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雪靈驚恐得雙目大睜,嚇得全身都逼出一身冷汗了,魂不附體。

「不行,慕雲,你千萬不能這麼做,尤其是為了我。」她高喊著,儘管情況危急,仍身手矯捷的一入內就奪去他手裏的劍,只讓他頸上受了點皮肉傷,滲出一絲血跡。

在這一刻,見到她之後,他似乎已完全冷靜下來了,面上沒有激狂的表情,呼吸也恢復平順,整個人看來都和以前沒什麼不一樣了。只有眼神,是悲中帶怨,又含了那麼點兒的責與怪,一瞬不瞬的緊盯住她,令她不忍卒睹的轉開頭去,淚又重新在眼眶中凝聚了。

「你出現了,怎麼?你還會關心我的死活嗎?為什麼不就讓我一刀解決了自己,乾凈俐落。」飽受傷害的心,使他的語氣也變得有些尖酸了,刻薄了點。

「是的,我出來了,你終於還是把我給逼出來了,你何苦呢?慕雲,要這樣子的為難我。」

她面容上的凄楚,語調中的哀怨,令他不忍再苛責她,到底,他已對她用盡全部的心力了呀!見她傷懷,他也同樣感到愁悶。

「公平點,雪靈,我要求你出來,這樣子怎麼能算為難你呢?」

「為什麼不算?你明知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只因為你我仙凡相隔嗎?」

「這就是最好的理由了,不是嗎?」她哀楚的眼,含淚的瞅着他問。「慕雲,你這番情意,我感動在心,但無論如何,我不許你再有這種想法,我要你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你懂嗎?」她深摯的望着他,凝聚眼中的請求也深摯。

「我懂,但也請你答應我,從此再不躲着我,讓我找不到你了,行嗎?」

迎視他溫柔中滿載哀懇的目光,她也只能被動的點着頭,一張口說不出拒絕的話。

「雪靈……」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手,凝情脈脈的望着她。「雖然你已對我毫無保留,但還有一事,我不太明了?既然你身份特殊,為什麼還會被仇家所傷呢?當時,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

「是,我是隱瞞了你部分實情,事實上是……」她坦白承認,繼之,將所有經過全部源源本本詳細說了,視線未曾離開他。

「不,雪靈,我相信事情不會像你想的一樣單純。那凌虛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的,他已經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必須除之而後快了。你千萬要有所防備,不可輕忽大意啊!」這是他聽後的唯一反應,既緊張又害怕。

「慕雲,你太多慮了,封少寒目前已重新變回只麒麟了,難道凌虛還能令其在凡間復活不成?我看他現在最該擔心的,不是如何對付我,而是想辦法躲避封德彝派出的殺手,取他性命吧!」她是樂觀的,對他的預警全不放在心上,毫不在意。

「可是……」

「好了,你別再為我煩惱了,還是操心自己的身體吧!你知道這樣有多令我擔憂嗎?」她心疼的端詳着他的容顏,那般憔悴與蒼白,眼中還泛著血絲。

「既然如此,剛才為什麼還捨得不出來理睬我?你可知我這兒受的傷,要比身體上的病痛增加上數萬倍都不止。」他把她的手往自己心口探去,讓她撫平他的創痕。

「總之我答應你了就會做到,以後再不躲着你,讓你找不到我了。」

「那麼我也向你保證,一定儘快讓身體恢復健康,因為,你就是我最好的良醫與心藥呀!我不能沒有你的。」他情真意切語摯,眼底有藏不住的無悔深情。

令她一望即動容的濕了眼眶,只能把自己的萬縷柔情及滿腹相思,全一股腦兒的藉著投身他懷抱中,無語訴說了,相擁意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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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在慕雲與雪靈心中,夜晚,被賦予了一種新的意義,值得珍惜與期待。

因為每當夜深人靜,就是他倆的相會之時,每一次見面,總有說不完的綿綿情話,吐不盡的呢噥愛語。他會托著下巴,痴痴傻傻的凝望着她,滿心已陶醉;她則難掩滿臉羞意,數度垂下視線,卻又忍不住睫毛輕揚,迎進他含情的眼中。

而這一切,都要感謝姐姐成全,若沒有她的大力支持,一至凡間即催促她直奔沈府,獨自去執行任務,她和慕雲,也不可能會如此逍遙自在,能多偷得些時光相聚了。

親情的力量,實在令她無後顧之憂,能專心的談場仙凡戀了。

尤其慕雲在她的照料之下,不消多日,病體便已完全康復,恢復昔日的翩翩神采,更讓她擁有無盡的快樂,笑容洋溢在臉上。

如果,她真是他最好的良醫與心藥,但願,這一生都不會再見他為自己害病了,她要看到他健健康康的樣子,並且無憂而快活。

一片赤誠,望天可憐見。唉,雪靈衷心的這麼祈禱著,願美夢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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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慕雲坐在書桌前,邊凝睇著畫中的雪靈,邊等待着她的到來。

現在,人生對他而言,就只有「滿足」二字可以形容了,心裏被她的影子所填滿,只要一想到她,就流過一股溫暖,湧上無比的喜悅,能帶給他這種感覺的,怕天地之間,就只有一個她了吧?再沒有任何人能。

她充實了他的生命,豐富了他的生活,讓他覺得每一天都充滿著希望,而不若從前般,除了遵從父命為科舉作準備外,人生再無目標及方向。

頭一次,他感覺生命如此具有嶄新的意義,不僅為自己而活,也為了她而存在。雪靈——這世上還有誰能比她知他解他更深嗎?

慕雲由衷的感謝冥冥中命運的安排。然而,在感謝之餘,卻另有股隱憂悄悄佔據心中一角,並且慢慢的擴展開來,形成一種難解的憂鬱。

因為,父親非但未尊重他意見,反而不顧反對的與馮府結了親家,不僅在短短一個月內便完成了說媒、提親、下聘……等等的繁複過程,更訂下了婚期,預定八月十五日,就要過府去迎娶馮蕙蘭進門了。

誰能懂,這對他彷佛一個死訊的宣佈,他全身都如遭電殛的震懾住了,思想麻木,意識已昏沌。

這怎麼行呢?他心中已認定了雪靈,除了她,他誰都不想娶。而這事,就算他再會隱瞞,一旦到了拜堂那天,雪靈她還是會知道的,不是嗎?到時就一定不會再來找他了,甚至連一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

不,他不能容忍這種情況,必須在發生前就先杜絕掉。於是,他幾番找父親理論,卻每次都僵持不下,激昂的爭執了數回。

結果,一次又一次,他們父子鬧得不歡而散;然而成親的日子,依然一天一天的逼近,似乎再難更改了。這使得慕雲終日愁鎖眉梢,為這不願成定局的定局,心煩不已。就連現在,也不例外。

一聲門響打斷他的沈思,他立刻回神的興奮叫,喜出望外:

「雪靈,我等你好久,你可終於來了。」他回過頭,果然見到的人就是她。

「抱歉,慕雲,我不是有意讓你久等的,實在是因為,只有這時候,我們才能出現,避免被凡人發現。」她滿懷着歉意朝他走近。

「別這樣,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只要你來,對我就是一種幸福。尤其能因此看見你開心的笑臉,我心中的喜悅更是無可言喻。畢竟,我把你看得比自己還要重千萬倍都不止,你明白嗎?雪靈。」他溫柔的語調帶着無比的虔誠,眼波也醉人。

「你……真傻。」她柔順的偎進他懷裏,把臉貼在他胸前。

「如果我傻,也是為你而傻的。」他低語,如秋風般輕柔,手撫她髮絲。

「你不曉得,我的心是貪求無厭的。既希望每晚相聚的時間,不只這短短片刻,更但願自己能有股力量,把你永永遠遠的留在身邊,再也不要分開。你能了解這雙手,有多不願鬆開,放你走嗎?情願就這麼緊緊的擁抱你,感覺你的存在,如此,我才不用徘徊在痛苦與喜樂之間,沒個邊際。這樣的心情你能懂嗎?雪靈。」

「我能,我能的。」她忙說,更加緊密的往他懷裏靠去,只想與他融為一體。「因為我也和你一樣在忍受相同的煎熬與折磨。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感覺自己是完整的,心和你靠得那麼近。目前,能有這種現狀,我已很滿足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任何苦我都願意忍,也心甘情願的受。」

「但是,我卻不願忍也不願受。」他忽然就激動了起來,情緒不穩。「為什麼我們不能光明正大的公開彼此,獲得所有人的承認?你知道我有多想把你帶到我雙親面前,請求他們接納你嗎?這樣就一定不會……」

「不會什麼?」見他驀地驚覺的住了口,她稍稍離開他,緊盯着他的眼睛。「慕雲,老實人是不會說謊的,你一說謊,我就可以在你臉上發現破綻。」不是她敏感,她是真的感到有某些地方不對勁了。「你為什麼不肯坦白告訴我?我們之間還有秘密嗎?」

深吸口氣,他在心底兀自掙扎良久,才下定決心,也罷。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反正她早晚也會知道,倒不如就趁現在吧!在坦承之餘,也一併乞求她的諒解,她有權知道真相。

「不錯,雪靈,我的確是有事情瞞着你。因為我不曉得該怎麼開口跟你說,另一方面,也是惶恐你會因此而離開我,所以,選擇了逃避;彷佛如此,我害怕的那天就不會到來一樣。」他的眼中有抹消沈,掛在唇邊的苦笑也凄涼。

「到底,是什麼事?」他還未曾言明,她已能由他話中感受他深藏內心的苦楚,一雙眉也愁悶的蹙起了。

「是……我爹娘作主,替我定下了馮家那門親事,逼我一定要迎娶馮蕙蘭為妻不可。」他垂下眼帘,竟變得有些不敢看她了,提不起勇氣。

剎那間,空氣彷彿凝結住了,只剩下一片死寂,靜得連一絲聲響也不聞。外表上,雪靈的情緒看不出有任何變化,她依然平靜的看着他,平靜的開口詢問,卻是字字艱澀,盡吐出辛酸:

「你們的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她低喃的重複,眼含哀楚。「那,不就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嗎?恭喜你就要當新郎官了,人月兩團圓。」

「雪靈,你怎麼能這樣說呢?」他大驚,握住她雙臂就猛搖撼着她,想將她的情感搖醒。「你明白我的心意,該知道我心裏只有你的。怎麼還能說出這樣置身事外的話,來傷害我呢?」

「那你要我怎麼說?事已至此,我除了說聲恭喜外,還能說些什麼?」直到此刻,她才允許自己的淚流下來,點點滴滴都是酸楚。

「還能說些什麼?你能說的話太多了。至少。就有權利強烈表達你的抗議與不滿,對我發泄出你沸騰的情緒來。」

「我能嗎?我有什麼資格這麼做?我早已無權和任何人爭奪你了。何況你爹娘,還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們知道。」他這句話一出口就嚇壞了她,雙眼瞪得大大的,一愣。

「你以為我會在爹娘面前刻意隱瞞你嗎?不,我不會,因為我對你是真心的,不是虛情假意。」

「所以,你就想帶我去見你爹娘,好讓他們不再逼你,轉而成全我們,對嗎?」她明白他剛才為什麼會欲言又止了。「慕雲,我了解你們這種家世,挑選對象必定有其考量的條件,才不致成為一大笑柄。我看,你就順從兩老安排,別違背他們的意思了吧!我們是不可能會有結果的。」

她神傷的掙脫他懷抱就要往外走,他連忙拉住她手,阻止她離去。

「雪靈,我對你坦承吐實,是不想造成彼此的誤解,並不是要讓你走啊!」

「但我現在,還有什麼理由留下?你已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我不願夾在中間破壞你們。」這樣的分離,比當初不見他時更為難耐,心痛難當。「慕雲,你放手,讓我走吧!」

「我不放!」他咬牙,更加用勁的緊握住她,使盡了全力。「我知道若放手,你就不會再來了。我不放,說什麼,我也不放,我不准你走!」

「何苦呢?」她淚如雨下,滴不盡的心酸,還有幾分無奈。「你該知道,我若要走,無論如何,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難道……憑我的心也不能嗎?」他好費勁才喑啞問,以眼悲涼的直瞅着她看。無法抗拒他眸中深情,她哀傷的閉上眼,讓那淚水順着面頰飄零的流下。他已經把心都掏出來了,她還有什麼力量能與之抗衡的排拒呢?於是在情感主宰一切下,她又重回他懷抱,低聲哭喊著,把眼淚揉弄他一身: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要這樣的為難我?你明知道,要下這樣子的決定,我的心也是痛苦萬分呀!半點都不好受。你以為我捨得離開你嗎?只要一想到未來的日子,將會有別人取代我陪在你身邊,共度晨昏寒暑,我就恨不得能消失算了,來擺脫這些無情打擊。我滴血的傷痛,撕裂的傷口,又豈是你能看見,能懂的?慕雲,你實在好殘忍,好殘忍呀!你竟忍心傷害我。」

「不,我怎麼忍心呢?我情願傷害自己,也不願見你受到絲毫的委屈,我會那樣說,只是因於自己太愛你了呀!無法接受你會從我眼前消失的事實。」環抱住她,他慌忙的解釋,安撫她激動的情緒。「你放心,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不會娶馮蕙蘭的,會為這事力爭到底。」

「只怕,到時的情勢,會由不得你不答應。」她彷佛可預見的說出這番預言。

「對我有點信心,好嗎?如果你認為我會遵從父命而放棄你,那你也未免太不了解我了。既然你我兩情相悅,那麼我的妻子除了你雪靈外,就再沒有第二個人了,我向你保證。」

「但是……我不是個凡人呀!」

他一番肺腑語,令她感到既矛盾又掙扎,欣慰之外也不得不提醒他,點出事實。

「那又如何呢?」他完全不在意,瀟灑的一笑。「我只知道你是雪靈,一個我深愛的女子,其餘的一切都不重要。」

「你真的這麼愛我?」

「蒼天可明監,明月可為證。」他只短短的念出這兩句話,來代表自己的心意。

真誠的言語,懇切的面容,令她再無一絲懷疑的獻上那顆愛戀的心,凝望他雙眸說:

「算了,神也罷,人也罷,今生今世我都只認定你了。在我心裏,只有一個男人的名字,那就是你沈慕雲。」

「雪靈……」他有片刻的屏息,心跳加遽、感動滿懷,擁着她,便擁有滿心的歡樂,與一輩子無窮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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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爹娘答應與馮府退婚呢?

近日裏,慕雲傷透了腦筋,卻始終想不出個好辦法,為自己與雪靈的將來,爭取一片自由的天空。

尤其這幾天,別說談了,他就連父親的面也沒見上一次,每回拜見,總讓管家福伯給擋在門外,自己只能無奈徘徊的乾着急。在此不利情況下,他只好轉而向母親求助,請她發發慈悲心腸,可憐成全。

然而除了規勸他聽話、順從外,他什麼也沒得到,依舊是無功而返的折回了房間,垂頭喪氣。

說真話,從小到大,他沒有做過一件違逆雙親的事,總是由得他們安排一切,包含自己的前途。這次能鼓起這麼大的勇氣反抗,不只爹娘意外,他也同感震驚,有時還有點不敢相信呢!為大膽的言行咋舌不已。

只能說,這都是因為愛吧!才能產生如此大的力量,勇於為終身據理力爭,並且無怨無侮;就是不明白,爹娘為什麼不肯答應他呢?即使一點點的體諒之心也沒有,他們若明白,他與雪靈愛得有多辛苦,未來又有多少的阻隔需要面對,或許,就會轉而同情他們這一對苦命鴛鴦,不舍棒打分離了吧!

不過在他們發現真相前,他還是得替自己先解決掉馮家這樁婚事才行。他的人生伴侶絕對非雪靈不可,任何人也休想取代、頂替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問題就在他要如何讓這事有個完美結局呢?想起來,還真是棘手呀!

他長吁短嘆,手支著額頭心煩意亂,卻在靈機一動中,想到個好辦法了。

是呀!他怎麼早沒想到呢?既然爹娘那行不通,他何不去找馮蕙蘭當面說清楚,由他們主動退婚;如此一來,就算爹娘想逼他成親,沒了新娘的堂前,他一個人也拜不成的,不是嗎?

真是個妙計啊!他右手握拳擊向左手掌心,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一掃連日來的陰霾。

於是忙招喚來小三子,命他送請帖至馮府,借賞荷花為由邀蕙蘭至西郊「東亭閣」一聚,日期就定在明日巳時。

因此從這刻起,他滿心都在期待明日能早點到來,將長久以來的煩惱做一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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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如同他心情一般,是個陽光普照的好天氣。巳時未到,慕雲就趕赴至了約定的地點,在那兒焦急的等待着。

東亭閣的四周,都被一片池水包圍,連接岸邊的路,只有一座蜿蜒的九曲橋,因此無論從那一個角度來看,都可態意欣賞池中荷花在秋陽下,舞不盡的千嬌百媚姿態,展現盎然生機。

尤其每當微風吹過,便會有一陣陣濃郁的芬芳,輕送至身邊,更叫人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彷彿置身仙境,塵世的煩惱都不再存在了,花間還有蜂蝶在熱情的翩飛起舞。

慕雲背負雙手站在閣前,但不知何年何月,他才能與雪靈美景共賞啊!他沈浸在自我的思緒中,直到小三子一聲通報:

「少爺,馮姑娘來了!」

才猛然警覺的迴轉過身,正視起她來了。

坦白說在此之前,他們雖也曾見過好幾次面,但還是頭一回,他如此的細看她,用心端詳著。

馮蕙蘭,果然長得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堪稱絕代佳人。她的髮絲輕柔,雲鬢上斜插著一支蝴蝶簪子,垂墜的珠串在搖搖蕩蕩中風情倍添。

一雙眉如山,眼如秋水,點點閃熠的波光都誘人沈醉,視線一接觸,便會被那對美眸所迷惑,捨不得移轉片刻。粉頰在他注視下含羞的飛上了兩片紅霞,唇瓣柔軟得恍似花瓣。

破瓜年紀的她,體態輕盈,身段窈窕,比起綻放的荷花也毫不遜色,嬌艷無比。爹娘果然好眼光,為沈家選擇了一名如此標緻的媳婦。

「沈郎,本來,在成婚之前,你我是不宜相見的,但既然是你邀約,我就沒有拒絕的理由。」她輕聲訴說,嗓音婉轉動聽。「剛才,還是瞞着我娘,託辭上廟裏進香遺願,才能出府來的。』

「如此,還真是為難小姐了。」他誠心的打躬作揖,摒退了小三子。

「沈郎,你我已有媒聘互定終生了,還需要這般生疏客套嗎?」

「原本不該,但,但……」見着她面,他反倒不好啟齒了,期期艾艾的開不了口。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這不正是你下帖約我來的目的嗎?」她的心如玲瓏般晶瑩剔透,一望即明。

「是,」想起雪靈,那股力量就無形地產生出來了,這是他倆最後的希望,他一定得努力不懈才行,不能心軟放棄。「我特地約你出來,是想請求你,和我退婚好嗎?」

宛如晴天霹靂,她眼前的一切都在剎那間轉化成黑白了,連那荷花的顏色也不再嬌艷,變成一片鮮紅的血色,就如同她此刻泣血的心。

「退婚?為什麼?」她臉色煞白的問,只感到一陣椎心刺骨的疼痛,直向她席捲而來,幾乎都有些站立不住了,腦中一片暈眩。「莫非,你是嫌我才疏學淺,配不上你?」

「不,小姐系出名門,又曾拜名師學藝,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何況還是京城裏有名的才女,多少男子和你比試都自嘆不如,我那會為此嫌棄?」

「那麼,是為什麼呢?你總要給我個理由啊!」屈辱的淚水滾滾的留下,她傷心的不可自抑,肩膀抖顫著。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她不放鬆的逼迫問:「你要退婚,難道我還沒有權利知道?」

「因為……」也罷,反正他不想造成的傷害,也已無心的造成了,而這事,又終究要有個了結的。他撇開頭,索性殘忍的告訴她實話了:「因為在我心中,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可我爹娘,卻執意要我與你訂親,在無計可施下,我只好來求你給我們一條生路了。」

「那麼,誰又來給我一條生路呢?」她有滿腹的委屈,悲情無處可訴。「你有沒有想過,女兒家最重要的就是名節。一旦與你退了婚,旁人會用什麼眼光看我?一定以為我不貞不潔、輕賤下流,才會連門都沒進去,就先讓未來的夫家給休棄了。到時,閑言冷語指指點點,我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嗎?只好求一死,以明志,不讓家族蒙羞了。」

「對不起,我從沒想過這些,不知道後果會這麼嚴重。」他冷汗直冒,被她所說的話嚇壞了。

「你從沒想過?沈郎,你怎麼能從沒想過呢?」她哀傷的看着他,淚珠兒成串的灑落,似花瓣隨風飄零。「我已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就該用花轎明媒正娶的抬我進門,怎麼還可以說出有意中人這麼無情的話,意欲悔婚退親。在你心裏,究竟把我置於何處了?難道我會連那奪人未婚夫的女子都不如嗎?」

「小姐,你要打要罵,我都願意忍耐。只求你,不要污辱她好嗎?因為,我只要她做我的妻子,我真正想娶的也只有她,不會再有別人了。」他堅定的語氣不容置疑,神態也莊嚴。

直聽得她如寒冰在懷,凍得連骨子裏也發顫了。渾身打着哆嗦,頭痛欲裂。

「好,既然你堅決要退婚,那我也只能成全你了。只不過,我馮蕙蘭除了你沈慕雲,也不會再嫁給第二個男人了。我生,不能進你沈家門;死後,也定要做你沈家的鬼,糾纏你生生世世。」她含恨咬牙說完,終於一跺腳悲憤的走了,眼淚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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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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