力,是否能追上呂伯玄?能不能對付得了呂伯玄?

鐵環剎那飛到,司馬上雲劍仍在劍鞘里。

狄弘看在眼裏,不由一聲冷笑。

就在這時,司馬上雲身形倏然暴退,一退丈外,退入樹林。

司馬上雲一身輕功,冠絕江湖。這一閃退,竟帶起一股勁風,飛向那兩枚鐵環,鐵環迎著這股勁風,立即更加迅速,緊追地擊去。

司馬上雲繞着樹木,左一折,右一彎,鐵環先後飛至。

說時遲,那時快,「篤!篤!」兩聲,兩枚鐵環已深深嵌入樹榦中。

就在這短暫間,司馬上雲已穿林而出,身形落空激射,向呂伯玄逸走的方向追去。」

狄弘再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司馬上雲身形的捷速,更出於狄弘意外,他沒有銜尾追去,怔著跟自己道:「難怪司馬上雲之名,播傳江湖。」

狄弘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不只佩服司馬上雲的武功,更佩服對方應變的智慧。」

狄弘俯身抬起地上那頂竹笠,再步入樹林,拔下嵌在樹榦的兩枚鐵環,緩步走出樹林。」

不過狄弘的心裏,已有這樣一個預計:剛才擋了司馬上雲一從此短暫問,司馬上雲固然一身輕功捷速,可是憑師侄呂伯玄的輕功相信亦已遠去。

司馬上雲擺脫狄弘的糾纏,撲出樹林,往呂伯玄逸走的方向追去,他身形幾個起伏后,聽到傳來招呼的聲音。

那是喬玲脆生生的聲音,道:「司馬大俠,別追了,呂伯玄跑得好快!」

司馬上雲收住腳步,在山丘一站,看到總捕頭和喬玲兩個人。

駱騏攤攤手,苦笑道:「呂伯玄不但滿腦袋的邪門、鬼名堂,兩條腿更是快得出奇,我就少練了這門輕功。」

喬玲一嘟嘴道:「狄弘這老頭兒也真可惡,插手把你攔住,讓呂伯玄逃跑了。」

司馬上雲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叔侄請深,這也難怪狄弘,如果呂伯玄被駱騏抓回去,除了問斬罪,只怕已無生路。」

喬玲聽到這話,向駱騏道:「總捕頭,現在命案疑雲已經解開,我姐姐跟范叔叔可以釋放了么?」

駱騏一點頭道:「當然,官府收押兩個無罪的人何用?」

他向司馬上雲道:「司馬兄!呂伯玄這一脫走,會到什麼地方?」

司馬上雲蹩眉沉思,尚未回答,喬玲介面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呂伯玄是『飛環門』中弟子,找『飛環門』要人,相信不會有錯。」

司馬上雲搖搖頭,道:「剛才狄弘已經離去,官府如果向『飛環門』要人,他們不會認下這筆帳的。」

微一頓,又道:「范廷元和呂伯玄共同主持『龍虎鏢局』多年,喬瑛跟他雖然夫妻不睦,醋海興波,畢竟他們在一起生活很多年了。」

駱騏會意過來,道:「司馬兄的意思是從范廷元和喬瑛身上,探聽呂伯玄的行蹤去向。」

司馬上雲道:「眼前也只好從他們兩人身上,去找呂伯玄行蹤的線索。」

呂伯玄除了殺害洪富春外,另外犯下兩條命案,衙門捕快孟弋,再就是狼面人刁森。

開封府府尹祁政道,諭令開釋范廷元和喬瑛兩人,同時行文緝捕呂伯玄歸案。祁政道把洪年財傳來,要他認領洪富春的屍體,入殮安葬。

洪年財是個肥碩臃腫,六十多歲的老人,看到這具血肉模糊,已經腐臭的屍體,毛髮直豎,這難道就是自己兒子的屍體?

他向府尹祁政道叩個頭:「大……大老爺,喪命在『龍虎鏢局』那具屍體,面目已毀,無法辨認,小……小的不敢認屍。」

祁政道輕「哦!」了一聲向駱騏道:「總捕頭,屍體面目已毀,如何辨認。」

駱騏躬身一禮道:「回大人,洪富春是洪年財之子,父子之間顯然知道十分清楚!」

他視線移向府堂上的洪年財,道:「洪年財,洪富春是你兒子,自幼撫養長大,雖然面目已毀,他身上其它地方,有沒有某種特徵?」

洪年財沉思了一下,道:「富春幼年時,頭頂上生了個膿瘡,後來就留下一個銅錢大的疤痕。」

駱騏道:「你兒子疤痕在他頭頂何處,你是否還記得?」

洪年財道:「好像是在頭頂中央。」

駱騏心念閃轉,向堂上道:「回大人,依卑職之見,不如吩咐仵工,再次查驗屍體,雖然面目已毀,但頭頂部分尚未損壞。」

開封知府祁政道立刻傳堂諭,命仵作人等,再次查驗這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仵作散開屍體的頭髮,細細一陣檢尋,果然在頭蓋處,有一塊銅錢大的禿皮。

雖然屍體面目被毀,無法辨證,這塊「禿皮」已可以證明這具屍體是洪富春的。

於是,開封府把這「黑狼血案」申訴上去,過不多久,批示到了,喬瑛無罪。開封府限期強緝拿呂伯玄歸案。

開封府尹祁政道,特地在自己宅第大廳召見駱騏。

祁政道朝他注視一眼,道:「總捕頭,這件差事辛苦你了。」

駱騏道:「回大人,這件『黑狼血案』的破獲,卑職不敢居功,有人助以一臂之力,才將此一命案順利的破獲。」

祁政道問:「是誰助你一臂之力?」

駱騏道:「是卑職一位民間友人,身懷極高武功,江湖上有『千面俠』之稱的司馬上雲。」

他把司馬上雲如何協助的這段經過,詳細地告訴了祁政道。

駱騏接着又道:「司馬上雲不但武功絕倫,且智慧過人,這次幸有他的相助,才會順利揭開命案的謎!」

祁政道輕輕「哦!」了一聲,道:「總捕頭,如此說來,那末這次緝捕呂伯玄歸案,司馬壯土是否再次願意相助?」

駱騏道:「這個司馬上雲所以願意相助,並非由於與卑職私人交誼。他一身是膽,遊俠江湖,卻是嫉惡如仇。」

這位開封府知府聽到這話后,讚許道:「真是一位江湖奇士。」

「這次捕呂伯玄歸案,另有兩人,相信也會出手相助。」

「是誰?」

「就是此間開釋回去,洗刷清白的范廷元和喬瑛。」

「范廷元是呂伯玄的結義兄弟,喬瑛跟他又是夫婦,他們是否願意插手此事?」

「呂伯玄想出這樣一件令人髮指的陰謀,主要是將兩人置於死地,此番冤情洗脫,顯然范廷元、喬瑛已跟呂伯玄恩斷義絕。」

他懷着濃濃的感觸,又道:「他們對呂伯玄相信已無結義兄弟之誼,並無夫妻之情了。」

祁政道緩緩一點頭:「你這話也有道理。」

他接着問:「呂伯玄從城西『藥王廟』脫身逃走,他會匿藏什麼地方?」

駱騏道:「呂伯玄雖然是河南『飛環門』中弟子,不過據司馬上雲推斷,他這次亡命逸去,不會回『飛環門』……」

微微一頓又道:「呂伯玄過去開設鏢局,相信從江湖上,能夠探聽到他的行蹤線索。」

祁政道沉思了一下道:「總捕頭,如何將呂伯玄緝捕歸案,由你決定,只是要愈快愈好,不能耽誤時限。」

駱騏躬身回答道:「是的。」

駱騏與司馬上雲兩人,又在「太白樓」見面了。」

司馬上雲坐在靠窗沿的一張座位,看到駱騏走來,含笑招呼道:「駱騏兄,呂伯玄殺人疑雲,洪富春失蹤之謎亦已清楚,你該舒展愁眉,暢飲一杯才是。」

駱騏在他對面坐下,苦笑道:「這次若不是閣下鼎力相助,不但不能破案,我還在牛角尖里打轉呢!」

他見店伙走來,把酒菜吩咐下了后,又道:「可是,這件事還沒有算完。」

司馬上雲點點頭,介面道:「緝捕到呂伯玄,才算是真正結果。」

老朋友之間,駱騏說話也不見外,朝司馬上雲一瞥,道:「我這兩手緝捕呂伯玄,豈不痴人說夢?還是要你一臂之助才行。」

司馬上雲道:「撇開你我私人交誼不談,我司馬上雲嫉惡如仇,就不會讓那些作惡多端之徒,逍遙法外。」

駱騏含笑點點頭道:「上面已有行文下來,不能讓呂伯玄漏網在外,必須把他緝捕歸案。」

司馬上雲點點頭「嗯!」了一聲,道:「呂伯玄確實是個可怕的人物,定要將他繩之以法,不然運用他滿腦袋的邪門鬼名堂,又會另外製造駭人的命案。」

駱騏試探問:「這件事如何進行?」

司馬上雲沉思了一下,道:「關於呂伯玄的行蹤,不可能會回湖南『飛環門』,說不定易容化裝,還是出設在附近一帶」

駱騏道:「我已無從着手了。」

司馬上雲道:「我們從范廷元或是喬瑛身上,也許可能找出呂伯玄的行蹤線索。」

駱騏道:「范廷元在『龍虎鏢局』,跟呂伯玄有七年時間的相處,喬瑛跟他是夫婦,相信他們對呂伯玄的行蹤很清楚。」

司馬上雲道:「范廷元會不會回『向陽橋』的家中?」

駱騏道:「他和喬瑛雖然獲釋,恢復自由,可是呂伯玄脫逃在外,二人境地十分危險,范廷元不可能回『向陽橋』!」

司馬上雲道:「何不前往查看一次。」

「龍虎鏢局」人去樓空,一副凄涼景況……

喬玲在打掃廳院。

她看到兩人進來,含笑招呼道:「兩位貴客來得正巧,范叔叔正談論你們呢!」

顯然范廷元並未離開開封城。

「練武廳」那枚橫匾,已經摘下,現在已經是一間乾淨的客廳。

范廷元和喬瑛就坐在裏面。

兩人看到司馬上雲和駱騏來到,急急從坐椅站起。

喬瑛一指范廷元,道:「司馬大俠、總捕頭,范叔叔正要向兩位道謝呢!」

范廷元接道:「本想登門道謝,但不知司馬大俠止宿那家客棧,以及不方便前往府衙拜訪。」

司馬上雲笑笑道:「我二人做的乃是分內的事,兩位不用掛在心上。」

喬瑛這時,臉上顯出一份幽怨、凄苦的神情。輕輕嘆了一聲,道:「呂伯玄不念夫妻之情,不顧結義兄弟之誼,只憑他自己猜疑,想出血淋淋的手段,要把我和范叔叔置於死地,唉……」

她說到這裏,已經淚如雨下,哽咽失聲了。」

范廷元道:「若不是總捕頭的精明幹練,加上司馬大俠拔刀相助,我二人已斬首法場,含冤九泉了。」

他一頓,又道:「像呂伯玄這種人,已失去了人性,他不念夫婦之情,不念結義兄弟之誼,我們也不想有更多的顧忌了。」

駱騏道:「你兩位知不知道,目前呂伯玄的可能去處?」

范廷元朝喬瑛投過一瞥,若有所思地一頓才道:「過去呂伯玄,曾提到過一個人。」

司馬上雲道:「是誰?」

范廷元道:「你司馬大俠享譽江湖,人中之龍,過去呂伯玄所提之人,也是當今俠義門中人物。」

駱騏道:「是誰?」

范廷元道:「這是一位北地武林中極負盛名,有『俠中俠』之稱的唐繼,唐老英雄。」

「『俠中俠』唐繼?」

司馬上雲跟「俠中俠」唐繼有過接觸,調查殺父之仇,以及殺死武林盟主的豹爪疑雲時,深深佩服唐繼的俠義胸襟,古道熱腸。

以呂伯玄所作所為,他那失去人性,令人髮指的行徑,難道跟稱雄江湖,齒德俱尊,武林中有「俠中俠」之稱的唐繼老英雄有所關係?」

記得閔中天認識他,說他是俠義之輩,「俠中俠」並沒有說話。

司馬上雲心念閃轉,試探問:「廷元兄,呂伯玄提到那位『俠中俠』唐繼,又如何?」

范廷元道:「呂伯玄有數次提到『俠中俠』唐繼老英雄的名號。」

微微一頓,又道:「他在范某跟前,只是稱頌這位老英雄的江湖英名。」

駱騏輕輕「哦!」了一聲,道:「廷元兄!呂伯玄有沒有說到有關唐繼的其他情形?」

范廷元沉思了一下道:「只是有一次,說到唐老英雄是婦人之仁,袒護一個黑豹的女兇手。」

頓了頓,又道:「我與呂伯玄七年相處以來,平素他自傲自大,目中無人,從不對人加以稱頌讚許,而對唐老英雄此等看重,心裏十分詫異,是以對這件事一直感到奇怪。」

他朝兩人望了一眼,又道:「至於呂伯玄目前行蹤去處,是不是跟這位『俠中俠』唐繼老英雄有關,這就不敢斷定了。」

司馬上雲暗想:「這就不錯了。」

這可勾起司馬上雲的回憶,記得在洛陽破了豹爪案子,有人暗中發話,說唐繼是婦人之心,那人豈不就是開封府「龍虎鏢局」的總鏢頭?

駱騏視線移向司馬上雲,道:「你是否認識那位『俠中俠』唐繼老英雄?」

司馬上雲道:「見過唐繼老英雄數面。」

駱騏臉色凝重,道:「呂伯玄稱頌讚許那位『俠中俠』唐繼老英雄……」

話語一頓,又道:「這跟他目前行蹤去處的謎,可能不會有所關係!」

他一側臉,向司馬上雲道:「司馬兄!這位『俠中俠』唐繼老英雄,現在何處?」

司馬上雲道:「據我所知,唐繼老英雄在洛陽王二姑宅子裏。」

靜靜聽着的喬瑛突然道:「呂伯玄行止詭秘,說不定還在開封府沒有走遠。」

呂伯玄臉帶人皮面具,裝扮中年書生,擊殺捕快孟弋和狼面人刁森,久久地浮現在眾人腦海中。」

司馬上雲緩緩一點頭,道:「喬瑛姑娘說得也有道理。」

他朝眾人回頭一瞥,又道:「呂伯玄沒有達到目的,而且受到鎩羽挫敗,逼得亡命江湖,他一定心有不甘。」

駱騏一怔,道:「司馬兄!你是說他會再來報復?」

司馬上雲沒有很快回答,向廷元道:「他已知道廷元兄身懷范家獨門武學『玉真功』,而且是武林巾幗范廷瑜的弟弟,同時,他自己斷去兩手拇指,自然不敢明目張膽殺上門來。」

駱騏向范廷元道:「廷元兄!你眼前暫時別回『向陽橋』,喬瑛姐妹倆有你照顧,至少安全些。」

范廷元點點頭,道:「為了替她姐妹保鏢,我要再用『鳳尾七煞針』。」

司馬上雲若有所思,似乎跟自己在道:「他又會玩出什麼把戲?」

他突然問:「駱騏兄!如果呂伯玄再次前來報復的話,對象是誰?」一個瘋狂嗜殺人的,流別人的血就是刺激!

他能殺毫無瓜葛的洪富春,也能殺捕快孟弋,那都是流血,流別人的血!

想來他的心裏偷快得很。

現在唯一防止的辦法,就是儘快地逼他現身,減少他的殺人機會。

一天,兩天過去!

顯得出奇的寧靜,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

司馬上雲對「太白樓」酒菜,特別感興趣,所以常去那裏喝一杯!

對於招待老朋友不敢疏忽、忌慢,司馬上雲每去「太白樓」,總捕頭駱騏是敬陪末坐。

這次,倆人又來「太白樓」,還是靠窗沿那付座頭。

司馬上雲視線朝樓下大街上一瞥,道:「駱騏兄,這兩天出奇的平靜,恐怕不是好兆頭!」

駱騏道:「敵明我暗,的確可慮!」

司馬上雲朝他注視一眼,道:「呂伯玄可能就藏匿在開封府。」

駱騏沉吟了一下,道:「那只是可能。」

一頓,又道:「『飛環門』中弟子不多,聽說散居江湖各地。」

司馬上雲轉臉朝窗邊樓下大街上望了一眼,突然問:「駱騏兄,你對開封城裏的道院,是不是熟悉?」

「道院?」駱騏聽到這兩個字,不由微微怔了一下。

現在兩人談的話題,與「道院」是風馬牛不相干的事情。

司馬上雲又加上一句,道:「不止是開封府城裏,還有城郊附近一帶!」

駱騏沉思了一下,道:「城東有一家『三清院』。」

話到這裏,突然想了起來,道:「司馬兄,你是指呂伯玄會匿藏在附近的道院裏!」

司馬上雲又朝窗外望了一眼,道:「附近道院裏的道士,是不是經常出來化緣。」

駱騏道:「開封城裏善男信女不少,而且這裏一帶的人,生活過得都很不錯,附近寺廟道院裏的道士,收下的布施樂捐,可以很舒服的過日子。」

駱騏回答得很詳細,接着又道:「據我所知,這裏的出家人,很少出來化緣。」

司馬上雲耳朵在聽駱騏的話,同時視線不時地投向窗外。」

駱騏看到他這付行止,轉過臉,也朝窗外看去。」

兩人坐的是面對面,沿着窗欄座頭。

駱騏轉臉朝窗外看去,下面大街上,也就是在「太白樓」酒館的大門前,有個道士正向酒館里的人化緣。」

這道士年紀看來,有六十左右的光景。

老道身材削瘦,穿着一襲寬大的道袍,鬍鬚飄灑胸前,頗有仙風道骨模樣。

駱騏轉臉向司馬上雲道:「這也值得你注意?」

司馬上雲一笑道:「我看到那老道是不止一次了。」

駱騏輕輕「哦!」了一聲,他旋首再向窗外看時,只見老道已緩緩移步離去,他走的時候,十分緩慢,出了大門,轉瞬間已不見人影。

駱騏一指窗外,道:「好快的身法!」

司馬上雲點頭一笑,道:「這就是可疑之處!」

微微一頓,又道:「據你剛才所說,開封附近的寺廟道院出家人,很少出來化緣,那麼他該是外地來的?」

駱騏聽到這些話后,已知道並非司馬上雲酒中聊談,而是他精密入微,細心留意的地方。」

駱騏又道:「老道來得可疑,難道又跟呂伯玄有關?」

司馬上雲道:「呂伯玄不是一般的人,不能以常情而定。」

駱騏點點頭,表示英雄所見略同。」

司馬上雲又道:「呂伯玄有過人的聰明,才會想出『黑狼命案』的手段!」

駱騏一笑,道:「你懷疑剛才那老道,是呂伯玄化裝前來踩探我們動靜的?」

司馬上雲道:「這是我剛才的想法,可是仔細一想,似乎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

「我在江湖上有『千面俠』之稱,顯然對易容化裝深知個中之情形。」

駱騏點點頭。」

「一個人的面貌,可以千變萬化,可是身材不易改變。」

「不錯!從削瘦改為粗壯可以,但從粗壯而成削瘦就難了。」

呂伯玄蜂腰猿背,粗壯魁偉,即使絕食三天五天,也無法變成老道身材。」

「司馬上雲觀察入微,令人欽佩。」

司馬上雲一看窗外的天色,道:「我們且去『龍虎鏢局』一看動靜?」

駱騏點點頭道:「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台!」

龍虎鏢局——有全盛時期,也有衰頹時期,就像夏日的花朵光華璀爍,秋風時起,它就凋零了。

現在,院子裏空蕩蕩的,令人油然生起凄涼之感。

司馬上雲跟駱騏跨進莊院大門時,喬玲已綻開那張春花般的笑靨,上前招呼:「二位大俠,快請裏邊坐。」

駱騏含笑道:「我也當起大俠來了!」

司馬上雲道:「『龍虎鏢局』死氣沉沉的,幸有喬姑娘在此,才有一點生氣。」

喬玲臉一紅,把頭低了下來。」

兩人進人大廳,范廷元和喬瑛連忙招呼,喬瑛含笑道:「司馬大俠、總捕頭,我們不知如何去找兩位呢?」

范廷元忙招呼兩人坐下。」

駱騏即道:「需要找我,可以去衙門班房。」

司馬上雲道:「我住在南門大街,那家德昌客棧。」

駱騏問:「這兩天有什麼可疑的情形?」

喬瑛回答道:「這麼大的院子,冷靜、寂寞、令人害怕。」

司馬上雲道:「練武之人,怎麼會害怕寂寞?」

喬玲從外面裊裊走了進來,道:「外面有個老道,要見這裏的主人。」

老道?

是那「太白樓」下化緣的老道?范廷元道:「喬玲!那老道是化緣的?」

喬玲道:「那老道說,只要一見這裏的主人。」

司馬上雲道:「無妨請那老道進來,問他有什麼事情?」

喬玲出去沒有多久,陪同一個年有六十左右的道士進來,此人大袖飄飄,兩隻眼睛骨碌碌亂轉,顯然是個獐頭鼠目之輩。

但,看他的足下,走起路來輕靈快捷,可見此人的輕功不弱。

司馬上雲暗中注意此人,見他這付長相,可以斷定他是宵小之輩,此來必有陰謀!

不錯,他正是「太白樓」化緣的老道。

老道稽首一禮,道:「無量壽佛,貧道玉清稽首。」

他朝大廳上眾人游轉一瞥,十分恭敬地又道:「不知哪一位是此間主人?」

喬瑛道:「道長來此有何貴幹?」

玉清道士又向喬瑛稽掌一禮,道:「想必姑娘就是主人,貧道雲遊經過,發現府上似有不祥之兆。」

司馬上雲目注玉清老道,心裏暗道:「來了!這是陰謀的開始。」

喬瑛道:「道長請道其詳。」

玉清老道緩緩一點頭,道:「貴府屋頂上空,籠罩一股煞氣!」

「煞氣?」

喬瑛雖然身懷武技,究竟也是女流,聽得不由暗暗吸了一口冷氣。

范廷元想到前些時候,「龍虎鏢局」練武廳那具血淋淋的屍體,難道是死人做祟?

喬玲卻是花容失色。

司馬上雲兩道濃眉緊緊蹙在一起,暗想:「妖道!你是自投羅網。」

喬瑛問:「道長,能否將這股煞氣除去?」

玉清老道緩緩一點頭,道:「貧道極願效勞!」

范廷元道:「道長,需要多少酬勞?」

玉清老道搖搖頭道:「出家人慈悲為本,救人脫難,乃是份內之事,勿需任何酬勞。」

不要酬勞?也許他的目的比酬勞還多!

玉清老道略一沉思,道:「尊府可有空的客房,讓貧道借宿一宵。

微微一頓,又道:「且等子夜時分,貧道念咒除煞,不消一個時辰,就可功德完滿。」

范廷元點點頭,道:「這裏客房甚多,在下可以替道長找一間清靜的房間。」

玉清老道帶着囑咐的口氣,道:「貧道念咒除煞,不會打擾別人,你們自管安心入睡,千萬不可偷偷出來窺視!」

司馬上雲輕「哦!」了一聲,暗道:「鼠輩,這是你自尋死路!」

范廷元站起來道:「道長請隨在下前往!」玉清老道向眾人打了個稽首,跟隨范廷元而去。

喬玲轉動兩顆星星似的眼眸,向喬茲問:「這『龍虎鏢局』屋頂;真會籠上煞氣?」

喬瑛道:「這位道長不請自來,其中必有原故。」

不多久,范廷元從裏面出來,道:「我把老道安置在馬天彪鏢師睡的那個卧房。」

鏢師宿處,左邊是列長廊,離開練武廳甚遠。

范廷元向司馬上雲和駱騏問:「兩位看那老道是否可疑?」

司馬上雲這才低聲道:「那個老道,雖然不是借口發財,卻是一個可怕的陰謀。」

一頓,又道:「依我看來,他那背後一定有主使之人,而那主使之人就是呂伯玄!」

他說出在「太白樓」酒店所看到的情形,又道:「那老道走起路來,足下甚是敏捷,可見輕功甚有造詣,絕非普通出家之人。」

喬瑛抑低聲音,問:「我們對這老道如何處置?」

司馬上雲囑咐道:「那個老道如果真受呂伯玄唆使來的,一定知道我們這裏的人數,以及各人的武功!」

駱騏一點頭道:「這老道居然不懼此間實力,膽敢前來,不能等閑視之!」

司馬上雲道:「即使他不是身懷上乘武功,亦會有幾手邪門歹毒的名堂,所以今晚子夜的行動,也須十分小心才是。」

范廷元道:「此地實力單薄,還請兩位賜以援手!」

司馬上雲不等駱騏介面,已回答道:「張網捕魚,我們不能不來,今夜諸位都把兵刃放在身邊,以防萬一。」

又轉向駱騏道:「你還要帶幾個精明幹練的捕快來。」

駱騏道:「我知道!」

他們話到這裏,就把今夜未取如何行動,訣定了下來。

喬玲突然道:「司馬大俠,只怕呂伯玄也會在今夜露臉!」

司馬上雲點頭道:「老道本是內應,今夜呂伯玄一定現身。」

夜——彷彿是巨大的野獸,吞噬了大地。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也沒有絲毫的風。

這正是月黑風高殺人夜。

「龍虎鏢局」——這座凶宅,白天就顯得陰森森的,現在是夜晚來臨,更如陰山地獄一般的恐怖駭人。

看那花叢樹影,在這麼大的庭院裏,就好像是夜魔在張牙舞爪般扭曲糾結,正要擇人而噬。

突然——聲尖而刺耳的厲嘯,劃過寂靜的夜空傳了過來。

院子裏好像有了聲氣,那是在一有的花叢下,似有若無的說話聲:「那是什麼聲音?」

「那是下五門的聯絡暗號。」

「堂堂總鏢頭,難道會是賊?」

「常在江湖走動,免不了跟下五門的賊人混在一起。」

說話的人到此停止,院子裏又呈現一片死寂。

沉寂約莫一盞茶的光景,突有一聲驚心動魄的嗥叫傳來,這聲嗥叫劃破了夜空,深深地刺入了人們的心裏。

「來了!」

「誰來了?」

「就說是狼來了!」

「狼?難道是那黑狼?」

「應該還有呂伯玄。」

「所有的野獸之中,狼最記仇,那頭黑人攻擊呂伯玄,然後逃進樹林,它一定用靈敏的嗅覺追蹤呂伯玄,想來這幾天,呂伯玄跟那頭黑狼一定在捉迷藏。」

「如此說來,呂伯玄一定現身。」

「有人來了!」

「呂伯玄?」

「至少有三個,聽他們走路的聲音,都不如玉清老道。」

「現在怎麼辦?」

「慢慢的等,等魚兒入網。」

時間悄悄過去!

靜,靜得出奇!

橫在馬天彪卧室前,是條黑黝黝的長廊,在若隱若現的黑夜裏,似有人影像鬼魂一般閃晃,他們悄沒聲息,只是稍一接觸又隱入黑暗之中。

很快,又靜止下來。

遠處傳來梆柝聲響,已是二更時分。

馬天彪卧室這扇掩上的房門,在毫無聲息之下,悄悄被人拉開了。

從拉開的門縫中,探出半個腦袋。

這顆腦袋往裏一縮,出來一抹鬼影似的身形。

在這黑黝黝的走廊上,依稀模糊中,可以看出是個消瘦、頎長的人影。

那是玉清老道的輪廓。

玉清老道站在長廊上,辨識一下方向,他似生怕有人發現,把自己的身形隱入黑暗之中,經過一段短暫的停留,終於走了出來。

接着,躡手躡腳向前面走去。

玉清老道腳步很輕,似匹狼般,靈活無比。

驀然之間,一聲厲嘯衝破夜空。

在這庭院的圍牆之上,升起四條黑影,這是四個夜行人。

這四個夜行人,一律穿着黑色勁裝,臉上矇著黑布,手裏拿着兵刃。

老道似乎知道後援到了,再也不加顧慮,腳下加快,穿過長廊。

來到長廊盡頭,老道身形一抑,走入內院,來到喬氏姐妹和范廷元的兩間卧室門前,站停下來。

司馬上雲也朝視線不情的走廊兩端,以及圍牆上面望了一眼,那四個夜行人卻靜靜不動。

現在玉清老道的動作,驟然快速起來。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方盒,在黑暗中看去,方盒好像是木製,約莫兩寸見方,看起來精緻得很。

方盒在老道手中,就像一個玩具骰子,經他一拉上面的銅環,盒蓋開啟了。

黑暗之中,正有一雙發亮的眼睛注視着他,盒蓋開啟之際,發亮的眼睛已到老身後,向盒蓋看去。

木盒裏是一顆黑烏烏的藥丸,這顆藥丸約莫龍眼大小,發出琥珀石的光華。

玉清老道把這顆烏黑黑的藥丸,往地上一放,向後退了兩步。

剛好發亮的眼睛就在他的身後,僅只相隔一步。

這顆黑丸放在地上,散發出一股異香,令人聞了極為舒服。

迷藥?

毒?難道這老道善於用毒!

事情辦完,老道不敢多留一剎,他我急轉身,剛好跟人撞了個滿懷,那人毫不怠慢,一伸手點中老道穴道。

老道就在大吃一驚之際,陡覺身子一麻,已然動彈不得。

就在這一眨眼間,院內燈火通明,各處火把照耀,如同白晝,陡然間人聲吵雜起來。

玉清老道面如死灰,臉上肌肉起了痙攣,已經不成人形了。

點住老道的司馬上雲當即招呼駱騏過來,看住老道,自己雙足一點,飛一般的向走廊奔去。

巧的是四個夜行人也到了長廊上,正待潛行之間,人影一閃,司馬上雲已經擋住去路。

四人倏然站住,一字排開,嚴陣以待。

其中一人,陰惻惻地叫了一聲:「司馬上雲!」

司馬上雲冷哼一聲,道:「既有司馬上雲在此,你就不該來。」

那人大喝一聲:「大家一起上。」

舉起手中鐵爪,劈頭掄至。」

司馬上雲不由冷笑道:「呂伯玄!堂堂總鏢頭,竟跟下五門的傢伙混在一起。」

說話間「嗆!」地一聲,劍光起處,將對方鐵爪擋開,他一轉身,將攻至的一人的頭巾挑開。

那人長發披肩,居然是個女人,她被挑落頭巾之際,急速用手掩住臉,向黑暗中奔去。

另外兩個潛入的人,叫了一聲:「九娘!」不管在場的呂伯玄,向黑暗中追了過去。

司馬上雲劍尖指著呂伯玄,喝道:「狂徒,放下兵刃!」

「休想!」呂伯玄舉起手中的鐵爪。」

說時遲,那時快,一條黑影急竄而至,撲向呂伯玄腳下。

司馬上雲眼快,已看見那是瞎了眼的黑狼,它發出一聲嗥叫,張開血盆大口,咬在呂伯玄的腿上。

呂伯玄痛叫一聲,急抬腿。黑狼機警得很,疾似脫箭之弦,向黑暗中竄去。

呂伯玄暴退數步,厲聲道:「司馬上雲!今夜若非該死的黑狼,我就跟你拼了。」

說罷,揮手發出滿空暗器直襲司馬上雲,他自己更不怠慢,足尖一點,已向黑暗中逃去。

司馬上雲揮掌中之劍,一片「叮噹!」聲中,將暗器打落,但已然不見呂伯玄的人影了。

他不禁怒喝一聲:「好狡猾的東西!」

再說駱騏捉住老道,當即指着地上的藥丸,問道:「那是什麼毒藥?」

玉清老道想要脫身離去,可是他穴道被制,動彈不得,只好說道:「快——快離開這裏,那是『子午龍甲丹』,招引毒蟲的藥物。」

在火把光亮照耀下,地上這顆『子午龍甲丹』繚繞起一縷淡淡的煙,散發出一股異香。

「子午龍甲丹」白煙裊裊繞繞升起——這顆黑色丸子的體積,逐漸地縮小。

「子午龍甲丹?」這位天下三大名捕之一的駱騏,不由注視着這顆冒升白煙,漸漸縮小中的黑色丸子。」

敢情他出道至今,第一次見到這種古怪東西。

老道臉色變得更形死灰,他已經發抖了,急切地發出一縷嘶啞求助的叫聲:「快!快離開!不然會被毒蟲活活咬死。」

他剛剛說到這裏時,依稀若隱中,傳來一縷縷極其古怪的聲音。

「刷刷!刷刷刷!」

「嗦嗦!嗦嗦嗦!」

在那白煙籠罩之下,一丈方圓之內,爬滿了毒蛇、蜈蚣、蠍子,簡直是五毒俱備,這些毒物張牙舞爪,擇人而噬。

外面這陣大亂,房裏的人早就執著兵刃由房頂上下來。

喬玲突然一聲驚叫,指著繚繞的白煙,道:「你們快看,哪來的毒蛇、蜈蚣、蠍子這麼多!」

司馬上雲已擊退了呂伯玄與另外三個夜行人,趕了回來。

地上的「子午龍甲丹」已經溶化中消失了,可是在白煙繚繞中,地上毒物聞到這種異香,越聚越多,更是驚心動魄。

司馬上雲當機立斷,他吩咐兩名捕快道:「你們趕快找兩桶水來,把地上白煙澆散。」

喬玲道:「水在那邊,我陪他們去。」

司馬上雲向范廷元道:「這裏可有桐油?」

范廷元道:「我記得還有兩桶!」

喬玲和兩名捕快,提了三桶水來。」

司馬上雲接過一桶又一桶,朝地上白煙繚繞之處潑去。

不多時,范廷元亦提了兩桶桐油來。

司馬上雲用桐油澆在那些毒物上,毒物經由桐油澆淋,雖然用力掙扎,卻也掙扎不起,一個個在原地打滾。

他向另外那幾個捕快道:「現在用火焚燒毒物,你們準備救火。」

司馬上雲話落,接過一根火把,扔向毒物和酮糾在一起的地上!

火把引起火苗,燃燒起來,就在「啪!啪!」的聲中,傳來一陣焦臭惡味。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所有的毒物焚斃,立刻澆水救火。

「龍虎鏢局」的後院,雖然遭到水火的損害,卻已逃過一場浩劫。

這一番折騰,直到東方發白的黎明時分,方始平息下來。

就在晨曦微露之際,駱騏吩咐將老道押上了「練武廳」。

玉清老道知道在劫難逃,他已經豁出去了,任由兩個捕快架著,站在大廳中間。

駱騏問道:「范廷元和喬瑛姐妹倆,跟你有些什麼仇恨?」

玉清老道垂下頭,不作任何解釋。

司馬上雲道:「你用『子午龍甲丹』散發異香,引來毒物暗害他們,可是呂伯玄唆使的?

老道渾身一顫,搖搖頭,道:「我不認識呂伯玄!」

司馬上雲把話題移轉,問:「你是哪一座道院的?」

玉清老道,道:「開封府北六十里,石坪法華院。」

「你常來開封?」

「很少。」

「你過去不曾來過『龍虎鏢局』?」

玉清搖搖頭,表示他的回答。

「若不是呂伯玄要你來的,你怎能熟悉『龍虎鏢局』內部情況?」

玉清聽到這些話,暗暗打了個寒顫!

顯然呂伯玄帶着三位黑道朋友前來接應,也被司馬上雲擋了駕,此時該說得越少越好。

司馬上雲道:「跟你同來的,除了呂伯玄之外,還有三個人,他們是誰?」

玉清垂著頭,不答腔。」

司馬上雲接着用很溫柔的口氣,問:「據我所知,三人中有個女人,那個女人是誰?」

老道沒有回答,他依然保持沉默。」

駱騏已經不耐煩。道:「把這個老道帶回衙門,我有一百零八種方法盤問,不怕他不說!」

司馬上雲道:「現在也只好這樣辦了。」

駱騏帶來的捕快到現在徹夜未睡,帶着疲憊的身體,離開「龍虎鏢局」。

玉清老道就由他們押回衙門。

司馬上雲和駱騏向范廷元及喬瑛姐妹交代了,銜尾走在後面。」

凌晨時分,大街小巷顯得一片冷清。

他們走的是條橫街,要走完這條橫街,才拐到大街上。

五名捕快押著老道,離隔司馬上雲和駱騏三五丈路,走在前面。

司馬上雲道:「呂伯玄害人,居然想出這麼個下三濫的主意,簡直大出我的意外,再說他請了幾個下五門的賊人,也敢前來撒野!」

駱騏「哼!」了一聲,道:「你說那些人不是三環門的?」

「不是!」

「也許是這附近的黑道人物。」

「這附近有個名叫九娘的黑道女人?」

「這倒不難,我回去命個捕快出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微微一頓,駱騏又道:「官衙從老道身上,顯然可以探出他的行蹤去向!」

他們談著時,前面五名捕快押著玉清老道,已自橫街拐向大街。

就在這短暫間,五名捕快知老道,已在司馬上雲和駱騏的眼前消失。

突然,一聲凄厲、刺耳的慘呼聲,從前面的大街上傳來。

這慘呼聲的來處,就是橫街拐向大街,一個轉角的地方。

駱騏臉色一變,道:「不好!快點趕去。」

司馬上雲身形拔起,脫弦之矢似的撲向大街。

就在這短暫間,捕快似乎由於突然的變故下,他們都像泥塑木雕似的怔在當場。

老道已仆倒在地上,他枉然掙扎著,卻已站不起來。」

就在他的喉間,嵌進一把柳葉刀,飛刀刺穿咽喉,鮮血汩汩流了出來。

這時,駱騏已急步從橫街拐上大街,看到這一幕時,陡然由腳底下冒起一股涼意。

他大聲向捕快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捕快聽到總捕頭的這聲吼叫,好像由夢中驚醒過來,其中一個,指了指,道:「我們剛才拐上大街,突然從對面飛來一把刀,刺中老道的喉嚨。」

司馬上雲由老道喉間,拔出這把飛刀仔細端詳,這把飛刀的背厚刃薄,刀身甚為細秀,只要稍微有點功夫的人,也能百發百中。

駱騏一瞪地上那具屍體,急急問道:「這又是誰下的毒手?」

司馬上雲道:「刀柄上刻着有字,是個名叫丑丐的人,難道天下第一大幫也受呂伯玄唆使?」

駱騏一聲輕「哦!」道:「丑丐?聽說過此人名字,他不屬於丐幫,乃是鄰近小縣的一名惡霸。」

司馬上雲道:「這又是呂伯玄的殺人滅口之計!」

駱騏臉色數變,最後從牙縫迸出兩個字:「可惡!」

司馬上云:「想不到呂伯玄明是保鏢,暗中卻結交魔頭。」

駱騏道:「昨夜又被他跑了!」

司馬上雲道:「總有一天他會自投羅網的!」

他抬眼向對西屋頂望了一下,道:「可以肯定的,發暗器的人,就在對面屋頂上,在老道走上大街時,那人暗器出手,對面離此約摸二十來步,那人居高臨下,發暗器的力道又猛,是以結果了老道,幸好我們趕到,要不然你那些手下必有死傷。」

駱騏又迸出兩個字:「可惡!」

司馬上雲道:「那人能在對西屋頂上等著,定然受呂伯玄支配,要不然,何能如此熟悉地形?」

駱騏吩咐捕快把地上玉清老道的屍體移走,眼前突然發生這種變故,已不須急急趕回衙門了。

「司馬兄!據你看來,玉清老道跟呂伯玄,是何種關係?」

「這件事眼前還是一個謎,要把呂伯玄找到,才能知道。」

駱騏突然想了起來,道:「司馬兄!玉清老道在『龍虎鏢局』供認,他在開封府城北六十里『石坪法華院』。」

「你懷疑呂伯玄會匿藏在那裏?」

駱騏道:「事不宜遲,咱們去看一次!」

司馬上雲望了駱騏一眼,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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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金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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