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水蓮意識飄渺,那不知是夢境抑或是現實中的景象,把她給搞胡塗了……「女兒,我心意已決,再無人能動搖我的決心。」

水蓮感覺自己又回到三天前,她人還在嘉義的家裡,母親細柔.的聲音回蕩在只有二十坪大的小屋子裡。

「媽,我太過單純,台北的生活不適合我啊!」水蓮苦口婆心的試圖再一次勸阻母親想把她趕走的決定。

這裡是她土生土長的地方,她不願離鄉背井去外地找工作。

「女兒,你北上和單不單純有什麼關係嘛I』,李母氣呼呼的說。

「當然有很大的關係啊!台北雖繁華,但人心險惡,不比咱們嘉義這種鄉下小地方,您怎麼放得下心,讓我一個人隻身上台北去工作?

媽媽,您自己說過的嘛!像我這種迷糊個性,被賣了都不曉得,還會很高興的替人家數鈔票呢!」水蓮嘟著小嘴。

「你只要小心一點就行了。」李母不放棄的繼續勸著她,「而且我相信你,你堅韌、樂觀,還懂得察言觀色。」

「我很不懂事,太小了。」

「女兒,你不小了,已經二十二歲了,是個成年人了,你不能永遠都讓我來保護你,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被別人笑話你是一個只會依附在母親懷裡,永遠都長不大的女孩是不是?」

「可是,台北我人生地不熟,然後又要把您一個人扔在家裡,萬一那群人又找上門來,您教我怎麼放得下心?更何況人家捨不得您……」

水蓮的父親跟地下錢莊借了五百萬做生意,卻不幸經商失敗,父親想不開,竟然丟下她們母女倆,跳樓自殺。

地下錢莊天天上門來討錢,利滾利,息滾息,就這樣滾出了一千多萬負債,母親擔心她被地下錢莊的人欺負,才想盡辦法把她趕上台北躲避。

「好吧!媽,雖然我很捨不得您,可是,我會聽您的話,我上台北去……」水蓮停頓了片刻,才嘆口氣接著說:「唉!老實說,我們真的很難清償掉爸爸的債務,雖然地下錢莊答應給我們半年的寬限期,但我還是擔心他們會再次找上門來討錢,總之,我到了台北后,您一個人在家要小心,而我會先找個工作,每個月把錢匯下來給您。媽,我一定會找到一份高收入的工作,努力還債,努力供養這個家。」

「好,我們一起加油,媽媽也會去找工作,我們一起把這個家給承擔起來。」

「媽,您年紀一大把了,女兒卻不能讓您在家享福,真是太不孝了……」

水蓮滿臉淚痕的捧起母親布滿皺紋的雙手,難過的說:「您這雙手每次都讓我看了好心疼,媽,您說,我怎捨得讓您如此辛苦?」

「只要你能在我有生之年,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媽再怎麼辛苦也是值得的。你上了台北之後,在債還沒還清之前,千萬別回來,我真的很擔心地下錢莊的人會把你拖去賣了……」

「媽,您怎麼講這種話來嚇女兒啊!」水蓮心酸的摸了摸母親滿臉皺紋的臉,「瞧您!臉色一天比一天差了,我要趕快賺錢,把債務還清,我不希望您再這樣辛苦下去了。媽,您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喔!」

「水蓮,我會的,你也要乖,別讓媽媽擔心,到了台北要常常撥電話回來給我啊!」

「好。」水蓮乖巧的點了點頭。

李母終於放下了心,含著眼淚,默默的看著她。

水蓮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握緊母親的雙手,任憑眼淚滾滾而落。

水蓮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整夜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明天她就要上台北找工作了,但是今晚她卻失眠了。

水蓮閉上雙眼,沉思著。

母親總是對她百般呵護,從不忍讓她吃太多的苦,什麼事都替她打點得好好的,可母親作夢也想不到,父親竟會跳樓自殺,留下一屁股債給她們。

母親還因此傷心過度病了好幾天,雖然生病,母親仍拖著虛弱的身子四處去打零工,只為了幫忙貼補家計。

水蓮眼睜睜的看著母親為了這個家忙裡忙外的,而她卻什麼忙都幫不上,便毅然決然的放棄學業,投身在職場中。

有時候,水蓮會很恨,恨上天為何如此不公平,恨上天為何給他們這樣一個窮困環境,恨上天為何要給她這樣一個父親?她永遠都忘不了母親的悲慟聲……翌日天末明,一夜無眠的水蓮就提著行李,離開家鄉,獨自一人北上。

三天過去,她仍然沒找到適合的工作。

她走在喧囂的台北街頭,有時候會抬頭看看昏暗的夜空,有時則若有所思的望著地上被風吹起的細沙。不曉得是不是被風吹進了沙子,大大的雙眼隱藏著幾滴彷彿隨時都可能滾滾而落的淚水。

水蓮仰著臉,淚濕的眼,茫茫然的盯著夜空。

陰暗的大地籠罩著一股悶氣,看來可能要下一場不小的大雨。

」果然,念頭才剛浮起,轟隆一聲,一道雷立刻劃破天際。

夜空像泄洪般的把雨倒下來,這場雨來得又快又急,氣勢滂沱的打著大地,淅瀝瀝的奏出澎湃的交響曲。

行人神色匆匆的躲麗去,水蓮卻一動也不動的佇立在街頭。

誰會猜到今年的景氣會這麼差,她上台北已經三天了,每天都忙著四處尋找工作。

今天也應徵了好幾家公司,無奈沒有人願意聘請她。想到剛剛那個林經理問她的問題,她沒有一個答得出來,只能傻愣愣的看著對方。

「對不起,我們要聘請的是總機小姐,不是一隻花瓶j」對方說完,就把水蓮攆走了。

再不然就是連面試都沒,光是看她的履歷表只有夜二專畢業,便立刻跟她說:「對不起,我們已經聘請到人了。」

這也就算了,更過分的是,有些人不好好面試,還對她毛手毛腳的,嚇得她拔腿就跑。

一想到這些天來所受的委屈,社會經驗尚淺的水蓮,最後終於忍不住停下腳步。

情緒低落的水蓮,無視於他人奇異的目光逕自啜泣著,根本沒去注意自己身在何處。現下的她只覺滿腹委屈,只想借著淚水宣洩內心的不平與辛酸。

「叭——」直到兩道刺眼的光芒忽然整個籠罩住水蓮;才教水蓮產生了危機意識。

她倉惶的抬起頭,這才驚覺到自己競不知不覺的走到大馬路來,還笨到極點的停在馬路中央。

當她想閃避筆直而來的車輛時已然來不及,而她只能傻乎乎的佇立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看著那兩道光芒宛若張著鋒銳的虎口,即將吞噬了她……「李水蓮,醒一醒,李水蓮,快醒來……」

「不要……媽……媽媽……」水蓮在恐懼中被喚醒,一時之間,她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現實,竟然伸出小手,企圖向母親求救。

她的小手被一雙大掌圈住,然後傻傻的凝視著把她的小手圈在掌心裡的男子。

不看還好,這一看,她不由得驚嘆!

世上怎麼會有生得如此俊美無儔的男人啊!簡直是她心目中自馬王子的型。

他有著一雙深邃的眼眸、高聳的鼻、性感的唇,俊逸的臉孔散發著任何女人都無法抗拒的獨特魅力,氣質更是與眾不同,有種一般男人所沒有的冷傲孤僻,雖然他面無表情,可是她仍然覺得他很好看。

像這樣英俊的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她面前?這裡又是哪裡?怎會一室的白?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白色的枕頭——「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不是你媽。」男人開口了,聲音真是要命的好聽,宛若天籟。

「啊!」水蓮臉一紅,害羞的把小手自英俊王子的掌心裡縮了回來,「對不起,我作夢了。」

「做了什麼夢?」雷承飛隨口問道。

果然不出他所料,女孩長長的睫毛下,襯著一雙猶如會說話似的大眼睛,流動的眼波散發著小女人神韻,甚至比他想像中還要清靈透澈,讓他很難轉移視線。

水蓮一臉茫然的凝望著他。

~眼前的白馬王子竟然想知道她做了什麼夢,會不會是因為她剛才叫了媽媽,他才這麼好奇?搞不好她剛剛的模樣很愚蠢,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子。

「夢見我出車禍了。」水蓮小聲的陳述夢裡的景象。

雷承飛打量了她好一會兒,喜怒完全不形於色,始終維持著冷然的姿態,「不是夢,昨晚你確實出車禍了,你一看到自己的血,就昏倒了。」

「真的嗎?」她連忙摸摸額頭,發現額頭包著繃帶。她開始努力回想……沒錯,她確實發生意外,她被車子撞上了。

那麼這裡是醫院噦?是眼前這位英俊的王子救了她?

「啊!寶寶。」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她趕忙摸摸胸口,一隻白色的小傢伙立刻從她胸前的小口袋裡鑽了出來,小嘴吱吱吱的叫個不停。

「呼……幸好你沒事,環死我了。」水蓮鬆了一口氣,愛憐的摸摸小白鼠的小腦袋。

「它……」雷承飛見狀一怔,不敢相信她竟把老鼠拿來當寵物,還和它如此親密。

「它叫寶寶,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水蓮笑嘻嘻的摸著小自鼠的頭。「寶寶,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啊?」

雷承飛覺得很不可思議,但她愛撫小白鼠的動作卻出奇的溫柔,小小臉蛋上浮現出一抹令人動容的溫暖和純真。

「呃……抱歉,我不是故意潑你冷水,和寵物當朋友……你是不是……有點兒……呃……你難道不怕它身上有細菌嗎?」

「寶寶很乾凈的,我每天都會幫它洗澡。」

「老鼠洗澡?不會淹死嗎?」

「不會啊!我很小心耶!」

「喔!好吧!老實說,你真的有點兒……怪。」

「會嗎?」水蓮抿唇微笑,「也許我真的很怪,因為我把老鼠拿來當寵物,又怕……咳!怕血……不,或許應該說,我怕紅色的東西,我有……呃……紅色恐懼症,我連番茄醬都不敢吃,天知道那是多麼可怕的顏色……」

「你果然有很怪的恐懼症。」雷承飛什麼怪病都聽說過,就是從沒聽過紅色恐懼症。

不過看到紅色就昏倒,電未免太奇怪了。

「我媽也這麼說。」水蓮臉紅的看著他。

好半晌,她才努力把目光自他身上收回,她眯起眼望向窗外的景緣,一看到窗外的藍天,雙眼立即睜得跟牛鈴一般大。

「咦?請問一下,現在是什麼時候?為什麼外頭天是亮的?我為什麼要住院?我沒事吧?我到底昏迷多久了?:她一連提出好幾個疑問。

雷承飛蹙起劍眉,「報告還沒出來,不過應該沒事,只是你昏迷滿久的,整整昏迷了一整夜,現在是上午十點鐘……呃!其實你也可能只是睡著了,不過我不放心,擔心你有腦震蕩傾向,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把你叫醒一次。」

每隔一段時間就把她叫醒一次?而且她昏迷了一整夜?他的意思是不是說……他在她床邊守候了一整夜,不曾離去過?

這讓自小就易感的水蓮感動不已,眼眶濕潤了起來。

「謝謝你的照顧。」她感激不盡的說。

「不客氣,應該的。」雷承飛淡淡的說。

她咬住下唇,神情嬌羞的盯著他,「請問……」

「什麼?」雷承飛捨不得把視線自她身上移開。

她那充滿小女人的韻昧,令他迷惑。

「我有吐嗎?」水蓮小聲的問道,很不好意思的吐吐嫩舌。

雷承飛把雙臂疊放在胸前,「沒有。」

「那我應該沒有腦震蕩。」水蓮安心的吐了一口氣,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納悶的看著他,「咦?我好像有聽見你叫我的名字,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他把她的身份證湊到她面前,「你身份證上有寫。」

「討厭!你幹嘛拿人家的東西啊!」水蓮不想被他看到身份證上那醜醜的照片,便急忙的把身份證搶回手裡,抱在懷裡,怕被搶走。

「呃……我是為了找你的證件。」雷承飛有點尷尬。他並不知道她會這麼在意。

水蓮咬住下唇,眯眼笑著,「好吧!我原諒你。」

「是嗎?」他很懷疑,瞧她搶回身份證的速度那麼快,語氣又那麼差,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

「是啦、是啦!」水蓮敷衍了事。她只是不想讓他覺得她對救命恩人沒禮貌,不過是他救了她嗎?「咦?是你救了我嗎?」

雷承飛猶豫了片刻才開口,「是對也不對。」

「什麼意思?」水蓮沒弄懂他話中的意思。

「是我的車子撞到你,也是我把你送來醫院的。」雷承飛實在很不願意讓她知道真相。

但是錯就是錯,對就是對,這種事是無法隱瞞的。

「什麼?」水蓮錯愕的看著他,然後嘟起紅潤而豐滿的小嘴,生氣的說:「你沒事把車開那麼快乾嘛?哼!你真是一個冒失鬼,開車不看前面的嗎?要是你一不小心把我撞成重傷怎麼辦?你要怎麼賠我媽媽一個女兒啊?」

王子犯錯與庶民間罪,帥哥犯錯也與歐吉桑同界,她非得好好的跟他理論一番不可,誰教他害她住進醫院。

她找不到工作已經夠可憐了,現在還住進醫院裡,更用不著去找工作了。+萬一被媽媽知道這件事還得了,準是緊張到睡不著覺,搞不到還會衝上台北來看她。

雷承飛被她突來的責罵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看她精神變得很好,他也放心了許多,「不是我開的車。」

咦?怎麼現在又不是了?水蓮覺得他說話顛三倒四,讓她摸不透。

「你剛才明明說是你撞了我啊!」

「是我的車子撞了你。」他糾正她。

「那還不是一樣嗎?」水蓮可不認為這兩者有什麼差別!

「是我特助開的車。」雷承飛解釋著。

原來是這樣,水蓮不好意思了,「抱歉,我沒弄清楚就罵你……不過你特助也真是的,笨蛋一個,開車都不看前面的嗎?」

「笨蛋?」雷承飛不悅的深鎖起劍眉,「何不說是你這個笨女人站在馬路中央,等著被車撞?」

「我……」水蓮指著自己的臉,忽然詞窮了。

雷承飛乘機教訓起她,「你不知道站在馬路中央很危險嗎?要是我特助來不及煞車,我想你不只是重傷,可能連小命都丟了!這次你沒事,算你好運,但是我並不認為你每次都有好運氣。」

水蓮大眼兒一睜,覺得這個男人講話真毒,而且很直接,虧他有白馬王子的外型,卻沒有白馬王子的好心腸。

「要是你特助開車沒那麼快,也就不會撞上我啊!」她抿了抿嘴唇,隨即又不甘心的反駁兼理論,「現在被撞的人是我耶!錯在於你特助耶!你不去教訓那個把我撞進醫院的人,居然反過來對我說教?有沒有天理啊!」

這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剛才柔得跟水似的,才沒幾分鐘,就變得尖牙利嘴,雷承飛不由得對她感到既納悶又好奇。

「我是好心警告你。」

「什麼啊!」最近一直在強忍淚水的她,被他這麼一說,莫名感到一陣委屈,嚎啕大哭了起來,「哇……哇嗚嗚嗚……嗚嗚嗚……」

她完了啦!工作沒著落,現在又住院,她准要餓死在台北了!思及此,她哭得更慘了。

她毫無預警的成了淚人兒,雷承飛錯愕的凝視著她。

「你是怎麼搞的?本來還好端端的,說生氣就生氣,現在又忽然說哭就哭。」女人真是世上最莫名其妙的動物,雷承飛實在很受不了。

「你你你你……」她用纖纖小手指著他,隨後想想又覺不對,便轉換成另一種口吻道:「不……好吧!不是你,是你的特助把我撞進醫院,這麼嚴重的事情,我不哭,難道要笑嗎?哇嗚嗚嗚……」

水蓮把幾日來所受的委屈,全藉由這場意外,用眼淚宣洩,管他這裡是哪裡,反正她受盡委屈就是要哭,她就是堅強不了。

算他怕了她,這個小女人太情緒化了,說笑就笑,說哭就哭,簡直令人難以捉摸。

他大嘆一聲,把醫生說的那一套搬出來安慰她,「老實說,李小划,是我要求院方把你留下來住院觀察的,其實你只是額頭破皮而已,沒你想得那麼嚴重,洗洗傷口就沒事了。」

他發誓他已經把語氣赦得很柔了,她再哇哇亂叫,他就不會再對她客氣了,別以為她有幾分姿分,又有吸引人的魅力,就可以迷亂他的心智。

「沒事?我額頭被撞破一個洞耶!已經破相了耶!你居然還說這種風涼話,我傷得這麼嚴重還說沒事喔?那怎樣才算有事?嗚……你有沒有搞錯啊?還有沒有良心啊?鳴嗚嗚嗚……」

她懷抱著偉大的夢想獨自上台北,想不到才上來三天,就把自己搞得這麼慘,說不定額上的疤會害她以後更難找到工作……想到這裡,她簡直不想活了。

「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你根本不必擔心額頭上的傷,等傷口癒合之後,就做美容手術。」雷承飛不會就這樣扔下她不管,至少會做到讓她滿意為止。雖然不是他開的車,但他畢竟是車的主人,加上璐小瑤又是他的特助,他替她承擔起責任也是應該的。

「美容手術?很貴吧?」那可不行,她很窮,根本沒能力負擔這筆費用,她非幫自己爭取利益不可,「你是不是應該幫我負擔起所有的醫療費用才對?結果你什麼都沒表示,一副把我丟給美容醫生,就再也不關你事的樣子。」

聽到她的話,雷承飛的眉頭蹙得更深了,表情比千年寒冰還要冷漠。

又是錢!雷承飛覺得非常生氣。

她以為他口袋裡沒錢嗎?還是以為他根本不會負起這一切責任?

他就知道世界上的女人全都一樣的現實和該死,她們要的不過是錢,只要有錢,就沒什麼大不了。

「好,既然你這麼不可理喻,我也用不著對你太客氣,你到底要多少錢?只要你說一聲,我馬上二話不說全賠給你,一百萬夠不夠?」

雷承飛自懷中掏出支票簿,接著取下別在西裝上的鋼筆,寫下一個數目,迅速撕下,砸在她臉上。

水蓮傻住了。

他居然用錢砸她!有沒有搞錯?他這樣的行為跟羞辱她又有什麼分別?

她是很窮沒有錯。可是她一向都窮得很有骨氣,絕不讓人看扁,現在他這個有錢人竟然用錢砸人,實在教人生氣!

太過分了!她的自尊絕不容許被人糟蹋,他更不應該在撞了人後,還這麼囂張!

再說,一百萬也太多了,她自認自己的臉沒值那麼多錢。

「這是現金票,你隨時都可以領。現在我已經賠你錢了,你就快快收下,別在我面前演戲,我討厭你們女人惺惺作態的那一套。」他好看的唇角向上揚出一道嘲諷的弧度。「呵!所有的女人都一樣,要的不過是錢,在你們眼中,金錢遠勝於一切,我相信你也是一樣視錢如命。」

「什麼?」水蓮氣呼呼的把小手擦在纖腰上,做出一個茶壺形狀。

他居然把她看得如此膚淺?

水蓮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失去理智的拿起支票,二話不說的把支票撕成兩半,再對招撕成網片、八片……最後把碎片往他俊容撒去。

她竟然把支票撕了!她的動作讓他的心情轉成愉悅,他甚至不在乎她用碎紙砸他的臉,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冰冷的心正逐漸融化中。

「哼!撞了人還說這種話!」水蓮瞪了他好一會兒,才抽拙噎噎的說:「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很了不起,也不是所有的問題都可以用錢解決的,你聽清楚,我只要你幫我負擔我的醫療費用,其他的你就用不著給了,我一點都不希罕!哼!真是可惡,難怪常聽人家說台北人都沒有人情味,果然是真的。」

「哦?」雷承飛忽然發現她氣呼呼的模樣其實嬌憨德很可愛。「既然你都說台北人沒啥人情味,那麼我就不需要負什麼責任,我還是走好了。我不想跟你這個女人一般見識,」說完,他真的準備轉身離開。』

「你、你給我等一下。」

雷承飛停下腳步,回頭望向水蓮,「你不是說台北人都沒人情味嗎?那不知道李小姐叫住我是為了何事?」

「你……」水蓮氣到啞口無言。

他怎能不負責任的離去啊!她可沒錢付醫藥費!

然而她剛在一氣之下,愚蠢的把支票給撕了,現在又不好把掌心向上跟人家討,那是一種乞憐,所以她只能生氣的瞪著他。

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表精,給人的感覺居然是「可愛」,一點氣勢都沒有,反而只會讓他愈想捉弄她。『思及此,他不知不覺揚起優美的唇型,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不過姿態仍然擺得十分高傲。

水蓮發現她好喜歡他的微笑,他笑起來真的會讓人招架不住。

不過自尊心強盛的她,硬是要把他的笑容解讀成在恥笑她。

「你放心,我會負起你所有的醫療費用。」他給了她一張名片,「有什麼事情就打電話給我。怎樣?我這個台北人還算是有人情味吧?

呵!」他露出一抹淺笑,看了看手錶,「我還有急事先走了,你就在這裡住下,等報告出來,沒事了再出院,我晚上再來看你。」

拋下這些話后,他旋身離開病房。

她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逐漸離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浮起一股失落感。她低頭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雷承飛,帝王企業集團總裁。

哇!企業家耶!怪不得出手這麼大方,原來是非常、非常、非常富有的男人喲!

倏地,她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令她開心到眉開眼笑,賊兮兮的笑咧了嘴,握著名片的手勁不知不覺的加重了許多,像是撿到寶似的。

或許她的工作就快要有著落了……想到這裡,她笑得更開心了,樂得翻了一個曳。

「哎喲!」這一翻身,壓到了臀,她覺得她那沒啥肉的小屁屁好像傳來一陣刺痛。

反手輕按了一下,不按還好,這一按,痛得她哇哇大叫。

看樣子她被撞得不輕,屁股可能瘀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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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質男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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